胖女人瞅着祁潆婼的豪华衣饰:“钱随便给点就可以了,你就当是买个奴才的价......不给也没事,反正我是养不起他了。”
祁潆婼轻轻走到那小孩的身边,只见那小孩面色饥黄,看起来瘦骨嶙峋的,抿着一张小嘴看着她也不说话。
跟着来的甘草忍不住出言嘲讽:“既然你把自己说的那么惨那为何你还这么胖,这孩子却瘦得骨头都要突出来了。”
那胖女人讪讪道:“我这是有病,怎么也瘦不下去,要不然那死鬼也不会跟别的骚货跑了。我总不能把自己身上的肉撕下来给他们吃吧。”
祁潆婼拉过那小孩的衣袖,轻声对着那小孩说:“跟我走吧。”
那男孩看着眼前明显跟自己不一样的天仙一样的少女,抿了一下唇开口问道:“你是谁?”
祁潆婼犹豫了一下才轻轻说:“我是你姐姐。”
那男孩的表情先是不可置信,而后突然甩开祁潆婼的手。疯狂地朝外跑了出去。
也不管那胖女人在后面大声呵斥:“要死啊,跑什么跑!”
祁潆婼忙追了出去。
那孩子年纪不大,却跑得飞快,祁潆婼刚追出去门便觉得心口发痛,不由得出声叫道:“别跑了,我......我追不上你了。”
那孩子犹豫了一下,突然停了下来,转过身,看见祁潆婼虚弱地靠在墙边,脸色一片煞白。
他抿着嘴走了过去,直直地看着眼前这个美丽少女:“如果真是我姐姐,为什么之前不来找我?”
“我也是刚知道有你的存在,”祁潆婼捂着发疼的心口说,“我前两年刚归了家,前些日子才觉得事有蹊跷。”
原来祁潆婼前几日见了祁志晖,脑中突然浮想过很多事情,也愈发觉得那位姨娘难产去世的事情很不正常,因为她听艾叶说那姨娘一向身体康健,而且府里几次请大夫安胎都说胎儿安好,为何会在生产的时候出了一尸两命那么大的事?
再加上祁潆婼之前调查到的一些事情,便越发地觉得可疑。便朝贺兰隐借了两个人追查了这件事,没想到真有了眉目,那姨娘果然是被丁氏害死的。只是没想到也许是办事的人过于害怕,又或许是手脚不利落,自以为掐死了那孩子以后便把他随便丢弃了,没想到倒被那胖女人捡到了。
那孩子似乎是在思考了一下她话里的真实性,看她痛苦的样子犹豫了一下问道:“你没事吧?”
说着似乎是小心翼翼地伸出手去,想碰一碰她洁白的衣袖。
可还没碰到,他突然就被一股大力推开,直直地被推出去好远,惊慌之下再定睛一看,只见一个穿玄色蟒袍的少年正抱着刚才那个自称是自己姐姐的女子,皱着眉向她问道:“你有没有事?”
祁潆婼见是他,惊讶道:“你怎么来了?”
第33章
“我......不放心你,”他似乎是有些别扭的避开她的眼睛说,“你脸色怎么那么难看?那小脏鬼是谁,他刚才要做什么?”
“我没事,”她有些不悦地推开他道,“我只是不能快跑而已,那个是我弟弟,你不要胡说八道。”
“弟弟?你什么时候多了个弟弟?”贺兰隐明显满脸的不悦。
祁潆婼却不再理他,向那男孩子招手道:“过来。”
那男孩看着她明显很不舒服的样子,也有些愧疚,犹豫了一下乖乖地走了过去。
祁潆婼搂过他,摸着他的头向贺兰隐说:“看,像不像你小时候?”
贺兰隐盯着她搂着那男孩子的手,满脸不快地说:“我哪有那么丑。”
祁潆婼横了他一眼:“后天老太太做寿,你会来吗?”
