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闭了闭眼,“那就拜托侑子阿姨了。”
太宰治从坂口安吾处回来,拉动门的时候砂色风衣的衣角飘起来,他向往常一般说了句“我回来啦。”走进玄关,准备去往椎名遥躺着的卧室。
自她从上次ME的任务之后便一直昏睡不醒,医院的医务人员也束手无策,而在织田作之助的事情发生后太宰治更加明确了离开港口的想法。
只是他一个人离开的话,椎名遥要怎么办呢?
太宰治想起那天椎名遥哭着说求他放过自己的表情,嘴角浮起无声得笑。
——不会的。
——不会放你离开的。
——就算讨厌他也要带着椎名遥一起离开。在好好告诉对方自己的心意之后自己是不会就这么放走她的。
接下来的时光里,太宰治带着椎名遥去了很多地方住,在找到更好的医生之前他甚至开始习惯了对方这样无声“陪伴”的日子。
听说中原中也也在找她,真是糟糕啊,要是被他或者彭格列那边找到可就麻烦了,安吾说只要两年的时间就能彻底让他和椎名遥换个身份重新生活。
没办法,那就再隐藏两年好了。
抱着这样的想法,太宰治双手插兜停在卧室门前没有动,他唇角始终勾着的柔软笑容逐渐消失。
——没有任何预兆,她消失了。
(黑时宰完)
啊!终于要到正场了,断断续续写了一年多,因为各种各样的事情都没有写完,但是终于写完了这一卷太好了呜呜呜呜接下来再开武侦宰篇希望自己能顺利!后续更能会修文~
第79章
潮水的味道从四面八方涌来,我能感觉到被海水打湿的刘海贴在额头,黏腻又冰冷,让人几乎无法忍受。
沉寂的空气里偶尔有些许呼吸起伏的声音,被风带到耳边变成聊胜于无的伴奏。我看着手中长长的银发从指间流泻,明明在遥远而模糊的记忆中它们还只是堪堪及肩的程度。
「啊,原来是这样。」
我抬眼对上中原中也那双与我而言陌生又熟悉的钴蓝瞳孔恍然大悟,原来在漫长而又孤寂的空白时光里,他们也和这些长发一样,在我不知道的时候悄悄得发生改变。只有我的时间被彻底割裂,一分为二,一部分停留在十八岁那年的充斥着绝望和哀伤的森林中,一部分被迹部景吾保护在温柔和光明编织的梦境里。
赭发青年的视线落在我的身上没有动,我记得以前他似乎也很喜欢用这样的目光来和我对视,大部分会含着无奈和复杂,更多的时候我读不懂那里面掩藏的情绪,就好比现在。
“中也,”约莫是想到了过去,我忍不住牵起唇角,目光落到他的帽檐上。
“头发,长了不少呢。”
他听到这句话似乎情绪有些波澜,但很快又消失快得让我以为是错觉。
“什么啊,只是注意到了中也却没有看到我,”熟悉的嗓音自身边响起,我看着太宰治一步一步走近,脚步忍不住向后退了退。
注意到此,他的笑容仿佛又扩大了几分隐隐带着些许咬牙切齿。
“这样我可是会伤心的哦,阿遥。”
我的名字在他唇间溢出,带着缱绻和久违而至的温柔。
却不知为何让我心头莫名隐痛。
为了让这种隐痛消失且不再支配我的身体以迫使我作出另外一种不符合常理的举动,我撇开了视线移到最面前漂浮在上空的少女身上。
“我的异能只能维持两个小时,两个小时解决不了的话会很麻烦。”
太宰治闻言顿了顿,扭头朝着中原中也走去,带着赌气和烦躁的背影越走越快。
“半小时就够了。”
白鸟的模样还是没变,甚至于比五年前更叫娇媚柔弱。我看着少女同样饱含思绪的目光,有怀念有追忆,也有亲密的痴缠——是了,我们曾经也在夜晚那个冰冷的基地里互相小酌,偶尔会流露出对这个世界疯狂和绝望的不同看法。
那天晚上她穿着纯洁无垢的白裙,在我的头顶悄然而至,像是一只随时都会消失的蝴蝶。
她为什么会对我如此执着呢?
直到少女柔软的身躯像个被撕破的洋娃娃一般轻轻抛在地面,我就知道也许我永远都不会等到这个答案。
已经成长了五年的中原中也和太宰治,绝非当年两个毫无经验的少年。就算没有我,双黑之名也足以让地下世界震荡不安。
胜负几乎弹指间。
我走到白鸟身边蹲下,抱起她浑身浴血的身躯。
“为什么呢?”
白鸟并未出声,只是扬起灿烂的笑容,满血的手掌颤颤巍巍朝我脸颊抚去,我握着她的掌心贴上脸颊,给予她最后一点温度。
“你……应该是我…”她呢喃出声,熠熠生辉的双眸逐渐失去光芒。
“神明大人、请……原谅……我的……”
白鸟的手失去力量,无力得从我手中垂下。
我应该是她的什么呢?
