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旌阳颔首称是,萧初勉强挤出一个笑容淡瞥了他一眼端起鸡汤不情不愿的喝了几口,无暇掀袍而坐,打开折扇好整以暇道“春宵一度,是应该多补补。”
萧初面上飞起一朵红晕,浑身无力,全身骨头散架一般不听使唤,杏眸无甚威力的看向陆旌阳,他正一手执箸一手扯着宽大的衣袖帮她夹菜,满目爱怜询问的看向她。
“适可而止,大庭广众之下眉目传情。”
萧瑀与白芩儿一人一半莲蓉馅的月饼啃得正欢,含糊不清道“独宠陆旌阳这是好事,我早说过他比你那些男宠好……”
话音未落又挨了结结实实一记折扇,无暇压低声音咬牙切齿道“不说话没人把你当哑巴。”
萧辞、扶黎姗姗来迟,无暇适时转移话题转着手中折扇幸灾乐祸道“自罚三杯,自罚三杯。”
扶黎斜睨了萧辞一眼抿唇笑笑,把一个硕大的翡翠色荷叶盘放在圆桌中央“快尝尝我新做的月饼可合大家的口味。”
盘中盛放着各小巧玲珑色花样的月饼,刘玉瑶捻起一朵梅花式样的启唇轻咬,松软可口,淡淡的梅花夹杂着荷叶清香溢满口舌,十分爽口“当真别具风味,这是什么馅的?”
“莲子、葡萄干、杏仁碾碎用梅花蜜调的的馅,用玫瑰花汁兑藕粉做得皮,烘烤时裹了荷叶,荷叶清新爽口掩去甜腻。”
白芩儿在旁挺得兴趣盎然,萧瑀夹给她一个兔子样式的月饼,迫不及待咬了一口,冰凉甜香的馅汁滑入口腔,沁凉舒爽至心底“好好吃,这是怎么做得?”
“奶酪里加了杏仁核桃粉,冰糖,出炉后放在铺着菊花瓣的冰块上即可。”
扶黎笑着一一解释,萧辞在旁认真仔细的替她剥蟹“不可多吃。”
“只吃两个好不好?”她可怜巴巴的望着他扯着掩在圆桌下的衣袖摇了摇,余光瞥到黑纱掩面的羽墨,发髻上只插了一支通信草银簪,眼睛难得含了一丝笑意安静的听景皓说话“你这主子委实苛刻,羽墨、景皓两情相悦,你怎么不成全他们?”
“他们的事情他们自己做主,姻缘天定自有造化。”
“羽墨话不多,甚少看到她笑,但在景皓身边她眼睛中的情绪是骗不了人的,我不希望她一辈子只能活在黑暗中,只是一个影子。”
“她……她放弃太多了。”
扶黎未来及细究他这句话的含义,刘玉瑶满目柔和笑道“难得今年中秋一家人齐齐整整,聚个齐全,愿年年有今日,岁岁有今朝,平安是福,明年后年以后的每一年都能圆圆满满一大家子,月圆人圆。”
众人皆举杯饮了桂花酒,这是她十年以来过得最开心的一个中秋节,冷月碧湖,桂花蟹酒,萧瑀芩儿打打闹闹争着吃一只螃蟹,羽墨景皓旁若无人的在一旁安静的叙话,无暇不停的帮青鸾夹她喜欢吃的菜肴殷勤备至,萧初陆旌阳相对无语眉梢眼底尽是说不清道不明的旖旎情丝。
不知不觉热热闹闹一桌子人一直闲话至子时方三三两两酒意微醺回房歇息“喝酒伤身,以后不能再喝了。”
萧辞把她打横抱起往笛莘斋的方向行去,不过稍稍沾了几杯桂花酒怎就喝醉了?扶黎半眯着眼睛傻傻笑道“我高兴呀。你回去陪我喝酒。”
“乖,不许喝了。”
“嗯……”她不满的摇了摇头,像只猫咪一样往他怀中蹭了蹭“真暖和,真舒服。”
☆、鸢梦
萧辞轻轻把她放在床榻上, 扶黎搂着他的脖颈神思恍惚就是不放手,他轻柔的拉了拉她的手唤道“毓儿。”
秋日夜凉风寒, 芊芊玉手探入他的胸膛整个身子也依偎了过来“好暖和,你陪我一块睡好不好?”
“又说傻话。”凉风过窗而入,吹熄了房内紫金莲花盏上的蜡烛, 天青色纱幔从镂花银勾上脱落,轻纱微扬,满目墨色。
“珞哥哥。”
“嗯。”
“珞哥哥”
“嗯。”
“珞哥哥。”
“嗯。”
……
她不厌其烦不知唤了多少遍他的名字,萧辞极有耐心一遍又一遍的回应, 拥着她的力道收紧, 气息灼热喷洒在她的耳际,她的手沿着衣襟探到他的腰腹处手指灵巧的解开衣带“你不会忍不住了吧?”
