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楼同人]红楼同人之良缘——梦里梧桐
时间:2019-02-25 10:30:28

  再说黛玉,自从此事之后,林婶娘便费尽心力地为她开解,白日晚间两个嫂子轮流陪着说话、做事,唯恐有一事不周到,黛玉心下自是感念。再则,她虽说对于宝玉有满口说不出的情愫,奈何王夫人对她的轻慢却是她的自尊所决不能容忍的,她自是娇贵人,如何能让自己受人那样的慢待和不屑,所以虽然舍不得宝玉,却在元妃赐婚之前,已经动摇了嫁给宝玉的信念——毕竟有一个讨厌自己的婆婆,任哪个姑娘都要心生怯意的——何况从林婶娘那里得知,贾府用林家给她的财产盖了大观园,却不再认账,也实在令人心寒——只是迁延着不说不想,以为待以时日,自然会有些转机。所以元妃的旨意也算是替她下了决心,从此就把在宝玉身上的热望一点儿一点儿冰冷了下来。不用说,黛玉是不会出席宝玉的下定礼了,林婶娘倒是带着礼物来了的,只说黛玉春天又犯了嗽疾,不能亲自给表哥表姐道喜了,王夫人正中下怀,有说有笑,心下很是畅快。
  然而就像是上天不肯让她太过如意一般,那天酒宴上亲朋满座,笑语喧哗,王夫人与薛姨妈双双穿着喜庆的吉服,在执事的指点之下双方过了定礼,然后便摆上酒来,司仪开始大声朗读薛家的过礼单子,林婶娘留神静听,因知道这就是薛家给宝钗的嫁妆了:计有黄金首饰共八十件,珠宝俱全。妆蟒四十匹。各色绸缎一百二十匹。四季衣服共一百二十件。另外还有各色羊酒等物。听来虽还丰厚,然而对比薛家大富的名声,已然不够相称了。林婶娘心里估算了一下,也就一万两银子的嫁妆而已,想来薛家是真的穷了,统共只这么一个娇女,竟然连个像样的田庄都没有陪送,只有两间铺子——谁都知道,薛家的店铺生意早已经被薛蟠给折腾得成了赔钱买卖了。
  然而王夫人心满意足,她本是个心思单纯之人,认定了的事情便百折不回——她一向爱重宝钗的端凝稳妥,如今聘为儿媳,真是发自内心的欢喜,酒席上言笑晏晏,相比同席贾母淡淡的面色,让薛姨妈微有窘意。
  这里正热闹着,忽见薛蝌满头大汗地进来,也不及给贾母等请安,便神色慌张地跑到薛姨妈身边,附耳说了几句话,薛姨妈登时惊骇得面色如土,连忙起身,只说家中有事,就匆匆离席,也不等贾府的人送,径直出门上车去了。
  其时礼仪虽完,酒席未散,满座亲友面面相觑,内外愕然。贾母便皱眉说道:“凤丫头快打发个人过去问问,到底是什么事,如今是亲上加亲了,都是一家子门里的事儿,大家都在关切着。”王夫人也真正着急,顾不上细思量贾母的话音,只催着贾琏过府去探问,这里便草草地散了酒席。那宝玉竟像是泥雕木偶一般,别人让他行礼便行礼,别人让他喝茶便喝茶,一些都不关心,只望天傻乐,王夫人看了更加心烦,只让袭人扶他回房去。
  林婶娘抿嘴一笑,与贾母寒暄道:“今日却没有见到琮三爷,不知道是病了,还是在用功读书?”贾母便微笑道:“他父亲怕他贪玩误了正事,拘着他在园子里读书呢。”林婶娘便点头赞叹,夸了贾琮一番,贾母深知其意,倒也乐见其成,两人说得入巷,正谈论着,派去探听薛家消息的家人回来了,却带来了一个晴天霹雳:“薛家大爷在外面打死了人,又惹上了人命官司。”
  那探听消息的林之孝家的这样说道:“据说薛大爷是酒后跟个店小二生气,误伤了人命,此时被拘在县衙里了,也不知怎么定罪,催着薛二爷快去打点,薛亲家家里此时乱得很,他家的媳妇大哭大闹、寻死觅活的,薛太太慌乱得没有主张,只会流泪了,倒是宝姑娘还沉得住气,正在家里分派人手,把两个铺子和几十间打租的房子卖了,换了银两,好打发薛二爷上路呢。”
