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名著同人]迎儿——老胡十八
时间:2018-09-18 09:16:22

  总不能给他带一包炊饼去罢?
  这么大冷的雪天,别把他肚子吃坏了……迎儿看着翩翩飞扬的雪花,突然反应过来,问少年:“济南府冷麽?你们营里可有大衣裳穿?”
  少年见此,哪还有不明白的?只说:“比咱们两县是要冷些,但营里都管衣裳哩!况且你家郓哥儿是在亲卫营,那可是总兵大人亲自执掌的,不止有朝廷饷银,还有大人补贴,四季衣裳不愁……”
  迎儿放下心来。
  只是,除了吃的穿的,她实在想不出来还有啥是他需要的……还有钱!对,那就给他钱罢!他买了这多好东西肯定都弹尽粮绝了。
  迎儿又要为自己的机智点赞了!
  她赶紧回房去,中午收的尾款还没来得及存钱庄去,正好拿二十两与他,本还想再包几个炊饼给少年呢,他已经急不可耐道:“别别别,俺要赶路哩,可得走了!”
  迎儿见他火急火燎的,突然之间就啥也想不起来了,大脑空白片刻,只会问:“你们过年有假麽?”
  “有倒是有,不过是轮休,一般新兵都得当值,顶多元宵节能回来几日。”
  迎儿放心了,元宵节能回来,那也好。
  见他马上就要走了,又赶紧交代:“烦请小哥哥到那边了同他说一声,钱不够再说一声,俺们在给他带。俺们家里样样好,他爹也好好的,没吃药了,让他不消担心,好好给大人办事,好好保重身子,俺们等着他元宵节家来……”
  少年被她千声万声“好好的”逗笑:“行啦行啦,你的话俺一字不落会给他带到的。”这才扬长而去。
  “信使”一走,迎儿那口气才松下来,能把她的话带到就好,他一定要好好当差,别总想些有的没的……
  只是,另一边,远在济南府的郓哥儿,盼星星盼月亮的盼了几日,少年却只带了二十两银子给他:“喏,你家那位让带给你随意使的,她说家里样样好,让你别挂心。”
  一面说,一面看着他笑得不怀好意。
  郓哥儿眼里掩不住的失望,不死心,又问:“你说的是俺爹还是……”
  “自然是你家那位了!叫武迎儿的!”
  郓哥儿犹自不死心,又问:“她真只让你带银子来?旁的啥都没有?”他才不要她银子哩!哪个稀罕银子,他要的是她的心意。至于心意要如何表达,她就不能学学人家旁的女子麽?
  “旁的啥,你还想要啥?没亲手缝制的衣裳,纳的鞋子,不像俺家那位,瞧瞧,这鞋子可是……”少年不忘显摆。
  郓哥儿满眼羡慕的看着他沾沾自喜,心中说不出的失落……她不会是还在生气罢?自己确实唐突她了,也吓到她了。
  看来这次赔礼道歉的力度还不够啊!
  少年重整旗鼓,想着过几日谁再往那边去,还得继续带东西。只是营里却有人发现他的不对劲来,见他日日只待营里不出门,就是沐休日也不上街。
  都问他:“郓哥儿咋不去吃酒了?”
  少年摇摇头,酒有什么好吃的,他的钱要存着给她买东西哩!
  少男少女第一次心有灵犀的盼望着过年,盼望着元宵节的到来,日子也就过得飞快了。
  过完腊八就开始备年货,今年武家的年可热闹了。武松回来了,一直压迫武植的潘金莲也被休弃了,郓哥儿不回来,乔大叔的年也跟他们过。武松陪知县去临清城述职时,迎儿顺便让他去码头上告诉刘守珍三人,让他们腊八前收了摊子,关了门来清河县过年。
  就是刘家几兄弟在临清也早没亲人了,武家人一挽留,他们也就留在清河县了。
  人多,备的年货也多,外加口袋里有钱了,迎儿也不含糊,腊八那日买了整头大肥猪来现宰,又舍舍得得的连羊也买了只,鸡鸭鱼鹅自不必细说……整整花了七八两银子!
  二十三,祭灶王,俗称“小年”这一日,刘守珍和黄四娘终于带着狗儿回来了。武大请来翠莲,同黄四娘一起,手把手教着迎儿迎灶王菩萨,将两处宅子里的厨房都祭拜过……以后她自个儿当家做主了,这些事都得会做,这也是武大的良苦用心了。
  只是迎儿暂时还不能领会罢了。
  二十四,扫房子,迎儿和狗儿勤快得很,将两处宅子里里外外全扫了一遍,桌椅都抹过两遍,又分别用艾叶熏过,再打开门窗散了半日,可以说是“纤尘不染”了。
  二十五,磨豆腐。武家没人会这技术活,只能拿钱去买了十来斤现成的豆腐来,意思意思一下。
  二十六,去割肉。这就是除了杀的猪外,又单独另买了一二十斤新鲜肉,预备着年夜饭。
  二十七,蒸枣糕;二十八,贴年画;二十九,去买酒……年三十,团团圆圆年夜饭!
