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初就该抱住你——湛夏
时间:2019-06-20 08:46:33

  姜郁肩上的担子被卸掉了。
  她可是信誓旦旦立过军令状的,海狄出事,头一个捐躯的就是她,虽然现在不是她解决的问题,但是好歹没有后顾之忧了。
  严舒月突然想到一个问题:“师姐,这下没咱们事了,咱们不会又要调回去吧。”
  姜郁摇头,但她摇头不是不会的意思,是不知道:“听领导安排吧,领导不开口,咱们就不动。”
  频繁的调动她也吃不消,毕竟谁都不喜欢动荡的生活。
  席漠燃的公司年后开了张。
  吸取了之前的教训,姜郁再也不管他了,对他最后选了哪个领域试水不闻不问,只要他不投敌,对她来说都一样。
  他们约法三章。
  第一,夫妻双方需同呼吸共命运,公事上互帮互助,携手共赢,一方有难,鼎力支援,谁都不能置身事外。
  第二,不能因一己私欲一时情绪扯对方后腿,必须为对方留出充足的空间自由发挥,其间不得质疑对方的任何决定。
  第三,只要涉及双方利益,不得擅专,甭管大事小事,必须商量,若持不同意见,夫妻双方协商解决。
  这主意是她想出来的,雷厉风行地写出来印了下来,裱起来钉在挂钟下面。
  席漠燃说,这种事都是记在心里的,哪用得着虚张声势。
  她说不行,到时候不认账怎么办,必须白纸黑字写明白。
  席漠燃就笑,要是你违反了呢?
  她沉这脸说,违反了我认栽。
  席漠燃问,违反了怎么办?
  怎么办?
  赌咒发誓太小儿科,离婚又太严重。
  但是惩罚就得让人忌惮。
  于是俩人最后一合计,决定谁违反了吞一管芥末,不许喝水。
  此计一出,席漠燃先笑了,感叹,我以前怎么没发现你居然是个活宝。
  姜郁冷冷瞥了他一眼,也不谦虚,哦,我本来就是宝贝,敢情你以前都当我死了。
  席漠燃求生欲很强地说,怎么会,你一直是个大活人,是我有眼不识泰山,不知道你的珍贵。
  他的情商要时刻保持这个水平,谁没事跟他吵架啊。
  日子过得顺风顺水,一晃一个月过去了。
  姜郁发现这个月月经推迟了。
  迟了一礼拜她就开始念叨,迟钝地嘀咕了三天,席漠燃说明天带她看看中医,说完突然灵光乍现,两人一对视,脑海中的念头从眼神中流露出来——不会怀了吧。
  当初她怀孩子,花了很大的精力备孕,结果一年才有,今年无心插柳,反而一击就中了?
  席漠燃赶紧在药店买了验孕棒,催着她验。
  姜郁期待又紧张,一步三回头地问他:“你是不是不喜欢小孩,要是真怀了,你会不会让我把他打掉?虎毒不食子啊,你可不能杀了他。”
  席漠燃觉得好笑:“我有那么残暴吗?我疼他还来不及呢,你生个哪吒我都喜欢。”
  姜郁又问:“我要是没怀上你会不会失望?”
  席漠燃深情地说:“我不失望,只怕你失望。”
  “那……”
  “别这那了,快去验。怀没怀,给个痛快。”
  姜郁走一步,恨不得向后退三步,最后硬着头皮进了洗手间。
  洗手间里窸窸窣窣地响了半天,席漠燃从没有这么焦灼过,在外面等得心急如焚,忍不住问:“怎么样?”
  “我不敢看!”
  “那我来。”
  “别别别,我自己来,让我酝酿一下,我还没做好准备。”
  “酝酿什么啊?要做什么准备?”
  “当然是……啊——”
  席漠燃听到她的惊叫火急火燎地推门闯入:“怎么了?”
