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生民国俏厨娘——安静的九乔
时间:2018-04-29 12:53:12

  他的话还未说完,只见任伯和已经将手中的酒盅放下来,搁在桌上一口未饮!
  “这酿酒的产业,一直是本帅的内眷在照管,据她说,这种酒今日还是第一次开坛宴客,此前可没有任何‘外人’尝试过,曾会长,你说,是不是啊!”
  曾华池听见任伯和这话说得森冷,倏然变色,一扭头,向任帅身后两侧的长廊里探视,眼光乱晃,脸上露出惊惶。
  他还未及回答,任伯和已经意兴阑珊地挥了挥手,对身边的林副官说:“把他带下去!”
  林副官已经快步走过去,冲宴会厅门口的守卫一点头,立即有两人上来,拖了曾华池就往外走。曾华池大惊失色,连忙道:“大帅饶命,小人只是随口说说,只是随口说说而已,不知哪里冒犯……求,求大帅饶命……”
  “玉蚁山庄”的守卫动作非常迅速,瞬间已将曾华池拖出宴会厅,林副官也立即跟了出去。大厅的门却并未就此关闭,人们还能听见曾华池大声讨饶求情的呼叫声远远传来……
  忽听“砰”的一声脆响,曾华池的呼声从此断绝。
  厅里的人,无论是身居高位、手握权柄,还是家资巨万、富甲一方,听见这声响都免不了身体一震。人人面如土色。
  都说这次是宴无好宴,可没想到在任帅这里竟然是说杀便杀。
  而且是一言不合,便拖出去枪|毙了。
  天晓得曾华池到底是怎样得罪了任帅。
  若论这席间,面不改色的,就只有参谋何文山,此人对大帅的性子非常熟悉,大约觉得这样轻描淡写地杀掉一人,乃是常事。
  除了何文山,沈谨也自始至终默不作声,枪|声响起的时候,他脸上肌肉一跳,但除此之外,神情再无其他变化。
  而任伯和本人,此刻终于提起了酒盅,慢慢悠悠地将酒盅里的酒浆一饮而尽,口中喃喃地说:“入口极香,余味绵长……果然好酒!”
  似乎根本没有听见曾华池的求饶声、惨呼声以及枪|声。而人命亦如草芥,稍不如意,随手一抹,便永远从这个世界上抹去了。
  阿俏感觉到容玥浑身发冷,不由自主地就朝她这边靠了过来。两人的手在桌面下相互握在一处,阿俏能觉出容玥手心里全是冷汗,扭脸一看,见容玥也是脸色苍白,嘴唇微微发颤每个人在过来赴宴之前,都将此宴想得十分凶险,哪晓得到了现场才发现这里更加凶险万分。
  阿俏感觉容玥的手在自己手心里捏了捏,她的眼光则往任帅背后的一道长廊那边转过去。
  阿俏顺着她的眼光瞧了瞧。那道长廊里没有亮灯,十分昏暗,可是依稀可见长廊远处正立着个人影,是个女人人影苗条玲珑,穿着合身的旗袍,斜倚在走廊的墙壁上,能见到那人曲着一条腿,足尖蹬着长廊的墙壁。
  那个女人似乎正在吸烟,昏暗的长廊里,依稀能见到一个红点,一明一灭。
  这副情景似曾相识,阿俏不敢多看,赶紧别过脸,低着头,装着什么都没见到。
  片刻后,任帅身边的那名林副官回来,依旧在原地立正站好。阿俏却觉得,林副官回来的时候,似乎也扭头朝那道长廊里瞥了一眼。
 
 
第191章 
  曾华池说错一句话,也未见任伯和如何动怒,便立即被拖出去枪毙了。
  这下子“玉蚁山庄”宴会厅里的人都被吓得噤若寒蝉。众人知道任伯和这一招怕是“杀鸡儆猴”,曾华池原本也算不得什么大人物,可凭你是谁,既然身处山庄之中,便还不是落在任伯和的掌心中,任他揉搓?
  宴会厅里,人人都将恐惧写在面孔上。任伯和见状却笑了,或许这本就是他想要达到的效果。
  “各位,其实今日将各位邀至‘玉蚁山庄’,乃是为了各位的安全着想。”任伯和开口,朗声说,“今夜注定了省城里不会平静,各位既然信得我任某人,愿意赏光前来,我自然要卖诸位一个面子,保证诸位的安全……”
  这句话,再次如一枚石子,掷入水中,引起巨大的震动,只是这震动是悄然无声的,表面看连涟漪都没有人人都担心留在省城中的家眷亲人,谁又敢相信任伯和真的这么“仁慈”,竟然特地将这些人都请到这里来“保护安全”?大家都心知肚明,他们只都是做了任伯和的人质。
  只是这人质的命运,和山庄外面普通人的命运,哪一个更危险,此刻谁也判断不出来。更有人想到,万一任伯和大事不成,拉着山庄中这么多陪客一起“玉石俱焚”,那他们更是到了大霉,受了无妄之灾。
  一时间,与座的来宾甚至都不知该盼任伯和胜好还是败好。
  任伯和见人人僵着一张脸,脸色或红或青,忍不住开怀大笑,说:“各位无须紧张,此刻就算是紧张,也没有什么用。”
  他抬腕看了看手上戴着的一块金表,笑着说:“再过七八个小时,等到天亮的时候,就会有结果了。”
  宴会厅里的人们,只要一想到还有七八个钟头要在这里熬着,便更加如坐针毡。任伯和见状笑着转头看向容玥:“不如还是请上官太太奏一点轻松欢快的乐曲,这就开宴了吧!”
