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想容还没见过如此蛮横无礼的女子,一时气上心头感觉有点晕眩,突然一只手伸出来及时地扶住了她,云想容回头一看扶住她的那人不动声色地避开了他的搀扶。
那边贺兰隐却已经大步朝祁潆婼走去。
不只胡沥沥,很多小姐的脸上都透出了幸灾乐祸的表情来。
看这六皇子脸上的怒气,这祁大小姐定是讨不得什么好了吧。
也是哈,哪一个男子被这样当着众人的面被羞辱能受得了啊,说不定直接就是一耳刮子甩上去,这姑娘以后也是没法做人了吧。
这么娇花怯玉的一张脸,啧啧啧.....
这六皇子可是行武之人,手劲定小不到哪里去。
眼看着贺兰隐已经走到了祁潆婼身边,那些小姐们纷纷伸长了脖子等着看好戏。
祁潆婼见他走了过来,刚才还轻飘飘的心里突然委屈了起来,她突然就红了眼眶朝贺兰隐伸出手。
贺兰隐一言不发地拉住她的手,将她拉起来。
她撇撇嘴:“弈琛,她们欺负我。”
他看着她骤然红了的眼眶,突然心狠狠地揪痛了起来。
他紧紧握住她的手:“谁欺负你了,给我说便是。”
她却慢慢地摇了摇头,吸了吸鼻子朝他露出一个笑容:“让我自己来。”
他深深地望向她,半响才朝她轻轻点了点头:“好。”
她又朝他一笑,才慢慢松开他的手。
那边礼部尚书夫人已经紧张地跑到儿子跟前,拉着他的手担忧地问这问那。
那些伸着长脖子的大家闺秀们本来都等着看好戏,没想到六皇子却没有动怒,反而和那个那么恬不知耻的女人......温存了一番?
这妖女到底给殿下下了什么迷魂药,都做出这等丑事了殿下还这般护着她。
那些围观的姑娘们一般都只是把这个念头在脑子里打打转,却总是会有愣头青敢毫不避讳地说出来。
那胡沥沥冷笑一声:“殿下真是好肚量,这种没羞没臊的女人,还留着娶回家过年么?”
祁潆婼径直朝她走了过来。
胡沥沥挺直腰杆毫不避讳地看向祁潆婼:“怎么,我还怕你不成?”
祁潆婼只是微微一笑:“甘草。”
甘草粗壮地应了一嗓子,立马雄赳赳气昂昂地站到了祁潆婼身后。
祁潆婼走到胡沥沥跟前,依旧微笑得得体大方:“你方才说我什么?”
胡沥沥不由得有点心虚,但一看到祁潆婼那小弱身子板,她顿时又叉起腰底气足了起来:“说你不要脸面,勾引这个勾引那个,先前听到京中的传言我还不信,现在我算是明白了。什么叫无风不起浪,谁会有工夫空口白牙地污蔑你,还不是你自己不注意!”
祁潆婼什么也没说,直接一耳光甩了过去。
胡沥沥反应不及,那一耳光直直地甩在了她脸上,把她打得猛一踉跄。
“贱人!敢打我!”胡沥沥勃然大怒,立即反手要甩回去。
却被一旁的甘草猛地握住了手腕。
甘草看着在她手中一脸急怒的胡沥沥冷笑:“蠢瓜,当我这些天的肉白长的啊!”
说着猛地放开了胡沥沥,胡沥沥本来在挣扎,这下又被松了个措手不及,一个狗啃泥就趴在了地上。
“姐姐!”祁潆薇忍不住叫了起来,“胡小姐是客,你怎么能打她呢,而且还纵仆行凶!你这是诚心要败坏我们豫平候府的颜面吗!”
“呵,”祁潆婼转过身来看着她,“败坏颜面的是我吗,真正不要脸的,应该是你那好母亲才对吧!”
