千金煞——若水未央
时间:2020-03-23 09:37:18

作者有话要说:  我还挺喜欢李悟的,要是公主和他联手,那就所向披靡,搅个天翻地覆了~本是政客婚姻,最后动了真情,这个梗想想就带劲(我真是恶趣味
 
  ☆、迷药
 
  “刚愎自负…”秦嬗内心冷笑感叹。还世间女子仰望的地位,魏帝还没死呢,国姓还是秦呢,除非李悟起兵造反,改朝换代,让她当上皇后,否则哪来的自信夸下这样的海口。
  不过,李悟这番话,说的她确实心动了,忍不住想看看这个的多情公子,他能做到哪一步。
  “如此说来,我真是让国公大人费心思了。”
  李悟见她松口,装作抹了一把额头上的汗,眯眼笑道:“公主不是寻常女子,我当然要打起十二万分的精神,小心对待,不然怎么抱的美人归。”
  秦嬗往宣室的方向看了看,道:“方才国公从父皇处出来,想必是不是得了赐婚的口信了?”
  “公主千万别这么想。”李悟道:“即便是陛下赐婚,也得公主答应才是。我是不会强买强卖的。”
  “那我还得感谢国公大人了。”秦嬗道。
  “公主说笑了,不知我方才说的,公主可听进去了。”
  “听进去了。”秦嬗点头,“诚如你所说,我出身不好,从小被人欺凌,长大之后便不想再过屈于人下的日子,所以才不停地讨好父皇和皇后。我希望自己对他们二人而言是个有用的人,如此在未央宫里我才有容身之地。相比金银珠宝,锦衣华服,我确实更爱权力和地位。”
  “看来我是公主知心之人呢。”李悟笑道。
  秦嬗不否认,须臾,她转而面露难色,道:“只是…”
  “只是什么?”李悟道:“公主有何担忧,但说无妨。”
  “只是,我听闻国公府上有八位姬妾...”
  李悟尴尬一笑,没想到秦嬗打听得还挺清楚。
  她道:“府内人口如此繁多,我嫁过去之后难免要陷于后院拈酸吃醋,你争我夺,国公大人该明白,我向来疲于此节。”
  李悟顿了顿,挠挠头,道:“这个…”
  “若是难为国公大人,那就是我无礼了。”秦嬗定定道:“只是国公大人要知道,我秦嬗这辈子,只做唯一,绝不与他人分享任何东西。”
  李悟的心忽而重重跳了跳,一直带着笑意的眼睛放下了戏谑,安静地望着秦嬗。直至此刻,他才认真地去品味面前的秦嬗是怎么样的女人。
  她个子不低,身形偏瘦,肩头尤其薄削。她的面色不红润,眼下总有些青黑。但就是她这双有些睡意朦脓的眼,总带着淡淡的离愁,让人摸不清所思所想。
  这是个有故事的女子,是个受过伤的女子,李悟心想,更是个需要呵护的女子。
  她这个人身体不堪一击,但精神却很是强大,她持着自己那套原则坚定的行事做人,你可以不喜欢,可以评头论足,但她不会为你改变。
  这样的人若是个平民女,强取豪夺来便是,女人在床上总会服软。
  偏她是公主,是一国中最尊贵的女子之一。故而要得到她的人,很难。要得到她的心,更是挑战。
  旁人,早就知难而退了。
  而李悟…
  “我想,我可以试试。”李悟道。
  秦嬗一直微蹙的眉头有所松动,“试试什么?”
  李悟再次堆起笑意,道:“试试为了公主遣散后院。”
  “国公舍得吗?”
  “的确很难,要知我那些爱妾,是收集了很久才找来的。”李悟佯装痛苦地思索,片刻后舒展眉头道:“可有了公主无双美貌,我还肖想什么野花野草呢。”
  秦嬗低头莞尔,复而抬眼,“那我就拭目以待了。”
  李悟的心再次漏跳一拍,不得不说秦嬗冷着面好看,笑起来更加好看。但他抿嘴笑着,一点怯也不露。
  “既然说到这里,我再送国公大人一个礼如何?”
  李悟不解,不懂她把话题引向何处。
  “什么大礼?”他问。
  “朝中最近议论纷纷,车骑将军将升为骠骑将军,就是先国公大人您的父亲那个位置。”
  “好像有所耳闻。”
  秦嬗道:“车骑将军如果当上骠骑将军,一揽军政,国公大人还有出头的机会吗?”
  李悟还是不解,摇头道:“公主要说什么?”
