始乱终弃了病娇世子后——白糖饺
时间:2019-06-05 09:10:19

  掌柜的经营玉石铺子多年,又怎么会看不出这根玉笄有多贵重?他八字胡颤了颤,诚惶诚恐接下了玉笄,忙不迭点头道谢,完全没想到卖一串几文钱的手钏,都够他吃半年了。
  苏棠再没心情逛铺子,赶紧把人拉回大街上,压低声音问:“你没带钱么?”
  方重衣特别坦诚地摇了摇头:“没有,好多年没碰过银子了。”
  这话乍一听夸张,苏棠仔细想想也是那么回事,这人在府里就是金奴银婢的伺候,在外面若要买什么、或去酒楼,也就是差使一声,什么都由属下办好了,哪会亲力亲为去跟人交涉银钱?她越想越唏嘘,心道真是胆子大啊,没带钱还说要给她买这买那的。
  她又惊恐地看他一眼:“那你刚刚买粥买点心,都是哪儿来的钱?”
  “身上有玉佩的。”方重衣老实回答。
  苏棠立刻后退半步,将他从头到尾打量,果然,腰间的白玉朱雀纹玉佩没了,襟前的珩玉扣也没了,头发还是用布条随意束起的,真真是一身朴实无华!
  “你傻不傻,随便拿一个去当铺当掉,就够你买整条街的东西了,哪需要这样穷困潦倒的……”她哭笑不得,这简直像赌场里输得衣服都要没有的赌徒。
  “都是一样的。再说,你不是想早些赶回去?”方重衣淡笑,执起她的手,把那串手钏轻轻戴上。
  苏棠绞着衣裳,没好气盯着方重衣,牙缝里挤出几个字:“那就走啦。”
  两人来到河堤边的小码头,苏棠伸着脖子遥望来往的船只,有遮草棚的,有露天的。她看中了一艘船棚檐角翘起的,像小房子,想了想,回头忧心忡忡望他一眼:“你看你,现在弹尽粮绝了吧?”
  方重衣冲那船家招了招手,牵着她往栈道走,无所谓地说:“不必担心,本世子还有门路。”
  船家应和了一声,撑着船蒿一点点划过来。
  待船靠了岸,方重衣便小心翼翼扶她上去,苏棠索性也不操心银钱问题了,先钻进船篷里坐下,手托腮等他付好钱进来。
  谁知过了大半天外边也没动静,她探出头看,船家正在系斗笠准备出发,方重衣却不见了。
  “这位师傅,那位公子去哪儿了?”
  老师傅爽朗一笑:“哦,他说到岸上买点东西,去去就回。”
  她半信半疑缩回船舱里,没过一会儿,听见熟悉的脚步声由远及近,随后踏上甲板,小船也随之轻轻晃动。
  草帘被一只修长的手掀开,方重衣提着木盒子俯身钻进来,在她身侧坐下。
  这次不用他开口,苏棠也能发现他把什么用出去了,腰间的衣裳松散,只系了根带子,用来束腰的玉带钩已经没了……
  “你……你又买了什么东西?”苏棠惊疑不定朝那盒子看一眼,里边竟还有细微的响动,像是什么小动物在撞。
  方重衣把盖子揭开,木盒角落惊现一个毛茸茸的棕色团子。
  说毛茸茸其实不正确,是毛刺刺的。
  方重衣把它的刺顺了顺,捞起来,刺猬便四脚朝天窝在他手心里,它的性情似乎很乖顺,躺在他手心里也不怎么动弹,睡眼惺忪,像没睡醒似的。
  苏棠挑眉,拿盒里的肉干逗了逗它。刺猬原本还昏昏欲睡的,问道肉干的香气立马精神了,三两下就啃干净。
  苏棠又给它喂了菜梗、麦芽等,刺猬全都来者不拒,直到方重衣在一旁幽幽提醒“它不知道饱,你这样是会撑死它的”,她才停手。
  方重衣把盒子里的草屑铺好,将刺猬安顿进去,小家伙钻进草堆里蹭了蹭又睡着了。
  他动作小心,神色温柔,苏棠一瞬不瞬地看着,有些入神,心头有很重要的情绪萌动,不觉低下头轻声开口:“你看你,现在连束腰都扣不上了,待会儿怎么出去见人?”
