始乱终弃了病娇世子后——白糖饺
时间:2019-06-05 09:10:19

  一切都令她恍如隔世。
  看着凌乱的屋子,苏棠的目光生出迷茫,疑惑自己怎会是这样没有收捡的人,回想最后一次离开家的情景,突然怔住了。
  那天,她收拾好包袱就匆匆往琅玉湖赶,心里想第二天就回来,再收拾也不迟,谁知这一去,往后的人生就再也由不得她。
  桌上沾了些浅粉色的颜料,苏棠看着莫名觉得刺眼,浅粉色逐渐和他卧房里那抹胭脂重合。
  她鼻子一酸,深吸了口气,道:“我不走了,这才是我自己的地方。”
  一片哗然,满屋侍女齐刷刷行礼:“……世子妃!”
  苏棠不为所动。下人们是拗不过她的,只能悻悻打道回府,有几个侍卫自发在附近守卫着,她也听之任之不理会。小婵跟她亲近些,哭喊着说想一道留下,最终还是被哄着打发了回去。
  她把屋子清理了一遍,把院子里的落花也打扫干净,还颇有闲情逸致地去买了些小菜,准备自己做晚饭。
  傍晚时分,橙红色的夕阳照进槛窗,她正在后厨里切笋,就听见轻轻的叩门声。
  她最怕有人来凄凄切切喊她回府,叹息着擦干净手,跑去开门,没想到站在门口的只有一个人,一袭青衫,俊眉修目,温淡的气质如三月烟雨。
  苏玄修。
  “哥哥?”
  “侯爷他们不放心,让我来看看。”苏玄修望着她,温和地一笑,“我也不放心。”
  说罢,他朝屋内随意地看几眼,温声道:“在做饭么?正好,哥哥也还未吃的,能不能在你这里蹭一顿晚饭?”
  他的声音舒缓自然,几句话便让苏棠放下心来,心里那些混乱的思绪一下子平复了。她知道侯爷侯夫人他们必定是焦灼的,心中也时不时掠起愧疚,哥哥却选择了让所有人都能安心的做法。
  苏棠抿唇,笑了笑:“当然可以,有贵客来访,我怎么能不好生招待呢?”
  “什么贵客。”苏玄修垂下眼眸,沉默了片刻,“我就是你的哥哥而已。”
  她招呼人进了厨房,从菜盆里翻出两个大苞米来:“正好,这苞米剥得我手疼,哥哥帮个忙。”
  苏玄修笑着点点头。
  从那之后,苏玄修便借着蹭饭的由头,时不时来打扰她,顺便将日常所需的一应带全了,暖炉,厚衣裳,初冬盖的锦被等等……还帮她把木栅栏修缮了一遍,漏风的窗户也补好。
  苏棠隐约感觉方圆十里的侍卫多了一倍,苏玄修倒也不隐瞒,只说当他们不存在,平日无事绝不会打扰到她。
  连绵不绝的冷雨下了好几天,每到傍晚还刮起北风,窗棚呼啦啦作响。苏玄修知道苏棠在意院子里那几盆花草,便冒着雨把它们一一搬到屋檐底下,衣裳都湿透了。苏棠边叹气边数落他,找了件宽大的袍子给他换上,将湿衣裳简单浣洗了一遍,晾在后院屋檐下。
  是夜,苏棠沐浴完,换了件宽松的衣裳,在妆台前慢慢擦头发。窗外雨声沥沥,时不时有幽凉的风钻进来,惹得桌上的烛光摇曳忽闪。
  铜镜正对着后窗,隐约映照出一片幽暗夜色。苏棠歪着脑袋,一下一下梳着头发,目光不经意扫过镜面,赫然看见一个浅淡的人影从雨夜深处慢慢走来。
  “棠棠。”
  她登时背后一寒,回头望过去。
  窗外站着一个撑伞的男人,浅青云岚纹衣衫,身形似乎比从前单薄。
  雨水如断线珠子从伞檐落下。他的面容被模糊,有几分晦暗不明。
 
 
第68章 麻花糖
