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有你在,我定不会纳妾,所以定会再对你下手。果不其然,她今日跟我说要来探病,我便假装出府偷偷返回,眼看着她去了你房中。”
玉茗听完叹气道:“若是你中了她的美人计,只怕我真的再也出不来了。”
李瑁笑道:“莫非你不相信我?她不过是会弹几首曲子,还会说几句中听的话,莫非我便这般傻被拐跑了?”
玉茗想到皇甫珞为他每日抚琴那事,叹口气:“若我也会弹琴便好了,也不至于让她钻了空子。”
“你呀,连这些都计较。”李瑁点点她的鼻尖,柔声说:“你什么都不必做,什么都不必会,只安心做我的王妃便好。不会弹琴,我便弹给你听好了。”
玉茗听了,噗嗤一乐,伸手抱住他的腰:“那你以后你只能弹曲给我听。”
“好。”他回抱住她,感受着久违的温暖。
第二日,玉茗听说,那皇甫珞自尽而亡,李瑁念及她父亲曾是有功之臣,让人将其好生安葬在城外。
作者有话要说: 毒蘑菇的故事结束。
后来啊,遗留下来的毒蘑菇飘去了于谦家院里......
感觉会被打的小剧场结束,下面开始继续寿王夫妇日常生活~
第49章
这一年七夕, 本是满城出游庆的热闹时节,却不想在西市发生了一件大事。杨氏三姐妹与杨国忠携家眷出游, 一队人马浩浩荡荡,将宽大的街道占了大半,行人皆敢怒不敢言。
没想到他们在西市正碰上了广宁公主的马车。按理说,就算杨氏三姐妹皆封了国公夫人,却也是从一品, 而广宁公主乃是玄宗亲生女儿, 乃是正一品, 于情于理都要让出道路来请公主先通过。
没想到的是,杨家人恃宠而骄,竟然丝毫不让, 还冲撞了公主, 令她不甚坠马,驸马见状, 忙上前搀扶,却被用鞭子抽了数下。好歹是皇家公主, 哪受过这般委屈, 当夜广宁公主便进了宫,向玄宗哭诉。
可接下来的事让所有人都没有料到, 玄宗下令斩杀了杨家动手的家奴, 却也罢免了驸马的官职,不准他在入仕。这显然是各打五十大板的处置,却明显的偏袒了杨家。从那以后, 杨氏兄妹便更加有恃无恐。有民谣曰:生男勿喜女勿悲,君今看女作门楣。便是说的杨贵妃受宠一事。
玉茗听到这消息,心中叹息,她谨记上次两位哥哥说的话,极少进宫,不去那些人面前。毕竟怀璧其罪,若是看她不顺眼,总归会找到借口的。
她这几日没有什么胃口,大约是因了酷暑,总觉得懒洋洋不肯动。可是马上就是千秋节了。今年,听闻教坊专门编了一曲《千秋乐》给圣人做寿,又派杨贵妃身边的舞艺出众的侍女亲自献艺,是以皇子皇妃皆被邀去宫中赴宴。
李瑁见她这几日身体不适,劝她留在府中。可玉茗想到这次乃是出嫁后难得面圣,一年也就那么一次,若是缺席,李瑁身边便空了位置,实在有些不妥,便硬撑着梳妆打扮跟他一起进了宫。
这宴席布置乃是一门心思极细之事,太子自然是在圣人旁边落座的,而那受宠的杨家兄妹则位列另一边,反倒是朝臣和皇子们都排在了后面。
李瑁早就看透了这些,也不在意,拉着玉茗在一偏冷位置坐了,两人一起看着歌舞,倒也悠然自得。待进行一半时,玉茗有些胸闷,便想着出去殿外透一口气,李瑁想跟她一起,她却说,两人一起出去恐圣人见到不悦,独自走了出去。
待出了殿门,吸了几口气,她那微微的胸闷才缓解了些。想到近日总会恶心反胃,食欲不振,她想着自己是不是生了什么隐疾,想着回王府后还是找个郎中来看看。
正独自在那踱着步子,只见一女子从旁边走了过来,抬眼一看,便认出是那韩国夫人,也是上次在太子府对她出言不逊的那人。她本想躲了,却没想到那韩国夫人径直冲她走了过来,一时躲不及,只得微微低了头,算是行了一礼。
按理说她这寿王妃跟韩国夫人皆是一品,倒也不必行礼,可既然杨家现在风头正盛,连公主都斗不过她们,她便不想惹这麻烦,多一事不如少一事。
却没想到,若是有人想要找麻烦,无论如何都躲不过的。那韩国夫人走到她跟前,端详半天,突然一笑:“没想到竟然在这遇见寿王妃,莫不是又跟上次一样,故意在这里等着我吧?”
