能听见吗——肆十
时间:2020-05-04 09:14:14

  等到池故出了办公室,他讪讪放下手里这颗瓜子,挠了挠脸,还是不知道刚刚该说点什么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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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江和良挑的餐厅档次不菲,是家西餐厅。
  喻思禾比林听晚到十五分钟。她风尘仆仆而来,刚到便先给江和良道了个歉:“不好意思江叔叔,我来晚了。”
  江和良微笑道:“没事,听听跟我说了,你从公司过来挺远的。是我考虑不周,早知道应该订近一点的餐厅。”
  “没有的事儿,让您破费了。”
  喻思禾在林听身边坐下,在桌下的手顺势竖了个大拇指,让她放心。
  林听对她是很放心的,尤其两人在路上口供都串好了。
  “你是叫喻思禾是吗?”江和良态度温和,“听听这段时间麻烦你照顾了。”
  “没有没有,不麻烦的。”
  “你们住的地方还有没有什么缺的东西?有的话可以跟我说。”
  “没什么缺的,谢谢叔叔,”喻思禾笑道,“缺了什么我们自己置办就行。”
  “你们两个姑娘家,有什么困难可以寻求周围的帮助,不用自己硬抗。”
  “还好,没什么困难……”
  趁着服务员来确认菜单的间隙,喻思禾给身边的林听发了条微信:【你爸一直都是这样吗?】
  林听知道她说的意思,回:【是的。他和我妈都是这样。】
  金喻良缘:【……】
  金喻良缘:【说真的,我有点窒息。】
  谁说不是呢。
  林听摁灭屏幕,默默地想。
  在江和良和容茜的眼里,林听一直是个苦孩子。
  好像她吃的苦永远都无法被释怀,她不可能有吃饱穿暖的一天,她离了他们的庇护就活不下去,是一株风一吹就会拔根断掉的小草。
  他们的关心无休无止,她说的话他们总是听不进去、难以放心。
  这样的一对父母,许多人求之不得。
  挺好的。
  只是有时候,会让人感到负担累累。
  这又何尝不是一种强势。
  温柔的强势。
  林听很快注意到桌上出现了第四套餐具,在江和良旁边的那个空位。
  她不好的预感升起,没过五分钟就应验了。
  服务员引着盛向礼来到包厢。
  江和良肉眼可见地高兴了许多:“向礼,来。”
  林听心心想她该料到的。她爸妈那么喜欢盛向礼,来了宣城怎么可能不找他。
  盛向礼入席后和喻思禾来回几句话打了招呼。
  彬彬有礼,分寸有度。
  有长辈和旁人在的时候,男人身上若有若无的掌控感会收敛得几乎感受不到。不管怎么样,林听还是有了喘息的空间。
  这餐饭吃得还算轻松。
  林听吃得最少,她的牛排还分了一半给喻思禾,又吃了点蔬果沙拉,她的麻雀胃就饱了。
  饭后江和良去结账,盛向礼说去取车送他们,两人一前一后离开包厢。
  喻思禾白蹭一餐饭,也不好多耽搁,擦擦嘴拎上包包跟林听往外走。
  盛向礼和江和良一块儿立在结账台前。
  盛向礼递出去一张卡,这餐饭的账最后是他结的。
  “我看着还挺有风度的?”喻思禾悄声说。
  林听想了想,说:“这点我不否认。”
  两人又走近了点儿,他们没注意到身后,交谈的声音变得清晰。
  没听清盛向礼前一句说了什么,江和良语带诧异地道:“有梨也在宣城?”
  盛向礼:“您不知道么?”
