简在帝心(穿越)——天天疯
时间:2018-07-06 09:40:09

  “不必了——”
  陈老太君话音未尽,袁灏就被卫简一个利落的过肩摔扔出去两米开外。身下虽有绿草为垫稍作缓冲,但卫简用了七八成的力道,足够袁灏这个公子哥喝上一壶。
  屈膝,挺腰……
  袁灏挺了几挺,几近告罄的力气被摔得无法重聚,索性放弃挣扎,任命地躺在地上挺尸。
  卫简走上前伸脚踢了踢瘫在地上的人,撇嘴:“去了就好好练,甭回来后连累建州卫跟着你丢脸。”
  袁灏顿觉胸膛内气血翻涌,想要回呛一句,奈何拼了最后一点诈尸的气力才强撑着坐起身,脸色乍黑乍红地运气,好半晌才哼了一声,“你等着,下次定会给你好看!”
  卫简掸了掸袍裾,居高临下看了眼坐在地上形容狼狈的袁灏,觉得他比昔日人模狗样站着时看着顺眼了那么一点点,转身前扔了句话:“好啊,我等着瞧。”
  这日天气不甚爽朗,是个假阴天,太阳被重重叠云遮掩着,犹如眼前这人的背影,渐渐消隐于影影绰绰的簇花丛树之间。
  然袁小世子心中却是从未有过这般拨云见日的舒朗与开阔,仿佛一个更广阔的世界在眼前缓缓铺展开来。
  对千里之外那个未知的地域,内心的惶惶与胆怯,渐渐被好奇与向往压-制。
  既然那里能淬炼出一个简七,为何不会淬炼出一个全新的袁灏?!
  与陈老太君和长宁公主告别后走出安国公府的卫简全然不知袁灏此时的想法,不然一定会善意地提醒他:理想很美好,但现实更残酷,还是别做梦了!
  仲季夏交替之际,白昼长夜晚短,仿佛时光都被空气里的热气拉长了,让人凭空都要生出几分心燥,若再赶上一两件烦心事,暴躁简直是点火就着。
  譬如弘景帝之现状。
  西南边境接壤的南安国爆发丞相叛变,南安国主秘密派遣使臣向大虞求助,请求借兵镇压国内叛军,弘景帝御笔一挥,立刻命西南大营调拨十五万精兵助南安国主平乱,且由统帅沈云昭沈大将军亲自坐镇指挥,足可见诚心之切。
  平乱大军一路势如破竹,战况顺利,捷报频频传至弘景帝御前,在一堆堆这里旱灾那里洪涝修堤要银子赈灾也要银子还有层出不穷的参弹贪墨舞弊的奏折里宛若一股清流,滋润松弛着弘景帝紧紧绷着的神经。
  然而,就在这个时候,一个人的意外死亡,几乎将这股清流拦腰截断。
  死的人名唤徐允瑞,抚宁侯府的二公子,与朋友出去游玩时堕马而亡。京兆府判定为意外死亡,然徐二公子的生母宋氏却拼死敲了登闻鼓,惊动圣听。
  宋氏在御前控告抚宁侯夫人沈氏主使谋害了她的儿子,并告发沈氏秘用巫蛊之术争宠固权。
  弘景帝在听到巫蛊之术的刹那,雷霆震怒,当即下旨命锦衣卫围禁了抚宁侯府。与此同时,传召沈云昭沈大将军回京的密旨也悄然飞驰往大虞西南。
  沈大将军的另一重身份,乃现任定国公,即抚宁侯夫人沈氏的同胞嫡亲兄长。
  卫简听到消息的时候,正在东宫矫正皇太孙蹲马步的姿势,而给他传消息的,正是当今的太子殿下。
  “怀王那边,皇上可有什么旨意?”卫简随着太子走到凉亭里坐下,看着不远处树下蹲着马步的小小身影,凝眉问道。
  太子的脸色倒是还好,抬手端起温茶啜了一口,道:“琪贵妃虽已将请封怀王妃的折子递了上去,但还压在父皇手里没有批,抚宁侯府的事,按理说还牵连不到怀王府的头上。”
  按理说?
