荒瘠玫瑰——陈阿塔
时间:2019-04-18 09:50:40

  傅语诺点点头,又皱着眉头凑过去问陈姨:“我这个嘴唇……是不是很肿啊?”
  简直没眼看,也不知道她怎么搞成了这样,陈姨道:“是!”
  傅语诺懊恼:“是不是肿得很难看啊?”
  “小姐,你刚才撞哪……哎哎哎别舔!”她心疼地阻止她,“伤哪不好偏伤了这,幸好没破相!你以后走路可得小心点,”想了想,又不忿地嘟囔道,“你这毛手毛脚的也就算了,先生怎么也没看住你?”
  “这不能怪他,他也不可能时时刻刻看着我嘛,”傅语诺一边在心里骂谢西然混蛋大禽兽,一边嬉皮笑脸地帮他说话,“你平时不是最偏袒他吗,怎么今天也怪他了?”
  陈姨埋怨地瞅她一眼,又变色道:“别舔伤口!哎呀!”急得直解上手打开她的手,风风火火地就要解围裙出门,“我等下出门给你买药,你晚上回来记得抹!”
  傅语诺是典型的甩手掌柜,有人着急她就不急,包袱全扔给对方,嚷着知道了知道了,就跑出门去。
  乐团庆功宴定的酒店离学校很近,傅语诺直接打车到酒店门口,然后在服务生的指引下找到包厢。
  包厢里,同学们已经闹作一团,划拳的划拳的,唱歌的唱歌,何筝正和几个人搂成一排嘶吼Beyoung的《海阔天空》,五彩斑斓的镭射灯打在他们如痴如醉的神态上。
  偌大的房间,只有许知凡小媳妇似的安安静静地独自坐在角落,也不知道在想什么,傅语诺喊他他也没听到,只好挤过人群走过去拍了他肩膀一下,许知凡受惊地抬起头,见是她放心地卸下肩膀。
  包厢里灯光太暗,镭射灯闪烁不停,人脸明明灭灭,她逆着光,他看不清她的脸,只能闻到一股香气随着她坐下包围了他,蓬散的鬃发扫过他的脸,滑了下去,傅语诺凑在他耳边大声问:“你怎么一个人坐在这里?”
  许知凡瞄了眼正在人群中狂欢早就把他抛在脑后的何筝,眼神竟有几分幽怨:“……何筝叫我在这里等她。”
  “你说什么?”音乐太吵,她听不见他的声音。
  他鼓起勇气大声地又说了一遍。
  “她叫你等你就在这乖乖等着?”
  许知凡局促地抿了下嘴,鼓起勇气关心地问她:“……你吃过东西了吗?”
  她无奈地指了指耳朵,示意听不见。
  许知凡只好靠近她耳边,嚷道:“何筝说,肚子饿的话,可以再点餐!我帮你叫服务生?”
  话音刚落,他就被傅语诺破了皮的嘴唇吸引了注意力。
  注意到他的视线,傅语诺笑了一下,指了指唇瓣调侃道:“被狗咬的!”
  “谁?”
  没料到他会追问,傅语诺也不隐瞒,在他耳边大大方方地说:“我叔叔,一头可怕的大狼狗!”
 
 
第17章 
  许知凡愣住了, 他没想到对方会对他如此坦诚, 刚才来的路上他借机刺探了何筝的口风, 看样子对方并不知道傅语诺和她叔叔的事。
  可现在她却能如此毫无犹豫和芥蒂地告诉他, 这是不是意味着……意味着她把他当成了亲密的、可以分享秘密的好朋友?
