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名著同人]迎儿——老胡十八
时间:2018-09-18 09:16:22

  痛失“横财”的武迎儿,早被仇恨冲昏了头脑,哪里还想得起要怕她?逃出魔掌后,一把将她推倒在地,趁她反应过来前,又一屁股墩猛坐到她腰间去,捏紧了小拳头,照着她胸口肚腹一顿猛捶。
  虽她两辈子从来只有挨揍的份,从未打过人,但上辈子被汉子揍习惯了,晓得打到哪里最疼,只专捡她觉着最疼的地方下手……将那潘金莲打得“哎哟”直叫。
  武大郎本在隔壁歇觉,听见婆娘痛呼,过来就见娘两个打得“不亦乐乎”。
  潘金莲当然不是好惹的,待反应过最初那一阵后,身子被迎儿压得死死的起不来,但手臂够长,伸出去胡乱抓挠,几下就将迎儿头发也抓散了,脸上脖子上手上也抓出好几道血印子来。
  于是,武大郎见到的就是她母女两个大打出手。
  “你娘俩怎了?快莫闹了,隔壁街坊听了,只当咱家里杀猪哩!”
  “放你娘的屁!你才杀猪哩!”潘金莲回骂了他一句,继续挠迎儿。
  迎儿终究只是个十二岁的瘦弱丫头,哪里是二十来岁的潘金莲对手?不消几个回合她就没力了。
  好在武大反应过来,嘴里劝着“迎儿莫闹了”“迎儿这丫头真不懂事”,手下却死死按住金莲……让迎儿有机会爬起来。
  “你个短命鬼!你来按老娘做甚?还不去将那死丫头按住了?”武大郎只作听不懂,小声小气劝她:“嗨!她个黄毛丫头,懂个甚?快莫与她见识了,街坊笑话。”
  手上却仍不放开。
  直到迎儿整理好衣裳,站得远远的了,武大才放开金莲的手,畏畏缩缩扶金莲起来。
  潘金莲一站定,反手就是几个拳头捶在武大郎胸口,边捶边骂:“死孬汉子!你闺女打俺,你也不管管,这死丫头要上房揭瓦了!”
  武大只小心着赔不是,任她打骂,余话不敢多说。
  迎儿冲动过后,冷静下来,才意识到自己犯了多大的错。这母老虎怕是将自己给恨上了,这回不弄死她,她就不是潘金莲了!
  越想越怕,又开始缩着肩膀变回鸵鸟了。
  好在,此时的潘金莲刚耗费了体力,暂时没功夫找她算账,只颠颠着小脚,骂骂咧咧回房了。
  留下武大郎父女两个在这头,大眼瞪小眼。
  “迎儿,你这是何必?躲着她还来不及呢,你个丫头偏与她对上……接下来的日子里我不在可怎办?”说着就叹了口气,又问她醒来可好些了,却绝口不提她为何与金莲打起来。
  迎儿见他一副慈父样子,终于肯抬起头来看看他了。此时的武大郎,还以为只要躲着些,就能少挨些打,眉宇间忧愁极了,将两条短粗如毛毛虫的眉毛蹙在一处,愈发显得面色灰黑,皮肤粗糙如古树皮了。
  迎儿又不自在的低下头去。
  “唉,这几日天凉了,炊饼生意好做,不做可惜了……要不,你还是跟了爹出去,帮着爹收收钱?”好躲过潘金莲。
  其实在娶潘金莲之前,武大郎有个姓陈的老婆,只是病死了,留下个闺女就是迎儿。好在大郎有两分手艺,蒸得一笼好炊饼,家里女主人没了,租来的房子不放心留小闺女独自个儿在家,故每日卖炊饼都是父女俩一起出去,卖完了再一处家来。
  只是后来娶了潘金莲,这女人整日在房里描眉画眼要吃茶,就将迎儿留下来与她使唤了。
  听到“钱”字,迎儿心头一喜,这才回想起来,自己上辈子是跟着爹出去卖过炊饼的……在二人相依为命那几年里。
  只是,转瞬一想到自己那不翼而飞的七十八文,她又沮丧下来。照着这般,她藏哪儿都能被母老虎搜刮了去,那她哪日才能有钱对抗西门家,整死这毒妇啊?她的仇,她爹的仇,何日得报?
  武大见闺女不乐,就安慰她:“你也莫怕,只消跟了我出去,她亦拿你无法的。”
  迎儿今日出了这么口恶气,倒还想不到那么远,只是心疼自己的钱进了狗肚子,有气无力的“嗯”了声,表示应下。
  武大郎松了口气,准备发面,来到面缸前,犹豫片刻,才小声道:“你这面莫卖了,外头那些人坏着呢,咱们这上好的细面,你人小,他们三分不值二厘给你哄了去……”
  迎儿满头雾水,不解其意。
  武大郎又叹了口气:“唉,你是个半大姑娘了,钱……爹给你。”其实他哪里有钱,都被潘金莲搜刮干净了。
  迎儿脱口而出:“爹不消与我,我有呢……”只是被那毒妇偷走了,过两日我再想法子偷回来,哼,大不了再与她打一架!
