千金煞——若水未央
时间:2020-03-23 09:37:18

  秦嬗被她恶毒怨恨地目光吓到,不由地退后两步,刚开口:“皇后,我…”
  皇后没等说完,劈头扇了她一巴掌。
作者有话要说:  公主看似想要报复掌控驸马,但其实她是想弥补人生中的遗憾,希望有个人能全心全意的爱自己,强大只是外壳,她内心是很脆弱的。
周四再更~
 
  ☆、家法
 
  皇后没等说完, 劈头扇了秦嬗一巴掌。
  她没有动,捂着脸沉默不语,皇后恨铁不成钢, 低声骂道:“你进宫带他来做什么?”
  秦嬗道:“今天是回门日子, 所以带着驸马一起。”
  “带他, 就是给我添堵。”皇后正咬牙说着,宣室的门打开了, 内监道:“皇后, 陛下请您进去呢。”
  皇后留给秦嬗一个狠恶的眼神, 兀自提裙走了进去。秦嬗留在原地, 内监小心赔笑道:“公主, 您也请吧,驸马在里面。”
  秦嬗嗯了一声, 手放下来,内监定睛看,低呼一句又赶紧闭上嘴。
  只见秦嬗白皙的脸颊上红色掌印清晰可见,嘴角还有一丝血色, “走吧。”秦嬗理理衣裳,淡淡地说。
  内监埋着头在前面引路,秦嬗双手拢袖,仰着下巴踏进宣室的大门, 里面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在她的脸上。
  孟淮坐在阿姐身边,离魏帝十分接近,本是一言不发, 听秦嬗来了,他扬起头来,一眼就看懂她的异常。
  公主,似乎被人掌掴。
  他撑起身子,想要走向秦嬗,衣服下摆却被人暗中拉住。孟淮侧目,但见孟洁不着痕迹地摇了摇头。
  孟淮权衡之时,魏帝已经皱眉开口问话,“怎么回事?宜春,你的脸怎么了?”
  秦嬗在堂中跪拜行礼,额头磕在双手手背上,心里已经有了说法。
  她道:“儿臣刚才与皇后一起从椒房殿过来,路上不小心踩到了皇后的裙子,害的皇后摔倒,所以皇后惩罚了儿臣。”
  魏帝转头看向左侧,“皇后摔倒了?”
  “不碍事的。”皇后抿嘴微笑,眼睛看着秦嬗,“我也是心急,下意识打了宜春,毕竟她不是故意的。”
  魏帝沉吟半日,道:“虽说如此,但皇后玉体贵重,宜春不该毛手毛脚。领一次家法,送到公主府吧。”
  秦嬗的手在袖中條地紧握,咬了一下嘴唇,再抬起头来时,却并无什么异样,只是恭顺道:“儿臣遵命。”
  她说完垂眸退至孟淮旁边的案几,规矩坐下。
  “…公主…”孟淮唤了一声。
  “闭嘴,”秦嬗面上带着笑,看向正在交谈的魏帝和皇后,嘴里含糊道:“我现在不想跟你说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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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宣室的家庭聚会并不轻松,席面上的人各怀心事,勉强用了午膳,各自散了。
  秦嬗送皇后回椒房殿,临走时皇后嘱咐她,“想个办法,把那男狐狸精弄走,否则他进一次宫,你就领一次家法。”
  秦嬗垂头听训,直至皇后甩手远去,她才离开。
  孟淮在北宫门的长檐车上等她。长檐车是牛车,在汉末时,牛车是平民白丁所乘坐的。但从雍朝开始,士大夫爱坐而论道,崇尚清谈,对酒当歌,豪放纵乐。牛车更能彰显亲近自然,潇洒自由。
  雍朝的习俗延续至今,车内陈设一应俱全,坐卧随意。孟淮一身白衣坐在车内,帷幕半撩半掩,犹如从天上下凡的仙君,纤尘不染,引来不少宫女驻足远观。
  秦嬗寒着脸往走来时,那些宫女还在垫脚翘首,想要一睹那能让魏帝和公主争相宠信的驸马,究竟长得如何俊俏。
  这群人全然没有注意到秦嬗到来,繁星握拳咳嗽一声,有一个人转头看到宜春公主。公主那表情就像要吃人一般,吓得赶紧跪了下来。
  接下来,一排人接二连三都跪了下来,孟淮听到动静,起身掀开帷幕,秦嬗已经站在车下了。看脸色,定是在皇后那儿吃了瘪。
  “公主…”孟淮伸出手,秦嬗瞪了他一眼,没有把手交过去,而是由繁星扶着上了车。
  长檐车缓缓驶出宫门,队伍后面还跟着魏帝的内监,他手里举着把一寸宽,三尺长的戒尺,那是待会要在府上行的家法。
  孟淮回头看了看,瞄到秦嬗脸上尤清晰伤痕,他从旁边的瓮里面倒出一块冰。
  因为值盛夏,贵族的家里车上都会备着冰块,放在瓮里,用纱布罩住口,冷气便能飘出来消暑降温。
  孟淮将冰块用自己的帕子包了,递给秦嬗。
  “公主,”他道:“先敷一下吧。”
  秦嬗还是不动,也不说话,孟淮皱着眉,欠身瞅了瞅她,发现嘴角也破口了,便不管三七二十一,把冰块往她脸上怼过去。
  “诶!”
