郎君不答,冰冷的目光将他上下扫一眼,没暖意地单勾了勾右边唇,将手中书扔了他怀里,“先在你这里放一下,瑶儿问起来,就说我送给你不要了。”
徐远安翻开看了两页,咂咂嘴,是好东西。这时候没忘记笑他,“你阿娘给你生下来就是叫你怕娘子的?”
说到这个,月白衣袍的郎君眼里亮了亮,“过两日我和瑶儿成亲,今夜需下山要些东西。”
青衫书生从矮凳上跳起来,“山下还有兵在扎营啊,这时候带兄弟们下山不好吧?”
裴锦又笑了,笑意清淡,平时看他冰冷的脸上似是流淌出来一缕友好暖意,“所以,就你,带个人去。”他是读书人,挑的东西文雅些,瑶儿也应该喜欢。
……
今日月色勾人,明月不曾被云雾遮挡,月意皎皎似水。
长仪不便进林将军屋子,等在外面,弯腰行礼。
她换了淡粉襦裙,对襟口添了绒,却未披斗篷衣。娴静如画的容颜映在月下,鬓角一根并蒂珠花钗随风轻动。“将军说今日此时给我回复。”
“公主请进来吧,外面冷。”林尧背对着她立于桌案边,屋内烛光暖亮,衬他身形修长魁梧。
长仪便进去了,也不走近,“不管将军此时决定是什么,长仪都感恩将军来救。”他本可不必过来。
“若我答应你,有悖祖训涉京中朝政,若我不答应你,北幽与梁人勾结真的有损梁人河山,心中有愧。林家人忠梁,故此,以忠梁为先。”他这话说的坦荡清白,背过去看不清脸色,凭谁都很难多想。
长仪行礼,“所求之事定不会叫将军为难。”
“公主不必客气。南境无事,既然来了,再待些时候也不妨。”男人右手握拳背于身后,语气平缓。
“北幽斩日教崔门主曾查出,盯梢之人是七门教众,归于巫灵王,还请将军帮忙探查消息是否属实。”她虽心力有限,却知凭林将军的本事,查清不难。
宁王继位,动了京中许多处,却唯独没动南境。
“好。”林尧回应简短,不过沉稳有力,很容易让人信服,心生敬佩。
长仪也确实敬佩他,三年前朝局动荡,也是这个人,守住南境,不让外族趁机入侵。
“对了,若将军空闲,过两日我与裴锦成婚,将军可愿吃杯酒?”
林尧不曾转身,若看得仔细能察觉到宽阔的肩背有些颤动,男人沉稳的声音罕见得慌乱了几分,叫人不容易察觉,“你说什么?你们还没成婚?”
那日在马背上,山匪子告诉他,她是夫人!他之后上山,看到的他们也是甜蜜如夫妇一般,才极力压断自己心思。没想到,那山匪居然!不过就算没成亲,不也快了吗?
“将军?”
男人许久没说话,长仪叫了一声,心中猜测他可能诧异自己嫁给山匪。知道这样想是人之常情,不过心里还是有些不舒服他看轻自家小郎君,“裴锦虽是山匪,勇猛气度皆不输于别人,且心存善意,不强迫于人。待我,也极好。”她说最后一句时,面上微红。
“如此,就好。”
第45章
“郎君这两日睡别处去吧。”
屋内烛光隐隐,端坐在床榻上的美人穿了暗红色襦裙, 柳叶眉细长似远山, 浅映在烛影下, 凝脂雪肤光滑洁静。
裴锦刚刚沐浴出来,里衣松散,健硕的胸腹微微露出, 能叫人一看就知晓他是力气大的。
长仪红了脸, 稍稍转开视线, “成婚前总见面不好的。”
她本不想解释, 可看那个人一双桃花眼湿哒哒, 面上流露出自己被抛弃的凄惨神情来,才补充这一句。
“也不许多来找我。”说这话时, 她细长手指攥了襦裙角,不去看他脸色。
其实莫要说他了, 她自己心里也有些空落想亲近, 不过到底狠心说了出来。
“瑶儿……”
“已经叫人收拾了徐先生屋子旁边一间空屋子, 你今夜就过去吧。”
裴锦怔了许久,最后乖乖点头, 微湿的头发还沾在锁骨上, 有些像雨天被主人家丢在巷子角的小犬, 糯糯两声,想往前又不敢。
长仪依旧是原样不看他,等到少年郎黏在她脸上的痴痴的目光收回了,缓缓往门外边蹭过去, 木门合上一声轻响,才看了檐下高大的身影一眼。
今夜被褥有些寒凉……
裴锦过了桦树林,看着孤寂空旷的黑屋子,轻叹一口气,不急进去,转身敲响了隔壁徐远安的门。
躺在床上的徐远安不理。
小狼崽子就用力砸门,吵他不能睡。
木门“啪”一下开了,青衫男人顶着有些杂乱的头发认命道,“人家白天来我隔壁收拾的时候我就知道你今夜欲求不满要拿我出气。”
门外少年郎叼了一根枯树枝抱臂,俊朗的眉眼染了点月色,一双桃花眼淡漠地看过来,“帮我写个东西。”
半个时辰之后……
桌案边的青衫男人放下笔,揉了揉有些发酸的手腕,将纸上墨水小心吹干,“满意了?”