“大姐姐你这是说的什么话!”祁潆薇满脸的不能理解,“今日大家都看到了,做出这种事的是你。你凭什么,又把脏水往母亲身上泼,母亲又怎么你了?”
“对,不只你母亲,还有你,小小年纪,就这么恶毒,知道收买我的丫鬟为自己所用了是吧。”祁潆婼毫不退让地冷笑说。
“姐姐你到底在说什么,你,你凭什么污蔑我,”祁潆薇愈发地委屈了起来,“小库房里就你们两个人,我也不知道你们在做什么啊,大家伙可都看到了,难道是我让你们这个样子的吗!”
祁潆婼突然扯过一个缩在一旁的小姐,问道:“说!你看到了什么。”
那小姐骤然被祁潆婼拉了出来吓了一跳,看着祁潆婼明显不善的脸色,缩了一下脖子才说:“看到姑娘你和那位公子举止亲密......就是,靠的极近......”
这时候南萧然已经在母亲的搀扶下走了出来,他仍旧有些虚弱地说:“师妹...师妹在帮我解毒。”
此话一出,人群中又炸开了锅。
“张太医,请你来帮南公子看看,他中的是什么毒。”祁潆婼又说道。
张太医暗自在心里诽谤着,自己怎么这么倒霉,来赴个宴却无端摊上了这种事。可看见贺兰隐明显不善的眼神投过来,张太医只好走出来替南萧然号脉。
张太医把了一会脉,神情有些犹豫地看向了贺兰隐。
“张太医照实说便是。”祁潆婼淡淡开口道。
“南公子并未中毒,只是......吃坏了肚子......”
人群中有人忍不住“噗嗤”一声笑了出来。
“祁家姑娘真是厉害啊,黑的都能说成白的了,”那胡沥沥刚爬起来,此时又忍不住出言讥讽了,“人家南公子只是吃坏了肚子,却被你说成被下了毒,第一次见到祁家姑娘这种拼命给自己府上抹黑的。”
“那敢问张太医,师兄的泻症严不严重?”祁潆婼又问道。
一旁的南萧然脸猛地红了起来。
贺兰隐冷眼看了他一眼,活该!
让你心怀不轨。
张太医点点头:“严重,而且症状猛烈迅速,倒像是有人故意......故意使南公子这般的。”
南萧然憋红了脸,这会成为他一辈子的污点吧!
祁潆婼又问南萧然身边的小厮:“你家公子昨日可曾这样了?”
小厮摇摇头:“我家公子一直到今日清晨还好好的,今日.......一大早就兴冲冲地来了豫平候府,后来我怎么寻他也寻不到,直到出了这事。”
胡沥沥又唯恐天下不乱地冷笑道:“一大早便兴冲冲地来了,若不是和祁小姐有私情,来那么早做什么!”
南萧然脸更红了,突然挣开母亲的手颤颤巍巍地指着胡沥沥的鼻子骂道:“你给我闭嘴!我确实思慕师妹,想多见她一面。那又怎样,师妹又不喜欢我,我和她之间清清白白的什么都没有。再说我们整个师门喜欢师妹的人多了,可谁都知道师妹只喜欢那个顾.......只喜欢六殿下一人,你这丑婆娘又来胡搅蛮缠什么!”
祁潆婼尴尬地咳嗽两声,这二愣子......
可没想到南萧然话音刚落,立即就有几个青年公子站到了他身后。其中一个还很嫌弃地扶着他虚弱不堪的身子说道:“萧然说得对,我们之中喜欢小师妹的人确实不少。但是小师妹素来只是将我们当作师兄对待,若是有谁想拿这个来伤害小师妹的话,我们也绝不会轻饶的。”
祁潆婼突然就红了眼眶,明明很令人羞恼的时刻为毛她感觉那么幸福呢!
贺兰隐更不爽了,心想怎么才能向自己的便宜老爹说说,将这几个人弄得越远越好呢......
