除非,有人让他消失了。
带着些许困惑我陷入沉沉的睡眠,这次倒是一夜无梦。
周六的商场总是人满为患,我和电影院这种地方倒是没有太多的情节。上一次看电影还是在失忆期间和迹部景吾组织的公司活动一起去了影院,私下里对于看电影这件事我并不热衷。
不过对象如果是中也的话另谈,毕竟,算上之前在ME总攻,以及最近几次对我的帮忙。
说到底,总归是我欠他颇多人情。
中也到的很早,我还特意早起提前五分钟到达影院,没想到一下车就看到他站在门口的身影。和五年前一样,他的身高因为重力的原因还是没有变化,头发扎在一侧反倒多了几分邪肆的狂野。
看起来整个人比五年前更具有侵略性。
我忍不住为自己的想法笑起来。
他看到我笑着走近不由得挑眉,“在想什么?”
我摇摇头,“只是在想,中也这几年一点都没变诶。”
中也的表情顿时有点难看,“啧,果然还是应该让那条青花鱼从你家搬出来。”
“嗯?”
“没什么,进去吧。”他压了压帽檐,“电影快开始了。”
“好。”
影院里的人不是很多,比起怀旧系列,人们更喜欢看新上映的热门电影。譬如最近大火的《复〇者联盟》之类的,听说票都很难买到。
而我和中也所在场次播的则是《乱世佳人》,很经典的影片,大约也正是因为经典反而看的人数并不多。不过这对于我来说刚刚好。
毕竟过于吵闹的环境也无法让人静下心来欣赏。
我和中也静静得看着电影没有出声,在这之前很难想象像他这种性格会和我安静的看完一场电影。
我的思绪从电影放映的那一刻逐渐被收敛,不知不觉我的目光集中在如烈火般耀眼的斯嘉丽身上无法移动。
场内很安静,斯嘉丽和白瑞德的争吵在寂静的空气中也愈发激烈。我和中也沉默得看着斯嘉丽在一次次的挫折中不断成长,也看着她从最开始爱慕艾希礼到最后和白瑞德爱的痛彻心扉,互相遍体鳞伤。
电影最终定格在孤单的背影,在沉默中拉上序幕。
我和中也随着人流走出影院,已经是日暮黄昏。
“没想到中也会带我看这个影片,有点出乎意料。”我望着沉沦下去的血色笑着说。
“为什么这么说?”中也陪着我踱步向前,难得语气柔软下来。
“难以想象啊,毕竟你可是带过我飙车的人。”我想了想,“我以为大概会是《头文字D 》这种类型?”
“我看起来是那么不解风情的男人?”中也忍不住吐槽,“在你眼里我品味也太差了吧?”
“诶…那倒是没有啦。”
“那么你呢,”中也停下脚步,目光落到静静流淌的河面,“你也觉得斯嘉丽的结局应该是和白瑞德在一起吗?”
我讶异得望着他,“中也竟然也会问这么文艺的问题,好惊讶。”
“喂!”
“噗,”我忍不住捂着肚子弯腰,“我开玩笑啦哈哈哈,因为中也看起来真的好奇怪啊。”
中也的脸微微发红,不知道是不是被夕色照的,但是这样的他看起来反而多了几分烟火气。
“怎么说呢,”笑够了我站直身子也随着他的目光望向河面,“果然还是金钱更重要吧。”
“哈?!”中也难以置信得看着我,表情震惊得好像在说你怎么会说出这种话一样。
“中也,”我垂眸望着地面,“两个人在一起,不是光有爱情就够的。”
“……”中也沉默着没有出声。
“你知道的,”我想了想,“就像电影里所说,破碎掉的东西即便再黏合起来,和以前也不一样了。”
“中也,”我望着他,心底出奇的平静。
我曾经在十六岁的那个夜晚对面前的男人动心,也曾经捧着真诚又热烈的情感被毫不留情得打碎。
时过境迁,我再次面对他的时候,心底竟也只有平静。
“中也,”我又一次念着他的名字,将目光移向前方,“时间流逝不止,回忆只能定格在过去,无论是悲伤,还是快乐,亦或者遗憾。”
中也看着我,钴蓝色的眼睛里流露出我看不懂的情绪。
“即便是我停下来也不行吗。”他的声音很低,低到快要被封吹散。
夕阳已经被完全吞没,风的温度一点点下降。
我看着中也被湮没的面庞,轻声说,“中原中也,不是会被回忆绊倒停在原地的人。”
中也似乎没有想到我会这样说,他愣怔几秒,而后忽然咧开唇角,无奈中带着释然。
“真是拿你没办法。”
莫名的,我也跟着笑起来。
河面静静的流淌,平静的水面逐渐冒出了几个泡泡。
我:“……”
中也:“……”
泡泡逐渐有增多的趋势,甚至开始出现熟悉的“咕噜咕噜”声。
我:“……”
中也:“……”
远远看去,水面上似乎还冒出了海藻般湿漉漉的发丝。
我无奈得揉着太阳穴,还在想他怎么可能安安静静一整天都不捣乱,原来是在这里等着。
“太宰——,你还要在水里待到什么时候?”