  诧异过后, 苏棠第一反应竟是松口气。
  这些日子她生气归生气, 心中总是有挥散不去的隐忧, 担心他是不是出了什么事,只是当时韩蕴再三保证,其他人也是安守在别院, 并无异样,她才暂时放下心来。
  苏棠起身走过去, 隔窗看那人, 不由讶异, 俊美的面庞比往日消瘦许多,还有些苍白, 目光幽静得仿佛毫无情绪。不知不觉,她好像已经习惯方重衣的温柔以待,陡然见到这般没有温度的他,竟觉得陌生不已。她喉咙哽了哽, 没说出话来,不过才分别一个多月,却像是多年未见了。
  方重衣见她回头,一潭死寂的目光动了动, 沙哑道:“棠棠, 跟我回家。”
  窗外凄风苦雨的,惹得她心情也不好, 没怎么理会他的话,回过头去找了件衣裳披上, 才开门去院子里。
  方重衣仍然静立在雨中等待,仿佛她不应,他就一直站在那里,站一辈子。
  “你肯出现了?”她挥开檐下那些晾晒的衣裳,不冷不热道。
  方重衣目光不稳,苍白的唇动了动,最终还是扔了纸伞,像抓住救命稻草一样急急拥住她,苏棠一个趔趄被带进怀里。
  “对不起。”
  他的怀抱和落下的雨水一样冰冷,苏棠打了个哆嗦,想动弹,却发现毫无喘息的余地。
  “跟我回家……”一字一句在她耳畔木然重复着,带着轻微的颤抖,玉石般清澈明朗的嗓音如今喑哑不堪,在雨夜中像鬼魅般游离。
  说罢,他又慌慌张张去寻她的手,很认真地十指相缠,牢牢扣住,仿佛这样她就逃不掉了。
  苏棠压下心中的不忍,冷眼望着他,恨恨道:“你自己一走这么多天,什么交代都没有,现在要我回去,我就得回去?”
  雨势渐大,时不时刮过一阵疾风,宽大的男人衣裳被风吹得摇摆。方重衣看罢目光一沉,眸子里闪过锋锐的狠意,倏地攥紧她手腕:“跟我走!”
  手腕猛地一疼,苏棠直皱眉,当即起了火:“我不走!”她站在原地,试图甩掉他的手,却觉察到那人竟在微微发抖,有种病态的异常。意识到不对,她急急抬眸,对上那道视线时不由吃了一惊。
  那双眸子布满血丝,目光是不聚焦的,像是定定看着她,又像沉浸在痴妄的迷雾里,仿佛魔怔一样。
  苏棠既没得到任何解释,也没被好言好语哄几句,就这样被他粗暴地拽着往外走,心里越来越憋闷。一路上,她尽可能凶地骂他,可他也不生气,使劲儿挣脱了几次,他又锲而不舍把人揽回怀里,最后索性抱着她上了马车。
  马车里点了一盏莲瓣座罩灯,一路疾驰,灯火稍稍有些晃眼。
  苏棠自己倒是无碍,想起他眼睛大概受不了,转头去看。方重衣紧紧蹙着眉,神色痛苦,那双好看的眸子低垂着,下意识躲避烛光。但眼神空濛,像走火入魔似的,灯火这么刺眼也没想到要去灭掉,只知道扣着她的手。
  她叹了口气,打算起身把灯灭了。谁知刚一动弹,手就被那人倏地握紧,像是生怕她走似的。
  “棠棠。”他急急抬眸,空洞的眼神这才有了色彩。
  看着这样的他,苏棠呼吸微微一紧。他的确消瘦了太多,带着若有似无的病气,但因此五官轮廓比往日还要分明精致,足以蛊惑人心的美感,只是暖黄烛火显得脸色更苍白,少了平日那种凌厉的气焰,流露出几分脆弱。
  “我不走的……”她没有再挣脱他的手,忍住心头的酸涩,指了指茶几上的莲花灯,“这么亮的灯,你眼睛不难受啊?”
