聂丞檀点头:“自然,择日我们就成婚,三媒六聘,一直把你从藏玉山下接到府上可好?。”说罢就搂着她往大门里面走。
沉璎没有回答,又问:“既然你是掌权整个淮南的藩王,恐怕就算没有妃子,美姬侍妾总少不了吧?”
聂丞檀否认:“没有,我一向不喜女子亲近,从来不将女人往府里搬,真的。”
沉璎这才满意了,任由他搂着自己,往里面走去。
跨过了王府的大门,只见王府里所有的下人和家奴都整齐的排列在两侧,迎接主子的归来。
“恭迎王上回府。”所有人跪成一片。
他早在几月前就跟着临近的几个藩国一起自立成国,所以府上的下人们也都改了口,不是称王爷,而是直呼王上。
虽然一直没有得到楚王朝的承认,局势紧张,但当朝的皇帝就是个只会吃喝玩乐的怂包,除了下旨谴责谴责谴责,连起兵镇压都不敢,于是就这么一直僵持着。
楚王朝还自以为仍是那个一统中原的帝国,但大部分的藩地都已经自立为国,不再承认和接受楚王朝的统治。
其中淮南就是最为强势的藩国之一。
沉璎与聂丞檀成了这一大院子里唯一站着的两个人,聂丞檀颔首,连一个多余的眼神都没有给两边的人,揽着她朝里面走去。
走到了队伍的末尾,沉璎脚步一顿,突然停了下来。
聂丞檀疑惑:“怎么了?”
沉璎没有说话,眼神却像脚边瞥了瞥。
聂丞檀是他的目光看去,只看到千篇一律的头顶,并无异常。
但他还是对沉璎脚边的两个人说道:“你们两个,抬起身来。”然后便是眼神一冷,眉头一皱。
这是两个他没见过的女人,一人夭桃浓李楚楚可怜,一人明眸皓齿我见犹怜,衣着一个比一个暴露,此时跪在地上,更显得她们胸前的浑圆呼之欲出。
怎么看都是他养在府上的小妾。
沉璎适时嗤笑一声:“一向不喜女子亲近,从来不将女人往府里搬,嗯?”
聂丞檀眉头皱得更紧了,真的冤枉,他离府前还没有的!
“老李,怎么回事?”他冷声问道。
被唤作老李的总管从前头一溜烟的跑了过来,冷汗涔涔地跪在地上:“王、王上,是、是这样的,这两个舞姬是燕齐两国的使者送过来的,我告诉他们了我们王上一向不近女色,不收留任何女人,可他们硬是要塞进来,说如果不收就是要跟他们撕破脸,我没有办法,只好收下了等你回来发落。”
聂丞檀的脸冷若冰霜:“从哪里来的就送回哪里,不要让我见到第二次。”
那两个舞姬脸色一抖,正要哭丧着脸抱住聂丞檀的腿哀求,手还没碰到他的衣角,他就已经继续揽着沉璎的腰,头也不回的走了。
两个舞姬浮上眼眶的泪珠硬是无处可落,只能朝着他的背影呼喊:“王上,求求你……”
没说几句就被李总管招来的侍卫拖走了。
聂丞檀只当什么都没听见,一脸的晦气。
刚诚意满满地向她自表清白,就被两个不知从哪来的女人啪啪打脸,能不晦气吗?
沉璎对那两个舞姬的哭喊也仿若未闻,任由他揽着自己拖着拽着,没走几步突然又嗤笑起来:“听说你一向不近女色?”那刚刚那个在马车里饥渴地啃着她的两颗大葡萄的人是谁?
聂丞檀捏了一把她的腰,又是轻轻揉弄:“嗯,不近女色,近你。”
沉璎对这个回答很满意,轻声笑了起来。
……
又过了一个月,淮南王大婚,将新娘一路从藏玉山下接回了王府,联想他所写的话本,那个令人浮想联翩的藏玉山上翡翠谷芙蓉寨的狐妖故事,世人皆传,他是将那狐妖娶回府了。
谣言疯传,也不见淮南王辟谣,见过淮南王妃的又都说她美艳不似凡人,更是证明了这个谣言的可信,一时之间,流言蜚语四起,有人嬉笑有人骂。
聂丞檀处理完了今天的正事往沉璎那儿走,她抓到了两个在背后说闲话的下人,正不知从何发落。
“背后妄议主子,直接拉下去卖给人牙子便是。”聂丞檀干脆地说道。
那两个下人脸色一白,连连磕头哀求,但直到他们被拖走,聂丞檀连一个眼神都没有往他们身上放,只顾着盯着沉璎看,手一伸揽过她的腰身又往她身上粘。
沉璎:“这可是我这周第三次抓到的背后说闲话的下人了。”
聂丞檀的鼻端凑在她的耳后,深吸一口她身上的幽香,兀自沉迷,漫不经心道:“明日我让老李再教教他们规矩。”
沉璎摇头:“这样治标不治本,外头还是到处都是流言蜚语。”
聂丞檀:“那你想如何?”
