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楼同人]红楼同人之良缘——梦里梧桐
时间:2019-02-25 10:30:28

  凡是妇人没有不喜欢首饰的,再者这天在座的人,眼中都是见过好东西的,自然能够看出贾母所收藏的那一盘子古董,每一样都价值不菲,自然欢喜。便都称赞道:“还是老太太雅致,这玩儿法很是别致。”
  邢夫人早已眼红心热,按捺不住地手痒,眼珠子滴溜溜地在盘子里打转,早盯上了一块拳头大的羊脂玉,沁色天然带紫,雕工细致,是一串令人垂涎的葡萄。邢夫人把那羊脂玉抓在手里,只觉得温润可人,心知价值连城,喜不自禁,便说道:“还是老太太有好东西,我瞧上了这块硕果累累,意头也好,只是配个什么链子呢?”
  这样说着,邢夫人就满眼又去搜摸那多宝盒里的珠子,那些珠子都是上品,然而邢夫人所选的羊脂玉,体积硕大,也只可做成挂件才配,邢夫人却不管那些,抓了一些南红与绿松的上品珠子,串成长链——只顾越多越好,那管那玉挂在脖子上险些将脖子累下来。
  王夫人不屑她这种上不得台面的举动,便笑道:“我近年眼都花了,只恐连珠孔都找不到,老太太可不是让我出丑了吗?我便不玩儿了吧。”贾母笑道:“你不会吩咐你媳妇替你串吗?只是主意却要你自己拿。”王夫人便随手选了个镂空青玉双如意龙形玉佩,吩咐宝钗只配上一个莲花形松石鼓珠,用青丝线打了同心结,做成个挂件。
  然后众人依次选了自己心爱的物件,又各逞心机,配上珠子串编起来,果然热闹好玩儿,贾母倚靠在大迎枕上,看着取乐。只见宝钗和黛玉都选了小小的翡翠做手串的坠饰。黛玉选的是一对雕成芙蓉花的冰水紫罗兰翡翠,精巧细致,又选了和田籽料吉祥回纹珠十八颗,珠子上还留着金皮,配上冰透艳紫舒俱来鼓珠、水红的珊瑚大鼓珠和一颗高瓷浓绿莲花形松石鼓珠,除了那翡翠坠饰,其余的珠子都不算高贵,却搭配得异常妥帖,戴在黛玉纤细的手腕上,美得让人凝神屏气,再反观邢夫人挂在胸前的那一大长串不伦不类的珠玉,只能替那块无暇的和田美玉徒呼负负。
  众人都说黛玉配色有讲究,再来看宝钗,却是一只小小的玉蝉,又选用了米粒大小的珍珠,编成三股,层层缠绕,手工精巧至极,大家齐赞宝钗手巧。
  尤氏选的却是一件金器,有个名字叫“金蟾背蜜”,那金蟾雕得惟妙惟肖,背上是一颗龙眼大小的蜡油冻的珠子,尤氏最爱金饰,不用珠子,选了一根金链穿了起来,倒也别致。
  那湘云却最喜欢特立独行,她选的却是一件墨玉饕餮纹兽面挂件,用一颗硕大的墨绿色东珠做顶珠,用黑珠线捻成挂绳,黛玉便笑她:“你这可是给你自己做的?”众人会意她是给自己女婿留的,便都笑了,湘云红了脸,笑推黛玉。
  探春选了一块南红喜上眉梢挂件,用和田随形仔玉做配绳,大气不拘,是她一向的风格和爱好。迎春选的却是一个雕成玉兔形的宫灯,自带挂绳,大家笑她图省事。李纨选了一件黄玉清正廉明挂件,用上等碧玉珠装饰。岫烟选的是和合二仙黑皮羊脂玉把件,配上珊瑚米珠编成的挂绳,分外醒目……就连各人的随侍丫鬟也都叽叽喳喳地出主意,帮着自家的主子选丝线、穿绳、配色、选珠子,一时大家各自忙碌,黛玉有心,却见巧姐从外面进来了。
  原来巧姐住在黛玉那里,时常想念母亲,所以黛玉每次过来贾府,都带着巧姐,打发她回家去瞧瞧王熙凤。这一日也是这样,巧姐看过母亲,心中不乐,便来到贾府房里,见巧姐进来,贾母便让她也来选。巧姐便选了一套五枚的花珀灵猴献寿,用同色的琥珀珠串成一条腰饰。贾母温言道:“好孩子,你这是给自己戴的吗?”巧姐摇头。湘云嘴快,便问道:“那是给你母亲的?”巧姐还是摇头,双手捧着奉给贾母道:“是给老祖宗的。”贾母便搂着巧姐道:“巧姐真是个好孩子。”说着便要落泪,忙忍回去,袭人从旁边接过腰饰,给贾母带上,众人都说好。