  她上辈子被打惯了,今日挨她两爪子算轻的,关键是她还自觉着赚了——她捶那一顿可是使出吃奶的力气了!想着就笑起来,打人的感觉委实畅快!
  “迎儿,咱们好好的小闺女,不兴学那些偷鸡摸狗的把式啊。”武大郎突然严肃起来。
  迎儿被他唬住,以为是自个儿不经意说出了要从潘金莲那儿偷回钱的想法来。她爹人虽穷,虽丑,但从小教她的都是吃苦耐劳安守本分,偷钱……确实会被他骂的,故也低着头不说话,再不敢笑了。
  武大左右看了眼,将灶房的小门插上门销,从怀里掏出个布包来递与闺女。
  迎儿打开,一见是钱,下意识的就开心起来,刚要往怀里揣,突然又奇怪,她爹哪里来的钱?
  “这是我将才从你袜里拿出来的,我怕被她瞧见,就先给你收着了。”
  迎儿大喜过望,原来她的钱没丢啊!喜得她恨不得亲这把大钱几口了。
  武大郎见闺女欢喜,也跟着“呵呵”傻笑两声:“好孩子,你自己藏好咯,留着买两朵头花戴戴,姑娘大了得打扮打扮,你娘要还在世……”
  其实迎儿早记不起她亲娘长啥样了,她的记忆要么是与亲爹相依为命的,要么是被潘金莲打的,剩下就是被阳谷县那男人打的了……不过,见她爹笑得嘴唇微微外翻,露出口不甚整齐的牙齿来,她不止不觉着丑,还觉着爹对她好的时候也挺好看的。
  “孩子,日后不许再拿面去卖,可记下了?”临了,武大又加了一句。
  迎儿转了转脑子,才反应过来,原来,她爹以为这把大钱是她偷家里的面去便宜卖,才攒下来的啊……看来她爹是早就发现面少了罢?不仅一直替她瞒着,今日还帮着她藏钱……
  迎儿抬头看了一眼这老实巴交的男人,偷偷抹了眼角的泪。
  爹啊,你放心罢,这辈子,我一定会护住你!你一定要长命百岁,咱们挣几座金山银山回来,日日吃香喝辣!咱们上顿两斤猪头去,下顿两斤糟鸭,都不心疼!
  十二岁的武迎儿,脑回路还是这么清奇,脑中能想到的,除了报仇就是吃……殊不知,上天已经给了她无价之宝,注定她的衣食无忧,而她要走的路还长着呢。
  
 
    
第6章 出街
  武迎儿提心吊胆的过了两日,潘金莲也未再打她,她非但不觉得松快,反倒有种不祥的预感。这母老虎吃了恁大个闷亏,不可能轻易放过她去,定是在憋着什么大招呢,自己倒是愈发小心翼翼了。
  好在没几日就进了十月份,天气渐渐冷了,天气愈冷,她爹的炊饼生意就愈好,武大借口自个儿忙不过来收钱,硬是将迎儿叫去跟着他出街了。
  一大早的,巷子里更鼓才敲过,迎儿就起了身,灶房里的武大正在热气腾腾的蒸笼前,用白纱布垫着,将一个个白胖讨喜的饼子捡进担子里。
  见了闺女就招呼:“迎儿快去洗脸。”
  说罢又将灶房门插好了,悄悄捡了两个炊饼与姑娘,小声道:“快趁热吃了,趁她还未起!”
  迎儿笑着接过,也不管烫不烫嘴了,三下五除二吃进肚,吃得急了,还打了几个噎嗝……竟是前所未有的幸福与满足。
  武大“呵呵”傻笑两声,如拉破风箱一般,迎儿也跟着他银铃似的笑两声。
  待出了门,外头天色还黑着,父女两个小跑着来到县前大街,各家早点铺子已经开了门,有那来的早的,已经热气腾腾热闹起来了。
  武大将担子放在平素摆摊之处,挂上招牌“武大郎炊饼”,生意就算开始了。
  迎儿自己提了两个小凳子来,父女俩各坐了一个。与隔壁卖包子的比起来,他们家就显得沉默多了,父女俩不招徕也就罢了,两人间还零交流,若不认识的还道陌生人两个呢。
  “武大,你家闺女今年怎也没见长高些?”卖包子的王二郎打趣道。
  “她……她小孩子不愁长的,过两年可不定长多高哩!”虽然孩子确实不长,但他还是觉着骄傲,仿佛已经看到她以后高挑样子一般。
  王二郎嗤笑一声:“你怕是做白日梦不成?就你这三寸钉,她估摸着也就这般高了罢!”说着还特意伸手来他头顶比划一把,笑得不怀好意。
  武大被他讽刺得张口结舌,好像也习惯了,片刻功夫就转开去,不再放心上。
  迎儿就叹了口气,她可怜的爹啊,遇到这种不怀好意的讽刺他能怎样?吵一架?他笨嘴笨舌哪里是人家对手!打一顿?他哪里打得过这牛高马大的家伙!除了自己忍气吞声,他别无办法。
  只是,现在有她了……迎儿低着头轻笑,抬起头来望着王二郎道:“王二叔,你家昨日卖剩的包子是哪几个?可能饶我两文钱,卖与我吃吃?”
