并未发觉闻亦眼中的灼热,司檀撅起嘴巴,低声道:“你以后别再挠我痒痒了,太难受。”
闻亦掩去嗓间的干涩,依她所言:“好,你若听话,我便答应。”
“那我也不说你小气。”她果然听话,立刻拿此与他交换。
“好。”
司檀闻之立刻展颜,笑得温暖而又柔软。她心里的闻亦样样都好,就算小气也是好,自是谁人都及不得的。
沉溺在自己的满足里,司檀心悦不已,胸口的触动愈加强烈,掀起的波澜亦是越来越汹涌。
忽觉脸颊发热,似干柴将燃。司檀怯怯抬起下巴,颇具探究色彩的视线分毫不差地停留在他饱满唇瓣上。如樱如蜜的双唇,如同侵染了朝露,醉人的忍不住就想要咬上去。
心虚而又赧然,司檀如梦似幻。夹带几分恍惚的目光缓缓上移,掠过直挺的鼻梁,对上闻亦眸中的灼烈,那染起的层层云霞格外深重。久久凝视,僵直紧绷的神经一点点被抽离,被他眼中蕴起的温笑吸引的分不清东西。
司檀不由探出粉舌,来回舔舔干涩的嘴唇。嗓间一动,又忍不住吞咽起口水。
两眼渐入迷离,她声音甜糯,如饮甘露:“闻亦,你、可不可以……离我远点儿。”
断断续续说完,闻亦唇畔的笑意渐深:“为何?”
司檀颤颤抖动着两睑,连睫羽都像是被勾走了魂灵,抖动的剧烈,且更显忧怜。
她道:“你这么近,我忍不住的,就想、就想亲亲你。”
不止想要亲亲,得使劲咬上一口才行。如此,才能品得这饱满红樱的滋味。
司檀动了动眉头,又有些遗憾地耷拉下眼睑。好像,她之前已经偷尝过。味道淡淡的,并不甜。
惦记多时,已隐忍到极限。她这一句话出口,如同明火遇上黑油,须臾间烈焰腾天而起。闻亦吼间一涩,嗓音显哑:“正好,我也想。”
墨瞳含带圈圈涟漪,抬起时,司檀眨也不眨地僵视着闻亦。恍然迷蒙中,隐隐携带着几分期盼,如春苗待细雨。急切,又涩涩含羞。
闻亦目光轻柔,似水如云。倾身低头时,唇畔恣意上扬。
两月前的她,还不知道他的模样。他千方百计想娶,她宁可挨打也不愿嫁。两月相处,她纯然如水。她一点点放下戒备,直到愿意相信他,靠近他,依赖他。就如同先前,他们相识、相知、相依时的模样。
他这样好的七七,如何叫他放下?怕是再经历八百年,忍受八百年的煎熬,也不能将她抹去一毫。
就算如今她不记得他们先前种种。可是只要他还不忘,他便愿意再次跨过千万距离来追寻她的身影。
柔软触及,闻亦轻托起她软滑的纤白细颈,连同还未出口的言语,也一并含在了冰凉的唇瓣之中。
清而浅的吻,如醇香果茶,入口丝滑清甜,惑的人情难自禁。
冰凉的触感在唇间游离,散去她羞人的的火热。就像是热汗淋淋时含着口冰水,很是舒服。司檀忽生眷恋,媚眼微眯,禁不住地就弯起唇角。
轻点不足已示情,辗转不足以显意。冰唇卷回那抹笑意,徐徐加深的亲吻好比换茶饮美酒,牵引着她乱了方寸。唇瓣上的碰撞剧烈凶猛,钳着细颈的手掌也逐渐锁紧,好似要将她揉碎揣进怀中。
司檀着实被他专注的深吻诱惑地迷醉不已。晕开水意的双眸掺着重重期许,渐盛渐浓的情愫被深度挖掘。呆滞承接过后,醺然溢开,司檀缓缓阖眸,颇感笨拙地学着去迎合。
