国子监绯闻录——页里非刀
时间:2019-05-30 09:49:27

  沈泽棠反倒笑了笑:“我曾说过,徐炳永虽不知自己侄儿是何人出卖,但他眼线颇多,不得实证却有蛛丝马迹处。其是心胸狭隘,睚眦必报的性子,旦得怀疑谁岂会再去重用。”
  他顿了顿又道:“吾等不必再此揣测,不久即见分晓。”
  “二爷此话何意?”徐泾听得心起糊涂意。
  “工部尚书之职若是旁人接替,那徐炳永种种所言,倒是我妄加多疑。”沈二爷慢慢道:“若是秦砚昭补济为工部尚书,便可知他已背叛与我,终成徐炳永的党羽……那此次两江巡查之行,怕是极其凶险了。”
  备注:感谢liping730510打赏10000币,还有不知名的大天使替我发整点红包,我这两天会加更感谢。
 
 
第贰玖壹章 天福寺
 
  “凤九……凤九……”有人似近又远地在唤她,声音柔和且沉稳。
  舜钰无暇搭理,她正在做春梦,梦里被沈二爷含着唇儿使劲吃缠,他贯常温文儒雅,心性淡泊的作派,可每至她面前,便把那正人君子的伪装,撕剥的支离破碎,暴戾气十足。
  她嘴里被大舌搅得呼吸不能,哼哼唧唧间,抬起手儿去推搡他的肩膀。
  他身量颀长,胸怀宽厚,哪里推得动呢,反被他攥住手指,朝腰腹下重重按去……
  “噌——”古刹钟声惊醒梦中人。
  舜钰圆睁水目,呆看沈二爷凑近的面庞,不及多想,只急着躲避,额头撞上厢顶,痛得眼冒金花。
  “二爷你想作甚?”她嘤呜质问,眸光流转,却见徐泾不知何时,端坐沈泽棠对面,正瞅着她,看好戏似的。
  沈二爷他能做什么,有外人在侧哩……自作多情了……
  舜钰有些尴尬,旋及连耳带腮的通红,扒拉着锦褥,清咳一嗓子,佯装很镇定:“做了个恶梦。”
  那是怎样的恶梦,竟让她夭桃扑面,春情荡漾,叠声儿唤着沈二爷……
  沈泽棠微笑,不拆穿她,只道:“这里是天福寺,我去同普静方丈辞别,最多半个时辰,你可在附近转转,但莫走得太远。”
  交待完即撩袍端带,下得马车去。
  ……
  天福寺乃皇家大寺,莫说青砖砌就彩云墙,绿瓦盖成的琉璃殿,那冲天直上的七层塔巍巍,似引手即可摘飞星。
  此处度牒的僧众便有三四百人,时隐有闻梵音阵阵,吟唱不绝。
  因是大年初一,烧香男女老少客摩肩接踵,远眺叠叠汉白玉台阶之上,几只古铜大鼎烟光闪灼,一行香霭氤氲。
  舜钰不去凑那热闹,只在马车边或立或坐,警惕地观探四围,沈容随二爷去了,另几车的暗卫也悄无声息不见影。
  沈桓待不住,同徐泾耳语嘀咕几句,朝舜钰“嗨”了声:“前头有百姓交易,我们去凑个热闹,你去不去?”
  舜钰踌躇不定:“就是这么贪玩!沈大人稍顷即回,还是不要去,等在这为好。”
  “普静方丈见到沈二爷,一时半会说不完话。”沈桓拍拍衣上沾的残雪,又道:“你不去算罢,徐泾我们走。”
  徐泾有些犹豫,沈二爷可是命他俩,寸步不离守着小桃子的,恰瞟到沈桓眨眨铜铃眼,即时会意,站起身叮嘱车夫几句,两人并肩而行。
  舜钰此时最怕落单儿,见他俩真丢下她去了,心里慌慌的。