“你说呢?”
“会不会又有什么变故?”
“不管了。”冰凉温润的唇印在她的眉心, 沿着眉毛、鼻尖、脸颊吻至嘴角,贴着唇瓣上亲吻了几下“我爱你,我爱你……”
一声声低语浸润了十几年的深情与爱怜, 扶黎眼角缓缓流下两行清泪软语哑声道“我也爱你。”
薄唇相贴辗转摩挲, 舌尖轻轻舔舐了一下她的嘴唇, 柔软,细腻,带着微微的凉意, 衣衫半褪,二人肌肤相贴,空气中似乎酝酿着浅淡的桃花旖旎之色。
他的嘴唇贴着她的,并不曾如何用力, 仅仅是唇与唇的触碰,扶黎微张樱唇,伸手搂住他的脖颈,配合的吮吸了一下他的唇瓣。
一点一点地厮磨着,好像要磨尽一切的温软与缠绵,交错不均的呼吸,传递着彼此的温热,已经分不清楚是他的还是她的,隐隐有一种自心底油然而生说不清道不明的渴望。
不知过了多久,他稍稍离开她的唇,扶黎脸颊发烫,嘴唇鲜艳湿润,大口喘息,目不能视物,思维尽数化成一团浆糊。
“毓儿……”微微低哑的声音贴着她的耳垂,酥麻到心尖让她混沌不明,萧辞再一次低下头,唇才一触碰,缠绵碾磨,多了一线侵略的意味。
舌尖曼斯条理地舔吮她的唇瓣,撬开她的齿,柔软的舌勾着她的舌尖,唇濡相接,细碎的低吟从口中溢出,嘴唇开始微微发麻,可是却本能地渴求着更多,这种亲昵的缠绵简直让人舍不得推开,欲罢不能。
他的手沿着她的脊背缓缓向下停在她的腰腹处,燃起一簇簇火苗,循到衣带却又止住了动作,骨节分明的指缓慢的摩挲她的腕侧,极尽温柔,自然而然,十指相扣。
扶黎感受他身上从未有过的灼热体温,沉稳有力的心跳,心头蓦地涌起一股难以名状的甜蜜,身上骤然一凉,衣衫尽除,月白色抹胸之上绣着一朵银紫色兰花。
优美的脖颈肤若凝脂,目光缓缓下移却是满身纵横交错的伤疤,深浅不一似烙印一般如此不合时宜“很丑是不是?”
“是我没有保护好你。”沙哑的声音似一把钝钝的匕首划在她的心间,借着月光她亦看清他身上比她更为恐怖的伤疤,其中一剑便是她亲手刺得,还要如何?她大抵真是他的劫难。
柔软的唇沿着他胸前的一道伤疤一点一点亲吻,他肌肤紧绷如铁,明显察觉到他身下的变化,舌尖舔舐过他胸前一点。
他欺身把她压到身下,浓烈的欲望侵蚀了往常平淡清明的黑眸,彼此交\'合的一刹那,她的指甲嵌入他的肌肤皱眉低吟“疼……”
萧辞轻吻了一下她的嘴角“乖,一会就不疼了。”
她听话的点了点头,他似得到某种许可压抑的欲望再也抑制不住尽情释放,细碎的低吟,暧昧的呼吸交缠,她还是很疼,但她喜欢两个人亲密至斯的感觉,似融为一体,再不分离。
忽然他止住了所有动作,撑着身子捋了捋她被汗浸湿的乌发,她双手不安分的胡乱在他胸前蹭来蹭去,身体内一股无来由的渴望让她躁动不安“难受……”
“一会就不难受了。”
“你骗人。”她委屈道“总说一会……我要……”
“要什么?”
她努力睁开眼睛,淡若寒烟的黑眸蒙上一层浅浅的桃花色,伸手抚摸着他清俊的眉眼学着他说话的口吻道“你说呢?”
“我不知道。”
“你不知道?”
“我不知道。”
她掩耳盗铃一般伸手捂住眼睛,面色绯红,声音低不可闻“要……要你……”
“为夫遵命。”
极致的欢愉与缠绵,刻骨的相思与痴缠,所谓春宵苦短,如今方才真真切切体会到,他不知餍足一般要了她一遍又一遍,哭泣撒娇讨饶竟统统做不得数了,疯狂的占有,缓慢的索取最后她终是不能承受昏昏沉沉睡了过去。
晨光透过银红色的阮烟罗打在天青色纱幔之上温暖悠长,她蹙了蹙眉心,懒懒的往他胸口上蹭了蹭。
“醒了?”
