碧曦[快穿]——柳亦瑜
时间:2019-04-10 08:19:52

  即便是自己的亲生父母,自己一再的犯错,他们都会下手惩处。
  苏碧曦主动向刘彻讨来了桑弘羊,便是希望能够跟刘彻全无芥蒂地相处。
  待辛元跟张次公都过来后,苏碧曦沉默了许久,方长叹一声,“日后,凡是我的话,都需要持令牌行事。将所有管事的人都叫来,将话再说一遍。今日阿青的事,姑且不论其他。日后,无论是巡视各处,吃食衣物,都需要两人以上一道。伺候的使女,将陛下送来的墨兰,翠玉,清风都提上来,跟芷晴轮流当值。”
  刘彻把这些宫里的使女送给她,本就是为了日后待她进宫后伺候她。
  汉宫规矩,皇后的大宫女就要十六个之多。
  她实在不耐烦身边跟着这么多人,又想着自己日后定是会经常不在宫里,才只将这些使女充作二等,没有近前使唤。
  可是今日出了阿青这件事,就容不得她再由着自己的性子了。
  她必然要认真看清楚这些使女的品性脾气,即便刘彻将人送了来,也不能保证一定都是好的。
  她身边的使女尚且如此,之前嫂子已经出过一次事。尽管她已经着力约束家人,就怕再有什么不妥。
  以卓王孙能够将女儿嫁给重病之人的性子,这实在不是不可能。
  她受封为皇后之后,按照惯例,母家父兄都会有荫庇。
  田氏王氏两个家族的侯爵,就是这么来的。
  她已经向刘彻辞了所有的爵位,只留了皇商的名号,可以经营茶盐二事。
  卓氏的底子太薄了,即便封了爵位,也没有那个实力去担起这个名分。
  窦太后跟窦氏的今日,就血淋淋地在她眼前。
  卓王孙跟她长兄卓文华,从商尚可,跟人比权势上的尔虞我诈,实在是三岁稚子抱金蛋行走于闹市,不过就是任人宰割的靶子。
  苏碧曦将被风吹起的发丝拂下,一声低不可闻的叹息随风飘逝。
  外患未平,内患又起。
  多事之时啊。
  ……
  苏碧曦领着羽林卫从涿郡离开的时候尚是初春,到长安便已经到了暮春初夏时节了。
  春莺拂羽,布谷鸣啾。
  桑树上间歇飞来一只戴胜鸟,轻飘飘地落在桑枝上。
  桑葚已然成熟,有些都红透发黑,落到了地上。
  姚黄魏紫竞相吐蕊,牡丹于一夜之间绽放。
  柳絮纷飞,如雪般落到了溪涧里,随着溪水飘荡。
  刘彻将今年的祓禊之日,定在了苏碧曦归来的日子。
  祓禊,暮春之禊,元巳之辰,方轨齐轸,祓于阳滨。
  苏碧曦一行方到了祓禊之地,还未来得及跟刘彻说话,便被黄明奇亲自伺候着更衣梳洗,换了整套的礼服钗环,便在底下叩拜,看着刘彻在高台之上主持仪式。
  这么久的日子不见,她忽然见着着玄色礼服,威严庄重,雍容华贵的刘彻,竟然觉得他好看得,让她移不开眼。
  他好像轮廓更深了些,一举一动,节律分明,清俊耀目,威仪尊贵得让台下诸人不敢多看一眼。
  她有那么多话想跟他说。
  她想告诉他灾民愚昧,想告诉他黄河救灾之事,想告诉他燕王插手灾后,忤逆人伦之事……
  她想告诉他,她收到了他几乎日日写给她的信。
  她想说,他一直懊恼误了她元宵的生辰,可以明年补给她。
  她想说,她比他还要讨厌冬日,不止是因为那是他们分离的日子。
  她给他又做了几件衣裳,哪里用得着他嫌弃大宫女的手艺,日日来跟她抱怨。
  这么多这么多的话,她一时竟不知该先说哪一句。
  她还没有好好收拾一番,漂漂亮亮地跟他重逢。
  他竟然没有去接她,只是让人迎她来了这里。
  看她待会怎么收拾他!
  自己的郎君可不能纵着。
  苏碧曦跪在原地,心中思绪万千,倏地被一道声音唤回神来,“翁主,陛下有旨。”
  刘彻在主持祓禊,她跟着叩拜行礼就成了,有她什么事?
