始乱终弃了病娇世子后——白糖饺
时间:2019-06-05 09:10:19

  方重衣平静道:“曾祖父当年西征幽陆十二州,北驱鞑虏,建立不世之帝业。这江山,哪一寸土地不是流血拼杀而来的?我若是自甘堕落,不思进取,沦为借女人上位的无能之辈,他们在天有灵,定然不会放过我这种没出息的子孙。”
  见这番不同以往的肃然态势,苏棠有小小的讶异,料想是自己话说得没谱了,不小心触到了他骨子里最在意的地方。
  “棠棠。”方重衣顺势逼近了半步,认真望着她,目色深远,“更何况,身边的女人自当是要好好保护的,即便万死也理所应当……又谈何利用?”
  低沉的嗓音在黑夜里尤为深邃,像温醇的酒,有蛊惑人心的力量。
  苏棠低下头,心绪漫漫无边漂浮着,翠鸟纷纷从枝头飞走,错综的树影在眼前缭乱,她才回过神来。
 
 
第62章 红薯糖
  苏棠沉默着, 心头有些意外的恍惚和萌动。
  他其实是一个很骄傲的人, 有着很执拗的清高, 并非贬义,而是骨子里流着皇家的血,便与生俱来的认为那些崇高的责任该是自己的。
  虽然全程都是答非所问。
  苏棠点点头, 小声道:“哦……”
  然后看见方重衣的脸色冷下来。
  这人生气起来无疑是非常恐怖的,她的心立刻提了起来。
  方重衣目光微沉, 直直望着她:“棠棠, 我字句肺腑, 你就是这样的反应?”
  “我……”苏棠认为,她虽然说得是“哦”, 但是是非常认真地表示赞同啊。
  方重衣没听,不管三七二十一拽住她手腕,把人往旁边的竹林里拉,同时冷冷地道“单独说几句”。
  侍女们见公主这样被往林子里拖, 吓傻了,她们自然不会听世子的话,急忙就要跟上。
  “不用跟来!”
  苏棠一声命令,所有人又生生刹住脚步。
  她也不愿单独和方重衣呆一起, 但更怕他当众做出什么疯狂的事, 毕竟,这人行为是完全难以预料的……
  竹林里枯枝碎叶落了满地, 零星的月光洒落,格外清幽。
  方重衣一路拽着她走, 苏棠战战兢兢跟在后面,觉得四周越来越偏僻了,忍不住小声问:“……不走了吧?”
  他停步,转头看了她一眼,半昏半明的夜色显得他面目阴沉不定,苏棠下意识退了两步,后背差点撞在树上。
  “棠棠,你还在害怕什么?”
  方重衣始终没松开她手,见她身后是棵树,又得寸进尺上前半步。
  苏棠悻悻垂下脑袋,不曾注意,搅着手指道:“老实讲,有点怕你……”
  片刻后,她听到低低的一声轻笑。
  “……怕我啊?”月色勾勒出俊逸无匹的轮廓,好看的薄唇微微扬起,“本世子什么都能依着你,但这件事就没有办法了……”
  低沉暧昧的嗓音近在咫尺,苏棠抬起头,若有似无扫到温热的气息,心下一沉,又往后退了半步,这次结结实实抵在树干上了。
  意味深长的语气令她直觉没有好事,仰起头,紧盯着对方的一举一动。
  方重衣目光微动,却也没有更进一步,佯装很随意地道:“那怎么办?难不成成亲之后,你还住你的小柴房,每天都不跟我打照面?”
  后院小柴房?
  苏棠一回想过往就生气,拧起眉毛道:“又想让我去后院呆着?没门!小柴房要住也是你住。”
  说到这里她忽然沉默了,其实自己之前一直存着应付联姻的心思,若能找合适的人各不相干过日子最好,当时,她自然而然便想到方重衣,毕竟在侯府,两人也相安无事度过了那么多夜晚,他从未强迫过她什么。
  只是她如今心境和感情都有了变化,就完全把这个想法抛在脑后了。
  方重衣定定看着她若有所思的神情,唇边扬起得逞的笑,话题就这么不动声色被他引到了“成亲该同住还是分房”,他自然知道苏棠打得那些小算盘。
  当然,成亲后实际该怎么睡,那是另一回事。
  他勉为其难叹了口气:“我住也不是不行……那你又打算住哪间?”