  这个年,就没有人不开心的,迎儿自个儿当家做主,几个长辈每人十两的压岁钱,刘守珍三人各五两,就是刘家几兄弟也每人得了二两。
  当然,武植武松和乔老爹也没忘了给迎儿,她长这么大,有史以来第一回收到了压岁钱,要不说激动那都是假的。
  过了年,从初五开始,武家的铺子前放过串炮仗,又开始新一年的生意了。
  初八这日,来仙儿下定的日子,迎儿早早的就去了她们家,陪她待闺房里听着外头热闹。不过迎儿一没定亲,二是胆子大,也不害臊,守在外头听着,一会儿跑进去“禀报”来仙儿:“他家来了一头猪,两只羊哩!”
  一会儿是:“他们家来了十二抬的聘礼,听说光聘礼银子就有一百八十八两哩!那箱子里全是满满登登插不进手去的好料子!就连你们婚后要用的盆也抬了八个来!”
  来仙儿被她羞红了脸,不,准确来说是她今日脸上的红就没下去过。
  “好丫头别害臊,这可都是你日后立足的资本哩!瞧这样子,未来嫂子和相公都极看重你的,你可以放放心心做杨家二奶奶了。”
  这年头,十两银子就足够一户乡下人家吃穿不愁一年了,娶个媳妇能拿出将近二百两来……真的是大手笔了!这么多钱,就是让武家拿,也不一定一次性拿得出来的。而杨家能痛痛快快拿出来,说明他们对未来媳妇人选也是满意的。
  来仙儿轻轻捶了她一下,声若蚊蝇的“嗯”一声。
  迎儿也替她欢喜,不得不承认,在这时代,虽女子地位已经大大提高,但事实摆在眼前,身为女子,一生人最大的倚仗仍莫过于父、夫、子了。
  来仙儿虽没父亲,但她有满心满眼只有她的杨宗保这个未来“夫君”,将来琴瑟和鸣再生几个儿子,能够掌家,手里有钱,能孝敬潘三姐……这就够了。
  潘三姐这人虽没主见,动辄就要被人撺掇,又没远见,动辄要撺掇闺女贪小便宜,但她养的闺女好……所以母女俩都能有个好归宿。
  下完定,意思性的算个生辰八字吉凶……谁也不会毫无眼色的“算”出个凶来,再算个来年二月二龙抬头的吉日,这婚事也就板上钉钉了。
  从此,两家人走动就是亲家的关系了,来仙儿时不时就要被孟玉楼请去“玩耍”,教她些管家理事的本事,迎儿反倒没什么事,被“剩”了下来。
  正月十二,被剩下的迎儿正在家里百无聊赖呢,突然大门被拍响了。她早早的就算着日子,若郓哥儿能回来过元宵节,那这几日不定哪日就能到家了。
  此时她自然大喜过望,满心以为必是他回来了,从袖子里掏出水银镜照了照,见气色挺好,白里透着粉,头发也梳得一丝不苟,只是没想到他会回来,没来得及戴金簪子……算了,来不及了。
  她赶紧着去开了门,却见是个眼生的婆子,约摸三十七八的年纪,穿了一身上红下绿的裙子,大正月里也不嫌冷,头上还戴了两朵大红的绢花,一股麻花辫绕到胸前……有些古怪。
  甚至是不伦不类。
  迎儿心内纳罕,嘴上却道:“不知婶子找谁?”
  那妇人上上下下打量她两遍,见她十五六分年纪正是豆蔻芳龄,上身洋红色褂子配白绫袄,下穿一条遍地撒花大红裙,倒是气派又好看!就是那一头青丝也生得浓浓密密,黝黑黝黑的,瞧着颇为喜人。
  鹅蛋脸儿,柳叶眉,流光溢彩的丹凤眼,配上樱桃小嘴,不大不小……真是好一个如花似玉的美娘子!
  妇人先自赞叹两声。
  迎儿见她不说话,只光顾着靠自己,像打量货物一般的挑剔,心内有些不喜。
  故意道:“婶子莫非是走错门了不成?不说话俺可关门了啊!”一面说着,一面就真要合上大门。
  妇人“呀”一声叫起来:“哎哟!大姑娘这是做甚?上门便是客,哪有将客人往外推的道理?”
  迎儿愈发不喜,她懂不懂道理那是她爹娘的事,哪里轮得到她个三杆子打不着的婆子教训了……不,不止是教训,是说三道四!
  “待客之道俺爹倒是教过,只那是要对着客人才有必要,有些不知是不是客人堵人家门口的……可还要如何以礼相待?倒是等着俺二叔回来给她顿棍棒吃才是!”
  妇人见她才几句话的功夫就锋芒毕露,夹枪带棍的,愈发不喜了,心道:若不是看在那丰厚谢钱的份上,老娘还用不着受这气!
  不过,话说回来,这位的脾气……也不知那家人是怎么想的。
  妇人吸了口气,拿出“职业道德”来,硬挤出个笑脸来,道:“小娘子可是武大官人家的姑娘?”