  “国公大人可以跟我装傻,我不介意,你自己心里清楚就是了。”秦嬗望向远方,娓娓道来,“自古以来,治理国家,都是皇权与门阀的争斗,你来我往,此消彼长,周而复始。戚氏乃魏国大族,顶级门阀,掌军权很多年了,父皇把你等新贵扶持上来,就是为了与戚氏抗衡。但如果戚氏得势,国公的日子还会好过吗?”
  “公主分析的不错。”李悟颔首,“看来在权力中心待了几年,公主已然有几分心得了。”
  “国公谬赞。”
  “那公主…”李悟想了想措辞,笑眯眯道:“那公主是否又要借刀杀人了呢。”
  秦嬗顿了顿,没想到李悟这样直白,一时忘了怎么往下说。
  李悟忙说,“公主别急,我不得不承认,我确实等不及陛下拿主意。若陛下碍于别人说他飞鸟尽良工藏,而许了戚氏骠骑将军之位,那我大好岁月真要蹉跎无限了。”
  秦嬗深吸一口气,道:“我亦猜到父皇不想给车骑将军军权,但碍于史官文笔,所以需要一个借口,一个能斥责戚氏门阀的借口。所以,我想得主动出击,为陛下制造机会。”
  “公主有什么好计策,我洗耳恭听。”
  “这个嘛,”秦嬗眼神挑了挑,李悟先是一愣,而后会意,笑着伸出手来,秦嬗上前,在他手中写下三个字。
  “龙虎斗?”
  李悟来不及感受秦嬗微凉的指尖,思索这三个字的意思。
  “龙虎斗,是柔然进贡给父皇的贡品…”
  “等等,”李悟打断她,“柔然进宫的是鸡冠蛇,因此蛇头上有形如冠冕的肉痦,所以柔然献给陛下,祈愿他早为天下共主。这是龙,公主所说的虎,是哪里来的?”
  “虎是三皇子提议补进去的。”秦嬗说,“鲁王负责今年使团觐见各项事宜,他觉得只有一只鸡冠蛇太过单调,会提议使团加一只百毒之王的蝎子进去。蛇与蝎,称龙虎斗。鲁王殿下还打造了一只纯金的笼子,以期能得父皇赏鉴。”
  “等,等等…”李悟再次道:“鲁王殿下昨日才邀请我去看了各国使节进贡之物,柔然进贡的只有一条蛇,还是银制的笼子,哪来的蝎子和金笼子”
  “昨日没有,不代表元旦那天没有。”秦嬗自信地说。
  李悟哑然失笑,“公主能未卜先知不成?”
  “若我告诉国公,我真能未卜先知,您也不会相信吧。总之,若那笼子不小心打开了,蛇与蝎跑了出来,伤到父皇,龙颜大怒,鲁王殿下作为负责使节进贡主管,该怎么脱罪呢?”
  李悟恍然,“公主让我在笼子上动手脚?”
  秦嬗道:“国公与鲁王殿下交情不浅,这点事不难办。”
  “鲁王是你的三哥啊?”
  “但他更是戚贵嫔的儿子。”
  秦嬗的话,让李悟想到了搜集的情报中曾经忽略的某一条。
  谭姬死的同年,戚贵嫔诞下一个公主,但未序齿就殁了。宫中有人传言,是贵嫔害了谭姬,谭姬回来索命了。
  难怪秦嬗要针对鲁王和戚氏,若是为母报仇,那就说的通了。
  秦嬗今日说了很多话,她觉得差不多了,道:“我还有事,不能相陪了,方法已经告诉了国公大人,至于办不办,那是你的选择。”
  秦嬗翩然离开,李悟还留在原地,冯郐带人赶过来。他没有听到二人对话,但看一来一往的情形,能猜到那宜春公主必定提了什么要求。
  “大人真要答应她?”冯郐担忧地问,“那公主可不是善茬。”
  当然不是善茬,李悟想,善茬得来容易,硬茬才有趣呢。
  “答应吗?”李悟喃喃。
  欲要求之,必先予之。
  半晌,李悟抬起头,道:“应吧,更何况同仇敌忾呢。”
  冯郐不明白李悟说什么,李悟快步往宫门出走,一面走,一面吩咐冯郐,“回去帮我办件事。”
  “什么事,大人请讲。”
  “把府中后院那群莺莺燕燕都送走。”
  话音刚落,冯郐差点摔一跤,什么!他没听错吧!
  想那国公府里的小祖宗说话跟圣旨一样,李悟向来要疼爱有加,要金不给银的,现下着了什么魔,居然要都送走?!
  犹豫间,李悟已经到了宫门处,他翻身上马,看那不在状况内的冯郐,问:“你怎么了?”
  “不是我怎么了。”冯郐满脸紧皱,为难道:“是,是宜春公主给您吃什么迷魂药了。”
  “药!?”李悟大彻大悟,策马狂奔而去,爽朗的笑声悠悠传来,“美人赐我蒙汗药,甘之如饴啊。”
作者有话要说:  今天又是李悟被公主套路的一天。
明天继续~
 
