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楼同人]红楼同人之良缘——梦里梧桐
时间:2019-02-25 10:30:28

  宝钗苦劝不听,王夫人终于意识到了宝玉的异样,这番转变对她又是一轮打击,然而她还是归因于失玉而起的魔怔,于是不顾贾政的禁令,将前因后果告诉了贾母,指望着贾母能做主,还去寻那两个僧道,找回通灵玉,治好宝玉的痴病。
  贾母乍闻此言,大吃一惊,心里还不信,因为日常宝玉到她面前请安时,觉得还甚好,虽没有从前的灵性,言语却也明白,怎么就糊涂到这个地步了呢?王夫人哭着说:“老太太,您再不管,我怕宝玉就真要出家了。他如今除了礼佛念经,什么都不理,从前最喜欢跟丫鬟们玩耍,如今连那几个小姨娘都不理睬了——这个可如何是好呢?”
  贾母道:“我们家里出了一个四姑娘出家修行,已经是怪事了,怎能承当再有个小爷也出家的?再说哪里有父母尚在,儿子就出家的?且叫宝玉来,我要问问他。”
  袭人含泪答应一声,就去传话,不大一会儿,宝钗便领着宝玉来了,贾母拉着手问宝玉:“宝玉,你的病可大好了?”宝玉笑道:“大好了。”贾母又问:“那你现在都在做什么?”宝玉答:“读佛经,我要出家做和尚去了,为老太太和太太祈福。老太太,太太,就此拜别,只当没有生养我吧。”说着跪下磕头。
  王夫人便撑不住放声大哭起来,贾母也流泪,且说:“糊涂孩子,你道那佛门是什么清净的地方吗?人活在世上,本来就是来受苦的,出家在家原也没有什么两样。若是你心里有佛,便是不出家不念佛,也是修行;若是你心里头总是执迷,便是终日里青灯古佛,到底还是入了魔道——佛门是那么容易入的吗?”宝玉便低头不语,良久才道:“老太太说的是。”
  贾母见他嘴里答应,神情上却并不是醒悟了的样子,便知道事情不简单,打发麝月等人送宝玉回去好好服侍,然后让宝钗坐下,对她和王夫人说道:“如今看来,这孩子竟像是换了个人的样子,只剩下个皮囊,我原本信不及那块玉就这样重要,现在看来宝玉的魂魄说不定就在那块玉里,是非要找回来的了。”
  王夫人连连应是,又道:“宝玉这样,真是把我的心都揉碎了,若早知他如此,就不给他娶亲了,如今他媳妇又有了身孕,这不是又害了两个人吗?”宝钗便红着眼圈低了头,贾母看了王夫人一眼,什么也没说,只打发她回去,说自己自会叫贾政来商量。
  到了晚间,贾政从部里回到家,贾母果然派人来叫,贾政赶忙来到贾母的正房,贾母仔细地看看自己这个最疼爱的小儿子,一年多来,两鬓星星,神色倦怠,安知不是官差家事的侵扰,不觉有些凄然,便叫琥珀:“去给二老爷端一碗银耳燕窝羹来。”贾政近年来也少见母亲对自己如此慈和,心中一热,便双手接过燕窝羹,笑道:“老太太这些年只顾着疼那些孙儿辈,儿子倒是难得老太太这样的关心了。”贾母也笑道:“你这是在拐弯抹角地抱怨我疼宝玉,不疼你的了?那有这样当爹的,竟跟自己的儿子吃起醋来?”
