黎风惨叫一声,下一秒,另一只手却遭受了同样的一棍。
他痛得都叫不出声来,额头上全是冷汗。
黎司期右手手上的青筋全部暴起,紧握着棒球棒,像是要把他的手连带骨头全砸成齑粉,一点都不留情,也不顾忌后果,将黎风的手砸得面目全非,让黎风感觉自己每一寸骨骼都碎开。
刀只能切出伤口,棍子才能把一切都打得粉碎,修补不回来。
毕竟一团烂肉怎么会有机会回到最初的样子。
黎风感觉整个天空都变成了白色,全都闪着白光,痛得他看不清眼前的一切,连思维都没办法运转,剧烈的疼痛让人只有痛觉,没有嗅觉听觉视觉。
他的血肉碎片好像会飞出来,随着黎司期的举动,他的手臂会变成一个只剩皮肤的空袋子。
黎司期修长的身影像罗刹,立在暗夜中,索命的时候不会停手,要一直到人灰飞烟灭魂飞魄散。
黎风想求饶,但话都说不圆,甚至开始思维混乱:“求你,乌歌,我不会高考…”
黎司期一直打到他双手血肉模糊,血沾到了黎司期的白球鞋,虽然只有一点点,但黎司期也厌恶地移开腿。
黎风感觉自己的手已经不存在了,他尝试想抬起,却软绵绵地垂下来。
完了,一切都完了,拍卖师没有手怎么执锤。
他完蛋了。
黎司期居高临下看着他:
“你自以为掌握规则,那你知不知道有个重要规则是——”
黎风无力地惨败着脸看向黎司期。
黎司期提着沾满血的棒球棍,淡淡道:“我本来就是坏人,比起你,我可以做任何事而理所应当不被谴责,你以为你是这个世界的主宰,实际上我才是。”
他随手把棍子递给身边的人。
身边的人问他:“现在丢吗?”
黎风无力挣扎:“你要把我丢去哪里?”
黎司期拿出手帕擦手,紧致玉白而清长的手指,一点点擦过手指像是在擦艺术品,眼皮都不抬:
“一个小爱好,喜欢丢人玩,你了解一下。”
黎司期摆摆手:“现在送他去坐直升机吧。”
那些人立刻拿出绳子,将黎风绑成一团,膝盖顶到下巴,血肉模糊的双手交叉在小腿上,用绳子将他五花大绑成一个球。
黎风完全无反抗之力,虽然听起来没什么,他直觉一定是比现在还重的折磨,但他竭尽全力想发出声音,都没办法让周围别墅亮灯一盏。
不知道黎司期提前宴请了这片别墅区所有宾客。
而黎风被一路带着驶向郊区,一个大汉还摸了摸他细皮嫩肉的脸:
“傻子,你好福气啊,一次性能坐两架直升机。”
黎风惊恐万分:“……什么两架直升机?”
但那些人却不理会他。
直到到了一片完全空旷的地皮上,两架直升机蓄势待飞,螺旋桨都转得只能看见残影,两架直升机后门都开着,他被人挟持进其中一架,直升机飞到半空不算高但足够摔死人的十多米距离。
他才终于知道什么叫一次性能坐两架直升机。
他不知道绑他的麻绳都有一端固定在了两边直升机上,不至于掉下去,而他被带到半空中时,猛地被其中一架直升机里的人扔出去。
黎风疯狂尖叫,而对面直升机的人接住他,又把他从半空中扔了回去。
他好几次感觉自己就要被螺旋桨打碎了,然而下坠感比被打碎还可怕,立刻就要死在这里。
什么男主什么光环,这一刻通通都没用,主角,就是会被反派角色整的,甚至从头受难到尾,尤其是人设道德感强的主角,黎风这一刻才想明白。
主角不是没有克星,他根本都还没有掌握规则,知道会发生什么没有用,清楚规则比他想象中更重要。
黎司期就算是现在杀了他,都未必不可能。
黎风被当成皮球一样丢来丢去,那些人可不会管他手受没受伤,根本不会避开他的手来扔,每一次都死死摁住他的手借力,再把他丢出去。
黎司期站在地面上看着他在空中甩过来甩过去。
尖叫声不止,血液从高空中落下来,滴到黎司期的眼皮上,他垂眸,鲜红浓稠如深红玫瑰的血液从他脸上滑落,清俊寒白的面容有了疯狂的血色。
黎司期伸手,摸到那点血液,冷白的指尖一抹刺眼血色,他微眯着眼睛抬眸。
他死死盯着空中被扔来扔去的身影,只觉得不够。
过了好一会儿,助理来告诉他:
“上面的人让您走远一点。”
他漠然道:“为什么?”
助理有点难以启齿:“他尿了。”
黎司期觉得好笑,看着手上的血,抬步离开。
杜晚歌恰好给他发消息:“黎司期,你去哪里了啊?好想你,你不是说九点钟过来找我吗?”