  这世上哪有那么多道理可讲。
  “不妙的是,定国公府恐怕难逃牵连。”太子眼神微沉,道:“父皇已经发出密诏,八百里加急传召定国公即刻回京。”
  卫简不意外听到这个结果,但心情还是顿然沉重,“西南大军已动,战事进行得正顺利,这时候传召沈大将军回京,就怕会影响士气和战况……”
  太子何尝想不到这点,但巫蛊之术是父皇的逆鳞,即便是身为儿子的他,也不敢贸然触之,“父皇会命郭将军暂时接替沈大将军的主帅之位。”
  卫简:“郭其昌?”
  太子听出卫简话音里的未尽之意,问道:“怎么,这人有问题?”
  卫简摇了摇头,“只是早年曾听我大伯提过此人,有些印象。”
  太子好奇:“哦?大将军如何是如何评价的?”
  “有将才,无将器。”卫简如实转述。
  太子脸色一正,“这就有些不太妙了……”
  卫简纤长的手指轻叩桌面,宽慰道:“圣旨已下,平乱大军易帅已经是定局了,咱们多思无益。依照我大伯的意思,郭将军领兵打仗应当是没有问题。再说,在沈大将军麾下这么多年,说不定早有所增益。”
  太子闻言笑了笑,“如此最好。”
  呷了口清茶,品味着唇齿间淡淡的回甘余韵,卫简蓦地叹了口气,抛弃侥幸的逃避,直面惨淡的现实,“我呀,有功夫替别人瞎操心,还不如多关心关心自己。说吧,抚宁侯府的破事儿,你是不是又特殊关照到我头上了?”
  “诶,这次你可真冤枉我了。”太子抬手替他续了盏温茶,言笑晏晏:“这次是父皇钦点的你!”
 
 
第41章 
  世人常说, 最难消受美人恩。
  皇恩亦然。
  宋氏为子申冤敲响登闻鼓,满朝皆知, 刑部受命重审抚宁侯府二公子徐允瑞意外堕马一案。至于牵扯出的巫蛊之术, 则交由锦衣卫暗中查办。
  这么大一个烫手山芋扔到自己手里, 卫简并不甚意外,让他没想到的是, 刑部负责主审此案的,竟是沈舒南。
  诚然, 抚宁侯府只是个没有实权坐享爵禄的二等侯府,死的又不是袭爵的第一顺位嫡长子, 沈舒南身为刑部正五品郎中,也算担得起此案主审。但可是, 此案它并非是一桩单纯的人命官司,弘景帝明明知道, 却还钦点沈舒南掺和进来, 其中用意,卫简就有些摸不清了。
  莫非,这是要重用沈舒南的信号?
  不过,此时卫简也没有精力和心情来分神关心这个了。弘景四年年的先例在前,空置到荒废的三大国公府旧宅和侵蚀地表的血腥气踏破三十多年的时空, 凝聚成一把利刃, 悬在抚宁侯府的头上,悬在尚不可知的可能被牵连其中的那些人头上。
  同时,也悬在卫简这个查办人的头上。
  暖阁内气氛凝肃, 弘景帝看着伫立不语的卫简,幽幽叹了口气,道:“知道朕为何将此事交给你办吗?”
  卫简暗自咂了咂嘴,想:信得过又好用呗。
  然而眼下可不是秀圣宠的时机,只得低眉顺眼扮乖巧,回道:“属下愚钝,还请陛下指点。”
  弘景帝撇了撇嘴角,心下暗骂了句小狐狸,又不禁因为他的识时务而心生赞赏和欣慰,“这件事,你查到的真相是什么,就是什么,宁纵勿枉。”
  宁纵勿枉?
  卫简猛抬头看向弘景帝,眼中的诧异和意外仿佛再次向他确认是否口误。
  弘景帝面色沉稳,丝毫不见之前召见宋氏后的阴沉凝重,与卫简视线相接,见他眼中毫不掩饰的惊讶,挑了挑眉,道:“怎么,没听清楚?”
