闻香识男人——Doings
时间:2019-02-18 07:56:11

  在他旁边是国内一家主打“皮革”、“精英”、“汽车”等时尚元素的杂志主编,在试香的过程中不断拿起香水瓶在四处喷洒,反复调整瓶口的喷头,像一只没什么耐心的海豹拱着鼻子,到处闻嗅。
  他的表情看起来有些痛苦,似乎根本无法描绘萦绕在周围的气味。
  这让江以蒲再一次顿住。
  如果没有主持人的突然变故,也许他会认定这位主编闻多了皮革气味,故而无法领会香水当中奇妙糅杂的每一丝细腻香气,可不知为何,他忽然产生了一丝疑心,继而对正在品鉴的香水也产生了质疑。
  了解过香水的人都知道,薰衣草是常用原料,从中提取的芳樟醇一直作为“清新”的代表存在着。怎么看,这位主编都没有类似于卡琅经典香水里所描绘的“温暖”的感觉。
  问题究竟出在哪里?
  想到那一闪而过的黑色柔纱,江以蒲揉揉眉心,闭上眼睛。
  十分钟后,试香会结束,“考生”们上交文章。经过二十分钟的激烈讨论,评委们挑选出最佳解析。
  余馥作为神秘嘉宾,替香水品牌代表们将明年的合同交到江以蒲手上。
  雷鸣般的掌声中,她与他身形交错,声音很低:“散场后,车里等你。”
  作者有话要说:
  卡琅经典男香,1934年面世,已经走过了八十几年。
  是一种类似温暖的,富有安全感的香味,适合相对成熟的男人。
第6章 降临
  “过关了吗?”
  “过关了。”
  在台下的江莯仍是一副失魂落魄的样子,好半天才反应过来,冲上前去一把抱住江以蒲,挨着左右脸各自亲了一下,直将对着媒体镜头的英俊男人亲得脸变了形。
  江以蒲逃脱不了哥哥霸道的拥抱,眼睁睁地看着余馥被挤出包围圈,远远地朝他笑了一下,逐渐退至后台,而他始终没能说上一句话,无奈之下只好回过头来先接受记者的采访。
  换上一张侃侃而谈的笑脸,他便是一本月销五十万册的国内一线时尚杂志的主编,说话进退有度,不会被记者抓住把柄。
  习盼也在一旁死死地拉住跃跃欲试的江莯,没让他上去搅合。
  好不容易捱过了媒体的轰炸,江以蒲拒绝哥哥出去庆祝的邀请,直接坐电梯上了顶层套房。
  他洗了个澡,换了一身干净的衣服,把空调开到最高温度,同时打开吹风机,两分钟后原本湿漉漉的头发变得干净清爽,微卷的毛发服帖地耷拉在耳后。
  因为要面对记者,早上造型师把他的头发做了定型。虽然他闻不到气味,但记忆里塑胶泡沫的味道似乎并不怎么芳香,他不想给余馥带来一丝不适。
  想到余馥还在车里等他,他不敢浪费一点时间,一口气下到车库,气息还没平稳,已经拉开车门钻了进去。
  没有想到的是,代表也在车上。
  江以蒲愣了一瞬,随即反应过来,覆上笑容和对方打了声招呼。
  代表本想趁热打铁将余馥招揽到公司,不想追到停车场,来来去去都是各大媒体的记者和其他品牌商,担心节外生枝,这才跟着余馥上车。
  谁知还没说几句,江以蒲就出现了。
  余馥用眼神示意他手机,他打开一看,果然有她提醒他的短信,只是他太着急了,根本没有闲暇去看手机。
  江以蒲抱歉地朝余馥一笑。
  余馥的目光落在他略微泛红的皮肤上,没有说什么。倒是一旁的代表敏感地捕捉到他们眼神间的交流,轻咳一声道:“没想到你们认识,难怪江主编如此了解yvonne的作品。”
  江以蒲直言不讳:“yvonne是我最欣赏的调香师。”
  “俊男美女,相互欣赏在所平常,有机会一起吃饭,今天我就不打扰了。”
  留下一句满含深意的话后,代表率先告辞离去。
  艺术有某种共通性,人有某种默契,在香水领域里,制香和闻香的人有时候不需要太多的交流,一个眼神就够了。
  对代表而言,余馥和江以蒲就是这样的关系。
  江以蒲在阐述里提到:这是一款令人顺从内心的香。
  如同一个十五岁的少年,在与母亲大吵一架后把自己关进洗手间,从水池上摆着的一堆父亲的“垃圾”里,他先后拿起剃须刀、断裂的梳子以及只剩一小块的肥皂,最后他翻开打火机,在哗啦啦的水声里,臆想自己成为一个男人的样子。
  他从叛逆走向一个妥协式的、顺应自然生长的方向,如同每一个人必经的青春期,和自己拧巴较劲,最终却还是败在自己手下。
  余馥看到这份阐述后,就再也没有看其他人的内容。
  当时代表问她:“这是最佳的解读吗?”