咕噜咕噜的声音伴随着含糊不清的男声,我一边抱怨着“这个月不知道第几次”一边走到河边把人从水里拉出来。
太宰治砂色的风衣全都被浸湿,冰凉的指尖抓住我的手腕满脸可怜兮兮,“呜哇好冷哦阿遥!”
“知道冷你就别下水啊!”我忍不住提高声音,“这个季节是嫌感冒不够麻烦吗?”
不知道为什么面对他我这几年训练的耐心好像总是不够用,似乎在别人面前维持的平静轻轻松松就被面前这个男人打破。
“阿遥在关心我诶。”太宰治拉长声音,忽然凑近,“是在担心吗?”
尽管他笑得很灿烂,但我还是敏锐的察觉到他现在的心情似乎并不是很高兴。
“并没有。”我没好气得拉开距离把手扯出来,手腕上多了一圈红痕。
——到底是使了多大的力气。
“喂!差不多你也该适可而止了吧?”中也抱臂站在河岸,没好气得说,“我的忍耐可是有限度的。”
“呀!我当是谁呢,这不是从港口一路蹦跶到这里的小矮子嘛,明明那么短小的腿却走了这么久的距离真的是非常辛苦你了哦!”
我捂着脸,几乎不用想都知道中也的怒气值在以什么样的速度上升。
这种久违了的似曾相识的感觉仿佛又心累又怀念。
“该死的……你是想现在就打一架吗?!”
“我才不要,中也总是那么暴躁力气又很大,跟你打我肯定会受伤啦。”
“那就不要那么欠揍啊混蛋太宰!”
“我只是在陈述事实哦事实。”
“你这家伙……!”
我果断选择回头,忍无可忍得把他们两个仍在原地。
——拜托这种幼稚到仿佛是小学生发言的回合他们还要再来几次啊!
俺又出现啦~最近几个月工作上变动蛮大的,不出意外应该是慢慢稳定下来了,后续应该是有时间更文,说到做到这篇文一定会完结啦~
第81章
尽管刚刚才恢复记忆,但接连不断的工作又让我陷入“或许现在才是梦境”的错觉。仿佛为了报复先前在辉夜之宴上悠哉自在的我,迹部景吾一股脑扔过来的工作砸的我晕晕沉沉丝毫没有可以伤春悲秋的时间。
不知道奋斗了多少天之后,我终于能够正常点下班,回家路上看到路边的树已经郁郁葱葱遮住了两旁的街道。
“八月了啊……”
若是在中学的话,这个时节应该是暑假吧。
暑假这个词距离我仿佛是很遥远的事情,以前很早的时候我好像也很期待暑假。毕竟能够能够去看全国大赛,无论是网球还是篮球,在场上跟着少年少女们炙热的声音一起呐喊出来的,还有平时积累到一定程度的一些压力——如果存在那种东西的话。
仔细想想,我应该是属于很少会有压力的那种类型。
“是因为学习成绩好?”太宰治问起,面不改色地把他今天收到的快递绷带一箱箱放好。
我想了想,“倒也不是,我父母不太给我压力,也不是很注重我的学业水平。”
“是那种新闻上会报道的难得开明的父母吗?”
“也……算不上吧。”该说是因为工作忙碌到无法顾及我的学业,还是说因为工作的特殊性本身也不是很在乎这种东西?
毕竟还没有听说哪个Mafia入职会严格要求学历,但要深入去探究说不定最开始的时候父母是真的希望我会走上他们的道路。
相比之下,太宰治的学习经历就简洁的更多。
“毕竟我很早就辍学了嘛。”他单手杵着下巴思索了一下,“虽说如此,我也很好奇在学校生活的阿遥会是什么样子。”
我耸耸肩,“就是很普通的样子而已。”
“活力四射的女高中生?”
“没到活力四射的程度,”我回忆着,“不过确实是承载着不少青春的记忆。”
全国大赛,花火大会,毕业典礼,学园祭……能够和学院生活联系起来的一切活动在脑中不自觉频频闪过,也就是这个时候我才真切体会到年龄在身上的流动。
毕竟当年那个指着天空骄傲到不可一世的少年,如今也终于踏入社会成为剥削打工者的万恶资本家。
扯回思绪想到明天一天的工作量,我忍不住叹了口气——自从迹部景吾来到我的公司以后,我好像叹气的次数就越来越多了。
是因为工作过于疲惫吗。
“要不要出去放松一下?”太宰治笑着提议。
“放松?”