  猝不及防,秦嬗被激起一身鸡皮疙瘩,“大胆!”
  她一面斥责,一面自己接手拿着冰块,按在左脸。
  “公主莫气,”孟淮带着歉意,道:“陛下听闻我进宫了,去凤凰阁宣旨,要召见我和阿姐。所以才去了宣室。”
  “害公主受罚,是我的错。” 孟淮辩解道。
  “你有什么错,”秦嬗静了片刻,才硬邦邦地说,“陛下要召见,你能抗旨不尊吗?”
  孟淮没有说话,垂下头去。他已经成婚了,魏帝还不放过自己。孟洁说魏帝常念叨他,希望他能时常进宫。
  听到这里,孟淮觉得胃里一片反酸,简直要吐了出来。要知道他成婚的对象,可是魏帝的女儿,如此荒淫无道,罔顾人伦的想法,也只有他能想的出来。
  孟淮的眼中蒙上一层冰冷,突然身旁的秦嬗不舒服地哼了一声,孟淮从沉思中回神。原来秦嬗举着冰块,手有些僵了,冰块受热,水也浸湿了袖子。
  孟淮嘴角弯弯,温柔地从秦嬗的手中拿过手绢,双手反拧,将手绢弄干,又捡了一块冰重新包好。
  秦嬗要接过来,孟淮手往后一收,道:“公主这样不方便,我帮你吧。”说着他坐地更近了些,伸过手来要帮她敷伤。
  衣裙相叠,肌肤相靠,秦嬗感受到他身上的热,不自觉地僵硬了身子,耳根子有些发软。
  “…不必。”她低下头,抢过冰块,按在脸上来降解莫名升腾起来的温度。
  孟淮看秦嬗侧过身去,不再搭理自己,他的嘴角留着一丝苦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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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半个时辰后,长檐车在公主府正门停下。秦嬗与孟淮下车,先请这名张姓内监举着戒尺进门。
  一路到了明德堂,这是秦嬗和孟淮读书练字的地方。
  宫女们准备好香案,张内监先宣了旨意,说白了就是要打一顿秦嬗,让秦嬗知道错了。秦嬗不能反驳,还得带着驸马一起谢恩。
  “公主,陛下说了,今天是足刑。”
  所谓足刑,乃是后宫刑法中比较常见的一种。有夹腿、老虎凳、走火炭等,由于脚部里心脏远,所以足刑不会留下残障。但又因为足部皮肤纤细,疼痛感尤为清晰,所以能达到惩戒的效果。
  当然秦嬗是公主,不会像宫女犯错一样,真让她去走火炭。所以家法中的足刑是把袜子脱了,人跪着,惩戒者用戒尺抽打脚心。
  “三十下。”张内监补充道。
  秦嬗听完平静的很,她小时候是被谭姬打大的,人都皮实了,这点惩戒对她来说是小儿科,不算什么。
  “是。”秦嬗应着,弯腰准备褪去鞋袜。
  哪知孟淮一把按住她的动作,秦嬗疑惑抬头,但见孟淮对张内监行了个礼。
  张内监忙说惶恐,请孟淮起来,“驸马有什么话请讲,莫要折煞老奴了。”
  孟淮仍拱手道:“内监大人,公主千金之体,若是有什么损坏,内监大人怎么跟帝后交代呢。”
  张内监一愣,道:“这是陛下下的令…”
  “是陛下下的没错,但帝后在气头上难免说重话。等回过神来,谁忍心鞭打自己的孩子呢?”
  秦嬗听完,轻蔑一笑,她对孟淮道:“驸马,我没事…”
  “公主!”孟淮没等她说完,转头看了她一眼,眼神极为严肃,他道:“公主尊贵,不能受罚。此事是因我而起的,对吧?”
  秦嬗怔了怔,他还不算笨,都明白了。
  孟淮拍拍她的手,再对内监说:“大人,你要是真的打了公主,等帝后哪日回过味来,怕是对您不利啊。”
  张内监细细评味孟淮的话,盘算着宜春公主在这几年得帝后信赖,陛下这么宠爱长信侯,都能忍痛割爱,可见宜春公主非同一般。
  这次受罚不过是长辈教训小辈,一家人回过头就没气了。但他一个奴才,算哪棵葱,就这么傻愣愣地遵命打了公主。按照宜春公主那阴恻恻的睚眦必报的性格,日后自己岂不是吃不了兜着走?
  “这个,”张内监犹豫了,一直举着的戒尺缓缓放下来,喃喃道:“驸马有什么好建议呢?”
  孟淮见人松口了,便趁热打铁道,“不如,让我代替公主受罚。”
  “哎哟!”张内监摆手,“这可不行,不行啊。这是欺君之罪啊。”
  他在宣室侍奉,当然知道魏帝多看重长信侯,打了公主他不过可能被穿小鞋,打了长信侯那是会丢命的啊。
  “没事,内监大人。”孟淮道:“屏退左右,宫人都看不见。再者公主府口风严密,你我不说,没人知道的。退一万步,陛下的旨意是“领一次家法,送到公主府”。由谁承戒,并没有指明不是吗?在其他府,不是有下人代替主人受罚的例子吗?”
  “可,这…这…”张内监为难,向秦嬗求教。
  后者却望着孟淮,孟淮温声安抚,对秦嬗道:“公主,且听我一会罢。”
作者有话要说:  我肥来了~
 