  她的回答是:“我仿佛看见了自己的影子。”
  人总是在学着成熟的过程里丢掉最宝贵的东西,这款名为“降临”的香是她正式出道的第一份作品。
  十五岁,正是她人生中最拧巴的时候。
  无可避免地被这帮杀千刀的商人再一次搬上台面,看到那些狗屁不通的阐述,她既为所谓的时尚的领军人感到悲哀,又为国内香水市场的形态感到心寒。
  幸好,江以蒲没有令她失望。
  不过“降临”已经是早期的作品,他怎会熟悉?
  “你要我解释吗?”江以蒲看出她的疑惑。
  余馥点头,在他的示意下往前挪了一步,听到他略显湿润的嗓音道:“你知道香草在欧洲早期是用于制作女性催|情|剂的,它是一种带有奶油香的气味。”
  他们的距离并不远,稍稍偏头,就能撞见彼此的眼睛。
  余馥控制自己,没有去看他漂亮的脸蛋。
  “在这基础上,它和薰衣草的结合本是一种类似缠绵、交织的温暖气味,可我却在一个主编脸上看到了痛苦,我想里面必然掺杂了一些辛辣的木香。”
  他露出一丝调皮的笑容,“这种冷冽、浓烈的调和香,是你一贯的手法,所以我大胆地联想到了降临。”
  余馥不得不斜他一眼:“冷冽,浓烈,你还真是敢用词。江以蒲,我很抱歉,他们临时改题,我也是到了后场才知道。”
  “没关系。”
  余馥不禁一愣。
  可以试想一下,如果他没有机警地察觉到周遭的变化,今天会是什么后果?
  他失去嗅觉的秘密会被公开,ML会成为众矢之的,可他却只是轻飘飘的三个字“没关系”?
  江以蒲的手指试探性地转过余馥的下巴,那是一种冰凉而又温柔的触觉。
  他似乎想让她看着他的眼睛说话。
  “骗子在每一次诈|骗时都做好了被抓的准备,其实我也一样。虽然我没有骗,也没有偷,我只是在用自己的方式做香水的记录,但这世上的人大多如此,他们并不会相信一个骗子的话,因为他们认定我就是一个骗子。”
  他忽然敛去笑意,认真道:“但你不一样,我觉得你是相信我的,我也想让你相信我。”
  “为什么?”
  说话间,两个扛着摄像机的记者从车前走过。离开不远,他们又停下来,似乎在耳语什么。
  余馥连忙将江以蒲藏到座椅后面。
  场面忽然变得滑稽。
  他一米八五的长腿无处安放,整个人蜷缩在一起,肩膀仍与椅背同高,不得已只好伏下身来,侧脸挨着余馥的腿。
  黑绒缎面精致软滑,呼吸穿过薄薄的衣料,抵达余馥的皮肤表层,她情不自禁地打了个战栗,随即扯下披肩,盖在江以蒲身上。
  两个记者在车前后徘徊了五分钟后离去。
  待他们走远,余馥将江以蒲扶起来。
  他的腿发麻了,单手撑在座椅上。不知车内气压太低还是空气不流通闷的,他双颊微红,眼神迷离,某一个角度看起来懵懵懂懂,带着一些憨傻。
  余馥想笑:“你怎么了?”
  江以蒲没有说话。
  脑海里不断盘旋一缕类似柔纱、绒缎质感的沙哑曲调,似有一双无形的手在抚摸他。
  过了好一会儿他才回归到现实中,耳朵里仍有鸣音,“你刚才问我为什么,我还没来得及回答你。”
  他又调皮了一下,“想让你相信我,大概只是出自一个男人的本能,因为我不想在一段充满怀疑的关系里施展我的魅力,这样你会有借口逃避我的示好,将此视作虚情假意。其实我想说,我好认真的,每一刻都好认真。”
  余馥莞尔,仿佛又遇纽约夜嘴巴好甜的小开。
第7章 降临
  余馥没有国内驾照,习盼虽然留了车钥匙给她,她却没办法开,最后还是换到江以蒲车上。
  两人前往一家名叫“雀馆”的私人会所。
  这是江以蒲名下的店,整体风格古色古香,院子里有小桥流水,还有竹林温泉,由于他在路上就打过了招呼,一到店各项安排就绪,店长徐稚亲自招呼他们。
  一番寒暄后徐稚和江以蒲低头交谈起来,看得出来他们的关系并不是上下级那么简单。
  余馥在一旁听着,没有开口。
  经过一间移门半阖的小包厢时,她瞥见一抹熟悉的身影,脚步略顿了顿。仅片刻间,里面的人似乎有所察觉,起身朝门走来。
  这时想走已经来不及了,对方已将移门拉开,两人一个照面。
  “余、余馥,是你吗?”酒意微醺,双颊染上驼红的男人不确信地问道,随即揉揉眼睛,一把拉住她的手。
  余馥挣扎了一下,没能甩开。
  就在这时包间里的女人也走了出来,细声细语地问道:“以忱,她是谁?”
  廖以忱仿若不觉般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又是欣喜,又是惶恐:“余馥,你回来了?怎、怎么没人跟我说?”