  “诶,等等我。”拾起颗石子狠掷去,正打在沈桓的腿肚上,筋脉倏的麻软,他半肩偏矮下去,龇着牙辄身,粗着嗓子吼:“还不跟上!”
  “介个别扭性子。”徐泾侧头拿余光朝后瞟瞟,小桃子满脸不甘愿,离了五六步,不远不近地跟着。
  离天福寺数十步开外,有个月下老人庙,两侧乔松四树翠盖篷篷,门前朱红顶梁柱上贴副对子,上为”愿天下有情人,都成眷属“,下对”是前生注定事,莫错因缘“。
  舜钰心里称奇,一句摘自《西厢记》,一句摘自《琵琶记》,倒是大俗大庸中惊现大雅大智。
  莫看庙虽小香火却鼎盛,有僧人在随缘散长香,不知怎的就到舜钰跟前,打了个问讯,赠予长香三支。
  舜钰双手合十道谢,只得凑近莲花烛台点燃,看青烟袅袅,她跪至蒲团上磕头三下。
  旁边有个贫家姑娘晓得这是什么神,羞涩得不肯磕,被自个娘亲狠狠埋怨,指着道,瞧人家小子为姻缘都能磕,你怎不肯哩,你又比他能矜贵多少,就是个穷命……那姑娘瞪了瞪舜钰,红着脸气扭扭地走了。
  舜钰不自在起来,从烧香客里挤出,见沈桓徐泾凉凉立边儿,朝她满脸的嘲弄,沈桓戏谑地笑:“月老是你磕的么?你个小桃子,真当自个是娘们了?”
  舜钰还未来得及想,即被沈桓拽到侧旁一头铜骡子处,那铜骡子正被群爷们围得水泄不通,皆伸长手臂把它周身摸得蹭亮发光。
  沈桓有得是力气,提着舜钰至那骡子跟前,嘴时嚷嚷道:“这才是爷们该摸的地方……快摸个够。”
  舜钰迫得无法,咬着牙在驴背上摸一把,待要缩回手,却被他握住手腕,直朝那骡子腿间长物送去。
  “你要干嘛……不要脸皮。”舜钰涨红了脸怒斥:“哪有人摸那里。”
  “没人摸,那长物怎比别处还光亮?”沈桓手不闲着,嘴里还火上浇油:“你权当替二爷摸的。”
  ……
  “你死定了!”徐泾边量小桃子阴沉沉地,这一路去回气都未消,甚是担心起沈桓来:“二爷惯的他不行,背后告你一状,可不是盖的。”
  “真跟个娘们似的,我还不是为他和二爷好?”沈桓不以为然,听得徐泾啧了一声……好吧,他心底里,还是希望二爷正常点。
  “吃不吃?”沈桓虽嘴硬,心里有些发怵,把在百姓交易集市上买的驴肉火烧,讨好的递至舜钰面前。
  舜钰瞟了眼,揭开的油皮纸里,一股香气四溢,火烧金黄酥脆,一片片胭脂驴肉夹其中,诱着她去吃。
  可她不能逞口腹之欲,吃喝必要拉撒,这一路途中皆是旷野秃坡,她怎能与他们……,索性不吃少喝,挨捱至宿店即可。
  她咽了咽口水,撇头不看也不理,沈桓更郁卒了。
  回至马车聚集地,沈二爷立在不远处,背着手,面含微笑倾听普静方丈说话,抬起眼看了看舜钰,又把视线淡淡收回。
  舜钰百无聊赖地东瞧西望,忽见六七个和尚,排成一队儿,皆穿一色的茶褐衣,披青傧玉袈裟,手执九环锡杖,脚趿芒鞋,肩背布袋,裹着经典拾阶而下,走得极快,转瞬已至沈二爷跟前擦肩而过。
  是行踪不定、萍憇十方的云游和尚,在此短歇后又重新上路,弘扬佛法,普度众生,成就他一生的修行。
  舜钰心底空荡荡的,叹口气转身欲朝马车去,恰与那一行和尚打个照面,她忽得瞠目结舌,不敢置信自个所见。
 