我看着面前即便是夜晚十一点依然是人群窜动的影院,陷入沉思。
“这就是你说的放松?”
“看电影不失为解乏的一种方式。”太宰治双手插兜笑的云淡风轻。
现在看电影是最流行的一种社交方式么,我试图拒绝他,“前两天我刚看完,目前不太想去影院。”
“只能和中也看,却不能和我一起吗?”
又来了,那种无辜到楚楚可怜的眼神。
我明明记得很早之前太宰治不是这样的,难道说随着时间变化的除了年龄还会有性格吗?
带着思索和无奈,我跟着他走进了影院。
依然是经典电影回场时间。
只不过这次上映的是一个比较冷门的电影。
《她比烟花寂寞》
讲述了天才姐妹出身同样的家庭最终走上截然相反的道路,扭曲的亲情被糅杂在三个人的噩梦中,无论是众星拱月的妹妹还是选择乡野生活的姐姐,都没有逃过被命运的洪流戏弄。
影院人很少,许是这个电影没有被别人知道太多的缘故,不明白太宰治究竟从哪了解到这些小众的电影,观影过程我始终保持不语,直到电影结束,沉闷压抑的气氛才稍稍缓解。
我和太宰治跟着人群走出影院,已经凌晨两点,横滨的街头的人流还在涌动。
“你以为做平凡的人,要比做不平凡的人容易,那你就错了。”
太宰治忽然开口。
“……什么?”我茫然地侧头。
头顶柔和的灯光下,是他情绪莫名涌动的双眸,直直落到我身上。
“是刚刚电影里的台词哦。”他眨眼笑笑,“这么快就忘了?”
我垂眸,“说起来,太宰也算是不平凡的那类人呢。”
“嗯?”太宰模糊的声音在耳侧掠过,“我以为至少你不会这么觉得。”
“为什么呢。”我仰起头,凌晨的夜空好像比夜晚的时候更深了一些。
太宰治笑笑没有再继续这个话题,而是提议道,“要去东京湾看看吗。”
从这里步行到东京湾大概五分钟,我什至能看到游船在水平面移动的影子。
“也好。”左右也是睡不着,我同意了他的提议。
凌晨的东京湾漂浮着奇异的静谧感,码头的观光游船还在来来回回,零星的游客踏着甲板乘兴而去,或许是从其他地方来观赏的人,也有不少年轻的恋人相互簇拥着在这条桥上散步。相互窃窃私语的瞬间把冷寂的温度都融化了几分。
而我和太宰治一人一边靠着栏杆眺望远处暗沉的水面,这样诡异的组合在周围中多少显得有些格格不入,这让我想起不久之前和他一起看海喝啤酒的那天夜晚——分明过去没多久,恢复记忆后却又觉得恍若隔世。
太宰治伸了个懒腰,“越是这种时候,看着东京湾就觉得人类真是渺小呢。”
“这算是被大自然折服的感慨?”我双手扶着栏杆偏头望过去。
他伸出手指对我笑地狡黠,“意思是这条河很适合用来入水。”
我:“……”
他忍不住弯腰大笑,“阿遥怎么还是和以前一样那么好骗啊哈哈哈哈。”
我翻了个白眼,“这种玩笑一点都不好笑。再说了,都过了多少年了你那个爱入水的毛病怎么还是没改。搞不懂侦探社是怎么忍受你的。”
“我可是侦探社的大家完全可以值得托付的好男人!”
又来了,男人双手掐腰脸上带着“还不快来夸我”的表情,这样耍宝的他很难和在港口时代的那个淡漠尖锐的少年联系起来。
“是是是。”我敷衍着他,想了想又忍不住笑起来。
“在笑什么?”太宰治已经恢复了正常,心情颇好的问。
“这样挺好。”我低头望着水面,“你也终于找到了能够好好呆着的地方,去往织田作所说的正确的那一方。”
“你是这样想的吗?”太宰治笑意不变,身影靠近了些。
我转过身背靠栏杆,和他四目相对,“你知道的,我的想法其实并不重要。”
“毕竟从以前开始,你总是能预判到所有的情况,就像是玩游戏一样始终选择你认为应该去选的那个选项然后到达你预想中的结局。”
“无论我说什么,都不会改变你的立场。”
他越过我,双手抓着栏杆,这样从远处看就像是亲密的恋人在相互拥抱一般。
“你忽略了一点,阿遥。”他这样说着,凑近我的耳边。
轻柔的呼吸吹到耳廓。
“你也在选项中。”
说完他很快又退到安全距离之外轻笑着邀约,“要一起去做摩天轮吗。”
夜风很凉,他站在不远处对着我伸着手,男人身上砂色的风衣被吹地起起落落,那一瞬间我有种错觉,仿佛并不是在邀请我去摩天轮,而是去进行一场有去无回的深渊之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