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感觉自打认识了宋知昀之后,他的日常就同尸体分不开了?
不不,这不是个好习惯。
幸亏公子说了,等到金陵之后,他们要同宋知昀不再往来,如今就暂且忍忍吧。
大约是趴在太久,王英的鼻子压得有点扁,但有个地方却有些奇怪地凸了出来,鼻孔里隐隐似乎还能看见里面有血。宋知昀下意识弯腰按了按王英的鼻子,似乎里面有什么硬物堵着。
她半蹲下朝里面看了看,看不清楚,但她能肯定一定有东西在里面。
宋知昀二话不说便取了镊子往里后伸了伸,随后便听到清脆的一声“叮”。
金属?
她很快凭着感觉用镊子夹住了鼻中之物,可试了好几次也没夹出来。
萧倦看了段长青一眼。
段长青特别自觉地走过去,道:“让我来。”
宋知昀没有扭捏,侧身让开。只见段长青捏着镊子也是用了很大的力气才看到镊子稍稍往外出来一点,最后他几乎是咬牙切齿才把里面的东西拔了出来。
那物件“咣当”落地。
正私下查看的萧倦终于也转身走了过来,只见那物件通身染血,一端尖锐锋利,竟是一根同筷子差不多长的铁针!
宋知昀诧异捡起来,放在王英脸上比对,道:“这个长度应该能直接插进他的脑子里了!从鼻中插入可别从头上插进去省力的多……”
若不是之前因为看尸斑叫人把尸体翻过来趴着,宋知昀怕是把人解剖了也很难找到鼻子里的东西,这根针插得很深,再说死者浑身都是血,宋知昀大约也不会怀疑鼻子里出血的情况。
王英虽然不像那个驿卒一样被拧断脖子,不过凶手运气不错,这一针进去,大约也是异曲同工之妙。
宋知昀看向萧倦,结果不必言明。
“看来本王的嫌疑排除了。”萧月白的声音忽然从门口传来。
宋知昀本能看去,不知他是何时来的。
他的目光落在宋知昀手中的铁针上,嗤笑道:“那重犯既是能一手拧断驿卒脖子的人,也不会上楼就改用针杀人了吧?”他跨步入内,朝宋知昀道,“恭喜宋先生有了大突破。”
宋知昀忍不住道:“殿下是在恭喜自己吧?”
萧月白仍是笑着道:“不,本王是真心恭喜先生的。”
他嘴上说着真心,但不知道是不是宋知昀的错觉,总觉得萧月白在说这句话的时候眼底是掩饰不住的幸灾乐祸,就好像他知道一切的真相一般。
所以即便现在有确凿证据证明王英不会是地牢的犯人杀的,可宋知昀就是无法说服自己此案与萧月白无关。
一定是漏了哪里,一定是的。
萧月白又看向萧倦,欣慰道:“就知道你不会随便冤枉你叔,毕竟……血浓于水。”
宋知昀心中冷笑,别臭美,他不是为了你,是为了你老婆!
萧倦却突然转身出去了。
“公子!”段长青打算追出去,却听萧倦道:“你留下帮宋先生的忙!”
段长青无奈,但也只能停下脚步。
宋知昀知道萧倦其实并不是留段长青下来帮忙,是怕萧月白再对她做什么。若她是萧倦,大约也不想跟这样的人共处一室,连呼吸同一片天空的空气都觉得恶心。
偏偏萧月白没有一点要走的意思,他看向宋知昀,略扬了扬眉,言语间带点玩味,道:“说真的,本王对先生开始刮目相看了,先生如此与众不同却委屈给陈大人做个仵作,未免太屈才。不若到金陵后,本王给先生举荐个好去处?”
宋知昀面无表情道:“不必麻烦殿下,毕竟除了切切死人,我也没有别的手艺了。”
萧月白笑:“有趣。”
段长青忍不住嘴角抽搐了下,五姑娘管这叫手艺……
宋知昀低头继续检查死者尸体,打算从现在开始装聋作哑,却不想,萧月白倒是没有再说话,就是那双眼睛自始至终都落在宋知昀身上没有移开。
段长青的手时不时就按在了腰间的长剑上,虽然他一直劝说公子不该有娶五姑娘的念头,可湛王看五姑娘的眼神让他觉得很不开心,就好像是公子的女人,他未来的少夫人被人觊觎一般。
公子的女人?未来少夫人?!
段长青猛地摇了摇头,他那么理智的人怎么会有这么可怕的念头?