  贾政也笑,且皱眉说道:“天下哪有父母呢不疼自己的儿女的?只见负心的儿女古来多罢了。”贾母见他还是对宝玉心有芥蒂,便劝道:“你只说管教儿子,却要知道,儿子并不是像你这样管的,就如宝玉,他自小就是个心底良善的孩子,便是喜欢跟女孩子们玩儿,也不是什么大毛病,谁不是从那时候过来的?你几次三番下狠手打他,都是事出有因,我也不说什么了。可是你把宝玉的那块玉给毁了,这不是有心绝了他吗?你让他亲娘怎么过得去呢?若说咱家这会儿子,虽说有琮儿还算有出息,到底年轻,根基不稳,林家帮他,也是看着黛玉的情面,并不是咱们的世交情谊,若论起亲戚里盘根错节能够患难与共的,如今是抄家的抄家,破败的破败,也就只有王家还正得着势,可以倚靠,你若就这样跟你媳妇分崩了,连我也无法帮你说话。”
  贾政听了母亲这番肺腑之言,心中万分难过,思忖半日,才诺诺说道:“若是母亲不问,儿子也不敢讲,就是宝玉的这块玉,恐怕是咱家起祸的根由,儿子毁了它,也是为了保住宝玉,保住咱们贾家呀。”说着泪如雨下。贾母惊问:“这是怎么说?”贾政便将贾雨村当时来说的话一来二去原原本本说与贾母听,又说道:“儿子也并不是单单听了雨村的话,才这样。我也知道那是靠不住的一个人,可是儿子想,说句大逆不道的话,当今圣上最是猜忌,看似不喜祥瑞,可是若有臣子言报何处出了祥瑞,那喜色便先遮不住地露出来,这就看出圣上对于衔玉而生这种离奇的事必是忌讳的,若是寻常百姓家也就罢了,偏偏是咱们这样的世勋之家,这不是招祸吗?我所以大张旗鼓地砸了它,也是为着让人知道,那不过是个寻常的物件。谁知那个愚妇竟生恐闹得不够响不够大,张榜一万两银子去寻那块破石头,这不是摆明了让圣上以为咱家里银子多得没处撂了吗?母亲也知道,这两年,咱们的世交亲友,多遭罢黜,还不是因为不知收敛。我近来心神不定,到处打听,听得咱家的风声也是不好呢。”
  贾母早已听得呆住了,听他说自家的风声不好,不由得心头乱跳,忙问:“咱家有什么?早已没有为官做宰的人了,若不是为了这个,也不会把元春送进宫去,如今贵妃殁了,咱家还能有什么能为?”贾政叹道:“母亲不问,儿子也不敢讲,生恐致母亲之忧——咱家里还没有什么,东府里的珍儿,听说已经有好几个御史在提本参奏了。”
  贾母便半晌无言,良久才叹道:“若说起我这个侄儿,从小倒是个机灵的,只是他父亲一心要成神仙,竟没有好好管教他,年纪轻轻,就袭了官,每日里高乐不了,只差把个宁国府给掀起来,然而我到底跟他隔着一层,也不好十分去说他,这两天我隐约也听得有些不好的传闻,那四姑娘不就是因为听到些什么,她年轻性傲,容不得污秽,便宁可出了家也绝了那边的来往,那时我便觉得不好了。只是他到底干了些什么伤天害理的事儿?可干碍到咱们这边吗?”
  贾政想了想,到底不忍心说出王熙凤的事情来,只含糊着答道:“终究是一个祖宗,珍儿现又是族长,但凡出事,都是墙倒众人推,一荣俱荣,一损俱损的事——只要圣上记得一个‘贾’字,事情就不好办呢。”
  贾母心中憋闷,神色便不受用,贾政见母亲疲倦了,连忙唤来丫鬟,命好好服侍休息,自己辞了出去。回到自己房里,也不去王夫人那里,也不去赵姨娘那里,只在书房的矮榻上随意歇了,反复回想与母亲的对话,越想越觉得心惊肉跳,翻来覆去,一夜无眠。
  到了第二日一早,贾政连忙去贾母那里问安,却听见丫鬟禀告说,贾母昨晚上睡得不沉,大半夜便发起热来,这阵子更加重了。贾政不由得着了慌,连忙派人去请太医,谁知那王太医竟推说身上不爽,只派了手下的个年轻医官来了,贾政心里更加犯堵,他知道这些太医出入宫闱,消息最是灵通,也最擅长攀高踩低,见人下菜碟的,王太医这样,若是真有小恙也就罢了,只怕是听到了什么风声,也要撇清了。这样一想,更加慌张。