  苏棠脑子里乱成一锅粥,不免就开始胡言乱语:“我住你的房间……啊不!我还是住后院东边那间院子,我记得那里的池塘有养凤凰鱼呢,还挺漂亮的……总之,总之你得等我想好了,不能乱来……”
  几句话,她却觉得说了很久,末了,心情复杂地抬起眼睛。
  方重衣郑重地望着她,然后缓缓吐出几个字:“这个不能保证。”
  “你……”
  他笑了,半真半假道:“那你先亲我一下,我便答应。”
  苏棠知道这人一向善变,鬼知道是不是又给她挖坑,但却一直沉默着,目光中复杂的情绪交错,也迟迟没有去反驳。
  树林里沙沙作响,起了阵微风,那人习惯性替她收紧披风的领子。
  她鬼使神差就踮起脚,轻轻地、却郑重地碰上他的唇。
  唇微微有些冰凉,她能感觉到方重衣身子微僵,似有些讶异自己玩笑般的话竟真的等来了回应。
  正要离开,腰身却忽然被环住了,方重衣抬手,安慰似的揉了揉她的脑袋,随后缓缓扣住她后颈。动作意外地轻柔,却仍然是占有欲十足的姿态。
  唇齿缠绵,蜻蜓点水的吻在一点点加深,苏棠的目光也不由陷入迷蒙,方重衣从来都是强势的,她从未想过这个吻会是这般温柔缱绻,整颗心像是浸在醉人的暖风里,飘飘荡荡的。
  这次再没有推拒。
  云开雾散,月色更加皎洁明亮,浅浅淡淡勾勒出他的轮廓,消减了几分冷峻气息,五官是柔和的,俊美无匹的,带一点清冽的少年气。
  苏棠刚对上他的眼睛,便移开,微微低下头。
  方重衣怔然凝望,眼中是化不开的执念,又悄悄凑过去在她唇上碰了碰。见她并未排斥,松了口气,作出极为自然的语气道:“其实每到了冬天,柴房便阴冷潮湿,不大好住人的,不如我也搬去你那里……”
  苏棠抬头看了眼月色,很美,又低下头,有一下没一下踢着树根。
  “可以啊……”
  “什么?”他不知是真没听清还是装的。
  苏棠蓦地抬起眼,支吾道:“我要回去了,这么晚回去母后又要怪我的!”
  “……”
  还没走两步就被拽住手腕。
  苏棠回了头:“又干什么?”
  他眼中掠过若有似无的盘算,温声道:“棠棠,初七那天我会再来的,侯府有哪些点心你想吃?”
  一听是吃的,苏棠认真想了想:“嗯,那你带些紫玉糕、金铃炙,还有桂花江米藕……要小厨房做的,他们做的最好吃。”
  “好。”
  “初七?”
  苏棠后知后觉才想到正题,琢磨了片刻又问:“你为何那天过来?”
  他见苏棠答应了,眼中流露的笑意更浓。
  “当然是求娶。”
 
 
第63章 山药糖
  出乎意料的是, 初七那天方重衣并没有来, 只是差人送了她要的点心, 来的人也只是说世子临时有些急事,没有更多的解释。
  这把苏棠气得不轻,有什么事比提亲还重要吗?
  直到第二天, 他才带着聘礼赶来拜见国主和王后。
  南晟的婚嫁风俗比庆国要保守些,求亲之事, 全程都是父母表态, 女方是不便出面的, 但国主和王后知晓女儿的心思,自然是应允。
  两国的使臣来往商议后, 国主又同皇上亲自会谈了一次,公主与世子的亲事便正式提上日程。几家欢喜几家愁,慕容熙在一个惨淡的清晨不声不响启程,赫连逢倒是喜气洋洋的, 玩儿尽兴了才依依不舍离开,临走前,世子特意打包送了他一车珍稀动物。
  此后的一个月,沐华宫不断有人来往、合八字、定亲、过大礼、择吉日……有些是媒人和礼官做的事, 有些则要男方亲自登门。苏棠因为他迟到的事, 心里有脾气,凡事需要世子亲身前来的, 譬如送聘礼,送婚书等, 都装作娇羞,以女儿家需矜持为由回避了。
  但没多久又有礼官带来消息,庆国还有一道习俗,成亲之前,男女双方需亲自到寺庙进行祈福,非常重要的仪式,绝不能耽误。
  苏棠当时正在屋子里信笔涂鸦,一听侍女的禀报顿时起疑:“什么莫名其妙的规矩,之前怎么没听说过?”
  侍女诚惶诚恐地道:“是光禄寺的狄大人说的,礼服明日便会送来,奴婢们也只能转达公主……”
  “嗯,知道了。”苏棠软趴趴伏在桌子上,心想怕不是他故意找由头见面吧?
