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听看着它反应愣愣的,惊疑呢喃:“居然不怕……”
林枝把猫包放去一边,不以为意地道:“来好多次了,当然不怕了。”
“好多次?”
“是啊,池故哥没跟你说?”林枝眯起眼,意味深长地觑她,“大米可是咱家常客。当然,池故哥也是。”
林听更愣了,一口馄饨不上不下,好半会儿才咽下去:“什么意思?”
“字面意思,”林枝摆摆手,“懒得跟你说,你自己问池故哥去。我回房间复习了。”
林听满面迷惑地捏着勺子,跟沙发上大米对望。
池大米娇娇地“喵”了一声。
林枝说的话在林舜华和万琪回来后也得到了印证。
万琪进门后一转头看见大米,欢欣得像见了亲孙女儿似的:“哎呀,这不是我们小乖吗?这可爱的,是不是又胖了点儿?”
林舜华端详一下说:“是胖了。”
“唉,改天得好好说说阿池了,哪儿有把猫当猪养的。”
“行了你,阿池不比你专业啊?大米胖些还好看。”
林听听着两人你来我往的对话,顿觉世纪魔幻。
她惊疑不定,不知怎么开口,最后憋出一句:“妈,你们说的阿池是……?”
万琪放下大米,好笑地看着她:“你这丫头,大米不是你带来的吗?还问阿池是谁?”
林听呆若木鸡。
夫妻俩买了一大堆食材回来打算做茶叶蛋、煎堆等等七七八八的东西,林听在沙发上坐如针毡片刻,起身去厨房帮忙,顺便厘清疑问:“妈,你们怎么认识池故的?”
“就那样认识的呗,”万琪从她手里夺过鸡蛋,不接受她的帮忙,“小伙子人挺俊——你俩以前是不是有过一段?”
林听惊悚:“妈,你这……”
“慌什么,你妈我是那么迂腐的人么。不就是早恋?我跟你爸还是早恋呢!”
林舜华:“咳,孩子面前你说这个……”
林舜华和万琪,也算是一段佳话了。
青梅竹马,两小无猜,万琪打小性子泼辣,据说发现自己喜欢邻居家从小玩儿到大的林家小子之后,第二天就找上门告白。
告白也告得独具一格:“我昨晚上研究了一下法定结婚年龄,你正好比我大两岁,你22的时候我20,咱俩领个证,你看成么。”
更让人哭笑不得是林舜华的反应:“我看成。先谈个恋爱?”
万琪一点头:“谈。”
当然这些,都是万琪回忆往昔的时候叙述的,或许有添油加醋的夸张成分在其中。
林听有点晕:“妈,这你又是怎么知道的?”
对她来说,跟池故早恋已经是她学生时代干的最“叛逆”的一件事情,她知道自己胆子小、懦弱,可当时居然瞒着周围所有的大人,跟学校里最出格的学生谈恋爱。
现在想起来她自己都觉得不可思议。
万琪甩过来一句:“问你妹去。”
林听:“……”
刚过来打算摸个艾叶糍粑吃的林枝:“……”
接收到林听幽怨的眼神,林枝一张脸绷着,拿着艾叶糍粑转身就走。
林听二话不说跟上去。
林听从小就是个乖孩子,家长让她往东,西边她连看不会看一眼。造成这种性子,有她知道自己不是林家的亲生孩子的原因,也有身体上缺陷造成的自卑的影响。
林舜华和万琪为她这个性子愁了不知道多少次,最怕她在外面受人欺负,为此从小跟林枝说:“枝枝,你多盯着点儿姐姐,要是有坏人欺负姐姐,你记得告诉爸爸妈妈,知道吗?”
搞得林枝小时候经常不满:“到底我是姐姐还是她是姐姐?姐姐不保护妹妹就算了,凭什么还让我保护她啊!”
说是这么说,有一回小区里的调皮孩子拿林听的听力问题编了个很难听的顺口溜,当时林枝才小学四年级,听到后面无表情走到花圃边,抓了一把沙土石头就往那孩子脸上砸。
泥啊土啊的就算了,当时那孩子哈哈大笑得正开心,吃了一嘴巴土——这还不算,土里混着一条蚯蚓。
据说那孩子当场崩溃,吐了一地,呕得胃酸都出来了。
对方家长气势汹汹找上门来,却不想万琪比对方更硬气,举着锅铲在门口就骂:“小孩子不要脸就算了,你个当妈的也不要脸,难怪教出来嘴巴这么不干净的孩子!还有脸来找老娘兴师问罪?你凭什么?知道‘家教’两个字怎么写吗?还瞪?看见我家门口挂的这八卦镜了吗,照的就是你们这种阴沟小鬼!真是什么妖魔鬼怪都敢来跟老娘找茬?不怕灰飞烟灭啊?!”