  苏碧曦心中疑惑,起身走到高台之前,跪下给刘彻行礼。
  刘彻看着眼前的苏碧曦,凤目中现出一丝柔意,打破了整个人的肃穆之感,接过黄明奇递上的诏书,肃然念曰:“文锦翁主卓氏,虔恭中馈,思媚轨则。履信思顺,以成肃雍之道;正位闺房,以著协德之美。朕夙罹不造,茕茕在疚……先志,不替旧命,使使持节兼太尉授皇后玺绶。是以利在永贞,克隆堂基,母仪天下,潜畅阴教。”
  这是册封皇后的诏书。
  苏碧曦缓缓抬起头来,愣怔地看向高台之上的刘彻。
  刘彻也正直直地看着她,望着她的眼眸里,似乎有可以淹没她的情意。
  他在问她,是否愿意做他的妻子。
  她忽然记起,她第一次见到他时,他也是主持完祓禊,就骑着白色骏马,施施然出现在她的眼前。
  他那时看向她的目光,就如同此时一样。
  如同这千万个轮回里,他们对彼此的心意,从未变过。
 
 
第210章 活已为人
  “‘一语未了,只听后院中有人笑声说:“我来迟了,不曾迎接远客!”黛玉纳罕道:“这些人个个皆敛声屏气,恭肃严整如此,这来者系谁,这样放诞无礼?’”
  贺铸然念完这一段,眼神微微敛住,几不可闻地叹息一声,“林黛玉方才失了亲生母亲,就被父亲送进了荣国府。古时候的世家大族,奴仆成群,个个逢高踩地。林黛玉十几岁的年纪,在现代还是一个小学生,在荣国府说一句话都要心里过了三遍,唯恐遭人看不起。”
  贺铸然说完后,沉默了一会儿。
  十二副富贵牡丹百蝶纷飞镶嵌珍珠翠玉的屏风后,仍然没有一丝回音。
  他想起几天前,待他甚厚,在他本科阶段就为他规划了几个博士论文方向的导师周成把他叫到办公室,“铸然,老师有一件事情,想托你帮个忙。”
  贺铸然一直受到老师照顾,能够有机会帮老师的忙,自然是求之不得,而且他现在不过就是一个一无所有的学生,老师说帮忙,他也帮不上什么大事。
  周成老师作为华国最好大学的医学院院长,国际上享有盛誉的神经外科专家,贺铸然能够有幸在本科阶段便成为他指导的学生,除了京华大学近来年的本科生导师制度,自己在神经外科有些天分,周成老师对他的教导之情,是他始终铭记在心的。
  在他修完了本科学业之后,周老师还建议他去目前世界上神经外科最好的东京大学完成硕士学位,再回来跟着他读博,同时在国内的医院实习。
  作为一个医生,始终是要有大量的临床经验。
  在最开始接触病人的时候,尤其是神经外科这么复杂艰深的门类,有一个高明的导师手把手地引路,实在是再好不过的开端。
  “我有一个朋友的女儿,正在读初中”周成看了一眼长身玉立,气质温润,面目俊秀的贺铸然,长叹一声,“小姑娘从小学的琵琶,能用琵琶弹出十几种乐器的声音,还在国外元首来的时候表演过。跟她爷爷从小学着下围棋,已经是业余九段都下不过她了。”
  “写的一笔好字,是跟着国学院的刘先生学的。”
  国学院的刘先生,是国学院一个百岁高龄的国宝级大师,在民国就已经是风起云涌,千金难求一字的人物,周老师顿了顿,无限惋惜地再次喟叹一声,“可惜发生了车祸,酒驾的司机当场身亡,小姑娘活了下来,却从此全身瘫痪,连根手指也动不了了。”
  这么小,又才华横溢的姑娘,一生都毁了,实在是可惜至极。
  贺铸然也跟着叹息不已。
  “这么一个小姑娘,撞上这种事,根本不能接受这样的现实。但是小姑娘性子倔,不哭不闹,连眼泪都没有一滴”罗成摇摇头,“寻常成年人碰见这样的大事,大哭大闹寻死觅活的大有人在。小姑娘从醒过来到今天,五天了,说过的话不到五句。”
  对于一个花样年华的女孩子来说,全身瘫痪的事实,实在太过残酷,太过可怕了。
  小姑娘的家人想了所有办法,动用了所有关系,短期内都没能让小姑娘有痊愈的可能。
  人体的秘密太过复杂,医学上对于人体奥秘的研究,至今不过是沧海一粟。
  但是小姑娘这样的精神状态,先不说是不是创伤后应激障碍,每天从不开口,跟她说话也没有任何回应,跟一根木头一样,虽然让她吃饭喝水吃药都照着做,但是这样下去如何得了?
  好几个有名望的心理医生去了,也没有丝毫用处。
  “这样的剧变……老师是想?”贺铸然也为这个小姑娘惋惜,只是心中疑惑,他如今,帮不上这个小姑娘什么?
