闻香识男人——Doings
时间:2019-02-18 07:56:11

  “看到我到家了为什么还不离开?”
  余馥往前两步,想摸一摸他的手,不想被他躲了过去。她脚步一顿,有些怔愣。
  江以蒲说:“当时你的情绪有点低落,我不太放心,想再确认一下。”
  “所以,你就在外面站了一夜?”
  湖边不比花园,空旷地带更容易招风,这也难怪他看起来有些憔悴了。
  余馥心里说不出来的滋味,胡乱地抓了下头发。
  江以蒲问:“现在心情好点了吗?”
  她舔舔嘴唇,想笑,却觉得不太合乎时宜。踢着脚下的石子,想了好一会儿才道:“谢谢。”
  她看着几步之外的江以蒲,在得到她肯定的回答后,他眉眼间紧绷的纹路渐渐松弛下来,转而覆上轻轻浅浅的笑意。
  “那就好。”他抬手看时间,已经快十点了,“我先回去了。”
  “等等。”
  余馥见他要走,快步追上前去,结果手刚一碰到他的衣服,就立刻被他甩开了,他条件反射似的躲到几步之外。
  余馥再一次止步。
  江以蒲抬起手,在下摆拧了一下,又落下去,视线跟着垂落在地,声音里饱含艰涩。
  “抱歉,我身上的气味可能不太好闻。”
  余馥没有回应,他静默了一瞬,往后退一小步,又道:“我自己闻不到,是不是很糟糕?”
  洁癖,嗅觉缺失。
  自卑。
  余馥难以想象,她在一个优雅的、甜蜜的男人身上看到了灰暗的影子,分明没做错什么事,却在和她道歉。
  想到余昭繁最初来找她的目的,她忽然被一股强烈的愧疚感击中。
  是的,或许开始他们谁也不欠谁,但也不知从什么时刻发生了怎样的变化,她说不清楚,但现在她感到了亏欠。
  只跟他在一起了。
  却忘记他是一个病人。
  “不会,你身上一直很干净,气味也很好闻。”
  她保持镇定,扬起笑容,上前拉住他的手,用手背贴他的脸颊,全是冰凉的触感。
  她把围巾解下来,绕到他的脖子上,踮起脚摸他的脸,从眼睛到嘴唇,再到下巴,最后捧起他的脸凝望着他。
  声音很轻。
  “男朋友,要不要跟我一起回家?”
  作者有话要说:
  搞到现在,顺手就更了吧。
  棒,击中了我们小馥馥柔软的心房。
  这就回家了?见家长了?(歪头)
第15章 善本耀司男士
  把江以蒲带回家后,余馥找了两件余昭繁的衣服给他。
  不过余昭繁是医生,身上常带消毒药水的气味,家里没有什么有香味的沐浴露,她以前用的物品也都过期了,一时间还真找不到合适的香料。
  可又想给他一些安慰。
  最后余馥在花园剪了几支花,连同衣服和人一起塞到洗手间。
  “虽然效果很小,但也聊胜于无。”她说,“如果这样你能开心一点的话,我想应该很乐意为你效劳。”
  江以蒲抱着衣服,感受到她细心的安排与照顾,起初的抗拒渐渐消失,他相信自己或许有些狼狈,但还不至于令人作呕。
  他单手撑着洗脸台,略作试探地用手指去勾她落在耳腮的头发。
  余馥本在寻找干净的毛巾,忽然顿住,正面看向他,双手扶住他的腰。
  隔着一件衬衫,触感变得真实细腻,坚硬,纹理光滑,贴合标准男模的尺寸,没有一丝赘肉。
  她依赖此刻的安全感。
  余馥问:“要不要亲我一下?”
  江以蒲弯下腰,细长的手指缠绕着她的头发,一圈一圈松开,略带粗糙的指腹压住她的唇,轻捻一下,稍纵即逝。
  “可以把这个机会留到之后吗?”他笑了一笑。
  余馥没应声,斜眼瞪他,末了还嫌不够,临出门前又略带惩戒地掐了下他的腰。
  关上门后,她寻思着是冲杯咖啡还是为他准备一杯热茶,已经走到楼梯口,又想起手机落在余昭繁的房间,不得不再次返回。
  经过洗手间门前,她脚步一停。
  哗啦啦的水声中,江以蒲捧着冷水拼命地往脸上拍。
  苍白的脸被拍得浮现一丝血色。
  他大口大口地喘着气,任由水流以最大的水柱流泻着,双手扶在陶瓷面盆上,抬脸看向镜子中的自己。
  眼底布满了血丝。
  他闭上眼,手背一个发力,青筋全都暴跳而起。似乎难以忍受某种痛苦,他无声地发出一道嘶吼,随即紧紧咬住牙关。
  怕有声音逃出来,他把脸整个埋进面盆里。
  冰冷的水让他浑身颤栗。
  ——
  这个时间,余馥放弃了搞花样,去湖边把老太太接回来,顺带和余昭繁聊了聊。
  凌晨的一场对话可以说是不欢而散,余昭繁也没想好怎么面对她,不过说到底都是两个成年人之间的事。
  你情我愿,他也干涉不了。
  得知江以蒲在家里后,他略带思量地审视余馥好几次,最终只是说:“不知道为什么,你来找我,我忽然觉得事情似乎没那么糟糕,一切还有转圜的余地,想问什么?”