神明又应该原谅她什么?
这一切都无从得知。
我站起来望着不远处重新归于宁静的海面,很难想象半小时以前翻滚着白色泡沫的海水冲上轮船的甲板,将日本无数名人汇聚的灯火琉璃毁于一瞬。
某种意义上而言,也算是一种成就。
港口Mafia的人在有条不紊得疏散人群,Scepter4的成员也在尽其所能维持秩序,那些被蛊惑的异能力者统统以“妨碍公共秩序”被军警带走,而这场荒诞离奇的拍卖会的主办方同样也被控制住,然而出乎意料的是他们对拍卖现场毫不知情。
——据悉出现在拍卖会现场明面上的都是伪装者,真正的主办方早就被混进来的异能人员扣押在特殊空间。
考虑到现场混乱无法调查取证,对主办方人员暂时做了拘留处置,后续工作会和武侦社成员做交接来共同完成。
隔着遥远的人群,我和不远处身形笔直的男人目光相对。
半晌,我笑着对他点点头,转身离开了这里。
我不知道他的心里会想什么,但绝对不会是诸如抱怨或不满,毕竟被称作大空的首领,一定会像广袤的晴空一般同样包容我这份小小的任性吧。
白鸟的尸体会有专门人员处理,对于ME残留成员的调查后续也会进行。
“她会被怎么样。”
“谁知道呢,也许是被解剖,她的身上或许还有ME的秘密,亦或者异能力的秘密。无论哪一个,都足够军警研究一年半载的。”
太宰治不知道什么时候回到我的身边,望着不远处移动的尸袋轻声回答。
“听起来有些残忍,”她那么爱美,死后还要被世人分享身体的秘密。
“比起她对你所做的一切不过是冰山一角。”太宰治企图纠正我的想法。
“是吗。”很奇怪的是,我内心并未感觉到任何对白鸟的情绪。
对我而言,她的死亡和消失,不过是渺渺沧海中的一缕浮萍。既无法扬起水花,也无法代表任何事情的消失或重现。
「也或许,只是我太过于冷血的缘故。」
持续几年的辉夜之宴以一种戏剧性的结尾落幕,我看着中也疏散完人群又开始给自己负责的小队派发任务。
“都已经过了那么久了,中也的劳碌命还是没有变。”
“这辈子也没办法改变了吧,毕竟是卖命给港口的狗。”
“你对他的恶意怎么还是这么大。”
“错觉哦,对于前同事我还是会秉承着善意尽我所能去关爱他的。”
我沉默了一下,蓦地又笑出声,“原来是前同事了啊。我都差点忘了你现在的立场。”
太宰治也跟着低声笑起来,“是过多的记忆造成冲击导致大脑暂时性的负荷吗?”
“或许吧,也可能是,”我想了想,“要知道在不久前,我还停留在恭喜你成为干部的记忆中。一下子又要面对现实,难免会反应迟钝。”
“所以,”太宰治反问,“还是觉得以前的我更容易接受对吗。”
我没有回答这个问题,注意到他身上砂色的风衣,记忆里最后的画面再次浮上脑海。
“这件衣服是织田作的吧?”
许是很久没有听到这个名字,太宰治双眸恍惚了下,继而点点头。
“你穿起来倒是很合身。”我笑着比划了一下,“身高也高了很多呢。”
“噗,现在这样倒像是老友相聚。”太宰治双手插兜,神色轻松,“好歹也已经五年了吧。”
我的笑容淡了下去,“所以,织田作呢?”
太宰治望向不远处的海平面,笑容淡了些。
我心下了然,也顺着他的目光移过去。 “是吗。那么,加入武侦社,果然也是因为他的缘故吗?”
“不完全是,”太宰治目光移向我犹豫着想要说些什么,最终也只是含糊解释,“当然也有其他的原因。”
至于更加具体的原因,敏锐得察觉到他不太想说,我便不再提问。
“原来如此,”我感叹,“这几年,你也过得很辛苦呢。”
毕竟以他在港口的经历重新出现在社会明面上,并且还拿到了武侦社的工作,想也知道这私下里需要调动的工作不在少数,应该是有政府势力在旁协助吧。
清理工作很快结束,中原中也布置完最后的任务朝我们走来。
“呜哇,黏糊糊的鼻涕虫又要过来了,好恶心哦怎么都甩不掉。”太宰治语气夸张得抱怨。
“这句话应该我还给你吧怎么都死不了的青花鱼,”中原中也压低帽檐不耐烦,“啧,真想赶紧把你这张脸塞到东京湾。”
仿佛大脑神经在疯狂跳动,我摁着突突跳的眉心,一把把太宰治扯到身后努力维持微笑,“已经打扫干净了吗。”
“啊,”中原中也想要摸出烟,目光和我短暂相对后顿了顿手又放了回去。
“?”我茫然得看着他的动作,不明白他为什么收回。
“你现在……没事吧?”他皱皱眉,声音不太自然得问。
“还好,身体有点不适应,估计很快就能恢复了。”我轻松得笑笑转而问他“接下来要回港口吗?”