她这番话说的就甚是无礼了,玉茗也不跟她一般计较,淡淡回说:“并非如此,我只是在殿中憋闷,出来透口气罢了。”
韩国夫人见她不冷不热,本就看了她不顺眼,如今便更要找麻烦了,冷笑一声说:“我劝王妃还是少出来走动。你也知道,我那贵妃妹妹虽不是心胸狭窄之人,却也不喜看到有那不长眼的在面前晃来晃去。她不说,我们这些姐姐却心疼妹妹,说不定便会做出什么事来。”
玉茗听了眉头一皱,她只觉得一口恶气闷在心里,却发不出来,也不想搭话,转头就走。冷不防被那韩国夫人抓住手臂,质问道:“我与你说话,你莫非没有听到,韦家的家教便是如此的吗?”
玉茗听她污辱自家名声,再也忍受不来,冷笑道:“韩国夫人这话便莫名其妙,自始至终都是你在说话,难不成我闭口不言也是没有家教?况且你我同为一品,我为何要答你的问话?”
她说罢一甩手臂,就要将那抓着自己的手甩开,却冷不防一巴掌被甩在脸上,打的她眼前冒起金星,一个没站稳便倒在地上,脸上顿时出来鲜红手印。
只听那韩国夫人说:“不过一个小小的寿王妃,竟然也敢跟我动手,想那广宁公主都斗不过,寿王不过是不受宠的皇子,你又能怎样?今日便让你长长记性!”
她说罢冲身后侍女摆摆手,示意她们动手。玉茗受了一巴掌,又气又恨,再加上胸闷,倒在地上爬不起来,眼见着就要遭了一顿毒打,就在这时,一个苍老而威严的声音传来:“韩国夫人请息怒!”
那话虽客气,却带着种不容置疑的威严。韩国夫人正想是谁这么大的胆子,竟敢打扰她的好事,一转头却愣住了,赶忙陪笑道:“不知高力士在此,我失礼了。”
她说完冲那几个婢子使了眼色,令她们退到身后。只见高力士从台阶上慢慢走下,冲她行了一礼,恭敬说:“今日乃是圣人大喜之日,就算夫人气愤难耐,也请看在老奴的面子上,暂时收了气,以免此事闹大,扰了圣人和贵妃娘娘的兴致。”
韩国夫人虽不知他为何出言制止,可毕竟忌惮这高力士在圣人心中的地位,连她那个贵妃妹妹都要对这位宦官客客气气,她更不敢得罪他,只好顺势应下,带了婢子回到殿中。
高力士见她走了,伸手将倒在地上的玉茗轻轻扶起,看她捂着那半边被打的脸默默流泪,劝道:“寿王妃今日虽受了委屈,老奴却仍要劝你一句,忍一时风平浪静,就算不为你自己,为了寿王,也断不要再招惹她们。所谓祸从口出,老奴救得了一次,下一次谁又能救得了你呢?”