  一时间贾赦、邢夫人、王夫人等都来了,贾母病症虽重,心里却很明白,知道自己是忧惧伤肝,不是药石所能医治。便吩咐让宝钗自回去养胎,照顾好宝玉,李纨也自去看顾着贾兰读书,王熙凤病病歪歪,也不必来。贾政想贾母素日最疼黛玉,就想派人去请黛玉过来侍药,贾母见旁边一时没有人,便低声说道:“罢了,黛玉也是个多心的,她身子也不好,这里七灾八难的,别再带累病了一个。再者,林家这个节骨眼上接了黛玉家去,可也不为无因吧?就别让那孩子牵肠挂肚的了,我吃两剂药发散发散就好了。”说着闭目养神,贾政心里更加煎熬,想着林嘉蕤是内阁首辅,必是知道什么的,然而相臣心机,深不可测,他便连去打探都不敢去,每日只在家里忧愁烦闷。
 
 
第六十三回 贾雨村抄检宁国府
  林婶娘果然是有所打算, 才在这个时候将黛玉接回了家中,她是不欲黛玉去直接面对接下来的风雨, 那是贾家应得的劫数, 所谓种瓜得瓜,种豆得豆, 种蒺藜者得刺。林嘉蕤原想设法如何帮贾府度过这个难关, 然而那样的胜算实在是低,再者, 就如肌肤得了痈疮,不挤出脓来, 是无法根治的, 不如让贾家去承受他们三代安富尊荣、不思进取的苦果。
  黛玉虽然天生聪明, 究竟是个天真烂漫之人,况且她心中很少思虑这些俗事,故此未曾察觉山雨欲来风满楼, 且在林府的赏心阁住得舒舒服服,全无挂碍, 终日有两个嫂子陪伴,虽然出嫁了,依旧矜贵娇养, 过着恍若神仙妃子的日子。
  眼看中秋将近,今年因为年节不好,黛玉提早就吩咐下去,免去了京郊庄子里佃户们的租子, 且让将粮仓里的余粮也分给各家,剩下的送到附近庙里,请僧人接济饥民。至于那些借此度过荒年的佃农是如何感恩念佛,她倒是并不在意。
  眼看中秋将至,因为今秋时气不好,桂花都没得赏了,秋景甚是萧瑟,林婶娘便不欲黛玉有悲秋之感,没有安排户外的游赏雅事,娘们在房里也自有赏心乐事。这一日,林婶娘正与黛玉在林婶娘日常起居的雅室里赏玩刚才南边送来的茶枝柑,那林家的两个媳妇董氏和陆氏妯娌俩便进来了,那陆氏一向洒落开朗,便笑道:“太太和大姑娘起得早,我和嫂子还以为正梳头呢,赶着来服侍,竟是迟了。”董氏言语不多,只微微一笑,接过丫鬟捧来的茶,亲自献上来,一边温婉笑道:“今儿这茶香甚是奇特,在门外就闻到了,竟是有些橘子的香气。”
  林婶娘便笑了,道:“可不是吗,这是你们妹妹去年新想出来的法子,咱们南边不是有茶园和橘山吗?秋茶口感不如春茶,价钱上也差些,其实味道更加厚重,也耐泡,与春茶是各有千秋。黛玉就想了个法子,找那果实小的茶枝柑,去了内瓤,且不破开,只在果柄处开口,放进秋茶,一起发酵,制成这种茶果,今年送来了,刚泡了一壶,大家都尝尝。”
  说着大家都坐了,一起掀开盖碗品茶,只见茶汤澄澈,里面一个小巧的靑柑,柑香浓郁,和茶香水乳交融,甘爽宜人,暖人心窝。陆氏品了一口,笑道:“普洱茶也喝过不少,也曾加过陈皮,只是都没有这个味儿醇厚。”黛玉便笑道:“这是我一时的奇思,将那秋茶装进靑柑里,一起晒熟了的,这还都只是一年期的茶果,靑柑要五年才油性稳定,普洱也要至少三年才出味儿,所以要想品上品的好茶,还要再等几年呢。”
  董氏便笑道:“还是妹妹有巧思,我喝了那么多年茶,从未想出这样的主意。这茶既清口回甘,又有普洱的好处,是最宜秋冬喝的,消食化腻,过两日中秋吃月饼,配着吃最好。”她这样一说,那陆氏便一拍手笑道:“我倒有个主意,咱们自己来做月饼吧,既有趣,又好玩。”黛玉说好,林婶娘正在想消遣的主意,听了这话,便也赞同,于是吩咐下去,不大一会儿,就在当屋里整理出长长的桌案,各色食材琳琅满目地摆了一桌子。