  贾母听了心中发闷,只长叹一声:“罢了,那宝丫头是个好的,只可惜有这么个惹祸精的不成器哥哥,可怎么处?这才刚定亲,竟成了这个样子。”说罢,也不看王夫人一眼,便打发她出去,自己留林婶娘吃茶说话。
  王夫人晚间不免亲自去薛家安慰妹妹,姊妹俩说一阵哭一阵,薛姨妈再三求王夫人和贾政跟那知县托情,王夫人明知贾政未必肯趟这浑水,还是不得不答应下来,等夜里跟贾政一提,贾政果然不肯出面打这人命官司,且抱怨王夫人见事不明,竟攀了这样一门不相称的亲事,白白受拖累,败坏了名声。王夫人被气得倒仰,不敢当面分证,也只背人处落泪而已。
 
 
第二十二回 中探花琮儿喜事连
  四月二十一日举行了殿试,天不亮贾琮便穿好贡士的礼服在□□外等候叫号,此时大家都厮认了个七八,彼此问候,不久有太监出来传旨,命贡士们按照发榜的先后列队鱼贯而入,在太和殿的东西两庑,朝上磕头后顺次就座,然后读卷大臣捧出试题,贾琮展开观看,果然是时务策论:“修史之难,莫如表、志。”
  恰好贾琮在四书五经之外,真正研读精熟的也不过是司马公的《史记》,当下便洋洋洒洒地写了起来,他写得过于专注了,竟连一个穿黄袍之人走到他身边俯身细看他的文章都没有发觉,直到听到沈博约先生轻咳示意,方意识到皇帝本人正在巡视考场。他不敢抬头直视圣颜,连忙俯身跪倒请罪,却听到一个清朗温和的声音说道:“何罪之有,你坐下,只管答卷。”贾琮看着眼前袍角上金线缂丝的游龙,深深磕下头去,然后低着头起来,战战兢兢地坐下继续答卷。
  交卷时,才发现监督收卷的大臣是林嘉蕤,那林大人朝着贾琮温和一笑,目光中带着鼓励,贾琮心中一振,恭恭敬敬地交上卷子,走出大殿,只见阳光明亮,他一直走出去,袖子甩出了一道弧线,只觉得心情舒畅,如倦鸟如林——成败在此一举了,然而他感觉良好。
  贾琮所不知道的是,在他身后有一道目光一直追随着他的背景,此时那人笑道:“这个少年很是有趣,林卿,去把他的试卷拿来给朕看。”林嘉蕤连忙双手捧上,皇帝只看了一眼便笑道:“此子写了一笔好字,时人都学馆阁体,他却将赵孟頫的字学得了□□。”然后又看文章,评道:“嗯,叙事析理,谙熟出老宿上,很是难得,也算是少年老成。”林嘉蕤自然连连称是。
  这还有何话说?读卷大臣到文华殿去读卷时,自然将蒙圣览的这份卷子放在首位,然而到皇帝御笔钦点时,圣上却说道:“虽说少年得志是佳话,到底凡事不可用尽,也要留下余地。”林嘉蕤深以为然,说道:“这是圣上对此子的爱惜。”于是皇帝用朱笔在贾琮的卷子上点了一点,放到了第三名。
  然而这些贾琮是不知道的,廿五日传胪后颁发上谕,他才知道自己成了新科探花,贾府真是喜从天降,贾母亲自到宗祠上香,贾琮立刻成了全家的宠儿,各样赏赐和礼物堆满了凹晶馆,蔡嬷嬷简直乐得都合不拢嘴,就连天天抱怨的夏荷也不再吵着要家去了。
  晚上大家都聚在贾母的房里承欢说话,议论明天的典礼,锦儿捧来朝廷赏赐的新科探花的朝服和三枝九叶顶冠给贾母观赏,贾赦、贾政等也都在座,贾政难免再叮嘱贾琮一些觐见的规矩礼节,贾赦却兴头十足地说道:“明日典礼过后,圣上就发皇榜,在长安街张挂三日。新进士左出昭德门,右出贞度门,一甲三人随榜由午门正中出,这丹陛正中的石板路是只有圣上才可以踩践的,所以午门的中路除非天子出行从不开启,但是只有一个例外,就是新科的一甲进士传胪后典礼由此道出,这是连亲王宰相也不能享有的隆遇,自是天子重才,圣恩隆厚。”说着看看贾琮,真是越看越爱,拍着儿子的肩膀,赞道:“好小子,光宗耀祖,也不枉我生养你一回。”