  她未瞎说,这王二果真是头日剩下的包子再留到翌日卖,后来有人吃坏肚子了才闹将出来,撵得他在县前街待不下去。
  迎儿现在也只是提前曝光他而已。
  果然,正同他买包子那婆娘就嚷嚷开:“嗨!王二小崽子,还来你姑奶奶跟前使马虎眼儿呢?隔夜的我可不要!”说着就伸手在那白胖胖的包子上一个个捏起来,势要捡出隔夜的来。
  只是那包子被他蒸得软软的,那婆娘又是个不好惹的,七八个大包子被她捏过一遍,不止捏了黑乎乎的手指印,有几个还连馅儿都捏出来了……当然,最后她一个也没要的走了。
  王二郎气得跳脚,指着武迎儿将要开骂。
  小丫头心知自己惹祸了,情急之下只想得起那日奉承西门府管家的情形来,无奈也学着那日,舔着脸拍马屁:“王二叔这包子蒸得真好,我闻着都喷香,怪不得您生意兴隆哩!”
  王二一肚子的恼火,就突然刹住了车,胃里似吃了一碗甜丝丝的蜜水下去,心内还想指着她骂一顿的,但身子却不受控制的收回手,尤其那嘴巴,好似不是自己的,自个儿不受控制的咧开笑起来,还说了句:“小丫头倒是嘴甜!来,二叔与你包子吃。”
  手上又不受控制的递过两个肉包子去。
  迎儿一把接过包子,道了句谢,递了一个与她爹,就大口吃起来。吃了两口,才觉出奇怪来:这抠门的王二叔怎舍得给她包子吃?况且自己才刚搅黄了他生意!
  而且他满脸堆笑的模样有些古怪哩,好像心内老大不乐意,手里却无奈与了她……莫不是包子里有什么?
  想着嘴就顿住,低头将包子里里外外瞧过,木刺泥沙未找到,倒被久违了的肉香味勾得淌下口水来。
  管不了了!先吃了再说,就是□□,要毒死她,这辈子也不能再做饿死鬼了!想着就两口将包子吃完。
  武大见王二满脸堆笑,以为他是真心与自家的,也不客气的吃了。吃过觉着不好意思,又拿了两个自家蒸的炊饼与他,那王二郎心里那股别扭劲才消下去——反正武家炊饼比他包子大,虽没馅儿,但这也算回本了!
  慢慢的,吃过包子,武家的生意就来了。
  “武大!今日出摊咋晚了?给俺拿六个饼。”武大拿了油纸将六个炊饼包好了,迎儿眼巴巴接过老主顾递来的十二个大钱,快速的放进怀里去,生怕被哪个抢了似的。
  她这般上不得台面的模样,惹得那买饼的妇人笑起来:“哟!小丫头,还怕我再拿回来不成?”
  “不会不会,婶子您……您……您……”
  “您”了半日也说不出个所以然来,她还不习惯在人前抬头挺胸的说话。
  那妇人也不与她计较,提着炊饼就走了。
  有了这单开张生意,接下来就顺利多了,来的都是些老主顾,看见迎儿在旁勤俭快手的收钱,都打趣“武大养了个好闺女”,将个汉子逗得愈发开怀了,比直接夸他本人还高兴……若非迎儿在下头拼命拽他袖子,他只怕恨不得每个夸她的主顾上都多送两个炊饼出去。
  迎儿心内暗道:我的爹诶,你每日蒸多少炊饼出来都是有数的,家去了那母老虎还得给你对钱眼子呢,对不上了又是一顿责骂……你可长点心罢!
  因有闺女帮忙,分工协作,动作快了不少,太阳出来才没半晌功夫,武家的炊饼就卖完了。
  有几个买了菜才来到的妇人,见饼子没了,都道:“大郎,明日多做些饼罢,俺们都爱吃你家的,又香又实在!”
  武大连连点头。
  迎儿也开心,原来她爹的炊饼生意这般好啊……那上辈子又是怎么做不下去,会住不起张家宅子,从张家搬走的呢?
  看来,上辈子有许多事都被她忽略了……这一世,她一定要好生帮助她爹,守住这生意。
  要说她为何怕从张家临街房里搬走?那可就说来话长了。
  最简单的自己出去租别的房子,那可是要花不知凡几的租金呢,她现在看那些铜板儿只觉着个个都闪闪发光万分珍贵呢!
  况且,若前世没有搬出去,就不会去租房,就不会住到那卖茶的王婆隔壁,就不会有临街的小二楼,潘金莲就不会将放帘子的叉竿打到西门庆头上……他们就不会狼狈为奸,当然,她爹也就不会死!
  可怜的武迎儿,哪里晓得一个人若是心术不正的,就是没那嫖/客勾/搭,她自个儿也能红杏出墙……与是否有那契机,倒真无多大干系。
  中途武大郎又回家去挑了两担来,比平时还早了半个时辰呢,武家的炊饼就卖光了,迎儿趁着武大收拾摊子的功夫,已经将钱给数出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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