  突如其来的喜悦使他的手指无措地缠结在一起,心里不可抑制地涌起阵阵暖流,原来、原来被人当成好朋友是这么开心的事情……许知凡低下头, 藏起自己扬起的嘴角。
  一曲高亢的《海阔天空》结束,何筝终于发现傅语诺, 于是拉她一起嗨,还扯上了小白兔许知凡, 许知凡被两个女孩夹在中间,不知所措地跟着她们大摇大摆, 不着调地唱歌, 流行歌曲他听得少,能唱出来的根本没几首, 只能浑水摸鱼, 不料傅语诺突然把话筒放他嘴边,他别扭的、走调的声音毫无遮掩地从音响里传出来, 引发哄堂大笑。
  他窘得不敢看人, 恨不能钻进地缝里去。
  何筝掐住笑得最欢的绍明,怒骂他五十步笑百步, 开玩笑, 竟敢当众嘲笑她小弟, 拿起桌上的小蛋糕就砸对方, 引起新一轮混战。
  许知凡不知道乐团内部经常这样打打闹闹,被火爆的场面吓了一跳,想上去拦何筝,紧接着又想保护何筝,被傅语诺大笑着拉了回来:“你这小胳膊小腿的就不要上去添乱了。”
  话虽这么说,可他的视线还是跟着矫健的何筝,生怕她吃了亏去。
  包厢里一片狼藉,团员们气喘吁吁地或瘫或倒地横七竖八地倒在沙发上、地板上,傅语诺终于放开了许知凡,示意他可以上前。
  许知凡急忙跑到何筝面前,检查她有没有受伤。
  对面的绍明见他一脸紧张,瞎起哄道:“许知凡,你学医的啊,我也受伤了,你怎么不给我看看?”
  “哎哟!我手疼,许大夫能帮忙查查吗?”
  许知凡的内向胆小是出了名的,众人抓住机会调戏他,纷纷“许大夫许大夫”地喊开,直喊得许知凡面红耳赤,不知所措。
  何筝一勾他脖子,霸气宣布:“都闭嘴,别调戏我家冰清玉洁的小弟!”
  这称呼不知戳了他哪根神经,他突然不安地站起来,在众人疑惑的目光中结巴道:“……阿诺还没吃饭……我去叫服务生送餐!”说完就小跑了出去。
  绍明瞧着那抹慌里慌张的背影,嘿嘿直乐:“果然冰清玉洁,何筝,你可别祸害人家啊!”
  “呸,我怎么祸害他?狗嘴里吐不出象牙!”何筝毫不客气地踹了过去。
  包厢里顿时又热闹开。
  傅语诺被何筝拉着又唱了一首歌才得到赦免,回沙发坐着,等了一会儿,许知凡还没回来,她正疑惑着,从外面回来的绍明突然朝门里招呼大家:“许知凡被人打了!”
  谁这么大胆敢欺负我们的钢琴师?!
  一群男生放下手里的东西气势汹汹地涌了出去。
  傅语诺和何筝互看一眼,赶忙也跟了出去。
  走廊尽头的男士卫生间门口堵满了人,两拨人已经开始激情互殴,人群后面,受了伤的许知凡正滑坐在地上艰难地出气,好不容易愈合的淤青又重现在脸上。
  傅语诺蓦地明白了他先前的伤是怎么来的。
  许知凡性格胆小,懦弱可欺,平时又不太合群,估计明里暗里没少受同学霸凌。
  酒店方见事态不妙即刻报了警,警察很快赶来,一群名牌大学生绑蒜似的一个挨着一个被扭送进了警车。
  警察局里,绍明等人挨个录口供,傅语诺拿着棉签和药水给许知凡处理伤口,一旁的何筝气得七窍生烟,一个劲儿骂许知凡那几个同学是傻逼:“一把年纪还玩校园霸凌,说出去谁敢信这是南大的学生?”
  骂完傻逼又对许知凡恨铁不成钢:“你也是的,快一米八的大个也不懂反抗,就这么让他们欺负你?”