  听她唤自己爹为“武大官人”,迎儿小尾巴都要翘上天了,也暂时不追究她的无礼,笑道:“正是。”
  “武大官人在家不在?俺来寻他有事儿哩!”怕她拒绝,妇人又道:“二官人在也行。”
  迎儿见她是要寻他们的,也不好再拦着,只不情不愿的让进门去,请她在堂屋坐了,使狗儿去唤她爹回来。
  只今日也是赶巧,狗儿才将将跑到巷子口呢,就遇着武大郎了。迎儿也奇怪,现还未到晚食时辰呢,咋她爹就回来了。
  妇人见门口进来个矮胖的中年男子,忙一甩帕子,笑着迎上去道:“哎哟!武大官人可让俺好等了!”
  武大手足无措,不知道该说啥,只一个劲的向“薛嫂子”赔不是。
  迎儿恨铁不成钢,他自己的家,自己想啥时候家来就家来,她爱等不等,赔什么不是,他哪里有错了?!这般啥也不懂的直接认错,不就是主动递了把柄与人麽?!
  果然,那妇人笑得愈发得意了,也不等武大说话,自个儿先坐了主位,喝了口茶,见武大战战兢兢的,心内嗤笑一声,嘴上却道:“既如此,那大官人可得答应俺一件事才行。”
  武大刚要随口应下,突然想到闺女的耳提面命,赶紧回首看了迎儿一眼,见她冷着脸,也不敢应了,只唯唯诺诺,一副颇为对不住妇人的神色。
  她爹真是……算了,只能多留心他了。
  迎儿心内冷笑一声,时至今日,还有人敢欺负她爹老实!哼!真是老虎不发威,全当她病猫呢!
  “诶,婶子说的哪里话,什么答应不答应的,咱们做生意的,只知道有一说一,有二说二,又不是那昧良心的奸商,啥都未说呢,就先逼着人应这应那。”
  妇人被堵住,气得“哼”了声,想到今日目的,也只得憋下这口气。
  迎儿又继续道:“婶子,有话就直说吧,能答应的咱们定不会违了您的美意。”
  她见妇人红红绿绿一身,隐隐已经猜出来了,怕是媒婆。
  有了这台阶下,薛嫂子就道:“是哩是哩,看来大姑娘果然有本事,里里外外全凭你做主了呢……这般好本事,也不知将来会便宜了哪家小子。”
  迎儿笑笑,看吧,她才给她点好脸色呢,这婆子又开始夹枪带棍了。
  “婶子哪里话,俺再能耐,那也是个小闺女,哪有婶子走千家串万户的本事?嫂子可是专吃这碗口水饭的……”
  薛嫂子又被堵得说不出话来,只自个儿喝了口茶,叹口气道:“是是是,俺们就是吃着这口饭的,今日啊,也是为了这口饭来的。”
  二人打了半日机锋,迟钝如武大郎终于听出来了,薛嫂子是上门说亲来了啊,再见闺女恨不得她赶快走的样子,忙拦道:“那倒是多谢嫂子了,只俺们家闺女还小,还不急哩,俺同她二叔也还想再留她几年。”
  薛嫂子眼珠一转,笑道:“诶,哪里就小了?俺瞧着也是大姑娘了,只是这性子,大官人还得多费心管教管教,现在不教,以后去了婆家可有磋磨的。”
  迎儿最烦别人说她没教养,她本来就没娘,她爹又软弱,她所有为人处世的道理都是自个儿摸着石头过河学来的……外人没有经历过那些,哪里有有权利来指手画脚妄加评论了?
  正要发作呢,那妇人立马道:“所以啊,俺这回是来给你带好消息哩!”
  武大懵了:“俺们家迎儿还得再留几年哩,哪里来好消息?”
  妇人用帕子捂着嘴,笑得“咯吱咯吱”的,像掉到油缸里的老鼠,笑得得意……又贪婪。
  “大官人可傻了罢?横竖这屋里只咱们仨,不是大姑娘的喜事,自也不可能是俺的,那还有谁哩?”
  武大摸摸脑袋,恍然大悟:“哦,是说俺自个儿啊,俺哪有啥喜事。”心内也只当她打趣人呢。
  “就是大官人的喜事啦!城北臭水巷知道不?巷里有位姓王的娘子,才三十出头年纪,跟朵花儿似的……长条身材,长手长脚,以后养的哥儿肯定也是大高个儿!”
  迎儿心头一动,这是来给她爹说亲的?果真有钱有势了就是不一样,亲事都自动找上门了。
  武大突然就难为情起来,推拒道:“还是别了,俺这把把年纪,再不敢想那些事了,只盼着把闺女拉扯大,招赘个女婿上门来就行了……”
  一听“招赘”,妇人急了,就像自个儿的万贯家财要被分出去了,从她腿上咬下块肉去一样的疼,急道:“诶,不可不可,此事万万不可,您家里多大的产业啊,两三个铺子日进金斗,哪里能便宜了上门女婿?还是得娶个贤惠人,正正经经养个儿子才是道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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