  周成端起桌子上的茶壶,给贺铸然跟自己添了茶,将白瓷杯子放下,“我朋友求到我这里,身体上治疗的事情,我这把老骨头使着劲儿要给她张罗。只是这精神上……我们跟几个心理医生商量了个主意。”
  “小姑娘现在对心理医生,对成年人有严重的排斥抵触情绪,连眼睛都不睁开”周成无奈道,“所以现下,我们琢磨一个同样是学生,又懂一些心理学,最好还是一个学医的学生,去接触一番小姑娘。小姑娘从小国学教育就好,红楼三国可以背下来,最爱找人给她念书听。”
  可怜天下父母心。
  他们已经想尽了所有办法,都没有任何效用。
  小姑娘已经成了现在这个样子,别说罚她,连她咳嗽一声,身边所有亲人都悬心得不得了。
  也没有法子罚。
  一个连手指都动不了的人,四肢已经没有丝毫知觉,只比植物人强上那么一线罢了。
  周成脸上有了一丝笑意,“你主修神经外科,对心理学也十分有功底,刘先生都夸你国学上有造诣,实在是再合适也没有了。”
  “老师再夸下去,我就要落荒而逃了。”贺铸然赧然地笑了笑,对于老师的夸奖,颇有些不好意思。
  说到这里,他已经明白老师要他去帮什么忙了。
  他的确对国学兴趣浓厚,可是他真得对国学下了一番功夫,是因为喜欢的那个姑娘就如同古代走出来的仕女,琴棋书画无一不精。
  他为了能够追求她,才下了力气。
  说起来,这个让人叹惋的小姑娘,跟他的心上人,好些兴趣都一样。
  只不过她学的是古筝,小姑娘弹的是琵琶;她喜欢看各种各样的杂书,倒不是特别喜欢红楼。
  贺铸然想了想,又不太确定。
  毕竟,他们现在只是朋友,他对她的了解并不太多,他都还没有跟她表明心迹。
  之前他说要去日本,她忽然脸就拉下来,打断了他本打算出口的表白。
  她之后便说去毕业旅行,他们有半个月没见面了。
  虽然每天可以语音文字联系,但是哪里比得上亲眼看见她,来得让他心喜。
  暑假结束之后,他就要去霓虹国了。
  没有在离开之前,求得她点头应允,他根本没办法安心去。
  自己暑假也是要留在学校,无论如何,都要厚着脸皮,让她答应了。
  自己去霓虹国读硕士,至少也要三年。
  这三年里面,她那么好,万一被别人骗走了,他上哪里哭去?
  贺铸然今天第一次来郊外,见到小姑娘家里独栋的别墅,前后圈起来的小花园,高级别的警卫,一名护工,一位保姆,小姑娘的母亲,外婆都守在这里。
  能够托动周老师,贺铸然早就猜测小姑娘的家世极好,想不到竟然是好到了这个程度。
  这个地方的房子,有钱都买不到。
  小姑娘的母亲秀雅端庄,却憔悴得不成样子,先跟他道了谢,十分歉意地解释,“小名叫阿鹤……阿鹤说不想见外人,非要隔上一架屏风。自从……她就不想看见人,我们她也不想见……”
  贺铸然忙摆手,理解地笑了笑,“我明白的,阿姨。隔着屏风,我也能念书。又是第一次来,这事急不得。”
  一个十三四岁,豆蔻年华的小姑娘,忽然从此全身瘫痪,哪里能接受得了这个事实。
  多见到一个人,就有一个人看见她现在的样子。
  那么好的一个小姑娘,别人怜悯的眼神,只怕都是在她心上插上一刀。
  没有经历过同样的痛苦,永远无法体会到那种痛苦究竟有多痛。
  阿鹤父母连把他请来,给阿鹤念书说话的主意都接受了,可想而知已经走投无路到了什么程度。
  贺铸然坐在屏风后的沙发上,顿了好一晌,都没有等到小姑娘开口,便继续读书,“老爷说了:‘连日身上不好,见了姑娘彼此倒伤心,暂且不忍相见。劝姑娘不要伤心想家,跟着老太太和舅母,即同家里一样。哎,古代的男女地位,相差太过悬殊了,亲舅舅竟然也不好多见黛玉。”
  一个清丽柔软的女声忽然响起,“贾赦就不是个东西,嫡亲的外甥女都不放在心上。”
  阿鹤竟然开口了!
  贺铸然听见这个声音,莫名觉得有些熟悉,只是此刻的欣喜大过一切,立时便接话道,“王熙凤晚到,可见也不是对黛玉上心的。”
  “岂止是不上心,荣国府宁国府两府,可有一个长辈给黛玉送了见面礼?同辈之间,初次见面要有表礼,这是稍微有点教养的人家都知晓的事,难道这两个府邸的人全都傻了不成?”阿鹤似乎对黛玉进府这个章节十分看不过去,“还有贾宝玉那个混账!古时候姑娘家的小字,都是父母长辈给起的,或者是丈夫送的。贾宝玉算是什么东西,竟然第一次见面,就要给黛玉起小字。贾府的人竟然也没人拦着,可见规矩败坏到了什么程度。”
  贺铸然点头,嘴角有了笑容,清俊的眉眼更好看了,“诚然如是。可见贾府的败落,早就有了前兆。”
  他初来乍到,能够让阿鹤多说几句话,就是他最大的成功。
  其他的事情,他根本不急。
  贺铸然的话音落下,阿鹤却没有再接话了。
  过了近十分钟,贺铸然以为阿鹤已经睡着,试探着轻声问道,“阿鹤,你睡着了吗?”
  毕竟阿鹤是一个小姑娘,要是睡着了,他就该走了。
  今天的开始非常不错,他并不贪求更多的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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