能听见吗——肆十
时间:2020-05-04 09:14:14

  刚才没听错的话,那个助理不满地嘀咕:“烦不烦,一群没名没姓臭跳舞的。”
  “林听?怎么了?”单怡松在前面叫她。
  林听回神,心里升起一种很微妙的感觉,随口回了句:“没什么。”
  上午的内容主要是以主要角色为基础将他们分成三组,一组是瑶姬的候选,一组是炎帝的候选,一组是大禹的候选,包括张念媛在内的三位排练老师各带一组,一周后将人选决定下来。
  三组各自占据第三排练室一角,林听和单怡松竞争同一个角色,和她们一起的还有舞团另一位首席和主演,前者叫虞箐,后者叫路惜茜。
  虞箐和单怡松的热情不同,她性子比较温和,不太懂得当下的一些流行梗,有时跟不上单怡松和林听的聊天话题,但仍是面带微笑听她们说话,听到自己懂的才会搭两声腔。
  反倒是路惜茜,有点咋咋呼呼,也是个直肠子,很快就融入进来。
  休息的时候路惜茜一拍大腿:“要不这样吧,虽然我觉得我们四个里脱颖而出的就是林听了,但我愿意贡献出我这个月工资,不管定下的是谁,我都请客!”
  单怡松吐槽:“请来请去最有排面的不就是点蔬菜水果沙拉,我们还能胡吃海喝不成?”
  “仪式感嘛,”路惜茜转向虞箐,“虞箐姐呢,怎么样?”
  虞箐是四个人里资历最老、也是年纪最长的,23岁时当上宣芭的首席。
  芭蕾舞演员吃的是青春饭,职业生涯一般在30岁左右滑坡,30岁之后就要考虑退役,让出舞台给更青春、更新鲜血液了。
  虞箐当了六年首席,现在29岁,已经到了要考虑退役之后出路的时候了。这次想要参演《瑶姬》,也算是最后圆一个梦。
  但竞争是残酷且激烈的,一切以实力说话,而非情怀。
  虞箐当然是没有意见的:“你们定就好,钱我来出。”
  “这怎么行,”路惜茜说,“提议人是我,说了我请就我请,虞箐姐你别跟我抢啊。”
  虞箐被她逗笑:“好,你请就你请。”
  正巧张念媛过来通知休息时间结束,听到这个,拍了拍脑袋:“瞧我这脑子,林听入团,我们还没给她办过欢迎宴吧?”
  作者有话要说:  今晚上有二更=3=
 
 
第27章 
  27
  林听还没说话, 路惜茜先来兴致了:“好啊好啊!当时我入团的时候都办过呢。”
  她刚想出声,这回就连单怡松都按住她, 跟风道:“对,我也觉得这个提议非常好!”说完她凑近林听嚼耳朵,“配合配合,团长发话请客, 有一定几率吃到好东西。”
  芭蕾舞演员对身材的控制相当之严格, 其实每天训练量那么大,饮食不用像吃斋一样,怎么也得补充够当日所需和消耗的能量, 否则物极必反。历史上因过分控制饮食患上厌食症的舞蹈演员数不胜数。
  但每个人体质有所差别, 对于易胖的人来说控制饮食略显痛苦。很不巧,单怡松就是易胖体质。
  她平时吃东西比林听要注意得多, 声称喝口水都会胖,这会儿嚷嚷得起劲, 一个很重要的原因就是:这饭是张念媛喊吃的,胖了也有理由甩锅。
  路惜茜就是单纯地爱凑热闹起哄。
  对上单怡松可怜巴巴的眼神,林听把拒绝的话咽了回去, 只矜持地说:“会不会太麻烦了?”