  祈福的地点在京城南郊的无念寺,寺庙后有群山绿水环绕,沿着河水再往南走,便是初华镇,当初苏棠卖字画讨营生的地方。祈福的前一天下了场小雨,第二天清晨,空气格外清爽。
  苏棠换好隆重的礼服,乘轿辇往南郊走,一路都是翠微苍然的山道,人烟稀少,还时不时能听见缥缈的钟声从远方传来,更添几分庄严肃穆。
  “咚——”
  钟声越来越近了,苏棠掀开轿子的帷帘往外一看,白墙黛瓦,绿荫环绕,斑驳的围墙一直延伸向无念寺的大门,另一头,依稀看到声势浩大的队伍,想必是方重衣那边的人马。
  祈福的过程复杂繁琐,规矩多多,两人一会儿要行礼一会儿要上香的,时不时触碰到。苏棠不怎么搭理他,大概是因为场合肃穆隆重,方重衣也规规矩矩的,在住持的示意下,该如何做便如何做。
  因为今日的他实在安静过头,苏棠得了空,甚至忍不住好奇地瞥一眼过去。方重衣面色沉静,目不斜视,一举一动都显得稳重自持,搭配上那副好容貌,颇有“君子端方,温润如玉”的风姿,恍惚觉得像个陌生人似的,很不真实。
  她没留神踩到衣角,人小小摇晃了一下,方重衣立刻不露声色扶住了她。
  祈福完毕,已经是接近中午,苏棠一行人往自己的轿子走。轿辇旁,侍女们早早铺好了台阶。
  她刚踏上轿前的小台阶,身后就传来低低的轻唤:“棠棠。”
  苏棠回头看,霜蓝色衣衫的男子撑伞站在眼前,伞檐微微前倾,旁人看不着面貌。因为他的个头比自己高上许多,苏棠刚好能看到下颌线条,清晰流畅,棱角优美,透露出几分可靠与成熟感,薄唇微微弯起了一点弧度,轻描淡写的笑意又带了些年少轻狂的洒脱。
  天高云淡,他穿着一身轻便的衣裳,端然立在白墙黛瓦、苍茫翠色之中,尽显清贵气息。
  苏棠闷闷不乐的,移开眼:“世子有什么事么?”
  方重衣撑着伞,默然向她走近了几步,在面对面的距离停了下来。
  “当然是来跟你认错的。”声音低柔,有一丝讨好。
  苏棠面色不变,心里却软了下来,小声道:“你那天为什么没来?”
  “手下人出了些意外,比较棘手,所以耽误了。”
  语气没有丝毫玩笑,是认真地在解释,但语意含糊,并未说清楚原委。
  苏棠望天,抱怨道:“哪天大婚都要耽误了才好。”
  她转身欲走,方重衣又上前半步,及时握住袖子里的手。
  “又怎么了?”
  “想带你回别院看看。”他的嗓音压低了些,似在耳边轻言细语,缓缓地说着,无端有种惑乱人心之感。
  苏棠恍惚了片刻,瞪眼道:“我为何要去你家?再说,再说成亲前……还是要避一避的好,也没有女方去男方家遛弯散步的道理吧?”
  伞下的人低低笑了一声,因为看不清面容的关系,令人觉得有些深不可测。
  “你我管那些规矩做什么。”方重衣特意将伞抬起了些,清朗的眉目定定望向她,“其实,别院重新翻修过,后院格局也变动了不少,棠棠既然要分住,不去选一选自己的屋子?”
  苏棠警觉道:“翻修?为什么?”
  “自然是准备婚房。”
  “什么时候的事?你也不早说……”既然如此,那夜在小树林里还跟她一本正经讨论怎么住?
  “五月初三。”低沉冷静的声音。
  苏棠疑心他怎么记得这么仔细,又觉得这日子很耳熟,蓦地想起,这不就是她解除卖身契的日子?自己刚逃走,八字还没有一撇,他就开始修婚房准备迎娶?
  ……
  苏棠觉得有必要去,但往身后看,乌泱泱大队人马。婚前去男方家不合礼法,这么兴师动众的,母后知道了一定会唠叨。
  她回头,跟自己最贴身的侍女招呼了一声,待人走近了,便低声吩咐道:“去和哥哥说一声,让他带一些侍卫来,再转告母后,我和哥哥去镇上走走,要晚一些回宫。”
  “是。”侍女微微一副身,转身离去。
  苏棠再一回头,却见方重衣竟变了脸色,刚刚还眼角眉梢带着笑,如今已经是阴沉脸,像数九寒冬的严霜覆盖一般。
  “你我的事,与他有什么关系?”一字一句染着寒气。
  苏棠一愣,道:“母后总是担心我独自出行,特意交代过,一定要哥哥跟着才成,再说了……”其实哥哥在不在都无所谓,但自己并不能随意外出,总要找个由头,有哥哥一起,母后那边一定就没话说了。
  但还未说出口,就被方重衣牵起手,拖着往古寺西侧门方向走。
  “我自然会护你安全,不需要旁人。”方重衣握紧了她的手,拽着她,头也不回地走。
  “哎,等等,等一下!”苏棠被拖着挪了几步,不得已在他手腕上使劲掐了一把,“我现在这个样子怎么能上街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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