  姜郁大失所望:“那个……来了……”
  席漠燃不太明白,过了一会儿反应过来。
  这是没怀,测都不用测了。
  明明没有期待过,可听到这个结果,心里莫名空落落的。
  孩子的问题他们不久前讨论过一次,但是这次,他的观点和上次大相径庭。知道是误会以后他良久没说话,末了心动地说:“我们正经要个孩子吧。”
 
 
第31章 第三十一章
  席漠燃的第一桩买卖是替别人干的,就是替以前帮过姜郁忙的那个老战友,人称老孔。
  老孔可是个良善的人,老实巴交跟着别人做生意,给穿着皮裘叼着雪茄的老板当下家,垫钱维系厂子办下去,可回回想见老板都被人手底下的秘书以各种理由推拒。
  人家的秘书比他还有钱,浑身上下没一样物件不是奢侈品,每次抱着个黑色公文包做样子,包里空空如也,压根没装东西。
  工人的工资欠下了,屡次举着条幅闹事。
  一开始他还能见到老板秘书,后来连秘书的电话都打不通了,有一次打过去竟然联系上了,是个女的接的电话,声音嗲嗲的,张口就骂:“你爹妈死了,急着奔丧呢,打打打,一天到晚打,再打把你两只手剁下来喂狗。”
  那些奸商,精明又黑心,不讲信义。老孔厚道惯了,藏不住心眼,被人阴了也无可奈何,心里实在憋屈,把席漠燃叫出来喝酒,跟他诉衷肠:“他们真的是太坏了,人心怎么能险恶到这种地步。我老孔啊,不求发大财,只求妻儿老小平安健康,养活得了一家人就好。可是现在不仅赔了,还欠下了一屁股债,我是真的该死啊,不如从这楼上跳下去得了,一了百了,省得连累老婆孩子。”
  老孔的情况席漠燃知道,穷山沟里出来的孩子,到了年龄就从了军,从小没父亲,家中有七十岁的老母需要奉养,上头五个姐姐许的都不是什么好人家,刚好够过日子,下头有个弟弟瞎了眼,过马路的时候叫运沙的货车给撞了,当场咽气。他手上的钱是要了五年才要到手的保险费和这些年呆在部队攒下的津贴,可以说是沾满了泥和血,就这么被那个王八羔子套走了。
  经历的磨难和他自身的软弱不是他获得同情的资本,可善良是哪。
  他离开部队以后没少行善积德,救了隔壁脑溢血的老太太,把寻人启事上丢失的小姑娘送回家,拾金不昧,见义勇为,做了太多令街坊邻里称道的好事,不该落得如此凄惨的下场。
  席漠燃记得他以前照顾姜郁的情谊,说你先报个警,我请个律师帮你打官司,费用我来掏。
  他跟着老孔来到工厂,看到那些做工精致的成衣,动了心思,当了回伯乐,挑走了那些技艺纯熟的裁缝,问老孔,你说有一部分机器设备是你垫付的,单据在你手上吗?
  老孔连忙说在的。
  现成的墙脚他不挖,站这当雕像吗?
  他当即爽快地砸下一笔巨款,成立了自己的公司。
  因为设计师还没找到,他就暂时给网上那些定制周边的私人或集体代加工,正好家里做网购生意,连广告都不用打了,倒没直接把和客户接触的合作商踢开,只是后来的单子全部被他收下了。
  他动了这么一个小手脚,无声无息将江水引向河堰,虽然没有声名大噪,却迈出了创业的第一步。
  有些人的嗅觉不是一般敏锐,他身为席振群的儿子,一举一动都能引起圈内不小的轰动和竞争对手们的警觉。
  这不,试探口风的来了。
  都是有钱人家的儿子,名副其实的二世祖,平日里也是风头无两的人,少不了尊贵体面,到了他面前,非得稀里糊涂认个亲:“哥,我叫您一声哥,您就是我亲哥,打今儿起我黄泽望唯您马首是瞻!”说着指指自己身后的人,“他们都是我的亲信,您也甭跟他们客气。”
  见人说人话,见鬼说鬼话,也是种本事。
  但你不能连人正脸都不瞧一眼就把什么阴阳八卦宇宙奥义都劈里啪啦砸出来,误打误撞砸中一个,还觉得自己本领高超。
  这就献拙了。
  如果你是真心实意示好,就该找个掮客事先搭上关系,而不是冒昧下帖摆一桌鸿门宴,纵然没有战鼓擂擂,也看得出暗藏杀机。
  但你敢摆宴,我就敢出席,别传我不战而逃,灭我威风。
  跟他说场面话的人最后都被他逼着叫爹了,区区黄毛小儿,也敢在城门前叫阵,席漠燃接招:“那我今后可仰仗各位了。”
  黄泽望仰身:“哪儿的话?什么叫仰仗?见外了啊。”
  席漠燃不给面子,也不说谁跟你熟了,压根不接腔,可脸上一直保持着心不在焉的微笑,令人难受。
  是挑不出他的毛病,但你能明显地感受到一股轻蔑,偏偏刚才已经气势低微地喊了他一声哥,无端占了你的便宜,你还把脸探出去让他打。
  黄泽望的脸色很不好看。
  哪个男人不对身材姣好的比基尼女郎垂涎三尺?
  自己把他请到温泉会所来,让他在冬天的尾巴上欣赏无限春光,可他倒好,冲完澡在桑拿房里呆了一会儿,什么项目都不参与,叫一群人陪着他扫兴。
  还真有万花丛里过,片叶不沾身的传说吧,假清高罢了。
  待会儿叫两个长得清纯的在他面前脱一圈,看他不缴械投降。
  现在已经是早春时节,席漠燃最近吃了很多补药,有点上火,让热气一熏,顿时有些头重脚轻了。
  胡新梅听说他俩准备要孩子以后,往家里送了一大堆保健品。
  什么补肾的,护肝的,壮阳的,这是给他的。
  姜郁也有份,抗皱纹的,延缓衰老的,安胎的,调节内分泌的。
  他们不吃胡新梅还不高兴。
  他就当着胡新梅的面吞了几次应付,但拦着姜郁没让她吃。
  他吃得这哪是十全大补丸啊,简直是让他升天的药。
  他一边想,一边在心里叹息。
  又上当了。
  好歹是个知识分子,怎么跟魔怔了似的,被那些骗子耍得团团转。那么勤俭的人,家里又不是没钱,什么都舍不得买,就舍得买这些。
  健步鞋,现在哪双棉鞋不保暖不防滑?