她的主动还是略显僵硬,却是刹那点燃了最后的一堆干柴,烧得闻亦全然抛去了原本的小心轻柔,托在司檀后颈的一手也不动声色地加大了力度。
咬磨近尾,不待她喘息,舌尖灵活撬开紧闭的贝齿,携如烈酒般浓厚的情意,不顾一切地深入探寻、痴痴交缠。
或是惊惧,或是茫然。迷乱之中的司檀不曾发觉亲吻还可这样深入相绕,睁眼轻声嘤咛之后,便不知所措地扭动起来。湿滑粉舌亦是不知如何自处,似推似送的来来回回,想要叫停这凶猛攻势。
“嗯……”一声蕴着如痴如醉,又羞恼迷茫的轻喃,顺着鼻吸低弱发出,似有抗拒之意。
可这些微弱抵抗,慌乱之时半推不就,如同添柴加火,非但不能使他即刻停止,且撩拨地闻亦欲念更甚。
愈来愈浓,愈来愈深,唇瓣的酥麻也愈来愈一发不可收拾,隐约间,似有吞天噬地之势。
如此交缠,连同闻亦颤动的长睫都看得清楚。司檀仅剩的丁点儿清醒瞬间被摧毁,直至彻底崩塌。
水汽蓄满的双眼再次合上,无助且显痴迷。鼻间环绕的气息愈发凌乱,她抓在闻亦腰间的两手更是紧了又紧。
酥麻带动着她任由索取,欲念使得她茫然之中颤栗不已。期盼,心动,迎合,直到渐入渐深。这一步步引诱之下,她已经不能自持,且不由自主地就深陷其中,至无法自拔……
☆、哭笑不得
情之所至, 闻亦神识皆去之百里,随携着缕缕冰凉的大手四处游离。秋衫尚薄,他手掌所到之处, 冷热相触, 一半火焰,一半冰雪。
正意乱恍惚的司檀, 忽觉胸前一阵寒凉,肩头瑟瑟一颤, 便自混沌中迅速回魂。
“唔……”被钳制着的脖颈不安分的来回转动起来, 紧抓薄衫的一双小手也上移至闻亦胸前放肆乱抓。
可她力气有限, 这棉弱的抵抗于闻亦来说毫无力道,唇边辗转嘶磨的深吻愈发不可抵挡,熟稔探取的灵舌更是肆意伸卷。
司檀摇晃着脑袋, 够了,已经够了。可闻亦并没有停下的意思,咬一口她柔软的唇瓣,以示不满。
司檀急了。她一急, 眼中的蓄起的薄薄雾气便如空山新雨般,迷蒙且显湿腻。
她眼中的亲亲,如晨露着莲, 如春燕点水。双唇相碰,清浅犹如饮甘泉。她不曾见过这样咬磨相缠的吻,不曾见过这样热烈而痴狂的闻亦。
她害怕了。
一旦害怕起来,她的无措掩盖了沉迷, 包在眼眶中的水汽阻不住地顺着眼角往下流淌。
颈间的那只手忽地触摸到星点湿润,闻亦动作一滞,速速撤离出来。“怎么了?”压抑的浓重鼻息进出凌乱,音色沙哑,颇感茫然。
司檀紧抓着领口,一下下地瘪嘴低声哭泣着:“呜……我再也不要亲亲了。”
这哪里是吃樱桃,嘴巴火辣辣的,又疼又胀,根本就像是误尝了大块红椒。这样的亲亲,她再也不要了。
这样诱人,又让他无所适从的司檀,闻亦真是哭笑不得。隐去倾身再咬一口的冲动,伸手轻抚起她圆嘟嘟的小脸,道:“是你要亲的,怎么说不要就不要了?”
我后悔还不行吗?坏人。司檀抽搭着狠狠拨开他的手,欲从他怀中溜出去:“不要就是不要!”带着哭腔的,极具控诉之意。
闻亦无奈,两腿使力压制着她,不容她逃脱。
忽觉腹间似有异物相顶,司檀抹着泪痕,微微低头道:“你做什么咯的我,疼!”