  方重衣眸子微微闪动,似乎理解了,看着她起身去灭灯,又回到身边,眼中的慌乱才慢慢散去。
  车厢陡然陷入昏暗,吱呀吱呀的车轮声陡然放大,仿佛永不停歇似的。
  一路无话,马车在侯府一道侧门停下。方重衣接她下了车,牵着人往别院走,到了游廊的岔路口,也没让她回拂冬苑,直接把人带回自己的屋子。
  苏棠知道反抗没有意义,也不大忍心就这样抛开他,一路上只是默然不语。
  庭院里灯火通明,气氛却是焦灼无比,一众侍卫听见院外的动静,齐刷刷转头去看,见世子和世子妃平安无事回来了,凝重的神色终于放缓。
  韩蕴还是不放心,上前小半步,道:“世子爷现在最好是……”
  话未说完,就被方重衣挥手打发了。众人默然互看了一眼,只好退下。
  屋子里点着熏炉,温暖如春。苏棠解下身上的外氅,挂在衣架上,又默默回头看他,那人一动不动静立在不远处,垂目望着桌上两樽杯盏,也不知在想些什么。这一路他脱了衣裳给她挡雨,自己已经全身湿透了,却仿佛浑然不觉似的。
  苏棠摇头,拿了条罗巾到他身边,帮他拭去脸上的雨水。
  “又哪根筋不对了,还在这儿傻站着……”她心里又气又无奈,把罗巾往盆子里使劲一扔,“赶紧去洗个澡换身衣裳吧,小心风寒。”
  方重衣点头,望着她,缓缓道:“……那你就在这里。”
  声音恢复了几分平稳,像往日一贯的温润语气了。
  苏棠逐渐发现,世子爷的本质是吃软不吃硬的,或者说只要不乱顶撞他、不走,好好说话,他是非常配合甚至听话的。
  “嗯。”她展颜一笑,摇头晃脑给糊弄过去了,心道侯府这么大,哪里不算是“这里”?
  好说歹说,把人打发去了浴房,她又像从前每个夜晚一样,给他备好了干净寝衣,然后就偷偷溜出大门,打算回自己的拂冬苑去。
  刚走出庭院,拐上游廊,身后一个黑影就窜了上来,吓她一大跳。
  韩蕴左顾右盼,见就她一个人鬼鬼祟祟溜出来,忙问:“世子呢?”
  “世子在沐浴更衣啊。”苏棠见是他,松了口气,拍拍胸脯定神,“你们啊,怎么跟他一个样了,神神叨叨的?”
  韩蕴面色复杂,良久,拱手郑重道:“世子妃不要再怪他了,世子爷……是真的很在意您。”
  苏棠见他言辞闪烁,心中的疑虑越来越大,问:“到底怎么回事,这段时间他发生了什么?”
  “大抵是最近天气转凉,他受了风寒,情绪也不大好吧。”韩蕴移开视线。
  “牵强。”苏棠不再理会他,走了。
  这些日子,拂冬苑的侍女们一个个像霜打的茄子,此刻陡然看见世子妃出现在眼前,大家几乎不敢相信,欢天喜地跟过年似的,小婵眼眶都红了。苏棠安慰了一院子的姑娘,便去沐浴,她这一路踩了不少泥水,难受极了。
  沐浴完,苏棠一个人坐在妆台前,边梳头发边想心事。面对那样的方重衣,她做不到狠心绝情,但心里仍然堵着一口气,慢慢就发酵成铺天盖地的委屈。她身心疲惫,抱膝曲腿窝在软蓬蓬的藤椅上休息,迷蒙中听见轻缓的脚步声向自己靠近。
  “你又逃。”
  温热的气息落下,伴随着清冽的草叶味道,像雨过天晴的山林。那人想抱着她去床上睡,她不肯,迷迷糊糊把人往外推。
  “走开,别碰我。”
  那人收了手,随后,额角传来一个轻柔的温度,似乎被吻了吻。
  “嗯,那你先睡,待会儿我再叫你。”温柔的气息离开了,带走了满屋子的烛光,昏暗中,她似乎还听见模糊的落锁声。
  不知何时,窗外一阵急雨让苏棠倏地清醒过来,陡然意识到刚才的温言软语并不是梦。
  妆台上刚刚还燃着小灯,如今已经被灭了,显然是他来过。看着幢幢树影在窗前晃来晃去,苏棠打了个激灵。
  她匆匆穿好木屐,赶去门边,惊讶地发现房门从外部扣了锁,怎么推也推不开。
  那人刚才是真的来过,也真的把她锁起来了。卧房里暖意醺然,她却觉得冷,低头环抱住了双臂。
  “咔。”
  忽然,门外传来清脆的开锁声,苏棠蓦地抬起头,看见一个高大的人影映在房门上。
  他又回来了。
  房门被打开,苏棠对上方重衣漆黑幽深的眸子,心头一沉。
  许是这样迎面撞见,那人也有些意外,半晌后才小心翼翼问:“你醒了?”