黎司期面色温柔,带着笑意给她回消息:“刚刚去扔垃圾了,耽误了点时间,我现在过去。”
杜晚歌觉得有点奇怪,但又没说什么:“我在家等你,爸爸说刚好可以一起吃夜宵。”
第117章 嫉妒
门铃响了,杜晚歌立刻穿着睡衣下来开门。
左手拧开门把,看见黎司期提着一个袋子。
黎司期眼神温柔:“怎么自己下来开门,让别人开就好了。”
她立刻抱住他的胳膊,用脸蹭蹭他又绵又软的卫衣:“我想快点见到你。”
『黎司期这身打扮真像纯情男大啊,以后就是清纯女大x纯情男大了』
『是哦,我们囡囡肯定有好大学上。』
佣人和管家看着杜晚歌和男朋友这么亲密,想着等会儿乌先生就要出来了,都在暗笑。
杜晚歌摸他的手:“你提的什么?”
“给叔叔的酒。”他拉开给她看了一下。
她仰着头,像理应如此一样和他伸手:“那我的礼物呢?”
“在天上。”黎司期唇瓣松展,露出小虎牙,他嘴唇淡粉色,上唇线条实在太好,真的像一只海鸥展翅一样清晰起伏,薄而不柴,以至于性感得让人想亲吻。
杜晚歌虽然一头雾水,但还是靠在黎司期肩膀上看着他:“什么时候从天上下来?”
黎司期看了一眼手腕上的表:“还有两个小时。”
『什么礼物还得在天上两个小时?』
『空运吧,可能国外寄过来的。』
『晚上快递又不送到家里,那不还得明天吗,不可能快递啊,难道是活体,比如小鸟之类的?』
而此刻,的确有个人在当鸟。
黎风在半空中尖叫,被人像玩具一样,从左边扔过来,从右边扔过去,绑他的绳子松了也不管,能绑着一个脚就不错了,掉不下去就行。
他在半空中像一个高速飞转的陀螺,四肢旋转。
而杜晚歌看弹幕七嘴八舌。
她今天在家里看了一天的言情小说,直到现在才看他们活跃点。
她拉黎司期去看她的土拨鼠,小呆站着咧着嘴,大板牙呆呆露在外面,手里还抱着一根法棍,像傻子一样静立在原地看着这个新来的大家伙。
黎司期看了眼她,伸手摸了一下小土拨鼠:“好像你。”
小土拨鼠居然伸出手,搭在他的手腕上。
杜晚歌有些讶异:“小黑喜欢你诶。”
话说出口她就意识到不对劲,黎司期却没意识到什么一样,侧眸含笑看她,眼底温润:
“小土拨鼠挺有意思,我还第一次见人养土拨鼠。”
那刹那的熟悉感好像雷电一样击中了她,她甚至不敢看,下意识避开了他的视线。
透过他去看少卿是一种背叛。
她明明现在是喜欢黎司期的。
她也不能从眼前人身上去找少卿的影子,对少卿何尝不是一种亵渎。
过了好几秒,她才小心翼翼地用余光看他和小呆互动。
小呆对生人从来都不主动,这是她第一次看到小呆主动搭别人的手,也没有试图用大板牙咬人。
就像曾经小黑对少卿那么亲近。
那股愧疚涌上来,她不敢去多看。
让他知道她仍然会条件反射地思念起别人,对他是一种残忍。
哪怕对黎司期的喜欢,远没有当初对少卿的浓烈。
少卿永远都是无可替代的,哪怕他不在了,月光永远能流照百年落到她身上。
那七年她得以顾全自己的信仰,去追寻自己想要的一切,都是因为少卿在支持她。
没有结果,终究是她的遗憾。
她曾经无数次想过要嫁给少卿,念着嫁给他这件事就会忍不住笑意,那些愉悦心动期待都不是假的。
但是却没有后来。
黎司期逗完土拨鼠发现她在怔怔出神。
开口道:“怎么了,在想什么?”
杜晚歌大梦初醒:“没什么,就发发呆,这都被你抓到了。”
黎司期揉了揉她的头发,以为她是在难过自己的手,在高考前夕遭受了这样的打击,缓不过神来也是自然。
谁也不知道恢复好之后会不会留下后遗症,黎风用来划她手的利器实在锋利,连血管都划断了。
他眼神温柔入骨,心里对黎风的厌恨更深。
害她这么伤心的人,他一定要让对方万劫不复,至少要让对方断手断脚付出惨痛代价。
两个人脑子里乱七八糟想不到一块去,最后还是被乌长谦打断了。
乌长谦站在楼梯上咳嗽一声,杜晚歌立刻躲开黎司期的手,站起来:“爸爸。”
乌长谦看向黎司期:“走吧,去餐厅吃夜宵。”
黎司期扬起笑意,完全是一个敬仰老泰山的后辈模样,恭敬又从容:“好。”
结果两个人吃夜宵,光喝酒,从国际经济局势聊到现在做生意的每一关。
杜晚歌听都听困了,她对做生意完全不感兴趣。
她一脑袋栽在桌上,都想趴着睡觉:
“爸爸,我困了,你别喝了。”
乌长谦看她这么困:“小歌,顶不住就去睡觉吧。”
黎司期放下杯子,直接把她公主抱起来,稳稳托住她,垂眸问乌长谦:“叔叔,小歌房间在哪?”
