简在帝心(穿越)——天天疯
时间:2018-07-06 09:40:09

  “宋氏区区一贱妾, 争宠不成反倒想借着她那个短命鬼儿子诬毁侯府, 如此歹毒之人,卫千户不惩治她的构陷之罪, 反而要揪着我们抚宁侯府不放,试问用心何在?!”
  沈舒南打量着抚宁侯夫人因愤怒而稍显扭曲的脸, 不由得微微蹙眉。适才卫简的那番话的确是有些不中听,但看抚宁侯夫人的反应, 似乎是过于敏感激烈了些,不禁给人一种色厉内荏的心虚之感。再看卫简从容自若的模样, 沈舒南顿时豁然。原来,竟是卫简在试探对方。
  打从一进门开始, 卫简就将抚宁侯夫妇的注意力都拉在他自己身上, 沈舒南领悟到他的用心,便继续保持沉默,承下他的一番好意。
  卫简用眼角的余光瞄了眼沈舒南的神色,甚为满意地勾了勾嘴角,丝毫不理会抚宁侯夫人的责难, 只看着抚宁侯道:“侯爷, 请带路吧。”
  重申案件,复核人证物证本是理所应当,初步试探的目的已经达到, 卫简便无意再与抚宁侯夫人多费唇舌浪费时间。
  抚宁侯瞥了眼沈氏羞愤下几近失态的脸,极力压抑下心中的厌恶,转身迈开了脚步。
  “老爷——”
  抚宁侯夫人见状便要叫住抚宁侯,然而刚一开口就被卫简抬手止住。
  一反进府后的随意散淡,卫简凛声警告:“锦衣卫办案,岂容闲杂人等妨碍,夫人请自重,否则,休怪我等公事公办!”
  沈氏被卫简眼中突然迸发的寒意惊得心尖一颤,愣怔地失神了片刻,待回过神来时,卫简一行人已经跟着抚宁侯出了中庭。
  “夫人,现下该怎么办?”常嬷嬷走上前低声询问。
  沈氏盯着卫简一行人离开的方向,紧紧绞着手里的丝帕,恨声道:“派人跟过去瞧瞧!”
  常嬷嬷应下,匆匆下去安排人。
  卫简跟着抚宁侯一路走着,时不时四下打量沿途的景致。在京城建府,开渠引水造景的花费远高于修亭建阁之类,然一路走来,不说十步一桥百步一榭,却也目之所及之处未断了水道。这抚宁侯府,当真是大手笔。
  沈舒南显然也留意到了这一点,与卫简交换了个眼神,复又不动声色地边走边看。
  据卫简所知,抚宁侯府上只有两位公子。大公子徐允诚为侯夫人沈氏所生,乃嫡出长子。二公子徐允瑞,即本案死者,系妾室宋氏所生。
  徐允瑞虽是庶子,但怎么说也是侯府仅有的两位公子之一,人死了,一路走来却并未见府中挂白悬幡,卫简与沈舒南心中纳闷,直到走进一方院落,见到灵堂的摆设,方才明了,原来这个侯府二公子竟是如此待遇。
  “侯爷,您是继续留在此处,还是暂作回避?”卫简问道。
  抚宁侯沉吟片刻,最终避出了灵堂。
  卫简倒也乐得清静,与沈舒南及随行的仵作神情肃穆地敬了三炷香,而后毫不犹豫地开馆。
  大夏天的,灵堂里虽摆放了不少冰盆,但棺材一打开,尸体特有的**气味顿时弥散开来,卫简将仵作递过来的白色方巾斜角对折后蒙着口鼻系好,面不改色地近距离围观仵作验尸。
  仵作一边检查一边详细地陈述死者状貌及死因,沈舒南在一旁亲自记录,并效仿卫简之前那般配上了图示。
  曹仵作仔细检查了一番,见全程沉默的卫简仍仔细打量着尸体,出声道:“卫千户,经小人仔细查验,认为死因应当是左侧肋骨断裂后刺破内脏导致大量失血,救治不及时而亡。”
  卫简收回视线,点了点头,“和京兆府的验状并没什么出入,接下来咱们得去看看那匹突然受惊的马。”
  沈舒南待卫简走近,将手里的记录递了过去。卫简逐行看完,签字,然后随手递给了一旁的曹仵作。
  候在门外的锦衣卫和衙役受命走进来将徐允瑞的尸身整理好,准备带回北镇抚司。
  卫简注意到沈舒南的视线一直盯着徐允瑞的尸体,问道:“沈大人可是觉得有不妥之处?”