睁开睡眼惺忪的黑眸,对视上他含笑的眼睛,墨发如漆松松垂落在床榻上,二人乌发纠缠,她略微动了动身子便如散了架一般不听使唤,昨夜种种旖旎画面一闪而过,不觉红了耳垂埋入他怀中没有说话。
萧辞吻了吻她的发顶声音略微有丝沙哑“是我不知节制,累到你了。”
不知何时他帮她清洗了身子换了干净的白色亵衣,扶黎不好意思低喃道“总是先斩后奏,为时已晚,昨晚我那般求你你可听进去一个字?”
“情'难自'制。”他无奈的轻笑,修长瘦削的手指轻柔的帮她梳理枕边的长发。
她不甚老实的趴在他胸口处不自在的动来动去,浅淡的呼吸喷洒在他肌肤上,痒痒的,酥酥的,一股异样的感觉涌上心头,喉头发干。
“不要引火上身。”
扶黎不明所以扬了扬眉毛“你……你……你……”
“我怎么了?”他戏谑一笑直视着她清亮的眸子一分一分离她越来越近“看来昨晚为夫让夫人不甚满意。”
不甚满意?扶黎眨了眨眼睛,一时语塞竟不知如何作答,粉面玉腮染上淡淡的胭脂色,活动了一下酸痛的身子“我好累。”
“你不再胡闹,我保证不会做出有违礼法的事情。”他枕着手臂好整以暇的望着她。
“我……我没有……”
心下暗恼自己食髓知味却未顾及她的身体,披衣起身,轻重得益的帮她按摩身体,她趴在枕头上眯着眼睛,一会酸疼难忍,一会舒服的骨头都酥了“上面一点……嗯……右边一点……胳膊……”
青鸾试探性的轻叩了几下门“扶黎可醒了?”
“何事?”萧辞止住动作淡淡问道。
“府上一早来了一位自称翠浓的姑娘,特来寻扶黎。”
“她在哪?”
“雨若陪着她出府了,说是待你睡醒了去竹闲雅迹寻她便可。”
“我知道了。”扶黎支撑着身子欲起身,萧辞细致体贴的把她扶了起来,她趿拉着绣花鞋下榻解释道“翠浓是姐姐身边的贴身侍婢,许知道姐姐的一些下落。”
“剑阁出事了?”
“假以时日魔音谷定然会与剑阁有一场恶战,五湖十六国无论朝堂还是江湖无一例外定然会受到波及。”
“韬光养晦怕是早有筹谋。”
萧辞穿好外袍意有所指,扶黎眸光一暗“雁月接二连三的变故,难道与魔音谷有关?”
他并未说是或者不是,招呼婢女端来温水洗漱,清理洗漱完毕扶黎坐在梳妆镜旁任由萧辞帮她梳发画眉“百花案已有头绪,不知你有何打算?”
奇异熟悉却每每让她说不清道不明的香气在凉槿大婚之日给了她最后的结果,她怅然若失叹了一口气“比起让她将功折罪凄清一生我更愿意我算错了,他是她值得托付一生的良人。”
“如今还有何事瞒得过你?”
她侧目瞪了他一眼“羽墨的身份你为何不告诉我?若非那支通信草银簪倒真是被骗过去了。”
看着她一副兴师问罪的架势,萧辞颇有些哭笑不得“你何曾问过我?”
“强词夺理。”
“我说过以后有什么想不明白的就来问我,为夫定当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这还差不多。”扶黎笑着勾了勾他的下巴调笑道“反正你是我的,你所有的东西都是我的。”
“在下身无长物,姑娘若不嫌弃,愿倾其所有以聘之。”
“我不嫌弃。”他曾三次对她说过这句话,每次都是何种心境,他便如此不厌其烦的说给她听,等她回家,扶黎眉眼含笑无端十分贪恋与他在一起的所有时光“我先去竹闲雅迹寻翠浓,姐姐的下落我放心不下。”
他慢条斯理的又帮她重新整理了一下衣裙,狐疑的低头瞥到脖颈肩胛处的朵朵红梅脸颊发热垂下了头“用完早膳再去。”
“不……不了。”她猛然起身,腿脚却不如往常那般利落,匆匆忙忙踏出房门又扭头回来“你等我回来一起用午膳。”
“好,我等你回家。”
☆、寂灭
临近傍晚淅淅沥沥下起了雨, 穿竹打叶,萧索冷清, 小几上几样精致的小菜早已凉透,无暇合上折扇放轻脚步,干咳两声道“退之, 你这样不眠不休,水米不进,便说扶黎回来也会心疼的……”
“她不会回来了。”萧辞清冷淡漠的打断了他的话,苍白如玉的指因长时间保持同样的姿势略略发麻“都布置好了?”
景皓愕然片刻一五一十回道“万事俱备。”
三日前扶黎出府之后便再未回转, 无踪无迹宛若人间蒸发, 既而便是萧初出府杳无音信,他发疯一般动用了所有力量去寻找, 然终是一无所获,这般不眠不休痴等到现在,甚至于铤而走险明目张胆的与剑阁作对“你可想过后果?”
“这是唯一的办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