  许知凡乖乖任她骂,等她骂累了,顶着红艳艳的伤口跑警察叔叔那里要了一杯水递给她,何筝没辙地闭上了嘴。
  这人真是软硬不吃,一点长进也没有,可她不忍心再骂他,只好找始作俑者撒气,眼刀直往那几个欺负人的傻逼身上扎。
  幸好这次警察来得快,两边伤势都不重,何筝他们虽不愿意放过对面那拨人,可他们也受了伤,真要较真起来两边都得有人遭殃。
  没办法,只好签了协议,调解了事。
  从警察局出来,绍明不高兴地踢地上的石子:“早知道这么轻易就放过他们真应该多来几下……嘶,别碰我手,疼着呢!”
  “亏了亏了,亏大了,看看我们团草的脸都被人打成什么样了!”
  许知凡用手挡了下脸。
  “来日方长,以后在学校有的是机会,刚才那人叫褚卫是吧?”何筝把拳头捏得嘎吱响,傅语诺虽然也很看不过眼,但她更怕何筝搞出事:“行了行了,火气别这么大,快回家吧,都十一点多了。”
  他们几个都回学校,傅语诺要回家,和他们不同路,几个人在大门口分手,见许知凡犹犹豫豫地瞅她,她凑过去疑惑地问:“怎么了?”
  两个人距离挺近,许知凡低声说:“你一个人回家……路上小心。”
  她立时笑起来,她怎么可能一个人回家,谢西然估计早就在门口等了,不过还是要谢谢他的好意:“知道了,你放心吧!”
  走下台阶,果然一眼就看到谢西然的车隐秘地泊于路边的树下,他正靠在车门边抽烟,看着这边,也不知道看了多久。
  他这两天抽烟有点频繁,傅语诺和同学挥手说再见,然后小步跑到谢西然面前。
  她要夺他指间的烟,被他轻巧地抬臂躲开,谢西然揽了她的腰箍在身前,烟草味溢来:“事情结束了?”
  “嗯。”
  谢西然往警察局的方向扫了一眼,能闹到警局,看来事情不小:“为什么不让我帮忙?”
  “又不是什么大事。”她才不想总是要他给她擦屁股呢。
  谢西然探究地盯了她一会儿,见她还关注着他手里的烟,于是将烟递到她唇边,滤嘴上有他的味道,沾染着一缕湿意,她含住了小心吸一口,尼古丁辛辣的气味冲进气管,热辣辣地烧着喉咙,呛得她剧烈咳嗽起来,眼前雾蒙蒙一片。
  谢西然得逞地闷笑,将她的脑袋按在胸前,轻轻地拍了两下才问:“回家吗?”
  这不是废话吗,都几点了不回家去哪,傅语诺拿充满水汽的眼眸奇怪地睨了他一眼。
  *
  傅语诺总觉得谢西然这几天有点不对劲,除了烟灰缸里骤然多起来的烟头外,他还时不时盯着她发呆,动不动就按着她发情。
  原先是她总撩拨他,现在倒成了他把持不住了。
  可他不敢轻易往下动作,一年前他差点动过她一次,两个人爆发了尖锐的争吵,后来无论她怎么引诱,他再没敢轻易逾越那条界线。
  她刚上大学时隐隐约约地感觉到彼此之间的气场不对劲,不久后发现他对她暗生的隐秘情愫,非常激烈地逃避过一阵子,这给谢西然留下了很强的打击和后遗症,他一直活在背徳的煎熬和愧疚里,虽然不曾向她表露太多,但她感觉得到彼此心房的那点微妙距离。
  所以一直到现在,他们都不算一对真正的情人。
  谢西然正端坐在书桌后面看书,他今天换了一副眼镜,眼镜两边的银链垂悬下来,傅语诺一揪眼镜就掉了下来,谢西然立刻眯起了眼睛:“干嘛?”
  “什么干嘛,”傅语诺拨开他的书本,跨坐在他腿上,玩着他的眼镜链子,“你才干嘛呢,你有没有发现你这几天有点不对劲?”