  于是公评巧姐的为第一,贾母便让人捧着盘子里剩下的古董器物,随巧姐一起回王熙凤的院子给她看看,又吩咐人说:“告诉凤丫头,让她别胡思乱想,快些好起来。怎么这两日我病了,她竟也病了?若说孝顺,我好了,她也该好了,再来伺候才对。难不成让我去看她吗?”下面的人答应着,去说了,凤姐原本得的就多是心病,以为贾母等人从此厌弃了她了,见贾母依旧宠爱,便还回魂来,病势也不如原来那样凶险了,一日好似一日,这是后话不提。
  却说当日贾母难得心里头畅快,便跟眼前这些人说道:“你们道我今儿为什么找出这些压箱子底的物件出来,是没处搁吗?我是想着,与其白白收着,等自己眼睛一闭,还不知道为这些东西儿孙们怎么争抢呢,岂不让别人笑话?不如我明白时,渐渐都分给你们,既物尽其用,你们也该穿该戴,自有使用的地方,这便是惜物了。”
  王夫人听得明白,二房近来经济上捉襟见肘,因为贾政薪水微薄,不够养家,而分家时记在各方名下的地产其实早已经寅年吃了卯粮,一时也难救急,她已经到了变卖头面首饰来支撑家用的地步,贾母如此说,自然是知道了内情,这样想着,王夫人便抬头看了袭人一眼,袭人便低下了头,王夫人心中清明,面上不觉羞惭,说道:“老太太这话说得让我们做媳妇的羞愧,不能为老太太分忧,反而让老太太为我们操心,这是怎么说呢。”
  贾母挥挥手说道:“什么也不必说,我只是盼着你们好罢了。你们俩晚上到我房里来,我还有话说呢。”邢夫人连忙答应。贾母便留湘云和迎春在自己这边住几天,迎春自然是巴不得,湘云也一口答应,那探春却是必须回王府去的,她便是这次出府回家来一趟,也必得禀告王妃和太妃,行动哪得自专?贾母知道她的苦衷,也只得罢了。送了探春走了,这里岫烟也就告辞,贾母知道她与薛蝌夫妻恩爱,便也不挽留,一时吃过晚饭,尤氏婆媳也都告辞,黛玉宝钗她们自去后房里姊妹们叙些私房话。
  贾母房里便只剩下了邢夫人和王夫人,便派人去请来贾赦和贾政,贾母便指挥丫鬟抬来了四个箱子,对两个儿媳说道:“这几个箱子里各有五千两金子和大件的古董,大约各值五万两银子的光景,我从到了这家开始做媳妇,这么多年攒的体己,也差不多都在这里了,如今分给你们。剩下的,我最疼宝玉和黛玉,便都是留给他俩的了。你们都是我的儿子,我也谁都不偏向,只从此和和气气过日子,再不要为惦记这点儿东西弄得兄弟不和,我也可体体面面的去见你们的父亲。”
  贾赦贾政不免羞愧,见贾母如此明白剖断,两人便一起跪下哭泣起来,求母亲收回成命,贾母叹道:“这些东西不早晚都是你们的,我知道你们如今手头也都不宽裕,与其我白收着,不如现就分给你们,各自营生,你们过得舒心,我才得舒心呢。”于是连邢夫人和王夫人也都落下泪来。
  贾母却道自己累了,打发他们回去,两对夫妇看着人把箱子抬回自己房里,自去安排筹划,贾母却自谓事了,也不再牵挂,每日里只与孙儿孙媳闲谈取乐,只盼着儿孙都顺顺当当有出息,余事皆不挂怀。
  却说贾琮接到回京述职的旨意之后,便马不停蹄地往回赶,心里记挂着林嘉蕤所说的朝中秘事,生怕北静王倒台,牵累到贾府。谁知他人还在半路上,贾雨村就已经行动了。一夜之间,朝廷风声大变,十几个御史参奏北静王,罪名轻重不一,从苛待佃户到阴谋造反,一时间墙倒众人推,北静王上朝前还一点儿消息不闻,朝堂上被这样一波接一波的问罪捶得心惊胆裂,张嘴结舌,跪在那里抖衣乱颤,哪里还有话来反驳?