  沈舒南思忖片刻,道:“卷宗里漏掉了一样东西——徐允瑞出事时所穿的那套衣袍。”
  卫简唇角微挑,点了点头,“看来得请侯爷帮忙了。”
  沈舒南:“可以的话,徐二公子近身伺候的小厮咱们最好也一并带走。”
  前提是,抚宁侯肯点头。
  卫简毫不推诿:“交给我。”
  沈舒南由衷觉得,和锦衣卫一起办差确有十分爽快之处。
  被府上家丁引路至前花厅,不仅抚宁侯等在此处,就连沈氏也赫然在座。
  卫简丝毫不客气,净手后落落大方地入座,饮了盏茶,径直开口要人:“劳烦侯爷将二公子随侍的小厮和近身伺候的仆婢叫来,有些情况还需例行询问一番。”
  抚宁侯闻言面露难色。
  沈舒南与卫简相视一眼,问道:“侯爷可是有何难处?”
  抚宁侯:“允瑞房中伺候的丫环和嬷嬷还好说,只是那小厮……怕是不太方便见。”
  沈舒南:“敢问为何不方便?”
  抚宁侯凝眉沉吟,酝酿着该如何开口,沈氏见状冷声道:“那个狗奴才侍奉主子不力,已经被家法处置,卫千户和沈大人想要问他话,恐怕得和阎王爷商量了!”
  卫简听得此话,端着茶盏的手登时一顿,掀起眼皮打量了上座的沈氏一眼,目光中竟隐隐释放了杀意。
  “家仆虽为奴籍,但今上登基后就推行了恩政,奴籍之人允许转卖,却不可滥用私刑,更不可随意致死。侯爷,贵府这是罔顾律法、明知故犯吗?”
  抚宁侯瞪了眼面色苍白的沈氏,忙出声解释道:“没死没死!允瑞乍然出事,夫人也是伤心过度,一时悲愤难抑,这才情急之下动用了家法,没想到宋青那小子身子骨那么不济,挨了几板子就受不住了……”
  甭说锦衣卫,但凡手上有些经验的家丁护院,就算身子骨再好,几板子下去也足能要了人的命!
  卫简不欲与他们纠结这个,沉着脸道:“既然人还没死,那就抬过来。”
  早先卫简一副随性散淡的模样,让抚宁侯和沈氏还能自恃身份对峙几句,如今卫简冷脸一撂下来,周身的气息瞬间就冷肃了下来,俊秀的眉眼也隐隐透着股阴厉之气,让人打从心底里、骨子里漫上寒意。
  不消片刻,两个家丁抬着扇门板走了进来,往地中间一放,血腥气混杂着伤口脓化的气味扑鼻而来。
  不用手探,单看面色卫简知道眼前这人正发着高烧。
  “贵府当真是门风贵重。”卫简站起身,将门口候着的两名锦衣卫唤了进来,看了眼跟着站起来的抚宁侯,道:“这小厮是重要的证人,我就先带走了,侯爷在写请见折子的时候,最好也和皇上说一说您的齐家之道。”
  “卫千户,请留步!”好不容易有个能说得上话的人,抚宁侯岂会让他轻易就离开,忙开口道:“婉娘自允瑞出事后就神情恍惚思绪紊乱,她做出如今之事,我也不甚意外,更无怪罪的心思,只是不放心她一个人孤身在外。既然她是告状之人,能否劳卫千户将人送回府中,也方便家中人照拂。”
  卫简迎上抚宁侯的视线,眼神微闪看了眼脚躺在门板上气息微弱的小厮,扯了扯嘴角,毫不掩饰地露出讥讽的弧度,直将抚宁侯看得无言与之对视,方才开口道:“宋氏状告的就是你抚宁侯府中有人蓄意谋害其子,是以,为了避嫌,侯爷所请,恕难相助。”
  说罢,卫简拱了拱手,头也不回地径直出了花厅。沈舒南慢他一步,将抬着门板的锦衣卫夹在中间,一行人如入无人之地一般将人抬出了抚宁侯府。
  萧衍守在侯府门口,见老大进去一趟抬了个人出来,迎上前看了看,皱眉道:“大哥,这人的气息,看着实在不妙!”