  卫简忙敛回视线拱手应道:“属下领旨,定不负陛下所望!”
  弘景帝点了点头,“你办事我自然是放心的,只是刑部那边,你还得提点一下沈舒南。他为人还算通透,你们之前也合作过,这次由你主导此案,他代表刑部从旁协办,你受到的掣肘也能小一些。”
  没想到皇上竟然还有这般权衡,卫简心下安定了不少,脸色也跟着缓和下来,道:“劳陛下费心,属下定尽快查结此案。”
  弘景帝深谙卫简的谨慎固执,即便房内只有涂公公在场,他也要紧守君臣之礼,于是摆了摆手,让他先行退下。
  有了弘景帝的“宁纵勿枉”,卫简算是吃了颗定心丸,脚下的步伐也不由得比来时轻松了许多。
  抚宁侯府之事,外界目前只知道宋氏为子申冤惊动了皇上,皇上下令命刑部、锦衣卫重新审查。由于宋氏被锦衣卫隔离关押,御书房陈情时又只有涂公公在场,是以巫蛊一事,暂时未有只言片语泄露出来。
  从宫中出来,卫简直奔刑部,虽然有衙役引路,但对卫简来说纯属是摆设,他完全可以轻车熟路地找到沈舒南的值房。
  沈舒南早得到通报等在值房门口,见到卫简迎上前两步,拱了拱手,打招呼道:“卫千户。”
  卫简拱手回礼,语气很是热络:“咱们也不是不相识,沈大人何须如此客气,还要跑到门外来迎我!”
  沈舒南嘴角噙着笑将他请进了值房。
  卫简一进门就看到了桌案上整齐码放着的卷宗,道:“沈大人办事当真有效率,徐允瑞一案的卷宗竟然已经交办过来了。”
  何止是交办过来,沈舒南已经仔细看完了一遍。徐允瑞堕马一案,皇上虽让刑部按照职责复审,但又安排锦衣卫介入,沈舒南面上不显,但心中明了,此案恐怕另有隐情。
  揣度归揣度,既然皇上没有明旨交办,沈舒南也不会越位多问,将桌上的卷宗转放到卫简手边的茶桌上,道:“徐允瑞堕马一案的卷宗都在这,我粗略看了一遍,单看卷宗内容,并未发现什么可疑和错漏之处,重审的话,可能还得从徐允瑞的尸体和那匹马的身上着手。”
  卫简并未第一时间给予回应,而是翻开卷宗一目十行地看了起来。沈舒南有过目不忘之能,卫简也不过少有逊色而已,不消两刻钟,这份尚算详尽的卷宗就被他看完。确如沈舒南所说,从卷宗上看,此案没什么出入。
  卫简合上卷宗,不急不缓地点了点头,道:“沈大人所言有理,不如咱们现在就去抚宁侯府走一趟?”
  皇上下旨围禁抚宁侯府,却并未挑明真正的原因,用脚后跟想也知道,抚宁侯一定上蹿下跳叫嚣着要面圣呢。
  沈舒南自然也想到了这一点,从善如流应道:“好啊。”
  北镇抚司门口,萧衍和周程已经点好人手待命,沈舒南带着两名刑部衙役并一名仵作跟着卫简出了府衙,两相会合后直奔抚宁侯府。
  “三哥。”抚宁侯府门口,卫简扫了眼紧闭的大门,略惊诧于耳边的清净,问道:“里面的人这么老实?”
