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瑁见状,知道她已经失了心智,想要将她那把刀夺下来,可又怕她紧握着受了伤,一时不知该如何是好。情急之中,他一咬牙冲过去,趁着她向自己挥刀时在她后颈上手刀落下,她便昏了过去,可那刀却在他臂上划出一道血痕。
这时婢子闻声而来,见到这番清静,尖叫一声,李瑁顾不得疼,对她喊道:“快去叫管事请太医来,快去!”说完顾不得自己伤疼,轻轻掰开玉茗紧握刀刃的手指,将那刀取了过来丢得远远地。
他看着她双手皆有深深的刀痕,血仍不住的往外流,心疼不已,忙去一旁拿了巾子给她缠上止血。看到她一身的血,他疼的心都发颤,不过一时疏忽,竟然让她受了伤。
他轻轻把她抱回床上,又喊了婢子将那染了血的衣裙换下,就这般守在她身旁。不多时太医前来,看到这两人都是挂了彩,先是一惊,却也知道不该知道的事便不要问,忙给昏迷的玉茗包扎了伤口。
他看着李瑁手臂伤的伤还在流血,刚要给他上药,却被他阻止:“太医还请给王妃诊下脉。”
太医回头看了看玉茗,心想一看便知王妃受的是外伤,并不需要诊脉,他又看了看李瑁,见他点了点头,只好坐下来按住玉茗脉门,这一诊他却眉头一皱:“王妃这脉象……”
李瑁眼神一沉,他屏退左右,这才问道:“王妃可是脉象有异?”
太医点点头:“正常人脉象平稳,就算是受此惊吓,也断不会乱成这个样子,看起来倒像是……”他迟疑了下,看了眼李瑁。
“太医但说无妨。”
“看起来倒像是疯癫之症,失了神智一般。”
李瑁想到方才见她那症状,又想起惨死的宫婢,突然害怕起来,生怕她也会那般死去,忙问道:“这症状何时会好?会不会就这样一直……”
太医摇摇头:“我看这脉象并不似病症,倒有些像中毒,只是,却从未见过如此症状的毒物,因而也不知王妃这症状会持续多久。”
李瑁一听中毒,似乎想起什么,陷入了沉思。太医给他包扎好伤处,又开了服安神的药给玉茗,只说看看王妃醒来是否恢复,若是不行再想办法。
他临走前,李瑁叮嘱他不要对任何人说起这件事,今晚就当没有来过寿王府。太医应下,便离去了。
李瑁看着仍在昏睡的玉茗,眼神渐渐冷了下来,他转身出屋,叫来守在门外的婢子,让她将今日王妃的一举一动皆细细报来。听完后又叫来管事,悄声跟他说了几句话,那管事的应下便出去了。
不多时,东院门口便多了两名守卫,从那一刻起,所有人都不得进入东院,府中人只听说王妃生了急病,王爷下令不让任何人打扰,甚至连她院中的婢子都不能出来,于是府中人悄悄流传着,说王妃是中了邪。
等玉茗清醒过来,已经是第二日晚上了,她的头昏昏沉沉的,似乎被什么狠狠砸过一般疼,刚要起身,却惨叫一声,手心锥心的疼,举起来一看,却见到上面缠了厚厚的纱布。
她看着自己的手,竟然想不起发生过什么,这手又为何会变成这样,头疼袭来,她看着闻声而来的婢子,惊惶失措的问:“我这是……怎么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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婢子见玉茗醒来,想起王爷嘱咐过,王妃若是醒来便告诉她不小心昏过去伤了手,于是如是跟她说了,玉茗听了半信半疑:“何时昏过去的,为何我没有丝毫印象?”
她看着自己的手,又看看屋内,回想到的最后一幕便是因头疼躺下睡了会儿,后面的事便再也记不得了。
婢子端了膳食来,伺候她用过膳。待收拾完毕,玉茗问起李瑁去了哪里,婢子回说王爷已经出府了。她听了若有所思,总觉得哪里不对。若是往常,她哪怕磕碰了一下,他都要心疼的亲自为她上药,可如今双手受了伤,她却没有见到他。
或许,是因为自己睡了太久罢,她这般想着,便要下床去,却被婢子劝住了,说太医嘱咐让她多加休息。
她只好又躺下,手上的伤仍疼得很,眼见着已经夜深,却仍未见李瑁回来。她越想越奇怪,便问婢子王爷这么晚了为何还未回府,那婢子支支吾吾推说不知,她心里起了疑,便起了身不顾阻拦要去找他。
可到了院门口,却被守卫拦下,不让她出去。她一愣,冷冷问:“怎么,连我这王妃都不能出院了吗?谁下的令?”
“是我。”
她听到那声音,心里一喜,循声看去,正见到李瑁站在几尺开外看着自己。她忙喊道:“十八郎,你快让他们放我出去,就算受了伤,也不至于让这些人像看管犯人一般守着我。”
可她说完,便觉得有些不对。即便是夜色中看不清他的脸,她也能感受到他的冷淡,他,是怎么了?