玉茗听了,向他一拜,哽咽说道:“多谢高力士救我一命,您的话,我记住了。”
高力士见她如此说,便放下心来,刚转过身准备会殿中侍驾,只听扑通一声,回身一看,去见玉茗倒在地上,不省人事。
李瑁坐在席中,见玉茗许久不回,心中担心,刚要起身去找,就见一小内侍匆匆从殿外跑进来,在他耳边轻语几句。他脸色一变,忙起身冲了出去。
坐在玄宗身边的杨玉环不经意看到这一幕,眉头一皱,不知发生了何事。刚才她那大姐从殿外回来,一脸不悦,她偷偷派人去问她身边人,才知道在殿外跟寿王妃吵了起来,还险些动了手,是高力士出面阻止,不然那还不知会发生什么事。
这会儿又见寿王急匆匆出去,不知是不是与那寿王妃有关。她知道自家姐姐的脾气,那寿王妃看着柔柔弱弱一女子,就算动起手来,也不会是泼辣姐姐的对手,不由担心起来。
她冲身边一内侍招了招手,对他交代几句,待那人匆匆出去,她端起一杯酒,语笑嫣然的劝圣人饮下,好像什么事都没发生过一样。
玉茗醒来时,天色已经全黑,屋内点起了烛台,她看了周围一眼,乃是回到寿王府卧房,坐在身旁的李瑁见她醒了,忙问她可有哪里不舒服。
她摇摇头,听到他的声音,便眼眶一红,可硬忍着没哭出来,就算再委屈,跟他说又有何用,不过徒增烦恼罢了。她握住李瑁的手,轻轻贴在脸侧,一句话也不说。
李瑁今天这样,心疼的紧,用另一只手为她拨开脸上一丝乱发,轻声说:“今日之事我已听说了,是我没用,不能护着你,让你又受了这番委屈。”
他的手轻轻抚摸她脸侧被打的位置,虽是上了药,可仍有些红肿,显然韩国夫人那一巴掌下手极恨。只是,就算明知她被人欺负,这事又是因他而且,他却什么都做不了,愧疚之情溢满心中,他只觉得自己无用。
“不怪十八郎,皆是因我一时没有忍住,才给了她动手的借口。况且,连皇上宠爱的广宁公主都斗不过她们,你又何必妄自菲薄?”
玉茗叹了口气:“只是,经过这件事,我怕她们会记恨,再次找上门来,连累了你。”
李瑁摇摇头:“不必担心我,真要有那一天,哪怕触怒圣人,我也要去为你讨个公道。”他摸了摸她的头,轻声道:“你不必想那么多,只好好将养身体,如今已不是你一人的事了。”
玉茗听他说的奇怪,不知所以的看着他,只见他面带欣喜的说:“方才,郎中来诊脉,说你已有身孕。”
作者有话要说: 呐,你们要的包子终于包出来了。
有人可能会怀疑为何韩国夫人竟然敢对一品王妃动手。这一点都不夸张哦,史书上讲,当年十六王宅中婚丧嫁娶都要经过杨氏兄妹的手,不然就办不了,可见霸道到何等程度。杨贵妃一家的戏份慢慢会加重,开始进入历史剧情啦~
第50章
玉茗听完这句话, 怔怔看着李瑁,脑中一片空白。他说什么?有孕?她想起这几日自己食欲不振, 还常常胸闷,这不就是有孕的征兆吗?她突然抱住李瑁,激动地说:“我们要有孩子了!”