  ☆、苦肉
 
  新年元旦,转瞬即到。
  白天是帝后祭天,晚上照例是宫宴。
  皇后几天前就得了伤寒,下不来床,祭天的事都由戚贵嫔代劳,连带宴会的事皇后全都托付给了戚贵嫔。
  魏国祭天的场所子午峪金仙观中,此地西出长安几十里,驱车两个时辰才到,所以文武百官半夜就侯在山上了。
  当大家看到是戚贵嫔代替皇后祭天时,还是十分诧异的。加上朝中最近传言戚将军有可能担任骠骑将军一职,眼前的情况更加让人觉着这是上位者的试水。
  其他人心有所虑,但戚贵嫔却兴奋地很,她提前演练了很多遍,命太常寺一遍一遍地扣仪式细节。台上都很完美,仿佛她就是一国之后。
  美中不足,是下山的时候戚贵嫔在湿滑的台阶上跌了一跤。
  午后,仪仗回到未央宫,皇后听说此事,叫人贴心地送去了活血祛瘀的药膏。这会秦嬗正在椒房殿烹茶,皇后道:“戚贵嫔真是春风得意呢。”
  秦嬗将煮好的茶递给皇后,道:“欲要其灭亡,必先要其疯狂。”
  前世元旦风波发生之时,秦嬗不在魏国,其中细节她不清楚,她只知道结果。
  当年的结果是孟洁因救驾有功,深得宠爱。皇后因为主持这场宴会,准备不周,受到牵连,遭到魏帝厌弃。
  但前世这会儿陈国还没覆灭,车骑将军并没有所谓连续征伐两国,谈不上功高震主。所以鲁王虽提议柔然改了进贡之物,酿下大祸,但戚将军还有用,戚氏还有用。所以魏帝只是骂了鲁王两句。
  故而,今生,筹办宴会的首先不能再是皇后了,她的伤寒是故意设计的。
  皇后病了,这个重任当然落在了戚贵嫔的身上。筹办宴会不算重要,但连带而来的是代替皇后去祭天。
  这可是戚贵嫔这么多年梦寐以求的事。
  为了保证今晚那金笼子还是会松动,毒蝎会跑出来,按照前世轨迹,蜇伤魏帝,秦嬗提前暗示了李悟。
  他会不会做?
  老实说秦嬗打不定主意,以备后患,皇后已经嘱咐一个亲信,若李悟没有动作,还有后招。
  宴会过半,今年因魏国统一了北方,占尽丝绸之路的东方口岸,西域来觐见的使节比往年多了好几倍,送来的礼物也是琳琅满目,让人眼花缭乱。
  其中最出彩的当属柔然使节进贡的龙虎斗。当围布撤去的那刻,纯金铸的笼子中蛇与毒蝎还在争锋相对,惊险刺激,看得人血脉膨胀。
  魏帝是征战沙场之人,一直喜欢这种血性刺激的东西,更何况是大漠天敌相斗。魏帝简直爱不释手,让内监暂放在退室中,待会换衣之时还能仔细观赏。
  鲁王主动请功,称这个主意是他出的。魏帝赞他,在车骑将军面前夸了半日。相比之下,太子有些落寞了。
  几月前,他因门客幕僚收受贿赂,被御史台的人知道了,连着参了好几本。连巡堤的差事都丢了,被鲁王抢了去。
  今天皇后不在席面上,众人都在祝贺车骑将军和戚贵嫔,太子难免有些意兴阑珊。
  “太子哥哥。”秦嬗走到太子身后,敬他一杯酒,道:“太子似乎有心事。”
  太子摇头道:“我担忧母后,她一人在椒房殿,冷冷清清地,怕会伤情的。”
  秦嬗含笑,她没看错人,太子果真是个重情重义的人,这样的人适合去坐江山。
  “太子若是担心,为何不去看看呢。”
  “这不妥。”太子瞥了一眼魏帝,他正与戚贵嫔推杯换盏,他目光黯淡,道:“宴会还没结束,我怎么会好离开。”
  两人正在说着,魏帝注意他们兄妹二人,开口问道:“你们在说什么?”
  “这个…”自从出了那件丑事,太子很久没被魏帝召见,今天是他一月以来第一次与魏帝说话,心中有愧,说出来话有些结巴。
  他道:“儿臣方才在与宜春说,担忧母后。”
  魏帝听完,放下酒杯,沉吟道:“是啊,皇后为后宫操劳,不该让她一个人留在椒房。”
  戚氏生怕魏帝责怪她思虑不周,忙道:“妾已经派人送出与宴席上一样的酒水和菜馔了。”
  “你做的对。”魏帝道:“但是她缠绵病榻,怕吃不下油腻。”
  他在自己的案几上挑了一碗粳米粥给太子,道:“去看看你母后,让她安心过年。”
  太子如同收了莫大的恩赐,连磕三个响头,双手捧着碗去了椒房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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