  理疗器,那不就是个电烤炉吗?
  还有药酒,自己买两斤枸杞海棠果,打点高粱酒,泡出来不比他卖得补身体?
  不听劝有什么办法,说两句马上反问你是谁生谁养的。
  得,谁要她是他亲妈呢?
  那几个富家子把他安顿在高档包间里,说晚上还有安排,席漠燃闷得受不了,出来透气。
  走廊里一个女孩正惊恐地躲避着追捕,高跟鞋踩在柔软的羊绒毯匿去了声音,但她的喘息声十分粗重。
  他循声朝她看了一眼,她一个箭步朝他奔来,撞在他怀里,把他的外衣揪得皱起,急切地说:“救救我。”
  她的眼神太渴盼,带着希望,又带着那种濒临死亡的绝望,像一只被逼到绝路上,向他下跪的羔羊。
  席漠燃没有犹豫,打开房门,把她放了进去。
  在那些人追上来之前自己也进去了。
  四个膀大腰圆的男人在过道里爆了声粗,用尽污秽的词汇咒骂。
  戚澜珊紧张地攥着手中的录音笔,绷紧了每一根神经。
  等四个人的脚步声散去,她才像被抽光了力气似的靠在墙上,后背严丝合缝贴着墙壁,心有余悸地颤抖着,把录音笔插进胸罩里。
  席漠燃在她拉扯领口的那一刻就避开了目光。
  他不问那些人为什么追她,也不问她为什么回国,生疏道:“那些人肯定还没走远,随时可能折转,你先别出去,好好呆在这里通知家人。”
  戚澜珊惊讶地问他:“你要走?”
  好不容易重逢,她还想跟他讲这一年的所见所闻,想给他讲自己是怎样除奸铲恶行侠仗义,想知道他从哪里来,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又要到哪里去。
  可席漠燃连眼都没眨一下,冷漠地说:“朋友在等我。”
  戚澜珊眼底闪过一丝失望,旋即按捺住情绪,微笑着说:“谢谢你又救了我一命,我们好像很有缘分,你总是在我最需要的时候出现。”
  席漠燃回眸:“我不喜欢自作聪明的人,你再说一个字,我就把刚才那些人叫回来。”
  戚澜珊咬了咬唇,突然抱住他,死死闭着眼说:“你不会的!你是好人!”
  席漠燃似乎想起什么,毫无波澜的声音在她耳畔响起:“聪明一点,别去招惹她,你要是敢动她,我会让你知道我是不是好人。”
 
 
第32章 第三十二章
  古希腊式的客房,四面无窗,换气装置在天花板上,壁灯昏黄,暧昧的氛围勾人遐想。
  房间布置得像宫殿,一张大床宛如王座,可戚澜珊独自坐在床尾,面色苍白,颓丧得如同败军之将。
  席漠燃走了,把她一个人扔在这里走了。
  起初见到他,她是很欢喜的,但此刻,一盆冷水兜头浇下,她觉得无措而委屈。
  她从未想过插足他的婚姻,只是想和他保持纯洁的情谊。
  他救了她,即便她不能以身相许,也要报答他的大恩大德,无论他要金山银山还是权势地位,她都可以给他。
  难道男人想要的不都是江山吗?为什么他那么在乎他的女人。
  可笑的爱情哪里有攥在手里的利益重要,他真的很愚蠢。
  她正走神,突然有人敲门。
  她还以为追杀她的人回来了,像热锅上的蚂蚁一样在房间里转,半天都没找到柜子之类可以藏身的地方。
  门外传来嬉笑交谈。
  看来不是那群人。
  她定下心来走过去开门。
  门一打开,几人相见,面面相觑,神色各异。
  黄泽望嘴角勾起一抹不耻的笑。
  他还真以为席漠燃老僧入定,不问世俗了,搞了半天,这是金屋藏娇啊。
  可以啊,这才四十分钟就捞到了这么一个娇艳欲滴的小美人儿,艳福不浅哪。
  他动手动脚,戏谑地笑,色气满满地调侃:“你,多少钱一晚,这个月哥哥都包了。”
  戚澜珊鄙夷不屑:“我是席漠燃的人,你们碰我不怕得罪他吗?”
  黄泽望笑容阴险,抖了抖袖子:“我不但要抢他的人,还要抢他的生意,他算老几?排满长城都没他的号。我劝你识相点,乖乖从了爷,不然我连他一块收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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