  说罢,默默将头上的银簪取下来,弯成扣环的形状,帮他把玉带扣紧了。
  浅淡又清新怡人的花香迎来,一同而来的是亲近的体温,发丝不经意蹭到他颈项,方重衣呼吸微微一乱,没敢动,任她打理衣裳。
  “可以啦。”
  苏棠又抬头看他,双眸秀丽而清亮,煞是动人。
  她少了一根用来绾发的簪子,柔滑的发缕断断续续往下垂落,比起往日一贯的娇俏明艳,多出几分温婉柔顺,方重衣垂目看扣在腰间的银簪,又看她,目光恍惚不已。
  他抬手抚过她的发梢,骨子里生出的冲动令他缓缓低下头去,轻轻吻上她的唇。
  苏棠呼吸乱了,羞窘之下闭上了眼睛,吻起先是轻柔而郑重的,一点点触碰,像早春三月润物无声的细雨,温柔入骨,让人不知不觉陷入沉溺和迷惘中。渐渐地,吻加深了,她感觉到那人的一丝失控,疯狂的执念像燎原的火,几乎要把整个人吞噬了去。
  她被抵在角落,瘫软无力,腰身却是僵硬的,走投无路之下艰难地扯了扯他的衣襟,动作带着一丝央求。
  许久他才彻底把人放开。
 
 
第65章 椰角糖
  灼热的气息徐徐洒落在脖颈, 两人之间气氛沉默, 却有一丝对峙焦灼的意味, 良久,他才慢慢收回了手。
  小船因为重心不稳,往苏棠这边一点点倾斜, 岌岌可危。苏棠面红耳热,恍惚失神好一阵, 余光见窗外的水仿佛都要漫进来, 倏地清醒了过来, 赶紧把人往对面推,自己也坐正, 顺手抹掉眼睛里的水气。
  那人又无言凑近,片刻后,有温柔的吻落在她眼角。
  小船一路顺水而行,汇入城南的河道, 往侯府方向行去。路上,苏棠心不在焉望着脚下的小木盒,忽然想起什么重要的事,转头问:“这只刺猬是公是母?”
  方重衣似不经意勾住她手, 答:“公刺猬。”
  苏棠若有所思点点头:“那就是你儿子了。”
  “……”
  “你儿子不能没有名字, 我来取吧。”苏棠又慢吞吞道。
  方重衣意味深长看她一眼:“自然应当由你来取。”
  “方什么好呢……”她呢喃自语,一会儿望天, 一会儿又阖目沉思。
  正巧,小船刚驶过一大片金黄的稻田, 她想到这只刺猬也算是他“散尽家财”买的了,非常金贵,于是乎眼睛一亮,道:“不如就叫方元宝吧?”
  她明显感觉到方重衣的手微微一僵,良久,深沉而悠远的声音道:“挺好的……”
  方元宝在窝里打了个喷嚏,懒懒翻个身,继续睡。
  一路上,苏棠托腮看着窗外的山林田野发呆,脑子里还盘旋着诸如“方元宝究竟是方的还是圆的”之类荒谬的问题。
  小船驶到一片银杏林旁,他们上了岸。苏棠知道,侯府别院是连结着外湖水域的,顺着这片银杏林再往南走,穿过小山坡,便是当初她住的后院了。
  苏棠想起他说后院格局也变动不少,有些好奇,一个人走在前面,率先上了小山坡从高处俯瞰。
  这一看便怔住了。
  亭台水榭,满庭芳菲,曲桥回廊错落雅致,白墙黛瓦的庭院静静坐落在鲜妍草木中,仿若世外桃源。
  “棠棠喜欢吗?”身后的人缓步走近,低低的声音格外柔和。
  苏棠回头,无言地看了他一眼,这叫变动?这是连根铲除回炉重造了吧?不跟她说,谁还认得这是当初圈养了五只鹅只有一座小柴房的荒凉后院?
  苏棠步伐轻巧下了坡,踏上游廊,背着一双手,大模大样四处打量,像上面来视察的大官。
  小桥流水,绿树花红,眼前无处不是赏心悦目。月门上的牌匾是秀丽的题字:拂冬苑。
  没有一处是不满意的,她不由地弯起嘴角,决定狮子大开口:“挺好的,这拂冬苑以后全都是我的地盘了,没我的允许你不能进来。”
  “嗯。”方重衣淡淡应声,往苏棠没留意的方向看了一眼。那里是稀松翠竹,较平整的山壁处隐约有石门的轮廓。整个后院都焕然一新,唯有密道仍然保留着,只怪苏棠记性太差,完全忘记当初自己说坏话被他逮了个正着的事。
  不让走大门,还可以暗度陈仓。
  等苏棠把一整座园子晃悠悠逛完一圈,已是申时,头顶的烈阳不知何时悄悄地落下,气温有了几分凉意。
  她在庭园外的小池塘边停步,道:“我要回去了,出来这么久,母后知道了又要盘问我的。”
  “嗯,我送你。”方重衣望着她道。
  “不行不行。”她连连摆手,“你若跟着一道去,这事就麻烦多了。进了行宫要不要通传一声,是不是还得跟他们打个招呼见见面?哎呀,那样不好……”
  方重衣目光不动,认真重复了一遍:“我送你。行宫附近人烟稀疏,我怕不安全。”
  苏棠听罢,抬起头不情不愿看他一眼。
  他又说:“你若不愿惊动他们,我可以在宫外的翠华坪停下,看着你进去。”
  如此,她才勉强答应了。
  车马辘辘,转眼便驶出了京城外,这一路,又经过来时那片稻田,只是天色已经黯淡下来,原本耀眼的金黄也像蒙上了一层灰。
  没多久,便到了沐华宫外的官道,不远处草色离离,梧桐叶悠悠落下,正是翠华坪。
  马车徐徐停下,苏棠蹑手蹑脚下了车,对守在坪外的侍卫挥手打招呼,那侍卫发现竟是公主从外面回转,连忙走上前来行礼。
  临走前,身后忽然传来一声温淡的“棠棠”。
  苏棠回头,看见那人撩开了车帘,暖柔的余晖落在他侧脸上,勾勒出落日晚霞都不及的光彩。
  不同于往日那些阴晴不定的时候,他只是淡淡笑着,笑意是一眼望到底的柔和:“棠棠可还记得我那晚说过的话?”