 
第贰玖贰章 至客栈
 
  舜钰与陈瑞麟有几面之缘,次次见他总不绾髻戴巾,梳根长辫子乌油滴梢,柳眉俊目,胭脂水黛将脸儿妆得粉香腻玉。显足那顾盼翩然的态,他穿锦织绚烂的衣裳,爱趿大红绣鞋,喜做个妙龄聪俊风流子,誓把红尘富贵染一身。
  而眼前这和尚,脑袋圆溜光滑,泛青头皮烧点香疤,素眉净眼,麻衣芒鞋,似陈瑞麟……又似不是。
  “陈瑞麟?!”舜钰试探地叫,那和尚沉面不理,她急了,紧跟几步拦上,重新唤他:“陈庆祺……陈少爷!”
  “阿弥陀佛!”那和尚打个问讯,这才说:“施主认错人了。”嗓音如烟熏火燎过,粗哑的能撕裂人心。
  陈瑞麟唱曲儿亮若莺啼,或许真认错了人……舜钰陡然迟疑间,和尚已绕她而过,她忙扯住他袈裟,不死心问:“弃你五弟而去,又谈何普度芸芸众生?!”
  那和尚顿了顿,不露痕迹的拂开她的手,这才辄身,掌心合十,他垂首说:“竹密不妨流水过,山高岂碍白云飞,释能尘缘已尽,四大皆空,哪有什么五弟,施主放小僧去罢。”
  舜钰嚅嚅嘴唇,还待要说,身影罩在一片阴影里,抬眼看是沈二爷,他亦俯身看她,眸光带着温柔的沉静:“走罢!”
  不知是说给她听,还是说给和尚听,语气莫名带着几许悲悯。
  那和尚谦谦施一礼,遂头也不回的朝前赶路。
  一缕寒风迎面而过,吹得舜钰鬓边碎发簇簇。
  她随在沈二爷身后,心底难掩几许空落,忍不住又回首,哪里还得见那和尚呢,早已遁入俗世熙攘处去了。
  ……
  日色衔山时分,已至京城十里外的太平县,沈容来问,可要去知会知府董方一声,沈泽棠沉吟道,在此仅暂宿一夜,明早即启程,毋庸打扰他,寻处客栈歇息就是。
  沈容应承下来,车夫问了当地百姓,沿着热闹街市,直朝福临客栈而去。
  舜钰掀起帘子朝外看,此处虽比不得京城繁华,但街道两边依旧店肆林立,灯笼通明挑于屋檐,窗上贴红彤彤福字,最有意思的是那些店铺名字,有刻匾上高悬着,有用炭墨工整书写店面边粉墙上。
  “白雪飞霜,糖染红绫“是点心铺子。”味珍鸡蹒,香渍豚蹄“,你道是什么铺子,那窗里吊着呢,烧鹅烧鸡烧大肥鸭子,水晶蹄膀酥烂的猪头肉,还挂着串串酱熏肠子,亮汪汪的朝外滋油,却是家熟食店。
  再瞧着处,额上匾题:“乌金墨玉,石火光恒,“一个衣裳褴褛、满面尘灰的老翁,蹲在角边,数着卖炭得的银钱,原来是煤铺子。
  舜钰看得饶有兴致,忽见一店面前,有位老妇人,盘腿坐椅上打瞌睡,那墙上写的是:“轻车快马,吉祥姥姥”。
  她琢磨半晌不可解,遂指着给沈二爷看,问他可猜得出是家什么店?!
  沈泽棠想想,朝她微笑:“妇人临盆时需得请接生婆,此处做的就是这营生。”
  舜钰却听出他的语气,似乎有些取笑的意思。
  ……他娶妻生过娃自然是懂的……她前世里虽嫁了人,可没生过娃……
  舜钰不愿想了,听得车夫“得迂”一声长唤,轱辘声渐行渐止,原来已至福临客栈。
  福临客栈瞧着还算体面,穿白褂的伙计迎上招呼,练就一双世利眼,早将这行人穿着装扮打量个透,非官即商,显见是贵客盈门,满脸笑出褶子,言行加倍的小心殷勤。
  沈桓问他讨十间房,其中需两间上房,那伙计颇为难道:“这是太平县最好的宿店,因离京城近,每至晚间,官爷商贾赶不及城门关前进城,便在此驻下歇息,今日不多不少只余八间房,一间上房。”