第35章
胡沥沥也没想到,这京中那么多青年俊秀竟然都护着那个小浪蹄子,更别说这里面竟还有她一直暗暗喜欢的秦公子。
“咳咳,”祁潆婼也没忘了正事要紧,“方才你们也听到了,十六师兄之前一直是没有事情的,是来了我们府上才出了事。师兄,你可在我家府上用了什么东西?”
南萧然有些不好意思地说道:“那个......我今天起的早,没来得及用饭,来到之后正巧有丫鬟端来了点心,我就吃了一块......”
“然后呢。”祁潆婼又追问道。
南萧然神色更不好意思了,但事关小师妹的清白他丢人就丢人吧!
“然后我就开始肚子不舒服,只好一趟趟地往.....茅厕跑。就这样,我就慢慢地虚脱了......后来再去的时候突然有人将我打晕了,然后醒来就看到了小师妹你。其实我没有那么废材的!只是......浑身没力气了而已。”
在一旁扶着他的秦蹊忍不住笑了起来。
南萧然向来与这个五师兄不对盘,当即懊恼地捅了他一下说:“笑什么啊你!”
“所以方才你们看到我离他很近,只不过是我在给他闻醒神香而已。我也没想到,门这么及时地就开了。”祁潆婼冷笑道。
胡沥沥又忍不住开口:“谁会镇日将醒神香带在身上,你若不是心里有鬼带这玩意做什么!”
秦蹊冷笑:“小师妹跟师父学了这么多年的医术,别说是小小的醒神香,便是其他一些应急药品也是随身携带着的。”
胡沥沥一向对秦蹊有好感,此时见他开口也不敢再吱声。
“因为南公子毕竟是外人,太太自然不敢过于加害他,可对我这个向来看不顺眼的女儿可就不一样了。”祁潆婼慢慢转脸看向丁氏,“自然是希望我怎么丢丑怎么来。”
丁氏慌了神:“你胡说什么,我怎么可能做这种事啊。”
“太太今早给我准备的点心,我可是没舍得吃完呢。”
祁潆婼突然朝后招了招手,许久未露面的艾叶突然托着托盘走了出来。
祁潆婼猛地拽过来站在一边的祁潆薇,拿起盘子里的点心就往她嘴里塞。
丁氏瞧见了忙扑过来阻止道:“祁潆婼你疯了吗!还不快住手!”
祁珩神色不定,若有所思地看向丁氏。
姜嬷嬷已经不知何时面无表情地站在了一边,看到丁氏扑过来伸手就牢牢攥住了她的胳膊:“太太这是做什么,姑娘好心给二姑娘东西吃,难不成也是错了?”
丁氏却像是发了疯一般使劲挣扎着:“你放开薇儿,你这个疯子!”
祁潆薇也反应过来,“呜呜”叫着不肯张嘴。
祁潆婼却像是跟她较上了劲,一只手使劲去掰她的嘴,往里面塞着那盘子里的糕点。
刚才还对祁潆婼议论纷纷的世家小姐们此时都已经吓得不敢出声,本来她们还以为这个豫平候府的大姑娘看起来柔柔弱弱的好欺负,没想到凶悍起来这么可怕。
“你给我住手!”
一声老迈的声音传来,只见身穿大红金色团花褂的方氏气喘吁吁地走了过来,看见祁潆婼的行为顿时气得脸都紫了。
祁潆婼的动作一停,祁潆薇忙趁机从她手底下钻了出来,一脸委屈地躲向方氏身后。
方氏气得朝前快走两步,指着祁潆婼的鼻子便骂:“你这是要做什么,是诚心将我豫平候府的面子给败光么!”
“豫平候府有你们在,还有面子可言?”祁潆婼毫不示弱地出言嘲讽道。
“呵,”方氏不怒反笑,“你这是什么意思,难不成还是我们教你这么没脸没皮,欺负嫡妹的么!”