  苏棠知道,他指的是冬天搬来一起住的事,低下头,抿住了嘴角的弧度,道:“嗯,就等冬天吧。”
  说完,迈着小碎步飘乎乎跑了。
  也不知是有心还是说话根本不过脑,其实冬至日早就过了……
  马车上的方重衣听罢,暗自挑眉。
  娇俏的身影进了宫门,彻底从眼前消失,他才收回悠远的目光,嘴角淡然的笑意也收敛。
  “出来吧。”
  道路一侧,绿荫错动,轻衣侍卫如幽灵般现身,对主上拱手行礼。
  方重衣见他面容郑重,问:“如何了?”这几日司越离奇失踪,恐怕与当时游船走漏消息一事有关,也是因此他还耽误了求娶的日子。
  侍卫抬起头,斟酌道:“翊先生非常着急,让属下来传个信。”说罢,从袖子里抽出一支竹管,交予方重衣。
  当时在游船,若不是有人里应外合泄露情报,刺客们决计不可能如此顺利地找到苏棠来给他下毒。
  他将竹管里的纸笺展开细看,说反水的人已查明,的确是司越。
  方重衣目光沉静,不发一言,手上的心腹他都是知根知底的,司越话虽不多,人却是忠心耿耿,办起事来也毫不含糊,又怎么会做出这种违逆之事?
  “有他的音讯了?”
  侍卫目色闪烁,低头道:“人已找到,在城郊河水下游,他的妻女也在家中遇刺。”
  方重衣静了静,淡淡抬起眼,沉声问:“他的家人也遭毒手?”
  侍卫明白主上的意思,回答道:“是……无一幸免。想来对方是先利用家人威胁他,事后又灭口。”
  方重衣轻轻叹息,继续看那张纸笺,后半段一片空白,显然是以矾书写,遇水则见,他蘸了些茶水涂抹在纸面上,劲秀的小字方才慢慢显现。
  “司越一事,委实蹊跷,据闻在此之前司越便整日疯癫妄语,形容憔悴,痛苦难当。依老夫看来,此番倒像是出自谢虚之手,此人乃谢浮风胞弟,性格诡谲,独来独往,不善用毒,却喜炼制扰乱神智之药折磨人心,恐是谢浮风之死引动其出手。世子需小心应对。”
  “需不需要和皇上通个气?”侍卫轻声问。
  方重衣面色平静,将纸笺折好,放在烛台上点燃。
  “不,先给翊先生传句话。”
 
 
第66章 板栗糖
  日子如流水般匆匆而逝, 转眼已经过了一个半月有余。这期间下了几场淅淅沥沥的小雨, 天气也愈渐转凉, 初冬的寒气不知不觉冒了出来。
  这段时间最忙的要数宫中了,翰林院写好册文后,礼部便开始着手准备大婚当天所需的一切, 鸿胪寺则负责安排各项仪式流程,时不时有贵重得晃花人眼的礼物送到她这里来。
  如此, 走过了纳采、问名、纳吉、纳徵、请期, 眼见六礼只剩下最后一道迎亲了。苏棠表面不声不响的, 内里却在盘算着大婚的日子,心头时不时回想起那天分别时方重衣说的话。
  窗前的金丝雀叽叽喳喳乱叫着, 她心中想着事儿,一时犹豫不决,竟拿了颗香料去喂它。
  “诶,公主, 这可吃不得!”小婵连忙将香料从雀儿的食盒里捞了出来。
  大婚前夕又下雨了,不同于前几次小打小闹,到了半夜几乎成了骤风急雨。园子里的芭蕉叶被打得啪啪作响,扰得苏棠心烦意乱。她曾经听过一个说法, 成亲前那晚若是下了雨, 这段婚姻便是坎坷而不幸的,因此听着窗外鬼哭狼嚎般的风雨, 心头尤为沉重。好在到了下半夜,雨势渐渐变得温和, 破晓之时已不知不觉放晴了。
  因为是关系到两国的重大联姻,圣上是尤为重视的,三番五次和礼部喊话要办妥帖。婚礼设在裕和殿举行,场面也布置得尤为庄重和盛大,据说甚至堪比两年前帝后大婚。
  成亲当日,侍仪女官们纷纷涌入沐华宫接引新娘,苏棠被无数侍女簇拥着,几乎头晕眼花,有人为她画眉敷粉,有的忙着梳发。不少女官们是头一次过来奉迎,见这位邻国的小公主竟是如此倾国之色,面上虽不言不语的,内心却是感叹良多。那位景临侯府的世子着实不好说……许多土生土长的京城人都没听说过,仅有的只言片语的谈论也就是“体弱多病”、“面容有瑕”,这般绝色的小公主,为了国家不得不嫁过去,以后的日子可难说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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