  “哪儿啊,叫嚷多半日了,这会儿才消停,许是喊累了。”谢开弼顶着一张表情匮乏的脸,语气见怪不怪,道:“这儿就交给你了,我即刻回去复命。”
  卫简应了一声,目送谢开弼率着轮换下来的锦衣卫们利落有序地撤离了侯府,而后和沈舒南一前一后走进了抚宁侯府。
  因为皇上的旨意,锦衣卫对抚宁侯府是围而不抄,故而除了不能随意进出和人心恐慌外,侯府内并没受到武力惊扰。
  卫简这么大步流星地走进去,宛如一只恶狼闯进了兔子窝,惊得沿途的仆婢们战战兢兢,恨不得鸟兽散般纷纷避走。
  “卫简?”得到消息迎上来的抚宁侯看到走近的卫简,面色一沉,心里却登时惊得险些漏了一拍。
  卫简拱了拱手,尚算客气地打了声招呼:“见过侯爷。”
  沈舒南将抚宁侯的神色收入眼底,亦随着卫简见了礼。
  抚宁侯冷冷哼了一声,直接视沈舒南为无物,等着卫简道:“本侯要面见皇上,就算是你们锦衣卫,也无权阻拦!”
  大虞律,三等伯以上,奏折可直达御前。
  卫简浅笑:“侯爷尽可写折子请见,我们可没拦着。”
  折子可以直接送到皇上面前,但召不召见,就是另一回事了。此间道理,抚宁侯岂会不知。看卫简这个态度,抚宁侯一阵心颤,不晓得宋氏在皇上面前扯出了多少内里,更不确定皇上见了折子会不会即可召见,给他一个辩解的机会。
  “我倒是谁呢,这么大的官威,原来是卫千户!”
  未及抚宁侯再开口,忽的从他身后传来一道高昂的女声,话音里带着似笑非笑的尖锐和若有似无的尖刻。
  卫简循声看过去,唇边浮上一抹淡淡的嘲讽。
  果真是声如其人。
  沈舒南也顺着卫简的视线看过去,只见一中年妇人在五六个仆妇婢女的簇拥下姗姗而来,锦衣华服环佩玎珰,妆容精致且面色红润,丝毫不见一丝忧郁,哪里像家里出了桩丧事的面色。
  鉴于礼数和身份,沈舒南还能将心思隐藏隐藏,卫简可没他恁多顾忌,眸间、唇角的讥讽不加掩饰地呈现着,如同响亮的巴掌抽在抚宁侯的脸上。
  家丑外扬,对围观者尽管羞恼,但更该愤恨的还是宣扬家丑的家里人。奈何,抚宁侯是个夫纲不振的怂包,对卫简这样的围观者也多有忌惮,故而只能做一只受了气的河豚。
  而卫简则不同,对于抚宁侯夫人,他一没有受气的立场,二没有受气的习惯,才不会忍她,斜睨了一眼淡淡道:“官威什么的,夫人客气了。只是吾等为皇上办差,在外行走代表的是皇上的脸面,总不好让人说拂就拂了。”
  抚宁侯夫人脸色一阵青白,怒目:“卫简,你休要拿着鸡毛当令箭,我堂堂抚宁侯府和定国公府可不是任凭你狐假虎威随意欺辱的!”
  卫简扫了眼耷拉着眼皮脸色不虞的抚宁侯,冷哼:“我没记错的话,这里是抚宁侯府,而非定国公府吧?而且,我与沈大人乃奉命办案,并无僭越之举,何来欺辱一说?我奉劝夫人还是谨言慎行的好,否则,妨碍办案和诽谤朝廷命官的罪名可不是说着玩的。”
  说罢,不顾抚宁侯夫人的脸色,卫简扫了眼杵在一旁的抚宁侯,道:“侯爷,劳烦带路,我们要重验二公子的尸身。”
  抚宁侯悲切地叹息了一声,道:“早先京兆府勘检后已有验状,犬子的尸身已然封棺准备下葬,所谓死者为大,卫千户你又何须再开棺,弄得死者不得安宁、生者不得安怀?!”
  卫简丝毫不为所动:“若含冤而死,恐怕多少镇魂钉也封不住棺材盖。若无冤情,验一验便可安了令公子生母的心,还府上永久的安宁。怎么看都是值得一为,您说呢,侯爷?”
 
 
第42章 
  抚宁侯阴沉的脸色蓦地一阵苍白, 紧抿着的嘴唇微微翕动,却并未出声, 反倒是一旁的抚宁侯夫人肃杀着一张脸夺声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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