  张念媛还不了解单怡松和路惜茜, 哭笑不得地瞪两人一眼,说:“你也听茜茜说了,入团惯例,不用嫌麻烦。不过这一周内是不可能的,等演员都定下来吧, 也当是讨个好彩头,预祝咱们的舞剧再次成功。”
  最开心的莫过于撺掇的单怡松和路惜茜。
  虞箐在旁边看着她们微微笑,张念媛看她两眼,笑容里隐隐带上担忧。
  下午结束训练的时候原本都是单怡松和林听一块儿走,今天路惜茜横插进来,二人世界变成了三人行。虞箐是个慢性子,比她们落后半步,被张念媛叫住了。
  “虞箐姐,我们在外面等你?”路惜茜说。
  虞箐看了看张念媛的脸色,摇摇头温声道:“不用了,你们先走吧。”
  气氛有点凝重,路惜茜瞅瞅张念媛,又瞅瞅虞箐,说了声“好吧”,挽着单怡松和林听走了。
  往更衣室走的路上她摸着下巴百般思索:“奇怪了,张老师要跟虞箐姐说什么呢?感觉是件大事。”
  “可能跟退役有关系吧,”这个话题有些残酷,单怡松不由压低了点声音,“虞箐姐毕竟……最近张老师找她还找得挺频繁的,应该是跟她商量以后的路。我看张老师的意思是想留虞箐姐继续在舞团担任别的职务。”
  路惜茜闻言叹息:“好可惜啊,如果《瑶姬》能当选,这应该是虞箐姐职业生涯里最后一个登台的大项目了。没有意外的话虞箐姐下半年就要准备退役了吧……我之前问她舞蹈节的事儿,她这次都不打算参加了。”
  林听见过许多芭蕾舞演员到年龄退役,但她入团不久,对虞箐和路惜茜都不算熟,何况现在四个人还存在着一层竞争关系,她又是备受瞩目的候选人,一时插不进话。
  单怡松皱了皱眉,看一眼林听,绕过路惜茜走到林听身边挽住她,把这个话题岔开:“唉,不知道张老师会请我们吃什么好吃的。”
  林听问:“你们以前这种饭局都吃什么?”
  “就跟普通公司聚会一样,去酒店吃,只不过点菜的时候会嘱咐后厨少盐少油,不会太荤,”单怡松说着就有点饿,“我好想吃烧烤啊。”
  路惜茜神色恹恹:“别说了,我也好想。”
  一路上就听两个人想吃这想吃那,恨不得来一段贯口。
  换完衣服离开,路惜茜跟两人是相反的方向,林听和单怡松在大门口跟她分开。
  到地铁线入口,单怡松走出两步,忽然折回来。
  “怎么了?”林听看她脸色有点怪。
  单怡松轻叹一口气,说:“之前路惜茜说的那些,你别太当回事儿,她这人一向这样,嘴巴比脑子快。竞争角色这种事情本来就是看实力的,虞箐姐的情况确实很无奈,但如果真的因为这个拿到角色,她也不见得多开心。你别有心理负担。”
  她是在担心林听因为路惜茜那句“可惜”心里不舒服。
  地铁下面冷气充足,林听背后因为炎热冒出来的薄汗正在慢慢蒸发,升腾的浅浅热气从衣服缝隙往外钻。
  她笑了笑:“不会的。这样的情况我也遇见过很多次了。”
  单怡松松了口气,摆摆手:“你没多想就好。那我走了啊,明天见。”
  “明天见。”
  傍晚高峰期的地铁一贯拥挤,林听挤了两拨,到第三拨才终于挤上去。
  好不容易夹缝中生存摸到扶手杆,前面一个挤过来的人舒了口气,大咧咧抱着扶手杆往上靠。
  不管公交车还是地铁,只要有扶手杆的交通工具,似乎总避免不了这种人。
  他们不管周围,也不管这根杆子承受了多少生命不可承受之重,只管着自己舒适就够了。不知道究竟是没眼力见儿还是素质低。
  林听皱起眉,旁边脾气躁的大哥已经率先开口了:“兄弟,你不看看这周围挤成什么样吗?这柱子是你家的啊?”
  那人愣了下,尴尬地站直了:“抱歉抱歉,挤得有点累,没注意。”
  这声音,有点儿耳熟。
  那人说话间转过身来,林听抬眸,和他对上眼。
  对方先反应过来,先打了声招呼:“这么巧?”
  薛丞。
  林听客气地笑笑。
  她平时和薛丞没什么交流,这会儿男人自来熟似的:“我看你和……茜茜她们不是早就走了么,怎么现在才挤上地铁?”他可能本来想说“单怡松”,话到嘴边硬生生转了个弯。
  “走得慢。”林听礼貌回。
  “哦,也是,女孩子都喜欢边走边聊天,看见什么有趣的店还得进去逛逛,”他笑道,“我女朋友就就是这样。”
  “……”
  林听心想我跟你也不熟吧,甚至还有过节,怎么就这么心无负担地聊起你女朋友。
  而且这个女朋友是怎么回事儿,他真的选择性失忆吗?