只听李瑁淡淡说:“你生了病,便好好在这东院休养,不要出来。这些守卫便是来保护你,省的无关人来打扰。”
休养?她愣在那里,不,一定是哪里出了错,她的十八郎不会这番冷淡的对她,也不会让她独自在这里却不管不问。她想要问他为什么,发生什么事,可还没来得及张口,便见他转过身,就那样走了。
婢子过来扶着她回了屋,她呆坐在那里半天反应不过来,许久才问道:“我究竟发生了什么事?”
婢子开始不敢说,被她逼得急了,才将她那日失了心智用刀弄伤自己,还将李瑁刺伤的事说了。玉茗呆呆听她说完,想要回想起自己究竟做了什么,可脑中空空,什么都想不起来。
想到那日死去的那名宫婢的神情,她整个人都吓得发起抖来,莫非,自己也中了邪?
她顿时明白为何他会对自己那般,连她都觉得自己是中了邪,是不是他也是这般认为的?她伤了他,若是他离自己近了,或许下一次再发作,她便会亲手杀了他。
不,不能这样!她突然尖叫一声,双手捂住脸,为什么会这样?她怎么能下了手去伤了他?他是十八郎啊,是她最最珍重的那个人,而她竟然让他受伤。
眼泪一滴一滴落在地上,玉茗就这般坐着,觉得自己一定是疯了,她厌恶自己,竟然会做出这等事来。同时,一种恐惧袭上心头:若是她一直这样下去,是不是,是不是就再也见不到他了?
她不知这样做了多久,直到困意袭来,才倒在地上睡了。一个人轻轻走进来,将她抱起放回床上,为她盖上锦被。
她眼角仍带着泪,喃喃的喊着十八郎。那人轻叹了口气,将她的泪拭去,看了她许久,才转身离去。
从那天起,玉茗便被关在了东院中,虽说要什么都有人送来,可府中其他人却见不到她,也听不到那东院里有任何动静。李瑁这段时日一直住在书房中,也从未去看望过她。
于是,府中人悄悄议论,似乎是王妃招惹了什么不干净的东西发了疯冲撞王爷,怕是一时半刻出不来了。
议论归议论,这府里的日子还是要过下去的。没几天便恢复了原本的模样,除了少了一位王妃,每一日都跟往常一般。
这一日,李瑁刚回府,便看到皇甫珞站在廊下,见他来了,忙施了一礼。他也未在意,继续向前走,却听她轻声喊道:“王爷请留步,奴婢有一事相求。”
他转过身,淡淡问道:“何事?”
皇甫珞答道:“奴婢听闻王妃身体不适,因王妃对奴婢十分厚待,奴婢无以为报,便想着求王爷让我去王妃身边服侍。”
李瑁眉头一皱,问道:“王妃生了病,为防止别人打扰影响她静养,一旦进去东院便不能出来,难道你不知?”
“奴婢知晓。”她轻声回道:“只是王妃一向心善,如今身体不适,奴婢以前在太医院也帮过几个月的忙,想必照顾起来也要更合适些。”
李瑁定定的看着她半天,才淡淡说:“难得你一番好意,只是王妃此时有疾在身,只怕你去了也无济于事,万一再染上什么危及性命,我便愧对皇甫节度使。”
皇甫珞闻言,突然眼中含泪,哽咽道:“殿下还记得我那冤死的父亲。”
“节度使他一生为国戍守边关,没想到最后却落得如此下场。”李瑁叹了口气:“你我当年在宫中见过几次,没想到再次见面,竟然是这种情形。”
皇甫珞低声道:“这些年,听闻殿下也受了不少苦,惠妃娘娘在天有灵看到,也定然会伤心。”她顿了一顿,怯怯的看了李瑁一眼,轻声说:“听姑母说,当年惠妃娘娘曾有意让我嫁给殿下,我曾想,若是那事成了,是不是会有不一样的结果。”
李瑁听了,眉头不易察觉的一挑,轻轻摇了摇头:“时过境迁,再想又有什么用?如今王妃病重,不知何时才能好,这王府里,倒是冷清多了。”
“殿下放心,王妃定然很快就会康复的。只是,”她迟疑了一下说:“奴婢还有一事,不知殿下能否恩准。”
“你说吧。”
皇甫珞微低了头,轻声说:“我那一日路过殿下书房,见那些书有些杂乱,想着殿下或许少个打扫书房的婢子,若是殿下不嫌弃,可否让我去书房值守?”
李瑁想了想说:“我那书房的确是少个打扫的人,等来日我跟管事说一声让你过去吧。”
“谢殿下。”
李瑁转身离开,皇甫珞慢慢直起身来,看着他的背影,木然的脸上突然露出一丝笑意。
第二日,皇甫珞便被调去书房,因这些日子李瑁搬去西院暂住,多有不便,所以大部分时间还是在书房中。每次他进出时,都会看到皇甫珞守在门口,偶尔还会叫她进书房聊几句。
而关在东院的玉茗对此毫不知情,她每一日都过得极为煎熬,李瑁已经五天没有出现了,甚至连句话都没有让人带过。她想问他的伤如何了,可门口守卫好像木头人一样,一句话也不答。原本不大的王府好像咫尺天涯,她每日坐在廊下看着院门口,却从没有看到他经过,好像那个人消失了一般。
终于这一日,她远远地看到那个熟悉的身影,心中一喜,猛地从廊下跳起来冲到院门口,刚要喊他,却发现他身旁站了一个女子,皇甫珞?她为什么会在那里?