  说着话已走进客栈里,一层摆着十几八仙桌椅,客已坐满半数,三两点菜吃酒,聊着闲话。
  舜钰晓是此地为何生意红火了。
  窗前墙角围廊等人经处,隔几步就站着位花枝招展的妓娘,散着领口露出大片白腻的肤,那眼里如有钩子般,瞧着宿客但凡有半分犹豫,便妖媚缠绕上,只为你那袖内鼓囊的钱财物,自是甘愿做一晚路头妻。
  舜钰赶紧收回视线,惹得一个妓娘捂着嘴嗤嗤取笑。
  徐泾似在问她什么,周围喧嚣吵闹,她听得不太分明,暗忖抵不过就是睡一晚儿,应无大碍,便含混的颌首应了。
  ……
  先去用了饭,饭菜虽不精致,倒也能吃。
  舜钰一路没用点心,连茶也是小口抿着,就怕拉撒难堪,而此时已是饿得前胸贴后背,暗观旁几桌侍卫,吃得是风卷残云,她遂放开胆量,用了大半碗粳米饭,吃了些菜,喝了盅母鸡汤,很是鲜浓,又厚着脸皮再要一盅,喝个精光。
  这才有心去瞟坐对面的沈二爷,他似乎不饿,有一筷子没一筷子的,面前的饭也没动多少,只是时不时会看看她,那眼神带些玩味。
  有什么稀奇!她现在是男儿装扮,大吃大喝,举止无需秀气。
  悄摸摸滚圆的肚,舜钰心满意足的站起,朝沈二爷作揖,煞有介事道:“沈大人慢用,我自先回房歇息,明日见了。”
  沈二爷怔了怔,旋及噙起嘴角:“好!”他慢慢颌首,笑容愈发深了。
  舜钰有些莫名其妙,这有什么好笑得。
  伙计腰间围一圈钥匙串儿,边走边喳呼呼的乱响。
  沿梯而上至三层,舜钰得了间上房,进得房内,倒是收拾洒扫的整洁干净,但见紫檀木桌安着镜台,两把水磨楠木靠背椅,一张挂着纱帐的罗汉床,铺着大红洒花棉被锦褥,房中央摆着个铜火炉子,伙计挟来带火星的熟炭,用铁钳添上生炭扒拉会,待火旺了,这才把铜罩罩上。
  又去端来半面盆热水,舜钰赏了几百钱给他,那伙计千恩万谢的带上门去了。
  因是临街,虽能看到一溜店铺及熙来攘往的人群,却也声音鼎沸,舜钰嫌吵闹,索性将两扇窗户阖紧,再把落花流水帘子拉上,便静悄悄的杳无人声了。
 
 
第贰玖叁章 同房枕
 
  炭火簇得燃烧起来,室内暖意顿生。
  舜钰脱去直裰,仅着荼白里衣及青缎夹裤,趿了双金线蓝条粉底鞋,撩卷衣袖勒臂,掬把热水润湿颜面,不禁吁了口气。
  其实沈二爷的马车宽敞舒适,驰于官道间并不感颠簸,比起年初从肃州至京城的风雪兼程,这委实算不得什么。
  脑里却是难绘地焦恍,为蒋安的突然出现,为田案卷宗缺失的名单,为沈二爷是敌或友的身份,皆是谜影重重。
  前路漫长而多舛,她岂能才开始就失了耐性;以治待乱,以静待哗方为成事之髓。
  盥洗过手脸,舜钰把手伸进衣里,将长条绢带从胸前剥展,能感觉那两团如白兔儿弹软……又似大了些,抬眼正对桌上蛋面镜台,即便水气氤氲,依稀得见肌肤欺霜又赛雪,愈发衬的勒痕触目殷红,她只有拼命紧缠,才能掩藏起白兔儿,把那束得平平。
  低首用棉巾把红印轻轻擦拭,正值这档口,忽听得有脚步声由远及近,顿在门前不走了。
站内搜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