  小姑娘清秀的一张脸破天荒有点冷,抿了抿唇没理他。
  大抵是知道自己自讨没趣,薛丞扯了扯嘴角。
  地铁途径几站,下了一拨人,又上来一拨人,人流变动间林听被带着往前走了一点。结果气儿刚没松两秒,跟过来一个背后灵。
  薛丞忽然说:“其实我一直想给你道个歉。”
  林听蹙了蹙眉。
  “就是之前不小心撞倒你,我当时心情不太好,脾气冲了点,也没认出来你是林听,所以……”薛丞顿了顿,放缓语气,“那时候道歉心不甘情不愿,挺不应该的,我就再跟你道个歉吧,那天实在不好意思了。”
  “……没事。”林听硬邦邦回。
  感觉出她的抗拒,薛丞笑了笑不再说话。
  直至到站下车,他往门口挤时想起什么,没头没尾客套了一句:“你手机铃声很好听。”
  “谢谢。”林听绷着小脸客套回去,这一站后车厢里总算松动许多,她找了个位置坐下,屁股挨到迅速被空调冷气熏凉的板凳,猛地打了个寒颤。
  在第一剧院卫生间不小心听到的尴尬墙角,时隔这么多天猝不及防被人从记忆里挖出来。
  她心跳在两秒间快速地颤了两下,像是某种心悸不安。
  -
  刚走到家门口,林听就被一股菜香萦绕。
  那抹跟了她一路的不安到这时才烟消云散。
  阿瑞斯依然蹲在玄关,见她进门把拖鞋叼了过来。
  池大米经过这两天,变得更黏她了,往常很难见到它出来接人的,今天进门它居然也乖乖坐在玄关柜上面。
  林听换好鞋,抬头正要找池故的身影,倒是另一个阳光的声音先叫了她:“林听?回来了?”
  她抬头,看着穿着围裙、和池故有着截然不同一张脸的男人,足足愣了有五秒,才回应:“彭先生?”
  彭寒把手里的菜放到桌上,乐了:“什么彭不彭先生的,叫我彭寒就行,不然你跟着池故一块儿叫我师兄也行。”
  “师——”
  “师你个头。”
  “……”
  林听抬头,池故正从楼上下来。
  彭寒曲拳轻咳,板着脸:“没大没小,好歹大你一届呢。”
  “是吗,”池故瞥他一眼,不带感情地说,“论年龄我比你大一岁吧。”
  “……”彭寒整段垮掉,“靠。”
  池故比普通孩子晚了两年才上学,林听和他同一届,但她十六岁的时候他已经十八了。
  两人说话间,林听注意到池故手掌上缠着绷带。
  她愣了愣,放下包走过去:“你的手怎么了?”
  池故淡声:“没什么,小伤。”
  彭寒最受不了他那闷骚劲儿,明明眼睛里写满了“快来关心我”,脸上摆得风轻云淡也不知道给谁看,翻了个白眼替他解释:“呵,是挺小的,不就是今天来了个脾气大的狗,可能把谁的手当猪骨头了吧,一口咬下去都不带留情面的。”
  池故:“……”
  林听一听心就提溜起来了,紧紧盯着他的手:“很严重吗?”
  池故:“不严重。”
  彭寒再次无情拆台:“对,不严重,就是呲了两米远的血,差点儿告别手术台,再费了老大劲儿止血,然后戳一针狂犬疫苗。”
  池故:“……”
  被这么一而再再而三地拆台,池故脸上也有点儿绷不住了,望向彭寒不由分说开始散发死亡冷气。
  “这么严重?”心知彭寒的话或许有夸张成分,林听还是被那句“两米远的血”和“告别手术台”唬得脸色发白,“那你别在这儿站着了,回房间休息吧,小心点儿别磕着手。”
  池故冷着脸,沉默两秒,几不可闻地叹声气,说:“我伤的是手,不是腿。”
  林听“哦”一声,视线却仍盯着他的手,很紧张的模样。
  “……”
  池故认输了,抬起完好无损的右手捏了下鼻梁,语调放缓:“那你总得让我吃顿饭吧,嗯?”
  他说这句话时带着点哄的味道,低低轻轻的。
  林听脸上血色瞬间恢复,意识到自己有点草木皆兵了,摸摸鼻子“嗯”了声。
  “呯”的一声磕碰。
  彭寒围裙还没解,把盛好的一碗米饭重重搁在桌上,面无表情地开口:“秀够了么?吃饭。”
  作者有话要说:  咕:这哪够。
  彭寒:……告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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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是不是得我说点什么骚话骗骗评论,大家才肯宠幸我(咬手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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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8章 
  28
  要说池故的伤是怎么来的, 彭寒说:“这就有点冤了。”然后他瞅一眼池故手上缠的纱布,啧啧摇头, “这就太冤了。”
  林听被他迟迟不说正事的行为吊足胃口:“到底是怎么回事呀?”
  彭寒两手一摊,终于说到点上:“是这样,老池昨天不是在医院守了一天么,晚上也在那儿睡的, 今早上我去替班, 他正要走呢,来了个小伙子。他那狗应该是跟别的狗打架,腿被咬伤了。我让老池回来, 我接诊, 他偏不,就要接, 结果刚过去要看看狗子伤得怎么样,那狗凶得啊, 扑上来就是一口狠的——这不,伤员就增加了一个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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