玉茗看着皇甫珞原来那身低等宫婢的宫服变成了府中侍女的衣裙,想要喊住李瑁的话便卡在了喉咙里,眼睁睁看着李瑁带着她渐渐远去。
她失魂落魄的回到屋内,不敢相信方才所见。他竟然用对她那般的笑容看向别的女子,却不来看近在咫尺的她,是不是,自己被他厌弃了?
是啊,她莫名其妙撞了邪,还刺伤了他,不知道什么时候还会发作,寻常人哪里敢再接近她?看着双手的纱布,她至今仍想不起到底发生了何事,他也从来没有问过自己,只是将她关在这里。
她猜不出他是如何想的,整日在这东院胡思乱想,简直快要真的疯了,哪怕他将她骂一顿也好,怪她也好,总好过这般不管不问的折磨。
问起婢子皇甫珞何时去的书房当差,那婢子怕她担心,一开始支支吾吾不肯说,后来被逼问的急了,才说是在她生病以后,还说皇甫珞整日待在书房中,她善琴艺,常常抚琴给李瑁。
玉茗听了闷不做声,那一天再也没开过口,送来的膳食一口也没有动的又端了走。那一夜,她坐了整夜的噩梦,不是李瑁说要娶那皇甫珞为妾,就是他说她中了邪,不宜再做他的王妃。
噩梦醒来,她的脸上全是泪,连枕头都被沾湿了。睁开眼,去猛地发现床边坐了一人,吓得缩到墙角刚要喊人。却被那人一步上来捂住嘴。
黑暗中,只听一个熟悉的声音传来:“别怕,是我。”
作者有话要说: 小虐怡情,而且你们也看的出来瑁瑁是在钓大鱼吧?
不造为什么,总觉得唐宫跟迷案很配,那天看到公众号介绍,说狄仁杰其实是从欧洲火回来的,第一部狄仁杰断案的电影改编自欧洲人高罗佩的小说《大唐狄公案》,主角全是外国演员,那画面不忍直视......
从第一本小说就开始写类似的诡异脑洞,嗯,就是这么重口味(狂笑三声)。好啦,很快就结束了,下一章还是会走正常剧情的。
第48章
玉茗听到那人声音, 分明是李瑁,她以为是在梦中, 可他的手指温热触感仍在脸上,她就这般傻傻的坐着,直到他松了手,轻声问道:“听说你一整日未用膳,可是哪里不适?”
听到他的话, 她突然觉得万般委屈, 猛地抱住他的脖颈, 扑进那人怀中就嘤嘤哭了起来。那声音虽不大,在夜深人静之时听来,却悲戚的很。
李瑁轻轻拍着她的后背哄道:“是我不对, 不该这般故意冷落你。我本以为不过几天, 或许你会生气,待事情结束跟你解释清楚便罢了, 没想到你竟然难过的吃不下饭。”
“十八郎是不是厌烦我了?”玉茗哽咽着说:“是不是因为我沾惹了邪祟,还伤了你, 你就不愿理我了。”
“这是说到哪里去了?”他轻轻将她从怀里扶起, 拭去她脸上的泪水:“我哪里厌烦,恨不得天天与你在一起, 一辈子也不分开。只是, 发生在你身上的事太过蹊跷,我怕再伤了你,只好将你关在这后院, 不给人可乘之机。”
“真的?”她泪眼模糊的问。
“千真万确。”他拉起她的手,轻轻抚摸那缠着的纱布:“伤可好些了?还疼不疼?”
玉茗摇摇头:“再疼也比不过心疼。我以为你再也不会来见我了。”
李瑁轻笑一声:“你莫非以为我是喜新厌旧的人不成?”
她不好意思的低了头,纠结道:“可是,我的病……”那一刻,她的头就被他轻轻托起,即便是在黑暗中,也能看到那双明亮的眼睛在看着自己:“你没有生病,不要胡思乱想,待过些日子一切就会真相大白。”
她虽不知道他说的是何意,却因这句话安下心来,只是,想到皇甫珞,心里又不舒服起来:“听说,你书房里多了个婢子……”
一声轻笑传来,玉茗便知道自己怕是又钻了牛角尖,她只想着那皇甫珞去了书房侍候,却忘了,这府中比那女子漂亮的婢子多了去,可她一嫁进王府,那些婢子便通通被他送出府去,若是喜好美色,怎会从未听说他这些年纳过妾室?
李瑁将她抱在怀中,笑道:“不要听那些闲言碎语,只要相信我就好。不会太久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