忘掉!赶紧忘掉!
可是那手却渐渐抓紧了剑鞘。
松开啊!
松不开啊!!
宋知昀的余光瞥见脸色变化万千又渐渐咬牙切齿的段长青,忍不住提醒他:“段公子?”
段长青猛地回过神,眼前女子明艳容貌入眼,他第一反应是——五姑娘还是这么美。
很快,他深吸了口气,摆正了心态,五姑娘是同公子是一路的人,所以他保护她也是因为五姑娘的立场,别无其他,别无其他!
这样一想,纠结内心瞬间豁然开朗。
他笑着道:“小五你继续,你继续。”
宋知昀有些莫名其妙,不过碍于还有别人在场便也没有多言。既然已经知道了王英的死因,解剖就不必了,可因为萧月白还在这里,宋知昀便只能装模作样继续动看看西看看。
面前之人终于动了动,却并没有出去,而是绕过尸体,走到了宋知昀身侧。
宋知昀低头翻了个白眼想要走到对面去,忽地听萧月白道:“若本王告诉你本王知道谁是凶手呢?”
宋知昀头也不抬,冷冷道:“殿下还是积点口德,不要随意攀诬人了。”
萧月白笑起来,看了眼段长青,道:“长青你瞧,难得本王想说句实话,他倒是不乐意听了。”他说着,外头走廊上传来一阵急促脚步声。
一个驿卒快步过来,在门外行礼道:“殿下,有消息。”
萧月白瞬间收了笑容,负手大步走了出去:“刘驿长呢?”
驿卒跟上他的步子,道:“在楼外等候,已为殿下备好快马。”
宋知昀听那脚步声是真的远了,这才松了口气,果然和阴险的人在一起连呼吸都不畅快!
段长青也没了压力,开口道:“王英的死莫非真的与他无关?”
宋知昀冷笑道:“绝对有关。”
段长青诧异道:“那你刚才为什么不听听他说什么?”
宋知昀摘下手套口罩,自顾洗了手,道:“不想给他误导我们的机会,去看看你家公子。”
段长青点头,立马跟着宋知昀出门。
……
萧倦下楼便寻了陈楚南,却听闻陈楚南被人拉去厨房当和事佬了,萧倦未进门便听到有女人哭声。
杨捕头正站在门口,一见萧倦便说了事情始末,原来是来调解厨房里头人员吵架。萧倦便瞧见那两大袋子面粉就靠墙隔着,他上前摸了摸,袋子外还有些潮湿,的确像是被外头雨淋到过。
郑大娘很委屈地辩解说东西昨日一买来就入库了,根本不可能落在外头。
这便有些奇怪,今日午后才下的雨,东西昨日就入库,不可能会被淋湿。
“秦公子。”陈楚南见了他,忙脱身过来,蹙眉问,“可有线索?”
萧倦点头,他示意陈楚南到一旁,道:“有些事需要去查一查。”他压低声音,在陈楚南耳边说了一番。
陈楚南有些诧异。
这时,外头传来马驹嘶鸣声。
萧倦闻声望去,见萧月白和刘驿长带着几个驿卒策马离去。
杨捕头大惊道:“湛王殿下果真要逃?”
陈楚南微斥道:“莫要胡言,难不成刘大人也要弃楼而去?”
外头,这一场雨仍是在下,萧倦若有所思望着马驹离去的方向,突然开口问:“湛王是一人来的?”
身后的厨子忙讨好道:“是一人来的。”
若刘驿长没有唬人,能用上红绳的不是要犯就是极度危险的人。依驿卒们所言,便是后者。
萧倦从未听过他这个小皇叔功夫过人,他来押人竟孤身前来?
那究竟是什么人?
……
此时主楼内,宋知昀和段长青刚从楼上下来,国公府那群人正坐着喝茶商议着什么,所有人都板着张脸,破有心事的样子。
宋知昀环顾看了眼,便问元冬道:“见着秦公子了吗?”
元冬霍地跳了起来,快步走来,纠结着道:“我等之前觉得小公爷只要用功读书便好,今日才知晓秦小公子不光读书好,拳脚功夫竟然也好!先生你说,小公爷还能怎么办?”
宋知昀:“……”这都多久了,还没过去啊?
她想着还是先找找萧倦要紧,便打算直接走人。
身后楼梯上传来了脚步声,宋知昀本能回头,见孙秀秀和两个衙役下来了,还带着随身行李。
宋知昀有些吃惊,问:“这是要去哪?”