  贾琮连连苦笑逊谢,其他人都笑,贾母也没有如平时那样不给贾赦好脸色看,反而笑着点头,众人自然附和,那李纨便拭泪道:“只盼着兰儿也如他琮三叔这般出息才好。”只有贾政和王夫人心中烦闷,看看宝玉木知木觉的痴态,忧愁暗恨,难以言表。
  探春便说道:“殿试之后还有朝考,这是馆选翰林院庶吉士,琮儿年少,最好能入翰林,也免得到外地做官。”
  贾兰因为方才母亲伤感落泪,也很愿意转移话题,便向贾母解释道:“朝考也很重要的,是进士授官的依据,内容由圣上临时决定,历来有诏、论、疏、诗、赋等形式,最重书法,书法不佳者难取优等,琮三叔的书法是占优的。”
  贾赦却哈哈一笑说道:“你们俩只知其一,不知其二。朝考只对二甲三甲的进士而言,朝廷历来的规矩,一甲第一名授翰林院修撰,第二名、第三名授翰林院编修,什么庶吉士,是不在话下的了。”这样说着,就有些得意忘形起来,就连邢夫人也觉得面上分外光彩,王夫人心中分外厌憎。
  这样到了第三日清晨,贾琮四更起来,梳洗已毕,穿戴起顶戴袍服,先到贾母房里磕头,然后出门坐车,在众小厮的簇拥下进宫。銮仪卫已经在太和殿前设好了卤簿法驾,丹陛内奏中和韶乐,由礼部和鸿胪寺在太和殿内东楹和丹陛之上正中设黄案,丹陛之下设云盘,在午门外设彩亭御仗鼓乐,果然是皇家气派,威仪隆重。
  王公大臣文武百官各着朝服在丹陛之下左右序立,新科进士身着朝服,头戴三枝九叶顶冠,按名次奇偶序立东西丹墀之末。贾琮站在东列第二位,前面是新科的状元孟斌,状元要代表进士们朗诵谢恩表,自从列队以来,贾琮就听见孟状元在念念有词,知道他在练习致辞,心中好笑。
  直到贾琮站得脚都酸了,吉时才到。礼部堂官诣乾清门奏请皇帝礼服乘舆,引入太和殿升座。此时,中和韶乐奏隆平乐章,只听阶下鸣鞭三响,清脆悦耳。鸣鞭毕,丹陛大乐奏庆平乐章,读卷大臣等官员向皇帝行三跪九叩礼。沈大学士进殿从东楹的黄案上取出黄榜,授给礼部尚书,陈于丹陛正中的黄案之上。这时,丹陛大乐又起奏,鸿胪寺官员引新进士就位,宣读制诰:“戊申年戌月卯日策试天下贡士,第一甲赐进士及第,第二甲赐进士出身,第三甲赐同进士出身。”然后传胪官唱名,每到一人都按礼出列拜伏于地,口称万岁,唱名毕,鼓乐大作,大学士至三品以上各官及新进士均行三跪九叩礼,中和韶乐奏显平乐章。然后新科状元出班,诵谢恩表,这本是旧例,哪知那孟状元兴许是太过紧张,读得结结巴巴,令人皱眉不已。好容易读完,皇帝颁下赏赐,中和殿赐宴,领宴毕,再回太和殿谢恩,典礼才算完毕,皇帝乘舆还宫,众官员退朝出宫。
  这一番下来,虽是暮春天气,贾琮是汗流浃背,朝服都透了。出来后又累又饿,蔡安笑嘻嘻地过来请安,扶贾琮上车,车上已经摆着一个食篮,里面是一盘子热气腾腾的面茶和一碟子烫面饺。贾琮喝了一口香甜暖胃的面茶,舒了一口气道:“好小子,这口儿来得落胃。”蔡安嘿嘿地笑,说道:“三爷,这是长安街上最有名的小吃,平时家里不让进门的,奴才们见天买了吃,尝着好,今儿在外面商量着,爷出来必定是饿坏了,便算着时辰买了孝敬,爷趁热用些,家里头的酒席也摆下了。”
  贾琮点头:一个人发达了,就连伺候的奴才也比原先用心。他又吃了几个烫面饺,是西葫芦鸡蛋虾皮馅儿的,虽是素馅,又鲜又香,美味儿无比,竟比他吃过的上等御宴高明很多。一时回到贾府,果然酒席排列,亲朋满座,见贾琮回来,大家喜笑颜开,便开起宴来。席间讲求起贾琮的文章,这个说“诸公嗟叹,天子用嘉”,那个赞“读之如名葩美锦,郁然而新;又如太液波澄,明星皎洁。”