万琪战斗力之强,愣是把母子俩骂了个狗血淋头,灰头土脸地走了。
林听当时在房间里听着万琪骂人,呆滞得仿佛被骂的是她自己,万琪语调重一下她心脏就跟着跳一下,眼泪挂了一半在脸上,连哭都忘了。
林枝当时还跟她睡一个屋,见状满脸嫌弃:“就知道哭,你就不能跟妈妈学一学怎么骂人?”
可惜林听直到十六岁跟着亲生父母离开都没学会。
就这么个乖孩子,居然跟问题学生早恋。
林枝当时在小区门口见到送林听回家的池故时,脑子里冒出来第一个念头就是:她这懦弱姐姐一定是被威胁了。
林枝进了房间转身就要关门,林听眼疾手快,抵住门板,直勾勾盯着林枝。
林枝:“……”
女孩儿不自然地别开脸,松了手,不耐烦:“行行行,进来。”
整个家都重新装修过,当然也就包括林枝的房间,格局、家具和风格都变了。
林枝在书桌前坐下,吃完糍粑,把艾叶扔进垃圾桶,朝书桌旁的床扬了扬下巴:“坐那儿去。”
林听坐下,问她:“爸妈什么时候知道……我跟池故的事的?”
“你走之后没多久吧,”林枝嘴巴里闲不下来,从桌上糖盒里抽了根棒棒糖,顺便扔给林听一根,“他大半夜到咱家楼下——就楼下那个花圃那儿,坐了一晚上。我第二天起床看见,下去跟他说话,被咱妈逮了个正着。”
林听一愣。
“反正万女士把我轰回家来了,在下边儿不知道跟池故哥说了些什么,回来后唉声叹气的,”林枝靠在椅背上,带着椅子晃,“后来池故哥上了大学,两年前捡到大米,他在学校没法养,妈听说了就让他先把大米送过来,等到他毕业了自己有了房子,才把大米接过去。”
“反正池故哥当时经常来看大米,”林枝舌尖顶着棒棒糖,“所以你知道我为什么说他俩是常客了吧。”
林听还真没想到事情是这样发展的。
难怪,她问起大米会不会害怕的时候,池故目光躲闪了一下,却回答得那么笃定。
难怪……她早上了车后池故直接往这边小区方向开,太过理所当然,让她都忘了自己没有报地址。
“可他从来没跟我说过……”林听喃喃。
林枝含着糖“唔”了一声,不徐不疾地说:“大概是不好意思吧,”椅子往前一正,她不耐烦地赶人,“我知道的都跟你说了,行了吧?可以出去了吗,别打扰我复习。”
林听起身,走了两步一顿,折回来。
林枝:“还有什么事?”
林听看着她眨眨眼,冷不丁抬手,拍了拍女孩儿的脑袋,笑容灿烂:“谢谢枝枝。”
林枝怔住。
好半晌,直到林听出了房间带上房门,女孩儿才反应过来,红着脸羞恼地憋了一句:“什么毛病?!”