视线所及之处,她并无发现。闻亦却是不知何故,低头微怔片刻,忽然慌乱地迅速翻身仰躺在榻,并顺势拉过棉被掩盖。
他,这是怎么了?司檀不解,满带狐疑地抬起湿漉漉的两睑。可任她怎么看,都不得答案。孩子心性,总是被好奇心牵引。司檀擦去眼周的痕迹,撑榻而起,往闻亦身前挪进几步,想再细细探查一番……
“咚咚咚——”木门恰好有了动静,“侯爷,夫人,长公主来了。”木缘朝内禀告一声,便默声候在外头。
“该起了!”司檀拉一把凌乱不堪的衣裳,摸索着下了榻。
闻亦侧身看她缓步往外,不由轻舒口气。
她如今对男女之事懵懵懂懂,既想行步尝得滋味,心内又畏惧抵抗。如此矛盾,乃不知情意为何之故。他就算心有万千,时时牵念,亦是不可太过心急,以免再如今日一般吓了她。
毕竟,他们二人,横着的距离太过遥远。
待气息如常,异样平复。闻亦略一敛神,掀背起身。
薛云希到院中来,翻过来倒过去的,也就那一件事。可闻亦就像是故意与她作对一般,一连多日,她说东,他便言西,她讲南,他便道北,或者就是一直沉默。帮与不帮,救与不救,他也一直不表态。
薛云希无法,生了几次闷气之后,好似已经麻木。她也不再提,没事就掐着时间,像是故意一样,就趁着她夫妇二人独处时打扰。
比如今日……
用了午膳,她心烦气躁难以入眠。先前几番讨教,府中侍卫被她伤了大半。而今人人见之避之不及,再不敢与她比试身手,无奈,只得到所住院落中砍花折柳般的胡乱甩鞭子。
约摸着时辰尚可,她换了身衣衫,到藤萝院中找自在。
本公主婚事未有着落,岂能让你享尽无上福气。抱着这样的心态,她已经接连多次如此行事。进了院门,也不客套,直接于廊下席地而坐。
唯恐怠慢,木缘备好了茶水,齐整搁在案上。往瓷盏中添满,行礼退至一侧,以供差遣。
伺候司檀更衣,卓焉欲言又止。见闻亦在一旁等候,暗自几番思量,不敢乱言。至出了房门,司檀仍无所觉。
“表哥,你真够可以啊!”司檀就座,薛云希搁下杯盏,贼兮兮望向闻亦:“午间也就半个时辰,可吃饱了?”
司檀并不明白她此话何意,疑云环绕眉间时,她拉着闻亦的手,问得极其轻柔:“你午膳没吃饱吗?可是饿了?”
这表嫂可真是傻得有趣!薛云希禁不住扶几大笑起来。她这个表哥明显没吃饱,饿着呢!看他这一副不满足的模样,只怕是再给他一顿也难塞得了牙缝。
正笑得欢畅,闻亦漠然睨了薛云希一眼。转眸对上司檀澈亮中满含关切的眼睛,他含笑摇头:“放心,我不饿。”
“哦。”司檀轻轻点了点头,不再说话。
睁着眼睛说瞎话!这么娇小的娘子,像是个瓷娃娃一样,他这头饿狼可真是下的了口。偷瞄一眼司檀红肿如梅,娇艳如饮血的唇瓣,薛云希悄悄朝着闻亦竖起了拇指。
正悄摸低着头翻看画册的司檀,一无所知。
她如此明目张胆地取笑,闻亦更不愿予她退婚方案。薛云希也知这不是一时半刻可以解决的,故意挪近司檀,有一句没一句地闲聊,或者讲些趣事引她注意,以将她二人分离开。至薄暮微显,她方才悠哉离去。
晚膳过后半个时辰,她掐算好,便再次进院,如此来回奔忙,她也不嫌麻烦。
待司檀发现薛云希笑话她的原因,已是晚间沐浴梳妆时。肿胀消减,可一眼看去仍是红的明显。司檀气急,大步走向榻前狠掐了闻亦一把。两腮撑起,黑溜溜的眼睛也得极是圆鼓,就差头顶冒出几股烟来。