高个子衙役道:“不是宋先生说的吗,不必去金陵了,当然回徽州了。”
宋知昀有些疑惑:“徽州来信了?”
这飞鸽传书的消息来的也太快了吧?
胖衙役道:“消息倒是还没来,不过我等觉得大抵也是得让我们回去的。”他朝前台的驿卒说了句“退房了”,便和其余二人朝门口走去。
陈楚南撑着伞从厨房那边过来,他立于廊下,轻轻抖了抖伞面上的雨点,将油纸伞横在身前,开口道:“恐怕孙姑娘还不能回徽州去。”
宋知昀蹙了眉,便见萧倦撑伞站在陈楚南身后,幽深瞳眸直直落在孙秀秀的身上……
作者有话要说:推荐好友静悠的文文《心悦你》
文案:
山珍海味正依次上桌,主角却忽然甩手离席。
惊得在座众人坐立难安,都怕自己一个不小心得罪了这位杀神。
半晌终于有人笑道,“没事啊,顾少就是表白又被拒了,自个儿心情不好!”
众人又惊又疑,
铁树开花,顾大少竟然有喜欢的人了?
对象不明,顾大少喜欢的是男是女呀?
什么叫又?他之前也表过白?他之前也被拒绝过?
哎,是同一个人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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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9章 他死有余辜
胖衙役径直上前道:“敢问陈大人这是为何?既然杀害王公子的凶手已经确定是地牢的要犯,我等既不需要前往金陵,那留在驿站也没什么意思了,我等还赶着带人回徽州去复命呢。”
陈楚南跨步进门,道:“王英的死亡时间是昨夜戌时到亥时之间,那时地牢的要犯尚未逃脱,所以不是他。”
高个子衙役皱眉问:“大人这是何意?”
“意思就是……”陈楚南的目光掠过在场所有人,开口道,“昨夜在驿站留宿的所有人都有嫌疑。”
此话一出,所有人都开始窃窃私语起来。
孙秀秀柔和的脸上露出了一丝惊讶。
陈楚南找了凳子坐下,道:“在场所有人都排队,本官要逐一排查,昨夜戌时到亥时这段时间你们都在哪里,在做什么。”他又朝杨捕头道,“找人去楼上,把没下来的人全部叫下来。”
杨捕头领命,叫上两人便上了楼。
元冬自告奋勇帮忙维持秩序,还第一个接受了陈楚南的盘问。
一番问下来,国公府那群侍卫基本都在自己房内,因为是两人一间,大家都有人证。和孙秀秀一起来的两个衙役虽然是独自一间房,但都表示熄灯后就睡了。
孙秀秀规矩福了福身子,道:“民女上楼后就没下来过,一直到早上才听说那王英被人杀了的事。”
陈楚南看了面前三人一眼,道:“你们没下楼,却有人上楼过吧。”
高个子衙役点头道:“有个叫蔡元庆来给我们送过吃的,不过送完他就下楼了,他走后,很快就熄灯了。”
宋知昀想起她昨夜送花音出来后的确见过一个驿卒下楼的,她便道:“他们没有撒谎。”
陈楚南又问:“是哪个驿卒,你们还记得吗?”
他问完就见孙秀秀红了眼眶道:“记得,就是我们刚来时接待我们的那个人,他还说知道我害怕不敢下楼用饭,这才特意帮忙送饭来的。可惜这世道,好人不长命!”她大约是想到了被害的家人,一低头眼泪就收不住了。
花音跟着红了眼睛,忙掏出自己的帕子递了上去,小声安慰道:“秀秀姑娘快别哭了,今后不会再有人欺负你了。”
孙秀秀说了句“多谢”,接了帕子擦眼泪。
门外进来一个捕快,附在萧倦身侧说了几句,萧倦转身便出去了。
宋知昀疑惑跟了出去,萧倦的身影一晃消失在墙角,她沿着屋檐走去,见萧倦径直朝主楼后面走去。
宋知昀加快脚步上前,见那二人在主楼后的墙边站住了。
捕快道:“秦公子请看。”
萧倦一低头便见墙边的几棵草明显有被重物压过的痕迹,连边上的散土都似被压实了些。
“这里是驿站后方,小的问过了,一般不会有人来这里。”捕快蹲下身,指着地上的印记道,“公子请看,这里地上印记的形状,的确有点像一袋面粉的底部。”
萧倦仰面往上看了看,这里虽还在屋檐下,但因今日有风,堆在下面的东西必会被淋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