  容玥无声地点点头。
  她心里倒是放下了一块石头,毕竟她眼下和上官文栋都在这“玉蚁山庄”里,要生一起生,要死一起死,倒也绝了旁人插足的可能。
  于是容玥款款起身,走到位于宴会厅一角,用于奏乐的角落里,提起她的琵琶,坐正身体,随即手挥五弦,宴会厅中响起“铮”的一声。
  不少人尚自沉浸在沉思之中,听见这一声,猛地醒过神来,见到任伯和面沉如水坐在首位,只有更怕。
  容玥沉思了一下,似是想了想,这种情形之下,该唱什么样的曲子。万一弹奏的曲子太欢快或是太悲凉,她也难保不会因为触怒任帅,被“砰”一声给崩了。
  随即,容玥拨动五弦,奏出的曲调着实古雅。只听容玥曼声唱道:
  “生年不满百,常怀千岁忧。
  昼短苦夜长,何不秉烛游。”
  这曲子登时触动了在场之人的情肠。或许他们所有人都会在天亮之前就丢了性命,那么又何必像现在这样深陷恐惧,何不干脆让人生的最后一刻,能稍许轻松一点呢?
  当下便有人举起面前的酒盅,举头扬脖,一饮而尽。
  容玥刚刚唱完一段,任伯和已经大声鼓掌,赞了一声:“好!”
  容玥微笑着点头向任伯和示意,手下琵琶却未停。悠扬的琵琶曲调在大厅中回荡,气氛较之以前,总算是缓和了半分。
  这时候任伯和转脸看向阿俏,微微颔首,算是打了个招呼:“阮小姐,又见面了!”
  阿俏故作矜持,不说什么,只略略向任帅欠身。她的眼神却忍不住向坐在任伯和身边的沈谨那里望过去。
  “我已经听何参谋说过,阮小姐于辨酒一道十分精通,今日特地请阮小姐到场,也算是能小小地满足本帅的一点儿念想本帅搜罗的这许多名酒,大多能算得上是精品佳酿,正好请阮小姐品鉴一下,哪些入得了阮小姐的眼……”
  阿俏只听了第一句话,心里就觉得大为不妙。
  何文山是“仙宫”那件事的亲历者,自然能联想到她的神秘失踪与沈谦的顺利逃离藏匿不无关系。恐怕也就是因为这个原因,何文山才向任伯和进的言,目的就是把她扣在“玉蚁山庄”内。这样,对于沈厚沈谦父子而言,任伯和手里的砝码就多了一层。
  她正想着,便见沈谨给她递了个眼神,示意她暂且服软,免得玉石俱焚。
  阿俏心头一凛,这才听见任伯和在问她:“……只不知阮小姐酒量如何啊?”
  “回任帅的话,自我有记忆开始,豪饮的机会虽然不多,可却从未醉过。”
  阿俏这般作答。
  “千杯不醉?”任伯和听了,登时有了好些兴致,手一挥,容玥手中的琵琶曲声立即低了下来。
  “是,饮多少都没醉过。”阿俏很有把握地说,“只是今夜这般情形,我还是盼着有机会能沉醉于酒,抛却一切烦恼,能令人觉得舒服些。”
  阿俏这么说完,任伯和愣了一下,突然哈哈大笑起来:“说得好,说得好,不如沉醉,不如沉醉!哈哈哈……来,大家一起来,请请请,一起饮了这杯酒,便祝各位千岁无忧!”
  任伯和话音未落,容玥手中的琵琶再次响起激越昂扬的曲声,仿佛在殷勤劝酒。
  席上众人见状,大多无奈地举起手中的酒杯,纷纷向任伯和致意,或真饮,或假装,却无人敢拂任帅的意,无人敢驳他的面子。
  任伯和一杯饮下肚,直接起身,拍拍双掌,命人将玉蚁山庄的大门就此锁闭:“今夜,只有我任某人与各位嘉宾在此,大家图个不醉不归,不醉不归……”
  人们都听在耳中:“不醉无归,不醉无归……”
  是呀,今夜一过,究竟是不是“无归”,便见结果了。
  连此前假饮的人,见到缓缓关上的玉蚁山庄大门,都免不了心生凄凉,再也忍不住,举起手中的酒杯,将里面的液体缓缓饮下:管它是琼浆玉液,还是穿肠|毒|药,于此时此刻,可能也没差。
  阿俏也偏过头,望着正在缓缓关闭的宴会厅正门,心中不免生出一种怅惘。
  她心里没数,也不知道还能不能再见他一面。
  阿俏稳稳心神,手中攥紧了她面前的一只小酒盅,在宴会厅正门关上之前,她扭过头来,坦然而自信地望着任伯和:不管怎样,这辈子她过得很努力,如果运气能再好一点,像是这种时候,她和他能在一起就好了。
  只可惜……这玉蚁山庄的门,却终于要关上,她和他,可能很快就会生死殊途,阴阳相隔了。
  宴会厅正门还未完全关闭的时候,外面响起个清朗温润的声音:“请等一下!”