被人发现太过尴尬,就像是儿时偷做了不好的事。似羞似恼的,夜间入眠,司檀狠心将闻亦推开,自己卷着棉被缩在一旁,不让他接近。闻亦无奈,好言哄了多时,可司檀丝毫不买账。
她也果然不再要亲亲了。任闻亦使尽了办法,往后的几天里,能躲则躲,躲不过就缩。实在不行,皱起眉头就蓄眼泪。
这可乐坏了薛云希。每每见到闻亦阴着一张脸,她都想大吼一声活该。闻亦再怎么对她无视,她也是分毫不在乎。
有人治他,牵动得了他的情绪,她乐此不彼的看好戏,谁还在乎那些。
这心里一高兴,什么烦人的婚事早被她抛在了脑后……
午膳刚过,闻亦出了院门,薛云希也无事可做。一时心血来潮,就对着司檀讲怀安城内的趣事。说什么情窦初开的小姑娘杏林遇上郎君,一见钟情误终身。说什么满腹诗文的佳公子偶幸花街舞娘,捅破天要娶回家做夫人。
说起这些故事,薛云希滔滔不绝。由故事讲到了山水,由山水讲到了美食。说起美食,便不由自主地就扯上了儿时最喜欢的冰糖葫芦。这一起头,酸酸甜甜的记忆,顷刻间在司檀心口开了闸。
捕捉到司檀眼里对外愈渐浓烈的向往,薛云希大喜。自搬来长住,她也许久不曾外出闲逛了。想了想,她歪着头试探道:“表嫂,要不,随我一同出府逛逛?”
一说要出府,司檀心生欢喜。可想到闻亦不许,她又很是失落地耷拉下嘴角,轻轻摇头:“闻亦他,他不许我出去。”
“表哥又不在,你出去一趟他还能发现了不成?”薛云希撇嘴,“还是你怕我将你掳走。”
她当然不会将她掳走。长公主并不知晓在她身上发生过何事,不知她的不安和恐惧。她也不能说出去。稍一凝神,司檀再次摇头。
“我们不远走,就在附近街道上闲逛。早去早回,你看行吗?”
司檀仍是不愿。
因闻亦不许,她不想让闻亦生气。加之先前一事,她也有些害怕。虽说她很想外出走走,哪怕是在近处透透气也好。可闻亦说了,不许她乱跑是为她好。不让便不让,她可以安静待在府里的。
薛云希见说不动,深觉累人。这宣平候府方寸之地,四面围墙。她整日憋闷在藤萝院中,也不嫌无聊?
叹息间,视线扫及堆在案旁的一摞话本,正无言之际,忽地又有了主意。她道:“表嫂,福安街有许多书摊,所售话本册册精奇,你也不想去看看?”
偷偷探了一眼,发觉她眸中晶亮,知是有戏。趁热打铁道:“你这些放置在案下,想必都是看完了罢?趁着这机会,我带你找些有趣的,可好?”
“你放心,我不告诉表哥。”
她信誓旦旦,说得直入司檀心窝,令她再不忍拒绝。暗自琢磨良久,终是小心翼翼地点了点头。
她说的确实可行。最近闻亦都没再为她添话本了,之前寻的那一堆,她早已看得所剩无几。是该出去亲自挑挑,兴许能发现不一样的。
她若是早些回来,赶在闻亦之前,必不会让他有所发觉。思及此,她欣悦展颜,也不去梳妆,只作寻常模样便随薛云希之后出了门。
福安街与宣平候府之间仅相隔两条街道。二人并未乘车,一路悠然漫步。司檀许久不曾见过这么多人,又惊又俱,可一想到有冰糖葫芦,有话本,卸下心理重担,她也不觉费时。
一路新奇物件颇多,薛云希只随手翻看一二。恐司檀走丢,摊贩面前亦是不敢多做停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