  卫简嗯了一声,道:“将人送到最近的医馆,萧衍,你立刻派人到我家将我师兄请过来。”
  萧衍不敢怠慢,当即派人到广阳公主府。
  果然如卫简所料,人送到医馆,换了三个坐馆大夫,皆束手无策,不过,好赖是吊住了一□□气等到了林小神医。
  “情形如何?”待林泷诊过脉处理好外伤后站起身,卫简问道。
  林泷坐回桌边挥笔写下药方交予药童,嘱咐好煎煮的方法,方才瞪了他一眼,道:“放心吧,死不了!”
  有师兄这句话,卫简就没有后顾之忧,“一会儿我做东,请你去吃小馄饨,如何?”
  对于这个师弟,林泷心里着实有不少佩服之处,独独在美食一事上,断不敢苟同,毫无犹豫地拒绝:“不必了,我早已和秦安定好了要去的馆子,还是你与我们一同去吧!”
  “那算了。”卫简太了解师兄的口味了,但得能入得了他的嘴的菜式,就没有工序简单的,有等菜的功夫,他宁可回去多睡会儿觉。
  林泷也不勉强,交代了药汤如何服用后便潇洒地奔赴美食去了。
  服下一碗药后没多久,小厮的气息果然平稳了许多,热度也得到了控制,总算可以移动,卫简亲自将人带回北镇抚司安置。
  “沈兄,不如一同去吃碗小馄饨?”从北镇抚司出来,已然暮色四合,卫简揉了揉空荡荡的肚子,偏头看向走在身侧的沈舒南,建议道。
  沈舒南笑了笑,“好啊!”
  卫简眼中的笑意愈发真挚了许多。老实讲,他还真怕沈舒南跟他来句“恭敬不如从命”之类文绉绉的酸词儿。忒见外!
  吃饭这种事,不怕菜饭不称口,就怕同桌吃饭的人不称心。
  夜色初起,正是热闹的时候,沿街两旁的店铺都挂起了灯笼,往来行人络绎不绝,和着此起彼伏的叫卖声,满满的仅是世俗百姓的烟火气息。若无公事,卫简最喜欢在这个时候出来逛逛,美其名曰:接接地气。
  小馄饨摊上客人不少,卫简很是熟络地和老板招了招手,自己找了个角落的空位招呼着沈舒南坐下。
  “这家的小馄饨可有些年头了,小时候还是我爹带我过来吃的,十几年了,味道始终没变过。”卫简冲了冲茶碗,倒了碗茶递过去,问道:“沈兄可有忌口?”
  沈舒南:“没有,既然卫兄是常客,我便随你吧。”
  卫简道了声好,冲着老板夫妇的方向挥挥手高声道:“老板,老样子,双份!”
  忙着煮馄饨的老板爽声应下,手上的动作片刻不耽误,一颗颗煮熟的馄饨浮上来,饱满得如同小元宝。
  装碗、浇汤、撒上干虾和葱碎芫荽碎,最后浇上一勺香醋,就是萦绕在卫简舌尖心头十余年的味道。
  老板娘将两碗热腾腾的馄饨端上桌,热络地和卫简寒暄了两句就忙着去招呼其他桌的客人。卫简也不嫌热,舀起一颗馄饨吹了吹热气就塞进了嘴里,也就一会儿的功夫,十几颗馄饨就下了肚。
  沈舒南自幼苦夏,每每这个时候经常食欲不振,现下坐在对面将卫简的吃相尽收眼底,不知怎的忽然就觉得面前的这碗小馄饨变得甚是可口,破天荒地竟将整碗都吃光了。
  祭饱了五脏庙,看着沈舒南面前见了底的粗瓷海碗,卫简越发觉得对面之人处处顺眼,正欲开口说些家常话联络联络感情,忽的一道熟悉的身影撞进了视线里。
  沈舒南见卫简神色乍然异常,压低声音问道:“卫兄,你没事吧?”