李瑁拍着她的肩膀,心里也是百感交集。他今年已是二十八岁,那些比他小的皇子都已经儿女双全, 每次看到别的王府中传来幼童的嬉闹声, 他都有些失落, 没想到这就即将迎来他们的第一个孩子。
想当年,杨玉环在府中五年,却没有丝毫孕相, 记得母妃还曾叫她进宫专门问及此事, 她回来时便闷闷不乐,当时的他并未在意, 现在看来,怕是他俩本就没有缘分。
这个念头只在他脑中一闪, 便被初为人父的喜悦所冲散。他抱着玉茗, 自从认识了她,他便苦尽甘来, 这王府已许久没有喜事了, 竟然令他激动的说不出话来。
待两人平静心绪,他便将郎中嘱咐的话与她说了,玉茗细细的记下, 这是她第一个孩子,生怕有什么疏忽。李瑁不放心,第二天又请了宫中太医来诊脉,听说脉象平稳才放下心来。
皇子王妃有孕,按例都要上报宫里,自然也瞒不过杨玉环这位贵妃。她呆呆地听内侍汇报完,摆了摆手,让他出去,独自坐在屋中,整个人都有些恍惚。
寿王妃,有孕了……她慢慢闭上眼,想起在寿王府那五年,她曾日夜祈祷能早日怀上皇孙,那段时间,宫内惠妃时不时便会将她召见,提及此事,还说若是怀不上,就要给寿王纳妾。
当时的她整日惶惶然,最怕的便是进宫拜见。可药吃了不知多少服,却总是没有动静。寿王本就是淡薄的性子,对这件事虽未说什么,却也没有安抚,让她独自承受这种煎熬。
后来惠妃死了,她便自请换上道服去给她祈福,只求这样便能早日有孕,可没想到,没有等来孩子,却等到了圣人的那次召见。她的命运从那一天起便被改变了,从此,身上寿王妃的身份被摘走,再与她无关。
可是,进宫五年多,她也丝毫没有怀孕的迹象。所幸圣人子女众多,并不在意此事,她也就慢慢淡忘了。如今听说寿王妃有孕,又勾起了那桩心事,不能为人母,终究是她心中的遗憾。
她轻叹一口气,不知自己为何会胡思乱想。这长安城中的女子,有几人不羡慕她获得的盛宠,又有谁能比得上她的倾城之貌?只要荣华富贵和圣人的心意便够了,她何必再庸人自扰呢?可就算这般想着,她心里却好像有一根刺,一下下的刺痛,一旦想起便痛苦不堪。
这时,她的三位姐姐有说有笑的走进门来,那番喧闹声在她听来是那么刺耳。她眉头一皱,却将那丝烦乱压了下去,转脸笑着跟姐姐们说起话来。
四人闲聊着,不知是谁说起了寿王妃有孕那回事。因姐妹之间无所顾忌,加上杨玉环也从不介意她们提起寿王,因而没人注意杨玉环的脸色沉了下来。
只听韩国夫人冷哼一声,恨恨地说:“早知如此,千秋节那日在宫中我便该让婢子踢她几脚,只扇了一巴掌,确是不解气。”
杨玉环握着杯的手一顿,却没有接话,她已听说大姐那天冲撞了寿王妃,还是高力士出面拦着才没有酿成大祸。这个姐姐排行老大,从小便不受气,是以她知道后也没说什么。
又听秦国夫人说:“打了又怎样,连圣人的女儿广宁公主去闹都没有怎样,还赔上了驸马的仕途,就算寿王肯替她出头,难不成以为还是武惠妃在的时候吗?”
虢国夫人也附和道:“就是,寿王现在已成了最不受宠的,如那丧家之犬一般,必是不敢出头。待下次见到那寿王妃,定让她吃些苦头。”
她还没说完,只听叮当一声,杨玉环把茶碗往案上重重一放,吓了三人一跳。她们虽是姐姐,□□华富贵都系在这个最小的妹妹身上,如今见她变了脸,顿时鸦雀无声,不敢说话。
杨玉环沉声说:“三位姐姐在别处胡闹也就罢了,那寿王府谁也不要去动。你们这番闹下去,丢人的不是寿王妃,而是我这个妹妹。我为何在这宫中不明不白的当了五年道姑,又为何待寿王册妃后才册封,难道还不明白吗?你们这一闹,难不成要让这天下都知道我杨玉环是如何进的宫不成?!”
她这一发火,那三人面面相觑,连连称是。杨玉环冷冷说道:“姐姐们只跟着妹妹一起享受荣华便好,那寿王府还是不要去招惹了,否则,不要怪妹妹无情,将三位送回老家去!”
三人听了连连答应不再去惹寿王妃,见她面色不豫,便找了借口纷纷告辞。屋内只剩下杨玉环自己,她耳根清净了,心里却更乱了。这时,有人偷偷来报,说圣人去了梅妃宫中。
她一听,原本烦乱的心愈加烦躁,独自呆在屋中又嫌冷清,便叫人摆上几样小菜,又取了上次圣人词的进贡御酒来,喝起了闷酒。俗话说借酒浇愁愁更愁,这一喝便醉了,于是一出贵妃醉酒的闹剧出台,结果就是玄宗大怒,将她赶出宫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