裴锦趴在半开的窗边看了会月亮,回过头来对他扯唇,“嗯,现在你可以下山拿东西了。”
“还没到夜半呢。”徐先生咬牙。
“早去早回。”
“算你狠。”
……
京都连下了两日雨,到晚间才渐渐止了,飞翘檐角滴了水珠下来,落到宫门台阶上碎成数瓣。
青鸾殿偏僻,殿内比别处都来的沉静,新添了湖石盆景,帘幔被金钩挂起。
小姑娘乖乖地坐在凳上看湖石,等到红木屏风后的男人转出来时,才睁大了一双圆润润的眼睛。
男人身形颀长,俊雅脱俗,眉目间带着天然的贵气,玉冠高束,环佩风雅。
新皇不久要登基,内务府送了衣服过来,颜修就顺道试了。
长安一时被他周身的威压帝王气吓住了,愣愣地不知道说什么,放在膝盖上的小手也揪住衣裙。
这只是常服,还不曾戴上冕旒,但小公主已然觉得四哥哥突然就陌生了许多。
“怎么,四哥哥不好看吗?”颜修轻笑,眼里恰到好处的温柔。
长安点点头,“好看。”
四哥哥还是那个四哥哥,但是长安总觉得有哪里不对,又说不出。大约,这就是帝王吧。
小姑娘站起来绞绞手,“天黑了,安儿要回去了。”
颜修笑着看她一眼,抢先她一步将殿门合上。
每次她过来的时候青鸾殿里都不怎么留人伺候,四皇子许多事都会自己动手,即便刚刚试衣服也让宫人都退下了。
今日,殿里更是只剩下了他们两人。
“为什么关门?”小姑娘就是再单纯,也察觉出了一丝不对劲。
四哥哥不像是平日里那般跟她玩闹。
颜修不答,一步步慢慢向她走来,“安儿,你长大了。”
男人的气势上带着威压,长安心跳跟着快起来,没忍住往后退了几步,没成想贴到了她方才凳旁的圆桌边。
还不及转身往别处,就被他拦住了去路。
他看起来肤色过白有些病弱,也因为如此,从小习武,胳膊上都是力量。宽大的手掌正搭在她腰下的圆桌上,男人的身影压下来,让人逃无可逃。
长安勉强笑了一下,“四哥哥,你不要和我玩笑了。”她仍旧保留一些希望,这是四哥哥在和她玩闹,等下就温柔地放开,会揉她头发让她走。
颜修面上的笑意收了,就这么静静地看着她。
“四哥哥……”小姑娘有些不安地拉了拉他的袖子。
“安儿,你还记得欢嫔娘娘吗?”
长安咽了口口水,点头。当然记得,欢嫔娘娘是她已经去世的生母。
“你是,”说到这男人往下低了几分,凑到小姑娘小巧圆润的耳垂边,“她和别人的孩子,不是我亲妹妹。”
“不,不可能。”小姑娘用力呼吸,白嫩嫩的面上憋红,齐胸襦裙跟着她的动作起伏。
颜修低头看了一眼,眼神幽深。
确实,长大了。
“当年北幽七王在梁宫当质子,正巧遇见了一个宁王的美妾,两人心生爱意。”寂静的夜里掺杂磁润的声音,灼热的气息打在已经微微颤抖的小姑娘的耳边。“四哥哥,不会骗你。”
“那也不能证明……”
“安儿的腰上不是有一处刺青吗?龙虎逐日刺青。”
欢嫔娘娘在时爱护女儿,不是心腹宫女和嬷嬷不让侍候,尤其是沐浴时。就算她去世后,服侍小公主沐浴的也是那两三个人。尤其是老嬷嬷在,旁的人很少靠近。
长安抖得更厉害了,她以前没细想过这些,也不知道为甚腰上有块刺青。
颜修笑了一瞬,眼神温柔,直接将手抬到她腰侧,在刺青处轻轻点了点,“放心,四哥哥不会告诉别人。”
“更何况 ,若你是我亲妹妹,我就不会做接下来的事了。”
“什么,什么事?”小姑娘已然觉得有些头晕,声音都跟着颤动,努力要远离他低至耳边的薄唇。
温热的触感一瞬间覆上,娇软的哭声洒在夜里。
“乖,四哥哥不会用力。”颜修将人抱在怀里,轻松地就挡住了她的挣扎。帘幔也被他放下。
怎么可能不用力?