“来,”贺兰隐很无所谓地说道,“能多看你一眼为什么不来。”
这家伙,一点都不懂得委婉么...
祁潆婼避开他炙热的目光,看着远远立在一边的艾叶问道:“事情都办妥了吗?”
艾叶点点头:“和这户人家说好了,现在就可以带小少爷走了。”
祁潆婼看着那小孩问道:“你愿意跟我走吗?”
那男孩盯着她看了一会,突然飞快地点了点头。
“我还有事,先带他回去了,”祁潆婼对着贺兰隐说,“不必事事都担心我,我又不是小孩子了。”
贺兰隐犹豫了一下,缓缓伸出手来摸了摸她的头:“有什么委屈就告诉我,不要憋在心里。我不会叫别人欺负你的。”
“我知道啦,”祁潆婼突然想起来了什么,拉着他到了一边,从袖中拿出来悄悄一个东西飞快塞进他手里,“给你的。”
贺兰隐摊开手掌,只见一个绣工精美的荷包正静静躺在他手里。
“我几年前就见你绣这个玩意,原来是给我的啊。”贺兰隐看了看手中的东西,突然说道。
祁潆婼顿时又羞又臊,去抢他手中的荷包:“不要还我!”
他却突然收起手心,高高举起手让她够不到:“既然给了我就是我的了。”
祁潆婼再一次恨起了他那傲人的身高。
说完他好像突然想起了什么满脸不悦道:“我记得你以前也给他们过这个。”
祁潆婼忙解释道:“我那时候不懂什么意思......”
他却突然覆过身子将她逼到了墙角。
“现在懂了?嗯?”
她能感觉到他温热的呼吸轻轻喷吐在她的脸颊上,她抬起一只手抵住他的胸膛,防止他再靠过来,小声地说:“你别这样,都看着呢。”
他却像是故意戏弄她一般,低下头凑她更近,低低的嗓音贴着她的耳边响起:“怎样?”
她几乎不敢去看他那双装满魅惑的眼睛,猛地一推他弯着身子从他的禁锢下跑了出来,却是再也不敢回头看他一眼拉起一直看着他们的小男孩就走。
那孩子却回头看了贺兰隐一眼,那眼神里的敌意让贺兰隐莫名地心头不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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众人皆知最近豫平候府风头正盛,既然是家里老太太做寿自然要来捧个场。因此一大早侯府就宾客纷纷,附近的街道上皆是各家各色的马车,熙熙攘攘得不知不觉占满了几条街。路过的百姓皆对这个场面啧啧羡慕称奇,不由得感慨一句富贵之家就是不同凡响。
祁潆薇一大早便跑了出去站在丁氏身边想在众家面前露脸,祁潆婼昨晚没睡好,一大早起来身子就乏乏的,她也不喜做那种抛头露面的事,便在自己房中安歇着,等着父亲叫她再出去。
姜嬷嬷在一旁看着艾叶给祁潆婼梳妆,忍不住说道:“要我说,这二姑娘真是心浮气躁,一个未出阁的姑娘,这般不知规矩。”
祁潆婼淡淡一笑,也不发表言论。
艾叶边给祁潆婼梳妆边小声问:“姑娘,小少爷的事情,为何不告诉侯爷?”