  “他的病。”
  余昭繁似乎猜到她的来意,并未感到惊讶,反而还有点如释重负的感觉。
  把老太太送进屋后返回花园,他递给余馥一根烟。
  “我认识他的时候他就已经失去嗅觉了,说是十岁时得了一场重感冒,发烧引发肺炎,康复后就这样了,但我隐隐觉得事情没这么简单。”
  “为什么?”
  “心理医生的直觉。”
  江莯是个嘴上不带把门的主,可偏偏在这件事情上三缄其口,怎么也撬不开。
  其次通过和江以蒲的接触和疏导,他所表现出来的严谨与冷静更让余昭繁肯定他有所隐藏。
  没有一个正常人可以如此缜密。
  余馥吸了口烟,单手扶着花架,望向远处。
  湖边萧条的景色稀稀拉拉落入视线,她仿佛能看到江以蒲站在湖边的样子,双腿斜交叉着,倚靠在树上,和她一样有点散漫,但姿态依旧优雅。
  离花园不算远,迷蒙的雾色中还可以辨出人和树的轮廓。
  她和余昭繁都沉默了一会,还是她先打破寂静。
  “什么症状?”
  “洁癖,精神洁癖。”
  余昭繁解释了一下嗅觉缺失患者的心理状况,大多会比常人更加在意周围人的眼光,也更加重视自身的干净整洁。
  他们会每时每刻担心自己有异味,在人群中被发现并不是一个普通人。
  “他会反反复复地做梦,在梦里他可以闻到花香,奶香,汽油,塑料,清新,浓稠,舒适,刺鼻,他全都可以感受到,但是一睁开眼,他依旧什么都闻不到。”
  “香水可以治疗他?”
  “不,只能缓解他的失落和痛苦。找你并不是想要你治愈他的嗅觉缺失,而是让他的心理变得强大自信起来,虽然,任何人和他相处都不会认为他有心理疾病,有所恐惧,而这也正是我无可奈何的地方,以蒲并不信赖我,我也并不了解他。”
  说实话,江以蒲到底是个怎样的人,余昭繁和他认识多年至今也不敢妄下定论。
  他只是知道,如果世上有什么人可以让江以蒲信赖的话,那一定是和他一样为香水疯狂的人。
  余馥恰好是他认为极度痴迷于香水的人。
  “我还有一个问题。”
  余馥听到楼上有响动,往上面看了一眼,声音低下来:“芳香理疗虽然能够缓解情绪,但没有传说中那么神,可以治愈任何人的疾病,不管是生理还是心理,你是医生应该清楚。”
  医生信赖科学,不应该和病人一样信赖香水。
  “你怎么会认为找我有用?走投无路还是……或者换个问法,是你要找我,还是他?”
  余昭繁忽而一笑,诚恳道:“是他。”
  原本他以为一场以感情为赌注的交易是余馥开始的,直到现在他才明白,真正的开始其实是在江以蒲手上。
  “你出国多年,又不习惯什么事都和家里说,纵然我知道你在纽约小有名气,也不是很清楚你每天的工作,你对香水究竟有多狂热,后来以蒲不经意间提到我才有所了解。职业关系,他一直很关注国际各大调香师,而你也在范围之内。”
  偶然提到,才发现他极为欣赏的传奇调香师,竟然就是他的堂妹,巧吧?
  那个时候,余昭繁也觉得很巧合,现在他却觉得自己很愚蠢。
  “也许,他真的需要你吧。”
  余昭繁并不感到生气亦或失落,不够被信赖,也觉得被安排,可又如何?
  与江以蒲的友情是一场不可逆的过程,凡事他都心甘情愿。
  一支烟的时间总归不长,余馥听见老太太说话的声音,及时掐灭烟头。
  掸了掸身上的烟灰,把气味驱散,她朝余昭繁点点头示意,便要往里走。
  余昭繁忽的上前一步。
  “帮帮他,不要太早结束。”他有些艰难地开口。
  余馥忽然想起纽约初次见面时的场景。
  一场暴雨,他走到檐下揽住了她,哪怕期间他们已经多年不见,他也还是像小时候一样无比自然地,亲昵地,习惯性地保护她。
  他们是亲人。
  纵然他不被自己的病人信赖,却足够相信她。
  “余昭繁,你也老大不小了,是男是女总该找个人吧,别让奶奶和我为你担心,嗯?”她说着,拍拍余昭繁的肩,笑了一下。
  余昭繁也笑了。
  回到家,余馥看到江以蒲正在厨房和老太太聊天,一边说笑一边张罗午饭。
  他穿着宽松的T恤,袖口挽至臂弯处,洗完澡后头发还没干透,半湿地耷在脑后。
  不知奶奶说了什么他没听清,关掉水龙头后他弯下腰来,靠近老人家问:“奶奶,您再说一遍。”
  奶奶满手的水,就这样搭在他肩上,满嘴嘟哝道:“你这孩子才多大,耳朵就不好使了,我问你和馥馥是在谈朋友吧?”