  听见这个声音,沈谨身体一震,几乎要从座椅上弹起来。与此同时,阿俏的脸色刷地转白,脖颈僵硬,始终盯着任伯和那个方向,根本不敢转头望向大厅门口。
  宴会厅门外显然是赶来了个外人,正在与值守在门口的守卫交涉。
  任伯和却并不喜欢这种打扰,只管抬起头问:“是什么人?”
  此前一直立在任伯和身后的林副官三步并作两步,奔至宴会厅门口,问了两句便赶回来禀告:“大帅,是一位古董商人,说是前来给大帅献酒器的。”
  “酒器?”任伯和抬手提起面前的白瓷小酒盅,干笑一声,“给我献酒器?”
  白瓷杯用着挺好,还用得着什么酒器?
  林副官立即凑上前,附耳对任伯和说了一句什么,原本任伯和那副尴尬微恼的形容立即变了,往旁边沈谨那里瞟了一眼,笑着道:“也好,传他进来,让本帅看看,就行该用什么样的酒器,能配我任伯和所珍藏的绝世好酒!”
  饶是任帅这么说,外面的守卫还是过了好一阵,才将来人放进宴会厅,想必是进来之前搜身用了很长时间。
  宴会厅那两扇高大的门户打开一条只容一人通过的小缝,待来人进入,便在他身后紧紧锁闭。
  见到来人,宴会厅里众宾免不了轻轻“咦”了一声。
  世上有的是冒着风险追名逐利的赌徒,若是赶着上门来,给好酒的任帅奉上绝好的酒器,也并不是什么了不得的大事。
  只是进来的人,省城政|商两界的要员大多认识,但却万万没想到此人竟会现身此地。
  只见他身着深灰色的长衫,戴着礼帽,左手则提着一只皮箱。进了宴会厅之后,来人摘去了头上的礼帽,贴在胸前,微微向厅中诸人躬身。
  “我道是谁,这不就是沈二公子么?”任伯和呵呵地笑了起来。
  坐在他身旁的沈谨则面如死灰,瞪着眼盯着弟弟,既不起身,也不说话。
  这种时候,沈谦亲自赶来,难道不就是传说中的,自投罗网么?
  “是,任大帅您好!”沈谦脸上挂着温煦的微笑,一如往常,丝毫没有身处绝境的样子。
  坐在沈谨身边的何文山这时候瞥瞥沈谨,心内有些好笑,忍不住伸手去拍拍沈谨的肩膀,说:“士钊老弟,令弟到此,你难道不该高兴么?”
  沈谨:……
  旁人却大多知道何文山的意思。
  说来说去,沈谨只是督军沈厚的养子、侄子,此前被沈厚推出来当了棋子,送到任伯和手里,实则是被任伯和扣留了当做质子。
  如今正主儿到来,沈谦乃是沈厚的独生子,分量比沈谨重了不止一点。沈谨此刻立即显得无足轻重,没了用处,今夜反倒有可能能全身而退了。
  沈谨很明显也想到了这一点,他正目瞪口呆地望着自己的弟弟,过了一会儿,低下头去。从阿俏那个角度望过去,见沈谨眼中依稀有泪光闪过。只不知道这位做兄长的,究竟是为弟弟即将面对的命运感到难过,还是感受到了些别的什么情绪。
  沈谦缓步进入宴会厅,全然不顾与座之人吃惊或同情的表情,径直向任伯和走过去,见到阿俏身边原本是容玥的座位,此刻正空着,便老实不客气地过来,将手中提着的皮箱,往桌面上一摆,同时转身,向任伯和点头致意。
  “任大帅,久闻您一向品味不俗,珍藏各色好酒,敝人一直心生向往,想见识见识大帅的私人珍藏,同时,也盼着大帅能看一看敝人所藏的各色酒具,须知,美酒还需美器来配。敝人相信,阁下每一样珍藏的好酒,在这只皮箱里,都能找到相配的酒具。”
  他说着,打开了皮箱,将之一转,往任伯和那里一推。
  众人都见到,他那只皮箱里果真用夹层分成了一格一格的,五颜六色、各种各样的酒器,此刻正静静地卧在红色天鹅绒衬着的小格里。
  任伯和闻言,伸手轻轻捋着颏下的短须笑了起来:“沈士安,看起来,你今日不大像是以督军公子的身份,前来见本帅的啊?”
  沈谦点头笑道:“确实不是,士安本就只是一介寻常古董商人,专门经营各色文房四宝、古玩字画、古董瓷器。只不过在这用来配酒的器皿上略略有些心得而已,听说任帅这里有酒,而我有酒器,所以冒昧前来,还请任帅海涵见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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