  林家最不缺这样的巧人,几个擅长做点心的丫鬟便也来帮手。董氏建议做中秋那天贡神拜月的自来红,材料易得,工序简单,自家手作,不论供神还是送亲戚,也都显得体面又有诚意。于是大家一起动手起来,黛玉少有这种下厨的经历,很是新奇,见董氏和陆氏驾轻就熟的样子,便知道在林家,当家奶奶下厨也是常事,不禁暗暗赞叹林婶娘居家的雅趣和治家的智慧。
  这供神的月饼,从外皮到内瓤,都用了全素的上好的香油和面粉、精挑细捡的果仁。一时董瑶领着几个丫鬟去和面做皮,董瑶笑道:“咱家里的秘方,和面用一半麦芽糖,一半雪花洋糖,加上好芝麻油,饼皮便不沾不腻不腻,还清甜适口。”
  月饼馅子费事些,用了八种坚果的果仁,有核桃、山核桃、南瓜子、葵瓜子、杏仁、松子、榛子、栗子,好在人多手快,顷刻而就,陆氏指挥着丫鬟将果仁在石臼子里碾碎,又将糯米粉炒熟,加上砂糖、桂花糖、麻油、各色果仁,最后是冰糖,青芷刚要把大块的冰糖也放进石臼子里碾,林婶娘却拦着了:“傻丫头,这个成了沫,还不如加桂花糖有味儿呢,冰糖是吃个口感,碾碎了有什么趣——用刀背子压成大颗粒,吃的时候有点儿嚼头,是最好的。”青芷笑道:“又跟太太学着了。”依言去行,不一会儿各样齐备。
  黛玉原本领着丫鬟们剥坚果仁的,这会儿子也一齐动手,不一会儿就成了,黛玉问陆氏:“二嫂子,怎么一样的月饼,有的叫自来红,有的叫自来白呢?”陆氏笑道:“自来红的饼皮用的是香油、烫面,饼皮是褐红色,所以叫自来红;那自来白的饼皮用的猪油,饼皮就是雪白的。”黛玉调皮一笑道:“怪道呢,用猪油那么腻,谁吃呢?”林婶娘等人都笑了:“历来点心店里自来白贵过自来红,一切的点心想要好吃,没有不加猪油的,你常吃的梅花酥、莲花酥,不加猪油哪里来那个味儿?”黛玉这才明白。
  此时秋阳从正堂窗屉子上斜照进来,堂内笑语阵阵,甜香扑鼻,暖意融融,黛玉心中安适,想着所谓岁月静好,也不过如此,用心做寻常事,也是清净天和。美中不足的是那个人却还在栉风沐雨,为着对自己的那个承诺,这样一想,芳心微微漾起波澜。
  贾母身体不适,黛玉不久也就知道,日日过来侍药,荣国府里便连中秋节也没有好生过。邢夫人主事以来,借口节俭,很多事都已经删减了,家宴也很少请众亲友。然而中秋宴究竟是不好不请人的,看看管家的账单,邢夫人便觉得肉疼,恰好借着贾母有恙的因由,越发连这中秋宴也免了,顶着个孝字遮脸,背地里亲友无不摇头。
  那东府的贾珍就很少瞧不起邢夫人的小家子气的算计,便越发大办起来,宴请宾客亲友,很是热闹。贾母虽病着,心中却清明,便说不可为着自己的病便连礼节都不要了,命中秋节那天除了黛玉和李纨在身边陪着,其余的人都到东府赴宴去,王夫人本懒怠去,却也知道贾母的用意,便硬撑持着出席,被尤氏让到首席,旁边就是邢夫人等。贾赦和贾政带领着众子侄在外厅上,贾珍里外张罗敬酒,不久戏单就地上来了,尤氏拿着戏单进来,请邢夫人先点,次让王夫人,并众亲眷中辈分高的,正在鲜花着锦,烈火烹油的热闹关头,忽听门下管家气色不成起色的跑进来,说内阁大学士贾老爷来拜。
  贾珍有些醉意,没有听真,便问:“哪个贾老爷?”管家道:“就是从前常来的那个贾雨村,还带着好多穿靴戴帽的差役。”众人大惊失色,一个个呆若木鸡。那管家急道:“大爷还是快去迎接吧,再不去,人就自己进来了。”
  到底贾赦还撑得住,便站起来,带着子侄往外迎,贾珍怀着鬼胎在后面跟着,出仪门时,脚下一绊,就摔了个嘴啃泥,门牙掉了两个,满嘴是血,贾蓉吓得连忙将父亲搀扶起来,还要叫人传太医,贾珍反手给他一耳光,骂道:“我性命都不保了,还传什么太医。”就那样用袖子擦擦血迹,急急跟出二门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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