林听许久没有这么轻松过一个节了。
江和良和容茜对她很好,什么都满足她,江家也富有,许多事情都不需要她自己做,有家政阿姨替她做。
但她总觉得那里不像是她的家。
没在江家待多久,她辗转去法国学舞。
异国他乡,语言不通,习俗天差地别,飘零感更甚。
每当这时,她抑制不住地想念宣城。
想念宣城的一草一木、一景一人……她经常闭上眼,在脑海中想象出家的模样。
她沿着家出发,一路经过楼下的花圃、热情的保安大叔,然后搭上准时准点前往学校的公交车。下车后走一百来米就是学校大门,门口会有执勤的老师和学生会干部,穿着校服的三中学生们鱼贯而入。进了学校入眼是孙中山先生的半身铜像,后面是一个小型喷泉。
往里走,她会经过一面荣誉墙和公告栏。道路两边郁郁葱葱的树木接叶连枝,扑面而来一股茉莉花香。
到班里坐下不久,窗边一抹阴影遮下。
她抬头,池故倚在窗边,长臂伸进来,拎着豆浆包子放在她桌上,硬邦邦地说:“快吃。”
这是林听七年里,做过的,最美好的一个梦。
作者有话要说: 是不是觉得这个更新挺突然的?这就对了,我又来说个事儿你们千万别害怕————更新时间有变,隔日双更,一更为中午12点,二更晚上12点,不双更的时候时间为中午12点
反正大家记住12就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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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4章
24
晚上吃完饭, 一家人在客厅边看电视边聊天,大米趴在林听腿上打盹。
万琪道:“对了, 听听,你房间我和你爸已经收拾出来了,今晚上应该就不走了吧?在家里住一晚。”
林听点头说了声“好啊”,突然想起来大腿上还有只大米。
她可以不回去, 但是大米……
到底是池故亲闺女, 别人让你帮照看一下娃,哪儿有带着娃夜不归宿的。
林听表达了自己的迟疑,万琪想了想, 说:“其实我觉得没事儿, 阿池不会有意见。要是不放心,你问问他就是了。”
林听点点头, 手机拿出来两秒后才猛地一个激灵。
她终于意识到,父母既然知道她和池故有过一段、也知道她今天怎么会带大米来、且对大米跟着她来毫不意外——那这意思是, 林舜华和万琪都知道她和池故住在一起?
林听登时有点坐不住了。
林舜华和万琪却没有什么别的反应,从头到尾也没提过林听和池故合租的事情。
见他们这样,林听尴尬度锐减, 点开微信给池故发消息:【我今晚上可以在我爸妈这儿住一晚吗?大米怎么办?还是说你晚点来接它?】
发出去她愣了一下, 越看越觉得她第一个问题像个要在娘家住但是先征求一下丈夫同意的小媳妇儿。
她不大自在地挪了下屁股。
池故回复很快:【可以,不用。】
言简意赅。
这时万琪站起来说:“吃粽子吗?我去煮粽子了。”
一个念头冲动地往林听头顶涌,还没在脑内清晰地成型,嘴巴先一步说了出来:“妈,可以多煮几个吗?我带去给池故。”
万琪步子一顿, 揶揄地看过来:“怎么,要出门?”
“……”话说出口,脸皮薄的小姑娘骑虎难下,抬手捏了下发热的耳垂,几秒后点点头,“嗯。”
万琪也不问她具体出门干什么,啧啧摇着头进了厨房。
林舜华道:“枝枝,一会儿送送姐姐。”
林枝白眼一翻,咕哝:“麻烦。”
这让林听有一种全家人在把她打包送去池故那儿的感觉。
分工明确、目的统一。
林听捧着手机犹豫再三,给池故发过去一条:【你什么时候回家?】
现在才七点多,池故回:【还早,怎么?】
林听:【噢,没什么,我就问问。】
她想,这算不算是惊喜?
粽子早就煮过一遍,本来就是熟的,这次再煮只是热一热。很快,万琪端着一盘小三角粽出来,然后拿了个饭盒,装了几个进去。
林听问了一嘴:“妈,都是什么馅儿的?”
万琪说:“啥馅儿都没有,纯糯米,咸的。放心,阿池就爱吃我做的。”
林舜华在旁边笑:“你就欺负人家不好明说不喜欢。”
万琪剜他一眼,盖上盖子,把饭盒递给林听:“行了,去吧。记得跟他说有空来坐坐。这孩子也是……逢年过节让他来跟我们一块儿过,他非要一个人。”
林听接过来,林枝已经穿好鞋拎着车钥匙在玄关等了。
两人一前一后下楼,林听问:“妈还让池故来家里过节过年的吗?”
“是啊,”林枝说,“池故哥家里人都不在了,你又不是不知道咱妈,刀子嘴豆腐心,最见不得自己看上眼的人受委屈。”
林听抓住重点:“他家里人都不在了?”
林枝“哦”一声,不咸不淡地说:“我猜的。”
林听:“……”
林枝:“不然你见过池故哥家里人?父母亲戚什么的。”
林听沉默一秒,无力承认:“没有。”
“那不就结了,我们也没见过。之前听淮梁哥说高中那会儿池故哥就是一个人住的。”
林听垂下眼“嗯”了声,只想快点到宠物医院,把还热乎的粽子送到他手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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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天过节,连宠物都受节日影响,今天被主人带来看病、体检的宠物比平时少了很多。
清闲了一天,正午过后,池故收到一则微信好友申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