“啊,还有工作要坐。”
“森先生还是这么压榨你,小心加班太久过劳。”
“这点任务算不上加班。”
“中也,”我忍不住叹息,目光落到他钴蓝的瞳孔,“要好好爱惜身体啊。”
港口本来能够谈得上可靠的干部就不少,万一中原中也出问题对于森鸥外来说绝对算得上莫大损失,至于曾经的另一个干部。
我瞥了眼因为被扯到一边闹别扭的太宰治,无声得叹气。
不提也罢。
“啊,知道了。”中原中也冷硬的表情柔和了些,他仿佛想起什么顿了顿,又若无其事道,“这周六,你有没有空。”
周六?我想了想自己的工作安排,“应该是没什么事,怎么了?”
“咳,没什么,最近有个电影上映,要不要一起去看。”
中原中也耳尖泛起红晕。
我下意识问,“电影?什么电影?”没有注意到旁边欲言又止被我打断的太宰治。
“《乱世佳人》,怀旧系列。”
这不是我一直想回顾的吗?闻言我忍不住心底雀跃起来,“这么巧,正好我想看它很久了。”
比起在家里找资源,在荧屏上看显然更符合我的期待。
“嗯,那就周六见。”中原中也若有若无得瞟了眼旁边似乎有话想说的人,声音带上笑意,“我先走了。”
“好,周六见。”
目送中原中也离去的身影,我才转身看向从刚才开始就蹲在角落的男人,语气无奈,
“你还要在那里蹲到什么时候。”
“我没事哦,我完全没有因为阿遥的态度而生气哦。”太宰治一边画圈一边委屈得用足以让椎名遥听到的声音嘟囔,“明明才刚恢复记忆,结果却是跟讨厌的鼻涕虫出去约会什么的我才没有很在意呢。”
“明明就在意得不得了的样子。”我想了想,问他,“今晚要吃蟹肉拌饭吗。”
“要!”
方才还抑郁的男人立刻转头换上灿烂的笑容,“果然,阿遥心里还是我最重要吧!”
——是吗。
我维持着脸上不变的笑容,反问他“是这样的吗?”
海面的风变得平静,浅浅刮在脸颊引起粗粝的触感,带着咸咸的味道。
“是这样的哦。”太宰治站起身,双手插在衣兜望着泛起粼粼月色的海面轻声道。
第80章
那天晚上我做了很长的梦,梦里有侑子阿姨,她似乎在叹气,又仿佛在同我讲话。
但是很快我就到了景色非常漂亮的草坪,色彩明亮让人心情都跟着爽朗。可没等我休息够我又跌入了另外的场景。
有悲伤,有泪水,还有绝望。
最后的最后,是那个和我容貌一模一样的女孩抱着年轻的少年泪流满面。
“求求你了,放过我吧。”
梦境破碎。
我从梦中醒来,那股清晰的绝望和悲伤仿佛还萦绕在心头久久不肯散去。
窗外月色正浓,白亮的光从窗口透进来落到地面。我怔怔抚上脸颊,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湿润了一片,眼角都被浸润的几欲睁不开。
或许是记忆复苏带来的负荷过于沉重,最近一段时间我经常像这样从梦中惊醒。而梦里的内容不外乎是白鸟,太宰,还有中也。
甚至偶尔还会梦到中田建一。
那天之后我就失去了中田建一的消息,而再次见面的时候我已经忘记了全部记忆——这样一来,中田对我的态度为何会那么奇怪倒是有了答案可以解释。
“扣扣。”
门外的敲声打断了我的思绪,外面传来被门板隔住而略显模糊的男声。
“又被惊醒了?”
太宰的声音既温柔又有耐心,丝毫没有被我惊扰的烦躁。
“……不,只是稍微有点睡不着罢了。”我下意识的说谎。
门外似乎有很轻的笑声,“需要我陪你吗?”
“不用,”我脱口而出,继而又有些懊恼,补充道,“我是说,我很快就睡了。”
“好的,那我就不打扰你了。”
太宰的声音没有丝毫变化,反倒是我觉得不自在起来。
听到他离开的脚步声我才终于松了口气,或许是我的错觉。如今的太宰治比起几年前而言,虽说少了年少那份尖锐的刻薄,可藏在那副温柔面孔下时不时冒出来的压迫感却经常让我感觉到寒意。
说是惧怕倒也不为过,如今的我,确确实实是在躲着他。
重新躺到床上,意识消失的前一秒我还在想,中田建一去哪了呢?港口Mafia不会放过他,可到底也不会轻易就让他消失,毕竟在红叶姐的拷问小队下不吐出点东西是不可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