“别急,寻一个合适的机会再告诉爹也不迟。”祁潆婼说道。
艾叶知道姑娘自有主张,便也不多问。
祁潆婼待艾叶帮自己梳好妆,又懒懒坐了一会儿,紫苑端上了些小厨房做的点心,祁潆婼用过之后,才走去前厅女眷那里陪她们说话。
祁潆薇早已在那里赔着笑脸和各贵妇人们说了一会子话了,只是那些小姐命妇见祁潆婼来了便纷纷抛下祁潆薇,抢着来祁潆婼身边说漂亮话。毕竟祁潆婼以后是要做王妃的人,身份自然不可同日而语矣。
祁潆薇脸一拉,但很快便调整好自己的表情,又眉开眼笑地凑了上去。
其实这些小姐夫人们祁潆婼也素来同她们不相熟,她真正熟悉的只有云想容一人,可云想容又被一群妇人缠着脱不开身,两人一时也说不上话。
又在祁潆婼后悔不该来这么早的时候,紫苑突然走了过来,小声在她耳边说:“姑娘,老爷寻你呢,要你开库房门拿那柄紫玉如意作回礼呢。”
祁潆婼一听,心想正巧脱身,便向那群她仍旧分辨不出谁是谁的命妇们说:“有些家务事,待会再来陪各位姐姐们说话。”
那群命妇自然又少不得夸一通大姑娘小小年纪就治家有方云云,祁潆薇的脸又很是难看地拉了拉。
祁潆婼脱身后,便掏出了小库房的钥匙,左右看了一圈却不见艾叶甘草的身影,便有些奇怪地问道:“艾叶呢?”
紫苑答道:“艾叶姐姐最近一直很忙,奴也不知道她去了哪儿。甘草姐姐......”
紫苑的脸突然变得有点儿红:“奴似乎瞧见她朝小厨房的方向去了......”
祁潆婼有些头痛地按按脑袋,这甘草,还是这么经不起诱惑,她看了紫苑一眼说道:“那你随我去取吧。”
紫苑低低应了,跟在祁潆婼后面朝小库房的方向走去,祁潆婼看了她一眼有些好笑地说:“你不必这么拘谨,我还能吃了你不成。”
紫苑的脸色似乎更红了,忙垂着头连声答应了。
祁潆婼叹了一口气,心想这女孩儿还是太过温吞了,她似乎是不经意地看了紫苑一眼,说道:“你最近似乎胖了一些啊。”
紫苑看起来似乎更不好意思了,垂着头声音小得几乎听不清楚:“是姑娘待我好。”
祁潆婼只觉得和她这种蚊子哼哼交谈实在太过费劲,便拿起钥匙说:“走吧。”
紫苑老老实实地跟了她过去。
小库房存的都是一些府里的贵重物品,祁潆婼既然要来了管家权,自然是要将这些小金库都牢牢握在手里的。她不由得又郁闷地想起了贺兰隐虽然现在是皇子了,可这些年并没有存下来自己的积蓄,这两年又都在外面打仗,若是她嫁过去岂不是很吃亏......
这么想着已经在不知不觉间走到了小库房,祁潆婼递给紫苑钥匙让她开了门淡淡说:“你去取吧。”
紫苑的脸色又窘迫了起来,低声说:“奴,奴并不知道在哪里啊。”
祁潆婼一想也是,这些贵重的东西向来都是只有她和艾叶经手,这么一想她便推开门走了进去,边走边说道:“那你随我进来取吧。”
走了一段却发现紫苑并没有跟进来,她正在奇怪,突然听得身后轰然一声巨响,还没待她反应过来,库房的大门就重重地合上了。
她心头一惊,再跑过去伸手推时已是推不动了。
她突然明白了什么,慢慢地回头,映入眼帘的那个人让她心头猛地一跳。
......
“我家小库房里最是多的珍奇玩意儿,其实大部分东西大家也不新奇,但前几日呀,突然得了一通体粉色的葫芦型宝玉,我道还挺新鲜的。今天,就给众位姐妹献献丑。”祁潆薇身穿团锦琢花衣衫,翡翠撒花云缎裙,袅袅娜娜地陪一众大家姑娘走着。
“潆薇啊,你人可真好,不像你那个姐姐,可能是自持清高,才一会儿就不愿意理我们了。这还没嫁进去皇家呢,就这么拿眼色看人了。”一位世家小姐有些不满地说。
“我那嫡姐身子不好,你们也别怨她了。她平素里就那样。”祁潆薇忙解释道。
一向同祁潆薇交好的胡家大姑娘胡沥沥开了口:“也就你心好,现在了还想着替她说话,我们可是都有眼,都瞧着呢,你那嫡姐到底是什么人,我们心里一清二楚。”
祁潆薇看似有些无奈地笑了笑,眼看着已经走到了小库房跟前,却看到一个丫鬟在库房门口看似很焦虑地转来绕去。
“紫苑?”祁潆薇惊奇道,“你在这里做什么?”