“我没脸没皮,真正没脸的是你们吧,都已经把自己落到这种地界了还不肯罢手。我还真是佩服啊,”祁潆婼突然回身看向那群看好戏的宾客,“既然你们不要脸,我也没必要给你们留脸,今天大家索性都撕破脸好了!今早太太吩咐紫苑给我准备了点心,本来是要在用过之后就消尸灭迹的,可是紫苑这丫头太过紧张了,直接放在了厨房的壁橱里还没来得及处理掉。我就让甘草偷偷拿了过来,我能不能问一下张太医,您瞧瞧这点心里到底掺了些什么?”
张太医也神色凝重了起来,掂起一块点心闻了闻,却在突然之间面色大变。
“张太医不敢说,那就让我来说,”祁潆婼冷冷地开口,“这里面掺的,可是催情的东西,吃下一个时辰之后便会浑身发热,然后做出丑事。太太厉害,连时辰都替我算好了。”
祁潆婼此言一出,原本在对祁潆婼非议纷纷的宾客此刻都朝着丁氏看去,目光中满是不可置信和鄙夷。
“你,你胡说什么,有什么证据证明是我干的!”丁氏也一改之前的温眉顺眼,急着为自己辩解说。
贺兰隐已是满脸俱是隐忍的怒意,看向丁氏的眼神里也仿佛含着刀子一般。
“这丫鬟就是证据。”
祁潆婼淡淡冷笑,与此同时姜嬷嬷猛地将紫苑狠狠摔在了地上。
“紫苑做了丑事,被太太捏住了把柄,所以不得不对太太言听计从。我知道你们也许了她很多好处,让她更加死心塌地。至于紫苑到底做了什么丑事,便不用我多说了吧。”祁潆婼看着丁氏,淡淡笑着说。
紫苑看向丁氏越来越阴沉的脸,心里突然惶恐了起来,不,不行!太太不能倒,她和二姑娘许给自己的事还没实现,她不能倒!
“姑娘如此说只是想遮盖自己身上的丑事吧!姑娘别以为我不知道,你自己偷偷在房里藏了一个小孩,不知道是在师门的时候和谁生的,如今才这样鬼鬼祟祟地藏在自己房里!”紫苑突然大叫道。
祁潆婼还没来得及说话,贺兰隐已是一脚踹了过去,他劲力本就极大,一脚把紫苑踹得咕咕噜噜滚了很远。
“贱婢!再胡说八道我拧烂你的舌头!”
祁潆婼默默地拉了一下他,别这样别这样,气大伤身气大伤身......
“你不说我倒是忘了,”祁潆婼冷笑一声说,“说起来孩子,我确实还有一笔帐要问太太讨的。”
正说话间,艾叶突然领着一个孩子走了过来。
“你出口污蔑也得依据事实吧,我们姑娘年纪轻轻怎么会有这么大的孩子?”艾叶出言嘲讽道,“这是家里的小少爷。”
众人面面相觑,均不明白怎么回事。
因为那孩子营养不良显得极其瘦小,所以虽然已经八九岁了,但看起来要比实际年龄偏小一些。紫苑见祁潆婼这几日神神秘秘得也不带这孩子出来见人,因而才作了那样的猜想。
祁珩的手微微有些颤抖:“婼儿,这是?”
祁潆婼拉过那一言不发的男孩子的手,说:“爹,这是荀姨娘的孩子。”
许久未听到这个名字的祁珩手颤得更厉害了:“这究竟是怎么回事?”
“怎么回事,我想应该问太太吧,太太当年买通产婆,故意要在荀姨娘生产的时候作祟,”祁潆婼看着丁氏说道,“而父亲又一向信重太太,太太说荀姨娘难产一尸两命便信了。其实荀姨娘拼死生下了那个孩子,只不过被太太身边的马嬷嬷掐死给丢了出去。”
“一派胡言!这当年的事情你怎么可能知道,凭什么这么空口白凭地污蔑我!”丁氏忍不住怒吼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