沉璎顺势提议:“你颁布个法令吧,以后你掌权的境内,都允许人与妖相恋成婚,这样不仅给了那些暗中苦恋的人与妖光明正大的机会,日子久了,人们自然就习惯了,接受了。”
聂丞檀沉思一瞬,立马就想到了自己上辈子颁布的法令,也仅是几年的时间,人们对人妖相恋的态度就从保留态度变成了厌恶不容。
或许确实该给那些真心相爱的人与妖被世俗认可的机会。
就像他,曾希望自己的师父能够认可她的存在。
聂丞檀道:“好,明日我就去拟令。”
有了他的许诺,沉璎展颜笑了起来,眉眼笑靥美得勾人魂魄。
早就三魂七魄都被勾得一干二净的聂丞檀眼神幽微,一本正经地撒娇道:“拟法令好累啊,夫人能不能提前犒劳犒劳我?”
“你想我怎么犒劳?”
“哪里累就犒劳哪里……”
沉璎想了想,拉过他的手给他揉捏揉捏。
聂丞檀见她不上道,叹息一声,抚着她的脸庞,吻在她的唇上,一点一点舔舐厮磨。
沉璎轻笑:“拟法令,你嘴巴累什么?”
“将法令吩咐下去,可不得累着我的嘴?”他一边含糊地说着,一边已经长驱直入探进她的唇齿,掀起她的香舌,与之共舞。
沉璎含笑的一声无赖,都被他深深地咽进了喉中。
再后来,他干脆哪哪都喊累,哪哪都需要犒劳。
沉璎只好将自己整个送上,任他吃干抹净,徒留一室缠绵旖旎。
第89章 藩王篇番外
各个藩地自立为国将近一年以后, 楚帝终于按捺不住, 倾举国之力, 剿叛国之臣, 秉着擒贼先擒王的想法,派将率兵十万,进军淮南。
聂丞檀又怎么可能会怕?先不说周围大大小小几个藩国已经与他联盟,不论楚帝进攻哪个藩国,都有其他几个藩国鼎力相助。他自己养兵蓄锐一年多, 也不是虚的。
聂丞檀唯一有点担心的就是,听闻楚帝花大价钱雇了几个隐士高人参与战争。
各大道观之间是有不成文的规定的,他们道士只降妖除魔,不参与任何人与人之间的斗争,所以聂丞檀平时面对常人很少使用道法。
后来两军交战,楚帝那边果真雇了几个隐士高人,聂丞檀的大军很快就节节败退溃不成军。
聂丞檀气到直接掀翻了营地里的布阵桌, 可气归气,他到底该不该像楚帝雇的那些道士一样, 打破规矩在战争中使用道法真的是个问题。他不像那些闲散的道士, 他的所作所为代表了师门的颜面, 他无法光明正大地给师门丢脸。
聂丞檀正在军帐中愁着,一道熟悉的身影就走了进来。
“阿璎!你怎么来了?”聂丞檀惊讶, 他离开前明明说好了让她好好待在府上, 等他回去, 不要担心他, 怎么眨眼的功夫她就追到前线来了,“军营外的守卫没有拦着你吗?”
沉璎嘴巴一撇:“你这是什么反应?几天没见我了,难道你都不想我吗?外面那些守卫算什么,我稍稍施个幻术,他们就看不见我了,我走进来还不是轻轻松松如入无人之境?”提到那些守卫,她的语气有些得意。
聂丞檀连忙拉过她,抱进怀里好声抚慰:“我当然想你,只是前线危险,这次战事又格外不同寻常,敌军里多了几个能力高超的道士,我不是担心你在这里会有危险吗?你还是快些回去吧,我派人送你,来人……”
他话还未说完,就被沉璎捂住了嘴巴。
沉璎恨铁不成钢:“你傻啊,我就是知道敌军出了几个不要脸的道士,所以才来帮你的啊,你出手为难,我不为难啊,我这出神入化的幻术难道仅仅是耍着玩的吗?那几个不要脸的交给我来处置吧。”
沉璎巧舌善言,最终还是把聂丞檀说动了。
聂丞檀只有一个要求:“幻术归幻术,不能使用媚术,也不能在幻境里勾引他们。”
沉璎好笑地答应,然后又有些气鼓鼓地拍了拍他的脸:“我当然不会勾引他们,你把我想成什么了,还媚术,两军交战这么严肃的事我怎么可能还搞那些不入流的小伎俩?”
聂丞檀突然没了正经:“嗯,那些不入流的小伎俩只要用在我一人身上就可以,在床上最好。”
沉璎又是一阵好笑,深觉自己骚话连篇把他这么一个正经人都给带坏了。
然后便是能被记入史册封为传奇的一战,原本雄赳赳气昂昂的楚军,面对早已溃不成军的淮南军和藩国联军,竟然不战而跪,个个吓得哭爹喊娘,包括军中的几个将军。
那几个道士见我方十万大军莫名其妙跪成了一片,本就只是被雇佣来没什么使命感和责任感的他们,当下觉得颜面大损,气得大喊晦气后竟然直接离开。
“你不是说只对付那几个道士吗?这十万大军都是怎么了看到了什么?”聂丞檀问沉璎。
沉璎笑答:“山崩地裂天塌地陷,你觉得够恐怖吗?”