长安哭得厉害,可是空旷的殿里就他们两人,谁也不曾听见。
作者有话要说: 不好意思我来晚了,生理期太难受了啊啊啊啊!
第46章
晨色明亮,帘幔轻轻垂地, 挡住榻上的春光。
小姑娘还睡着, 面上还带着刚刚经历人事的潮红, 乌墨长发乖顺地搭在男人身上。
颜修勾了一缕,与自己的头发结在一处。
他昨夜过了。
本想着怜她,只要一次。结果他才片刻就……才想起来男人第一次都这么……于是, 很快就有了第二次。
后来他吹了灯烛, 四下暗下来, 再加上怀里人哭得软, 就再控制不住了, 连衣裙都没给她留个完整的。
青鸾宫上下都是他的人,知道长安公主昨夜没走, 早间也只敢到殿外等着,没人敢进来。
自家主子外面看着有多温柔, 就有多狠厉。
长安与他亲近十几年, 却是昨夜才尝到了这其中的厉害。
小姑娘醒前还紧张地动了动, 想是昨夜吓着了。
“安儿……”他温柔地唤了一声,怀里人就睁开了水润的眼睛, 惊恐地看过来。
颜修仿佛没看见她惊恐的目光一般, 伸手抬起她下巴, 又吻了上去。
“还要嫁给李家公子吗?”
长安含着泪摇头,他昨夜问过一样的话,也用行动教会了她该怎么答。
就算眼里含着泪珠子,摇头总是让人满意的, 男人像平日那般揉揉她发顶,轻轻哄道,“李家公子开春前就要出京了,是圣人病中的意思。”
小姑娘点头,带着哭腔应了一句,“四哥哥说什么就是什么。”他另一只手还覆在那地方,昨夜身上不管哪一处都给了他。
天已经大亮了,可颜修丝毫没有起来的意思,还是在她身上腻着。
“刺史是忠良的老臣,家就一个义女,封皇后也不为过,安儿说是不是?”
她昨夜被折腾得要晕过去的时候,听到他说了一句,“以后,你就是刺史的义女了。”也不知能用什么法子让别人信,宫里人还没见过长安公主吗?
虽是这样想着,小姑娘却不敢说出来,垂了眼帘,只一夜的功夫,她从前有多亲近他,如今就有多怕他。
“嬷嬷年纪大了,已经恩准她出宫养着了。”颜修在她额角轻柔地吻了一下,“安儿莫怕,以后都是四哥哥帮你沐浴,没人能看到刺青。”明明是极放肆荒淫的话,他居然能这么不动声色地说出来。
长安红着脸不答,昨夜他就帮着沐浴了一次,只是当时自己已经没力气哭了。
颜修在她小巧的唇瓣上吻了吻,方才叫人。
进来的是宫女,没敢掀开帘幕,恭敬地将衣裙和长袍摆在外面的架子上,就出去了。
他宫里很多年一直不用宫女,今早却新添了宫女进来,想也知道,小姑娘从今日起是再也回不去了。
两人身上什么都没穿,颜修起身拿了架子上的里衣披上,过分白皙的脖上有一处红痕明显。
“四哥哥前几日给你挑了藕色的新裙,喜欢吗?”他拿了衣裙进来。宫人准备的齐全,连姑娘家的贴身之物都准备好了。
长安看了一眼,点头,“喜欢。”
颜修眉眼温柔,到她耳边轻轻的说,“衣裳也是四哥哥给你穿,以后除了我,没人能看到刺青。”
说罢就掀了被褥,将人重新抱到怀里,拿过诃子帮她穿。
“怎么才一会身上就冷得很,四哥哥昨夜暖的不好?”
是冬日,刚刚出被褥,身上自然没有在被褥里那般热,却也谈不上冷得很。这不过是他说的浑话。
单纯的小姑娘哪里能接的上这样的话,颜修也没想她接话,手上动作加快了些。
“有个宫女手艺好,安儿想吃什么就让她做。”
长安确实饿了,却什么都不想吃,乖顺地缩在他怀里“嗯”一声,他让干什么就干什么。
一个不受宠的公主,除了对他撒娇些,从小就乖。如今话也少了,像个精致的瓷娃娃一般。
藕色的衣裙衬着她可爱,白嫩嫩的脸上带着香气,颜修低头在她脸上轻嗅了嗅,叫人备水。
他身材高大,轻易将姑娘揽在怀里,进来的宫人都不敢多说话,更不敢往那边看。
洁面,梳发,画眉,喂饭,哪一样都是他亲自动的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