  ☆、养伤
 
  “行。”秦嬗深吸一口气, 道:“听驸马的。”
  孟淮从袖中拿出一枚金锭子交给张内监,等人笑眯眯收下。他转身走到门口对侯在院中的随从道:“公主要受罚了,你们不可窥视, 都退出去。”
  之后, 孟淮对繁星道:“准备软轿, 待会公主怕是走不动路了。”
  繁星得令,各自下去办事。等人走了, 孟淮将明德堂的大门合上, 准备妥当之后, 脱掉鞋袜, 跪在地上, 对张内监道:“现请陛下责罚。”
  张内监作了一揖,握住金子在心中念了句“阿弥陀佛”, 而后扬起手照着孟淮的脚心,抽了第一下。
  秦嬗站在一旁,静静地看着。啪地那一声,仿佛打在她的心尖上。
  再一下, 她的心跳逐渐加快。那戒尺是竹子做的,被削得很薄,无需用力,轻轻一抽便十分疼痛。
  秦嬗背过身去, 闭上了眼睛,她能感觉到孟淮明明吃痛,但为了不发出声音而被人察觉出异样, 所以咬着唇闷哼不语。
  秦嬗紧握着双手,指尖掐进皮肉里。那抽打声让秦嬗回想起前世她无意间撞见魏帝在床第间虐待孟淮,他的父亲扬着马鞭,也是这么一下一下抽打。
  而前世的孟淮也是这么咬着唇,默默受着,死也不求饶。
  秦嬗冷汗出了一层又一层,不知过了多久,身后的抽打声终于结束。张内监转到她身前,弓着腰回命,“公主,已经好了。”
  秦嬗袖中的手有些发颤,她回身去看,孟淮的脚血肉模糊,她情不自禁捂嘴叫出声来。
  “没事的,公主,”张内监堆起笑容,“看着可怕,实则伤口不深…”
  没等他说完,秦嬗冷冷地瞥了他一眼,张内监打了个寒颤,说要进宫复命,慌忙离开。
  秦嬗蹲下身,将鞋袜递给孟淮,眼里有些热意。孟淮咬牙将鞋袜穿好,这时外间繁星拍门,试探着问:“…公主,你还好吗?”
  秦嬗和孟淮对视一眼,后者冲着门道:“公主受伤了,软轿准备好了吗 ?”
  “好了,”繁星回答,“奴等可以进来了吗?”
  孟淮已经穿戴整齐,秦嬗扶着他站起来,道:“待会你跟我一同乘辇。”
  孟淮拱手谢恩道:“多谢公主。”
  都什么时候了还讲究这些虚礼,秦嬗白了他一眼,正要去开门,孟淮拉住她,秦嬗疑惑地回身。
  孟淮用眼神止住她,他弯腰横抱起公主,秦嬗忽地腾空,轻呼一声,明显地感觉到他身子摇晃厉害。
  “你干嘛。”秦嬗扭着要下来,孟淮紧紧搂着人,呲牙道:“…公主,你要不动,我抱你出去,戏就结束了。你要乱动,咱们可就露馅了。”
  秦嬗一愣,也咬牙道:“驸马心思可真多。”
  孟淮轻笑,温文地说:“还是公主调、教的好。”
  房门被推开,宫人们站了一院子,都准备着伺候公主。只见驸马亲昵地抱着公主,慢慢走出来,公主埋在他的胸口,驸马还在她耳边说些什么。
  人们看不见公主的脸,但能看到驸马的神色,他的额上有层细细的汗珠。
  一个小宫女捂着胸口艳羡低呼:“你看看,他们多般配啊。公主受罚,驸马都急出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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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两人乘坐轿子回到卧室,繁星还是把金创药和纱布都准备好,孟淮端坐在一旁,对繁星道:“我替公主上药,你们退下吧。”
  繁星看向秦嬗,得了后者点头,她听话地带人退了出去。
  秦嬗本躺在床上,等外面没动静,她翻身起来。孟淮终于支持不住,满脸惨白,靠在案几边。
  秦嬗坐下来,二话不说,把孟淮的鞋袜脱下,再次看到那错综交替的横向伤口,前世的记忆再次袭来,她蘸取药水的手抖了抖,洒了几滴。
  “公主,”孟淮道:“要不我自己上药吧?”
  “废什么话!”秦嬗没好气,伸手把纱布往他脚心戳。
  “哎哟。”孟淮眯着眼叫了一声,还没怎么样呢,又被秦嬗敲了一下脑门,她竖起手指放在唇边,“小点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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