 
 
第五十六回 情深义重探春赴边
  圣心难测, 为臣子的难免如履薄冰,北静王被参, 事发突然, 京中的世代勋贵之家全都噤若寒蝉,只怕关联挈带, 遭受池鱼之殃。贾府尤甚, 刚刚不顾体面,将个如花似玉的姑娘嫁入王府做侧室, 依附之心路人皆知,接着便遭此事变, 贾政夫妇连日来寝食俱废, 惊恐猜疑, 没有宁时。
  就连赵姨娘也不再风毛乍翅,日日愁眉不展,说到底, 探春是她亲生的,如何心里不疼。又忍不住在人前人后抱怨王夫人, 为了家族的利益,把探春舍出去,如今身在不测, 却全无施为,由着姑娘自生自灭。王夫人听见一言半语,更添烦恼。
  此次发难,朝廷没有慢火久炖, 风驰电掣般,北静王的辩驳的奏折递上去的当天,就发了明旨,辞气严厉,将北静王的辩驳痛加斥责,那咬人一口入木三分的语气,一看就是出自贾雨村的手笔。北静王无法,只得低头认罪,背人处悄悄关托旧日交好的贵戚代为打听请托,自己也曾亲自登门,去几家王府和内阁诸相府上打听消息,然而要么吃了闭门羹,要么就是绝不兜揽的态度。只有林嘉蕤还算恳切,面上有不忍之色,话语中也隐约的点拨:“王爷也无需太过担忧,拂拭一下也好。至于所颁布的罪名,如若真是有的,王爷便诚恳认罪,若是空穴来风,王爷便直率申辩,皇上圣明烛照,自然不会冤屈了人的。”
  林嘉蕤见北静王那样风流倜傥的一个人,一夜之间颓丧憔悴,鬓间竟丝丝泛白,想想他当政时对自己和睦亲切,也不能无动于衷,因此说了这一番提点之言,还不避嫌疑,亲自送北静王出府上轿。北静王游走京城一圈,只得了这么几句言语,回来细思,也领悟出其中的奥妙,便真个放平了心态,躺倒挨捶。朝廷虽还没有处分的意见,水溶已经自己禁足于府内,上表称病,闭门读书思过,静待皇帝对自己的发落。
  这段时间,真是人心惶惶,然而皇帝想要的效果也就有了,立时便有四王八公中势力尚存的南安郡王家、齐国公陈家、治国公马家、修国公侯家分别上表,参奏北静王水溶的种种不法情势。至此皇帝干戈未动,昔日的四王八公就分崩离析了。
  这段时间,北静王府里人心惶惶,北静王妃本就体弱多病,哪里受得了如此煎熬和忧惧,几天的功夫便病得不能起床了。北静太妃虽年事已高,却还撑得住,见儿子出了这样的事,便舍下自己的老脸,进宫去见太后,屏退宫人,跪在太后面前声泪俱下地苦求。太后一向慈悲,虽说后宫不可干政,但见北静太妃那样骄傲的人,如今头发花白了,却不得不为了儿孙折腰向人,也十分怜悯,便得空向皇帝提起此事,虽未明说,给水溶求情保命的意思还是很清楚的。皇帝一向孝顺,虽然面上含糊着,究竟是不再穷究北静王的罪过,以免让母后伤心。
  这样拖了几天,旨意终于是来了。北静王水溶谋反罪名无法查实,然而言行不谨,有悖逆之言,不臣之心,兼以交通外省大员,包揽词讼等等不法事,一一举证,圣上下旨革去北静王世职,发往西疆乌里雅苏台军前效力。又派忠顺亲王亲自带领锦衣府人查抄了北静王府,也并没有查出什么避讳的东西,财物是不少的,然而当票债务也不少,这个偌大的王府其实并没有表面看来那么光鲜。北静王妃经此一吓,病势汹汹,越发危急,其他妾室都被吓得魂飞魄散,自顾不暇,只会哭哭啼啼,只有探春勉力维持着,还要好好陪伴安慰北静王,生怕他有什么长短。北静太妃见大势已去,干脆在佛堂上自己绞了头发,出家给儿孙祈福消灾。
  消息传到宫里,皇帝也很是怜悯,便格外开恩,让北静太妃去家庙里静修,不可随意亵渎,财物一概入官,唯祖庙祭田发还,家眷不再连坐。