  江以蒲嘴角一勾,忽然回过头来看她。
  “是啊,我是。”
  作者有话要说:
  老太太很可爱的,再帅的小伙子都配不上小馥馥。所以,干干净净就好了。
  又是随手一更。
第16章 善本耀司男士
  老太太饭后有午睡的习惯,余昭繁也还有工作,吃完饭就离开了。
  余馥带着江以蒲在花园走了两圈,到底扛不住连续多日的失眠,在打了几个瞌睡被江以蒲发现后,她略显尴尬地笑了笑,思忖着问:“下午有事吗?不忙的话,不如一起看部电影?”
  闲暇的午后,难得有时间可以安静地相处,江以蒲瞥了眼不远处挂在架子上的湿衣服,点点头,视线落下去,缓慢地牵住余馥的手。
  她的手一直很性感,十指交缠地握着,是他想了很久的事。
  余馥的房间在二楼最里面一间,朝阳,面积也不算大,格局也称不上有多好,三面墙壁依次堆着衣橱,床和书桌,余下一面是一扇宽约一米的窗户,采光很好,可以看到屋子后面的小湖。
  “唔,我离开家挺长时间的了,也没怎么收拾,到处乱糟糟的,可能还有挺多灰尘。”
  虽然早上有阿姨打扫过了,也换了全新的床单,但是推开门的一刹那,余馥还是清晰地看到了细碎阳光下悬浮于空气中的尘埃。
  无可避免,这是屋子空置太久的原因。
  她担心江以蒲会不适,先一步打开窗户,让风穿透进来。环视一圈后见他还停在门口,她有些迟疑:“或者,我们也可以去客厅?”
  江以蒲摇摇头,跟着她的步子走到窗边,一口一口地呼吸着,察觉到她若有似无的注视,他转过脸来,缓缓一笑,正好有阳光落到他眼底。
  一片璀光中,他迷人得要死。
  “午饭之前我看到你和昭繁在花园讲话,是不是在说我的事?”
  他明显能够感觉到她的眼神不一样了,张扬,性感之外,又添了一层细细密密的柔和。
  她让他有点恍惚,仿佛自己一夜间得到了上帝的偏爱。
  余馥没有否认,偏过身体,单手撑在窗台上。
  “你真聪明。”她摸摸他的下巴,夸奖道。
  江以蒲也和她一样转过身体,手搭在窗边,可以触碰到她偶尔被风吹起的裙摆。
  不是她喜欢的红黑色,而是一件纯白绵软的裙子,看起来像是以前的衣服,长度只到膝盖上方。
  也不知道冷不冷。
  “说了些什么?”他把窗户关上,往前一步搂住她的后肩。
  “细碎的东西,关于你的病,你对香水的执着,还有对我的……企图?”她的口吻带有一丝俏皮,看样子不打算放过他,“我的用词准确吗?”
  仔细想想,其实有很多细节。
  他了解她的作品,知道她的饮食喜好。
  他把秘密向她公开,信赖和坦诚于初初相识的她。
  纽约大雨中的相逢,像是一场精心的布局。
  见他意味深长,表情不明,余馥有一点点惊讶:“你不会真的喜欢我吧?”
  江以蒲莞尔一笑,手指在她的肩上有一下没一下地弹动,似乎在考虑如何回答她。其实不需要想太久,如果说是一场企图的话,他早就在等待开诚布公的这一天了。
  “我说过,如果你认定我是一个骗子,那我说什么你都不会相信。事实上从第一天开始到现在,我对你说过的每一句话都是真的。”
  余馥眉头微皱:“怎么会?我们以前见过吗?”
  她说这话时,神色间有一丝丝难以察觉的慌张,仿佛并不期待他说出电影里惯常用到的经典台词,也不是很愿意接受一段关系更加复杂、让她有所负担的情感。
  走到这一步,也在情理之中。
  江以蒲抿着唇,动作一帧一帧地放缓,俯身贴近她的耳边。
  “当然没有。”他的语调听起来很轻松,“我只是很喜欢很喜欢你的香水,所以一直期待能与你相遇。在这个过程中我小小地使了些手段,希望你别介意。”
  果然,在听到他的回答后余馥松了口气,开始迎合他的动作。
  “这话你应该和余昭繁说,他估计很受伤,哪知道自己的好朋友竟然对他的妹妹不怀好意呢?”
  她扶着他的腰,尾音拉长,“不过你很不错,我确实喜欢。”
  关上窗帘,她把江以蒲推到床上,窝在他怀里找了一个相对舒适的姿势,随后找到一部旧影片。
  他们偶尔会交谈,大多时候都在认真地看电影,到后半程时余馥睡着了。
  外面传来下雨的声音。
  江以蒲摸了摸心口,一样凉津津的。
  听见老太太在楼下的声音,余馥才悠悠转醒,江以蒲已经不在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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