  “有吗。”谢西然不承认。
  “有啊,”她捧起他的脸,捏他削瘦的脸颊,抚摸他眼角淡淡的纹路,“你这两天都没出门应酬。”
  “我本来应酬就不多。”这么多年下来,熟识的朋友和生意伙伴都知道他家里有个离不开他的小祖宗,不是重要的饭局一般不打扰他。
  傅语诺皱着眉头又端详了他一会儿,一时找不出反驳的理由,可还是觉得有哪里不对劲。
  算了,这头老狐狸心思深着呢,他要是不想说,她想破脑袋也猜不出来。
  二人正说着话,谢西然的手机突然响了起来。
  原来是销售部的严涛出了点状况,安普最近推出一款新的影像工作站,正是打开市场的初始阶段,原本和瑞城的华威医院确立了一份订购计划,没想到科室的钱主任把报告提上去以后被医院设备委员会驳了回来,严涛这边忙着疏通设备委员会的关系,那边却突然传来消息医院要转而订购全鑫医疗的设备。
  按理说这种事不该惊动谢西然,可这次搞砸单子的不是别人,正是孙戴安千方百计安插进公司锻炼锻炼的亲亲儿子宋桀。
  谢西然没说怎么处理宋桀,直接下达命令叫严涛去接手这个烂摊子。
  他叫他先去找华威的赵副拦下签约流程,赵副向来倾向于购进国产设备,国家也有规定要优先考虑国产设备,再者全鑫的费用高了安普近一倍,超过了华威这次的采购预算,设备科火急火燎地完成签约,其中必有猫腻。
  再吩咐他去打探打探报告被打回来的原因,到底是人没到位,还是设备没到位,安普和华威合作这么多年,正常来说不该出现被人放鸽子的情况。
  严涛满口答应,马上去办。
  谢西然挂断电话,又给在华威工作的老朋友打了几通电话,稍一打听,就打探到设备委员会最近的话事人,于是又通过以前南大的师弟了解了下这位新话事人的家庭情况,得知对方有一对美满的妻儿,同时还在外头包着一个二奶,他心里有了主意,找严涛把这情况说了,告诉他攻克这位主任的关键在于那个小情儿,要他想办法和那女的搭上关系,这事就成了一半。
  严涛也是忙昏了头,一个工作多年的销售经理竟然在电话那头傻乎乎地问他:“怎么搭上关系?”
  “我管你是送礼还是色|诱,你自己想办法!”谢西然掐住傅语诺的脸颊,示意她不要用舌头舔下唇的伤口,然后对电话里的人嘱咐,“还有,明天你再去跑一趟,钱主任那边也不能落下了。至于宋桀,你先停职停薪处理,他要是不服叫他带着孙戴安来找我。”
  傅语诺全程在旁边听着,待他关了电话,直骂他老奸巨猾,尤其是二奶那段,她睨着他没好气地问:“谢总好手段,以前是不是没少使用过美男计啊?”
  谢西然不顺着她辩解,只拍了拍她的脸莞尔一笑道:“是,傅小姐想试试吗?”说完捞起人往浴室去。
 
 
第18章 
  洗个脸也不老实, 傅语诺在浴室里拉着谢西然哼哼唧唧磨磨蹭蹭老半天, 直弄得两个人衣服都湿透才罢休。
  翌日, 宋桀就被孙戴安远程遥控着来到安普总办给谢西然请罪, 谢西然当时正在隔壁的会议室里跟人谈事,办公室里只有傅语诺,她刚睡过一场午觉, 穿着谢西然的衬衫。
  她上午去了趟医院复查,经过急诊科不小心碰了脏东西, 衣服上被糊了一滩不大不小的血迹,到谢西然办公室后被他催促着去后面的休息间洗了个澡。
  休息间里其实备了她的睡衣, 可是她偏爱穿谢西然的衣服,于是就换了他的白衬衫, 幸好下头穿了条到膝盖的大裤衩, 不然真要走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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