  她抿了抿唇,没怎么搭理,觉察他身后影影绰绰的,便歪着脑袋去看,后面还跟着个侍女,手里端着精致的木托盘,盘子里竟是一双青玉酒盏。
  方重衣扣住她手往屋里走,侍女把一双酒盏呈上了桌,便默然退下。
  苏棠又被他往怀里带,一抬头,对上的是俊美无俦的脸,灯火熹微,他的面庞隐匿在明暗错杂的光线里,神情令人捉摸不透,平日里疏离带笑的桃花眼也异常深邃。错综不定的眸子里,却完整地倒映着她的影子。
  苏棠心一慌,转头避开那道目光。
  “棠棠,新婚夜的交杯酒,我们还没有喝。”低沉醇厚的声音缓缓入耳。
  她立刻去看桌上那两杯酒,原来这人是这个意思……难怪刚刚在客厅对着杯盏直发愣。
  “难得,世子爷还记得你我刚刚大婚过。”苏棠想起他这么多天没个消息就气恼,阴阳怪气刺了一句。
  方重衣皱眉,目光一偏,没说话,好像在回避着什么痛苦的事。
  沉默了片刻,他举起酒盏递给她:“棠棠,喝了吧。”
  她身心俱疲,抱着早点把人打发走的态度,接过酒杯,与他对饮。
  方重衣定定看着她将酒喝完,嘴角不觉扬起极清极淡的笑意,从此,她就真的是他的妻子了,完完全全,属于他一人。
  苏棠放下酒杯,不冷不热看他一眼,心里盘算着怎么把人支走,却听他缓缓道:“明日,我派人送苏玄修回南晟。”
  声音平淡至极,却蕴着寒意。她当即抬头质问:“什么意思?”
  方重衣见她反应这么大,眸子里沉郁之色更重,声音也沉冷下来:“棠棠,往后不要和他见面了。”
  她火气倏地冒起来,家人就是看她一个人孤零零,不放心,才留在这里陪伴,这人倒好,看不顺眼就要把人赶走,还不准见面,是不是以后父王母后想来看她都不许?
  “你自己想走就走想回就回,也没个交代,现在还管起我来了?”苏棠越想越委屈,一委屈,脑袋一抽竟想到和离,“成亲之前咱们就说了,以后井水不犯河水的,我看倒不如和离算了!”
  方重衣见她竟是在找纸笔,顿时明白,摔了酒杯就去抢她手里的笔。笔锋划过手心,疼得苏棠抽气,他一怔,赶紧给她抚了抚伤口。苏棠把他的手甩开,转身就要走,但论身法反应哪里是他的对手,没走出半步就被他一把圈进手臂里。她急了,又是扭打又是弯腰去咬他手,咬他胳膊,那人竟都毫无反应,只是一味把人往怀里拽。她发狠去咬他肩膀,耳边却拂过一道粗重的呼吸,脚下一空,就被打横抱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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