  卫简摇了摇头,站起身面带歉意:“抱歉,我有急事需先走一步,咱们明日一早在广兴楼见!”
  沈舒南忙应下,目送卫简的背影迅速消失在街头的人群中,心头没来由地涌上一阵不安。
 
 
第43章 
  卫简不远不近地缀在那人身后, 随着左突右拐、穿街过巷,直到在一处甚为偏僻的小院前停下。
  三长一短的敲门声重复了三遍后, 黑漆院门被打开, 一个蒙着面纱的年轻女子出现在门后, 那人闪身进院后,院门立刻被合上。
  卫简绕到侧面, 纵身跃上围墙,收敛气息放轻动作落入院内, 蹑手蹑脚摸进游廊后一个跃身跳上了游廊的横梁,借由夜色的遮掩将自己完全隐藏在暗处, 动作纯熟地靠近了点着烛火的房间。
  这处院落本就僻静,加之院内没有巡夜当值的仆婢, 尤显得落针可闻。
  屋内的男人很是猴急,一阵窸窸窣窣的调-情嬉笑后, 便响起了不甚和谐的床笫欢声。卫简趴在横梁上, 耳边源源不断地灌着靡靡之声,再参照后世被封为宅男女神的苍老师之流,心里忍不住纳闷:叫得如此嗲浪,男人还能硬的起来,佩服!
  隐在横梁上约摸近一个时辰后, 房中的烛火再次被点亮, 不多久,房门被打开,卫简借着廊角上雕花垂头的遮掩聚精看过去, 女子清理的容貌很清楚地映入眼底。
  院门再度响起开合声,卫简仍静静卧在暗中不动,仿佛和夜色融为一体。脚步声返回房内,约一刻钟后,房内烛光熄灭,房门复又打开,那年轻女子面上覆着轻纱不急不缓地走出了院子。
  这女子虽格外谨慎,但对卫简来说却比之前跟踪的那人轻省了不少。不远不近地跟着转了几个弯,然而越跟着,卫简越觉得诧异和意外。最后,亲眼看着那女子从一矮树丛遮掩着的半人高的墙洞钻进了府内,卫简眯着眼睛停下来脚步。
  不多时,灯笼的亮光伴随着行走时身上甲胄的摩擦声和脚步声由远及近而来,卫简闪身躲进黑暗的阴影中,目送一小队巡夜的锦衣卫校尉走过。
  这女子竟是抚宁侯府上的人,有意思。
  卫简隐身在黑暗中寻思了片刻,而后起无声息地动身离开。
  因为无意中撞破的这桩密事,卫简这一晚睡得并不安稳,幸而少睡些对他来说已是家常便饭。
  翌日一早,卫简如约来到广兴楼与沈舒南会合。得知卫简突然改变行程,要再登抚宁侯府,沈舒南不知为何突然就联想到了昨晚分别时卫简的异常。
  “卫兄,昨日你匆匆离去,没事吧?”沈舒南直言问道。
  卫简着实有些意外于沈舒南的敏锐,沉吟片刻后开口道:“昨晚我看到了个熟人,内里详情恕我现下还不方便与你透露,必要的时候我定会如实相告。”
  对于卫简的坦诚,沈舒南点头表示理解。他心思通透,自然能领悟到卫简话中的深意:那位熟人身份敏感,很可能地位不简单,而且十之八-九与抚宁侯府有牵连。
  照旧在广兴楼用过早膳,两人也不拖沓,直奔抚宁侯府。卫简看着连个随行小厮也不带的沈舒南,挑了挑眉:“沈大人总是这般孤身一人出行,连个随身小厮都不带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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