  正在热闹之际,酒未过三巡,朝廷的旨意就下来了:封贾琮为翰林院编修,赐进士及第牌匾,并赐金牌、彩缎、御馔、袍帽等物,贾琮在香案前跪接谢恩。贾赦请钦差吃茶,送客毕,又亲自带着贾琮去宗祠,把赏赐摆到香案上,进士及第的匾额也高高挂起在荣国府的府门上。此后一个月,贾琮饮食争逐,无有宁日,既有同科进士的簪花宴,又有谢师宴、同乡宴,亲戚家的贺喜宴以及回请——不上半月的光景,贾琮便在腰上起了一溜儿疱疹,得了“蛇斑疮”,痛痒非常。
  一时间又是请医服药,忙了个人仰马翻。贾琮知道是自己这一段时间心情紧张、饮食不调所致,生恐遗笑于人,便闭门谢客,用心调养,天天喝龙胆泻肝汤,他自己研读医书,根据每日的情形加减紫草、生地、黄芩、山栀、柴胡等;半月之后,才见痊愈,然后便日日去翰林院点卯应差。
  他这里好容易平复了心情,有板有眼地天天去翰林院,因他年轻,翰林院里没有多少事情,只跟着自己的房师沈大学士编纂《古今经史通要》,再也不用去研究八股文章,反而留意于更加有意思的经史,乃至古今杂书奇文,过得很是规律熨帖。
  却说邢夫人自从宝玉和宝钗定亲之后,便自添了心事,这一日晚间,便一反常态地派她的陪嫁嬷嬷王善保家的去请贾赦到上房来商量事情。贾赦妾室众多,难得到邢夫人房里来,邢夫人也不兜揽他,见来请,很是稀罕,便在晚饭后剔着牙过来了。
  那邢夫人请贾赦上座,亲自给端上茶来,贾赦喝了口茶,说道:“什么事,快说就是。”邢夫人笑道:“就是找老爷来商量琮儿的婚事。”
  “哦?”贾赦一听便来了兴趣,“你可看准了哪家?”
  邢夫人见他这样,便更添的信心,说道:“我想着既然二房里的宝玉是亲上加亲娶了薛家的宝姑娘,琮儿也是亲上加亲,就给他聘林姑娘。老爷想,林姑娘是老太太的嫡亲外孙女,这些年心头肉一样的疼,满家里没有不知道老太太要把林姑娘留在贾家的心意,自然是配给宝玉了。谁知二太太不喜欢,仗着宫里娘娘的势,硬是把宝姑娘指给了宝玉。现如今老太太正心疼又生气,若是老爷开口为琮儿求娶林姑娘,就顺了老太太的心;何况林姑娘是老爷的亲外甥女,家世清贵,本人的品貌是不用提了,虽没了父母,如今林家也是大富大贵,老爷何乐而不为呢?”
  贾赦咋嘛着嘴儿说道:“倒也是,只不过林丫头的嫁妆都被用来盖园子了,就算老太太体己她些个,也是有限……”
  邢夫人便笑道:“哎呀,老爷想想,老太太心疼黛玉到什么地步,哪里会亏待了她?老太太从做姑娘起攒下的体己,无非都是留给黛玉和宝玉的,倘若不娶黛玉,那就都给了宝玉了。还有,我平时跟林婶娘聊天,听她的意思,林姑爷当年也并没有把所有的家当都放心送到京来,竟是有一半交到了林家,所以林家也给黛玉备了一份嫁妆呢。”
  贾赦眼睛一亮:“我可是知道盖大观园,花了林家的二三百万两银子,若是还有这么一份,确实不能落到外人手里去——你明日便去求老太太,看老太太应不应许,还有林家,也不知道他们对黛玉这样好,是不是想用她去攀高枝儿?”
  邢夫人拍手笑道:“哎呦,我的老爷。老太太自然是答应的,琮儿如今中了探花,可不是子弟中最有出息的吗?至于林家,说实在的,我看林婶娘倒也不是指望着侄女攀高枝的人,而且咱们满府里都知道林姑娘要配给宝玉不成的事儿,这于姑娘家的名声究竟不是好事,林家若是明白,自然知道最好还是把林姑娘嫁到贾家——从哪个方面说,琮儿都是最佳的人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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