“怪不得他们都吓成了这样……你竟然能够一次性控制十万人马,你的幻术已经不只是出神入化了……”
“我只是觉得与其让他几个道士陷在我的幻术里,不如让他们真实地在现实中感到屈辱来得更尽兴有趣。”
楚军大部分的人即使在战后,也都陷在恐惧之中无法自拔,各个藩国一拥而上,瓜分没有了抵抗之力的楚王朝。
一代大国分崩离析,一切尘埃落定,因为有了沉璎的相助,聂丞檀反而比前世更加早的掌握了更大的权力。
只是,那天在战场上,楚军狰狞着表情万人同步的恐惧,以及那几个道士完全不知道发生了什么的无措和屈辱,交织着成为了聂丞檀新的梦魇。
还有他与四师叔最后一次相见时,他所说的话。
“看你对她用情至深,那么,你又怎么知道她对你施了多少幻术?她对你有多少是假有多少是真?”
“你以为是众人皆醉你独醒,你又怎知不是众人皆醒你独醉?”
真的是她的幻术对他无效吗?还是说,是她假装对他无效?
至于目的……或许她也是重生的,只是想通过这种方式欺骗他,然后得以逃过一死?
其实不论怎么想,都有许多想不通的地方,但怀疑的种子一旦生根,就特别容易发芽生长。
聂丞檀突然就难以自拔地陷在了无限循环的怀疑之中,到底前世是真还是假,到底今生是真还是假,到底她的幻术哪些是真哪些是假……这大概是他永远无法得到证实的怀疑。
渐渐,他的怀疑和忧虑明显到连沉璎都察觉了。
沉璎也很为此头疼,不知道如何消除他的怀疑。她不想继续撒更多的谎,毕竟每撒一个谎都需要用更多的谎来圆。
深思熟虑数天,沉璎最后想到了一个最稳妥的、治标也治本的方法——让他意识到,不管是真是假,前世的她和今生的她已经是完全不同的两个她。
……
寻常的夜里,一场温情缱绻的缠绵之后,聂丞檀熟练地为沉璎擦拭了一遍身体,然后钻进了温暖的锦被里,抱着沉璎,相拥而眠。
翌日清晨,当他醒过来时,又熟练地侧过身躯亲吻她的头顶,额角,鼻尖,最后在她唇上蜻蜓点水的一吻。
两唇刚刚触及,宛璎蓦然睁开了眼睛。
聂丞檀被她这样突然瞪大眼的清醒方式吓了一跳,愣了愣才轻笑出声,一手温柔地抚上了她的脸颊:“醒了?还早,你可以继续睡一会儿。”他说着,就要撬开她的唇继续一个更深入的吻。
他的舌头刚刚探入她的唇齿,就措不及防地被她狠狠咬了一口,刹那间鲜血淋漓,浓郁的血腥味瞬间就蔓延了整个嘴巴,可见她用力之狠。
聂丞檀吃痛地就要往后退去,却发现舌头被她死死咬住了退不开,他只能难以置信地睁大眼。
她似乎是抱着要把他的舌头咬下来的决心,咬得毫不留情,不过几个呼吸的时间他的舌头已经痛得发麻了。
聂丞檀拼命挣扎,好不容易才从她的血盆大口中挣脱了出来。
确实,两个人都满嘴是血,只不过所有的血都是他的血。
“阿璎,你、你疯了?!”聂丞檀又是震惊又是疼痛,捂着嘴有那么一瞬连话都说不利索。
宛璎没有回答他,浑身上下根本动都没有动,甚至连眼皮都没有抬一下,只冷冷地斜眼看着他。
聂丞檀突然认出了这个眼神。
她眼中对疼痛和死亡的恐惧与深入骨髓的仇恨相互交织,最后都化为一潭沉寂在深渊的冰水,将他从头浇到脚,凉得彻底。
这不是他的阿璎会有的眼神,这是上辈子被他折磨得不成样的……
她也重生了?
蓦然反应过来的聂丞檀连自己满嘴的血和痛得几乎要断掉的舌头都忽略了,拿出挂在一旁的外袍里的一张定身符就贴到了她的身上。
鲜血滴滴答答地沿着他的下颚角滴在地上,而他根本顾不上。
他满脑子只有一个认知,一个让他绝望的认知,前世那个被他误会被他残害到死无全尸的她,也重生回来了?
一时之间,他往日活络的头脑整个成了一团浆糊,完全不知道该怎么办,唯一的一个念头就是先把她定住,总之绝对不能让她跑了。
而宛璎其实从睁开眼睛咬住他又被他挣脱的那一刻起,就一直都没有动作,只是一动不动地看着他,死死地盯着他,眼里涌起的越来越深的仇恨仿佛能将他整个人淹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