她手里筷子掉到地上。
乌长谦有些惊讶,抬头看着当着他面,直接把他女儿抱起来的黎司期,但莫名的,竟然有点欣慰。
以前黎风从来不会做这种事情,根本照顾不到小歌的任何感受,恨不得远远就避开小歌,生怕小歌挨到他一点边。
但黎司期是真的关心小歌。
至少从他知道黎司期和小歌在一起以来,黎司期会在意听她每一句话,小歌高考前,黎司期直接推了一个星期的拍卖,每天都陪着她。
如果在他老了,没能力了之后,有个人能这样照顾他的女儿,其实他是放心的,都不需要他有多少钱,比乌家差一点也可以。
只希望还有一个男人,能像他对小歌一样,宠着她,让她想要什么就有什么,想做什么事情都会被支持,永远是小公主,而不是在黎风身边端茶送水任意欺凌。
黎司期至少是值得托付的。
那天坦白的时候,黎司期和他聊,好像就已经准备好了全部,拿了一叠文件出来,平静却坚定,说会去做婚前财产公证,如果背叛她,他净身出户。
乌长谦第一次听见有人把他的女儿同样当成明珠,而非鱼目。
虽然都是黎家人,但黎司期是不一样的。
看见那一叠叠婚前协议和从财产明细的文件,他几乎老泪纵横。
写得太清晰,每一个字都意味着偏爱。
连很小的宝石戒指,古董项链,哪怕是一对袖扣都被记录在册,意味着黎司期没有给自己留一点点底,拿出了他能拿出的所有来求娶他的女儿。
黎司期甚至提了,想和小歌在国外结婚,不用到二十二岁的法定年龄,现在就可以娶她。
这种事情,在他梦里有过,在女儿卑躬屈膝求黎风多看她一眼的日子,在女儿不顾他感受执意跟着黎风的日子,甚至不惜断绝父女关系。
那个时候,他无比渴望女儿遇到的是良人。
和黎司期在一起,像是一个梦,终于走到了大结局,女儿回到他身边,也有了愿意照顾她一生的人。
去上大学,去谈恋爱,去做医生律师艺术家,什么都可以。
他曾经梦到他死后,女儿被黎风百般厌恶,女儿也一步步误入歧途,最后死于非命,那时再看见现实里的女儿的确执迷不悟,都觉得梦境未必不会发生。
现在看来,已经没有那个可能性了。
乌长谦看着他把自己女儿抱起来,声音慈爱:“在二楼左边第一个房间。”
杜晚歌靠在他怀里,虽然迷糊但是有点奇怪,转过一点点脸去,睁开一只眼睛看自己爸爸,小声嘀咕:“爸爸,你好奇怪啊。”
乌长谦假装板起脸:“司期,十分钟之内下来。”
杜晚歌觉得对劲了,满意地钻回黎司期怀里,背对着乌长谦。
黎司期垂眸低笑,抱她上楼。
『原来在父母面前过了明路的感情是这样的,我为什么没有这样开明的父母』
『换成我肯定要被说是早恋,心思不端,哪怕我成年了。』
『乌爸爸好宽和啊。』
黎司期把杜晚歌抱进房间里,把她放在床上,坐在她床边。
这还是第一次进她的房间。
一堆教辅书在书桌边摆着,全都翻得旧旧的,写完的试卷压在旁边,厚厚的一沓,几乎有半人高。
干净利落,窗边摆放着一排多肉。
窗帘是粉色的,衣柜很大,但挂在最外面的是她的校服裤,她平时出现基本都是校服裤,上身穿个卫衣出现在他面前。
『那些多肉还是乌爸爸摆的呢,可爱死了,女配姐经常用笔拨弄它们。』
黎司期的视线凝固在多肉上,每一棵都胖嘟嘟的,生长态势良好。
『为什么感觉黎司期看得见我们说话,刚刚说多肉,他本来要移开视线,又给倒回来了。』
『最近老有一种他也看得见我的错觉,可能是真的他和乌歌对视太多了,连带着都像是在看我。』
黎司期把视线从多肉上收回来,给杜晚歌盖被子,小心翼翼避免碰到她的右手。
伤口蜿蜒,连血管都是后接的,看狰狞的样子,肯定要留疤。
黎司期在想什么手链适合她,可以遮挡伤疤。
杜晚歌忽然用左手抓住他的手:“快两个小时了。”
黎司期放轻声音:“怎么还没睡?”
她半吊着眼皮看他:“我想知道你要送什么给我?”
“是黎风。”他一笔带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