那丫鬟好像突然吓了一跳的样子,骤然看见祁潆薇就想跑。
“站住!”祁潆薇厉声喝住她,“这般没规没矩的,我豫平候府是教你这样做下人的吗!”
那紫苑脸色憋得通红,眼睛不时地朝库房那边瞅。
胡沥沥突然冷笑道:“我看啊,这库房里定有什么古怪,要不这丫鬟这般紧张做什么。”
祁潆薇突然把手中的钥匙递给了身后的彩环:“去把门打开。”
那紫苑却像是被突然被踩到了尾巴的猫:“二姑娘不要啊!”
祁潆薇却若有所思地看了她一眼,厉声吩咐道:“打开!”
第34章
眼看着筵席就要开始了,宾客也已经纷纷落座。艾叶却怎么也找不到了祁潆婼的身影,她刚才突然被叫去找东西,来不及知会祁潆婼便去了。可怎么这一会连甘草都不见了?
大厅里面已是坐满了宾客,方氏笑得慈眉善目的坐在上首,接受着各达官显贵的祝福话。祁珩站在一旁同同僚说着话,丁氏站在他身边也朝来宾陪着笑脸。
就在这时,却突然有一个丫鬟急匆匆地跑了进来,飞快地在丁氏耳边说了些什么。
丁氏一惊,动作怔怔地去扯祁珩:“侯爷......”
祁珩神色厌恶地避开她,丁氏浑身一抖,还是凑过去坚持说:“侯爷,家里出了大事,妾身不敢不说与你啊。”
“什么事?”祁珩满脸不信地问。
丁氏朝那丫鬟招了招手,那丫鬟凑过来飞快地在祁珩耳边说了些什么。
祁珩神色一变,突然撇下众人朝外走去。
丁氏赶忙跟了上去。
突然有窃窃私语声自宾客中响了起来。
“听说是那祁家大姑娘做出了丑事,好多人都瞧见了呢......”
“啊,那祁家大姑娘不是马上就要嫁给六皇子殿下了么,怎的这般糊涂啊。”
“谁说不是呢,你看豫平候这急的,肯定是出事不小啊......不如我们也去瞧瞧吧。”
“走走走......”
贺兰隐脸色一沉,突然站起来大步朝外走去。
......
小库房的门大敞着,祁潆婼神定气闲地坐在门口的一把金漆木雕花椅上,看着拥拥挤挤来了一大堆的人群突然笑了出来:“这么大阵仗?”
而在她身后的红漆描金万福团花背靠椅上,南萧然似乎是气弱无力地靠在一边,见众人前来,似乎是挣扎着想站起来,却使不上一点力气。
胡沥沥立即尖声笑了起来:“祁大姑娘这是和二公子做了什么,怎的二公子都累成这副样子了。”
匆匆赶来的云想容听闻此言马上皱起了眉头,厉声叱责道:“闭嘴!”
胡沥沥却毫不避让:“怎么了齐王妃,是我说错了吗。”
“一点规矩都没有,胡大人怎么就教出你这种女儿!”
“我们一家都是粗人,没他们文人这些繁文缛节,可也知道羞耻两个字怎么写。可王妃瞧瞧这祁大姑娘,可还知道羞耻为何物啊!”
胡沥沥声音本来就尖,这般一大声嚷嚷声音更是显得刺耳,胡夫人神色紧张地走出来拉了一下她,却被她狠狠甩开:“怎么,连我说话都不许了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