  “我回来和你有什么关系?松手。”
  余馥脸色一沉,“廖以忱,不怕被狗仔偷拍的话你就继续抓着。”
  果然,下一秒廖以忱就立刻松开了手,左右张望一番后整个人也回过酒劲了。
  “余馥,好久不见,我、我有好多话想跟你说,要不、要不换个房间我们聊一聊?”
  余馥嗤笑一声。
  就在刚才她还看到他和里面的女人交颈谈天,亲密无间,一会的功夫就变了个人似的,完全不考虑女伴的心情,算什么男人?
  “我没什么要和你说的。”
  余馥转过脸看向江以蒲,“房间在哪里?我们过去吧。”
  江以蒲朝徐稚点头示意,徐稚当即意会,带着余馥先往前走。廖以忱还要再追,江以蒲忽然伸手拦住他。
  “廖以忱对吗?”
  “你是谁?”廖以忱一脸阴沉,愠怒道,“为什么拦着我?”
  “她已经拒绝你了,而你是一个公众人物,再追下去只会让自己更加难堪,我是在维护你的面子,你应该感激我,不是吗?”
  江以蒲身子往前倾,俯下身道,“据我所知你现在正在拍戏,剧组全封闭,如果让记者知道你不止偷跑了出来,还在和一个女人秘密约会……后果会怎么样?”
  “你!你威胁我?”
  廖以忱又一想,他在剧组拍戏是保密的,这个男人怎么知道?好像仔细一看,还有点眼熟,他不禁问道:“你是不是还知道什么?”
  “当然。”江以蒲说,“我知道你喜欢她。”
  廖以忱蹙眉,眼见面前的男人停顿了片刻,面上的笑意渐渐逝去,转而覆上清冷的神色。
  他忽然意识到,接下来的话才是对方停留在此的真正意图。
  “但是,你已经没有资格再拥有她。”
  ——
  徐稚离开后,余馥打量了包间一圈,里面的陈设应有尽有,木质移门外还有一个圆形温泉池,大约是容纳两三人的大小,池面堆砌着鹅卵石,周围种植着长青翠竹,并一排山茶花,假山上还卧着一只肥大的橘猫,看着动静皆宜。
  没有一会儿菜上来,江以蒲也跟着服务生进来。
  余馥一转头,便见一个男人倚靠着门,略带慢懒地松开衬衫领口,手在领带上转圜了一会儿,随即一把将领带扯开,单手勾放到衣架上。
  察觉到她的目光,他抬头浅浅一笑,眼睛里闪烁着琉璃灯的光泽。
  依旧漂亮地让人心动。
  “不知道你喜欢什么口味,让徐稚推荐的,你尝尝看,如果不合适可以再换。”
  “没关系,我不挑剔。”
  余馥坐下后,江以蒲在她旁边落座,用公筷给她布了几样菜色,都是比较清淡的。
  恰好,也都符合她的口味。
  余馥觉得好笑,在国外念书时每回和程如一起去中国餐厅,两人都要因点菜而舌战一番,因程如是肉食主义者,而她偏向于素食,偏偏当时他们都是学生,经济条件有限,不得不学着妥协,在不浪费的前提下尽量选择他们都喜好的口味。
  结果每次都吃得不尽兴。
  等她有了足够的经济条件后,却发现外面的味道怎么都和国内不一样。哪怕用同样的锅,材料和调料自己在家里做,也还是不一样。
  后来她想,应该是水质的原因。
  程如知道后笑话了她很久,言道哪里是水质的问题,就算换了同样的水,也不是她想要的味道,分明是她思乡心切,不愿意再在异国漂泊了,于是总催促她回国。
  老实说,她真的很怀念,也已经很久没有吃到让她味蕾舒适、心情放松的中国菜了,满满的家乡风味,地道又原汁原味。
  “很不错,我很喜欢。”她由衷道。
  江以蒲看她吃得开心,自己也跟着开心。饭后服务生送来甜品和一套女士泳衣,并一把钥匙,告诉余馥房间就在隔壁,如果她有需要,可以在泡完温泉后去休息一会儿。
  余馥笑着答应下来,等服务生出去后兴致盎然地看向江以蒲。
  不用想也知道是他的意思,只是想听听他怎么解释。
  江以蒲倒也坦诚:“你不是答应我要与我共进晚餐吗?作为一名优雅贴心的男士,我必须要为你安排好下午的行程,以免让你觉得太过无聊,所以自作主张地让他们安排了这些,希望没有冒犯到你。”
  说完,他停顿了片刻,补充道,“他们这里有很多项服务,如果你有其他的需要,也可以跟我说。”
  他不知道她昨天才回国,时差还没倒过来,只是看她眼底有一丝疲惫,似乎没有休息好才如此安排,不想正合余馥心意。
  昨天一夜没有合眼,今天一大早又到了试香会的现场,接连折腾数十个小时,是个人都精疲力尽了。
  果腹后身体的糖分升高,为她带来的是另一重身心满足的欢愉。
  “不会冒犯,你很有礼貌。”
  余馥抖开服务员送来的泳衣,一件开背深V黑色连体衣,丝绒质感,摸起来手感柔软。
  关键是,和她今天身上裙子的质地十分相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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