  圣旨颁下之前,所有人都抱着万一的希冀,没有人肯去收拾藏匿,唯恐招来真正的祸端。一旦抄家发配成为现实,竟成了没头的苍蝇,哭嚎者、厮打者,怨天者,尤人者,乱成一团。还好太妃终是有主意的,就在当院,将所有人聚拢了来。
  当下,太妃坐在正院台阶上面的太师椅上,穿着青布僧袍,头上裹着青布头巾,不施脂粉,苍老的面庞一丝血色全无。水溶立在太妃身边,神色颓唐。王妃病病歪歪,也被丫鬟搀扶着来了,太妃见她可怜,便命丫鬟搬来一张躺椅,扶着王妃歪在上面,小世子和两位郡主战战兢兢地紧跟在母亲身边。探春是侧妃,低着头跟在水溶的身后,牙齿轻轻咬着嘴唇,强忍着泪水,她知道这是最后告别的时候了。其他的妾室挤挤挨挨、哭哭啼啼,在台阶下手握着帕子,不时发出几声啜泣。
  几个管事的,低头耷拉甲地站在台阶下面,听候主子吩咐,其余太监仆妇密密层层将两进院落挤得满满当当,却鸦雀无声,大家都在等着主人宣告自己最后的命运。
  太妃环顾了一眼院落中的人,不由得感慨下泪,说道:“我从嫁给老王爷,来到这家,享尽了荣华富贵,万万没有想到会有这样的结局。”水溶便跪下来,泣道:“儿子无能,丢掉了祖宗九死一生换来的爵位,万死不能赎其罪,求老祖宗责罚。”顿时院子里的人全都跪下来,哭成了一团。
  老太妃心中难过,勉强安慰水溶道:“我眼看着你长大,并没有行差步错,你是个温厚的孩子,不比那起子败家的子弟,是我家的劫数到了,万岁爷立意要削藩,我家除了伸脖子等着挨刀,还有什么别的办法吗?”
  水溶这才呜呜咽咽地站起来,老太妃勉强咽口唾沫,继续说道:“如今不是哭的时候,得趁着你还没有上路,先把家里的事体安排妥当。”众人渐渐安静下来,都看着老太妃。老太妃继续说道:“库里的财物是全抄走了,好处是太后还顾念着与我少年时闺中的情谊,我的屋里没有动,还有些银子古董之类,如今全拿出来,打发王爷上路,安置余下人等。”
  老太妃便命身边的随侍嬷嬷搬来一箱箱的金银细软,全都一份份分派停当了的。老太妃便一样样发落:“这五千两银票,是给王爷带着上路的,西边大漠寒烟,人生地不熟的……穷家富路,总是要打点的,这个断少不得。”然后便问跟随北静王去西边军前的人选,几个常年跟随北静王的下人站出来,老太妃很欣慰,又说还需有个女眷跟着才好,那王妃便挣扎着要起来说话,老太妃摇了摇头说道:“虽说你们是结发夫妻,只是你的身子骨,自顾尚且不暇,跟随着王爷不是给他添累赘吗?不如你还是回娘家去,如今看来皇帝是放过了王爷,可是圣意难测,万一将来翻脸,不能让人给连锅端了——小世子你也带去,总是保住水家的一条血脉才好。”王妃呜呜地哭着答应了。
  老太妃又说道:“王妃的娘亲是当朝长公主,皇帝无论如何是不会动王妃这边的,所以伺候王妃的人都跟过去。”说着,又指着最大的几个箱子对王妃说道:“这些你都拿过去,借公主府的房子住,是为了保平安,日用开支就自己出钱吧,这才是常住之法。两个郡主虽然不是你生的,你也一起带过去,看顾好了这三个孩子,我就是到了阴间都是感谢你的。”说道伤感处,难免又是一场大哭。
  哭了一会儿,老太妃抹抹眼泪,继续说道:“伺候我的人,暂时也跟我住到庙里去,有不愿意去的,便给几两银子安置,自谋生计去。所有的太监都是没有去处的,最是可怜,全都住到家庙周围的祭田去,总有一碗素斋吃,念念佛,修修来世。只是王爷的人,除了跟着去的,余下的怎么说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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