  “她没告诉过我和你容姨,”江和良顿了两秒,“其实这孩子……我能感觉出来她越来越不同我们亲近了。所以她端午明明不忙,也不回去过个节吗?还骗我和你容姨说她剧组忙得抽不开身……”
  盛向礼道:“严格来说她还没进组。戏月底才开拍。”
  江和良一时无言,似乎轻轻地叹息了一声。
  林听脚步停住。
  喻思禾看她一眼,抬手揽住她胳膊拍了拍。
  江和良沉默一下,又说:“有的时候,我和你容姨真不知道该怎么处理这两个孩子之间的关系……手心手背都是肉,但你知道,手心手背总是没法同时看见,看着一个,另一个就会在视野之外。”
  结账台的工作人员开好□□,递给盛向礼。
  盛向礼接过来,清冷的嗓音缓缓说:“可听听失去的东西太多了,江叔叔。”
  江和良仍然只是叹息:“……我知道。”
  说着他们转身,看见几米开外的林听,两人都是一顿。
  盛向礼神色未变,眸色晦暗。
  江和良表情舒展,温和笑起来:“没落东西吧?”
  “没有。”林听说。
  “行,那走吧。”
  盛向礼当司机,先送林听和喻思禾回家。
  林听没有告诉过他住处具体在小区里哪儿,上次无论是接送,他的车都停在小区外面。这次也是。
  “不用送你们进去?”江和良坐在副驾驶,视线越过驾驶座半开的车窗打量小区大门。
  林听真怕他说进去参观参观什么的——她都忘了问池故现在回家了没,万一回了……今晚上喻思禾就白打工了。
  “不用,”林听说,“就进去这么一下,还得在门口登记,太麻烦了。”
  她撒这个谎时飞快瞟了一眼盛向礼,希望他没听出什么。
  盛向礼没什么反应。
  “那行,”江和良半开玩笑地说,“小姑娘的家我们两个大男人就不冒犯了。”
  林听和喻思禾下了车,江和良想起什么,叫住林听又说:“听听,这个月月底是你妈妈生日,这次该回家了吧?”
  林听:“我记得的。”
  “那就好。”
  林听带着喻思禾往小区里走,背后似乎有目光一直盯着她。
  经过保安室她生怕保安拦住她询问喻思禾这个生面孔,所幸保安对她已经很脸熟,见两个女孩儿融洽地聊着天,看了一眼就没再管。
  走远了,背后的目光才渐渐淡去。
  接着传来车子开走的声音。
  林听绷了一晚上的神经才终于松懈。
  和身边的喻思禾对视一眼,两人都笑出声。
  “不得了,我们牛牛也学会这么骗人了,”喻思禾一把勾住她的肩,“以前可没见你有这个胆子,让你说话大声点都能把脖子憋红。”
  林听无奈地笑:“太难了,压力使人成长。”
  喻思禾把她送到家门口,家里灯是亮的。
  不知道是不是听见了两个女孩儿的说话声,门打开,池故牵着阿瑞斯走出来。
  喻思禾“哟”了声,眉毛一挑:“这么碰巧,就这几步路还要出来接人?”
  池故打开前院的门,抬眸淡淡看她一眼,说:“遛狗。”
  “骗谁呢,”喻思禾笑,转头问林听,“你信吗?”
  林听抬头看着池故。
  池故也看着她。
  三秒后。
  林听柔软清淩的声音说:“不信。”
  池故:“……”
  喻思禾无情地笑出了声。
  作者有话要说:  阿瑞斯:我是我爹的挡箭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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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亲戚造访,身体不太舒服,今天就更一更好不好(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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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YaYa 16瓶;41370506 10瓶;姑娘、少艾与网课的幸福生活 1瓶;
 
 
第33章 
  33
  这么来回折腾, 喻思禾还得从这儿回家。
  池故送她,走之前她哭笑不得:“这送来送去的, 我感觉我今天就像个快递。”
  林听从池故手里接过了阿瑞斯的狗绳,车子开走,她低头跟帅气的大黑背对视一眼,牵着它沿着小区遛了两圈儿。
  这个时间小区里散步、遛狗和夜跑的人都不少, 她是第一次遛阿瑞斯, 不知道是不是她这张生面孔,导致一路下来收获了不少或惊异或新奇的目光。
  在碰到一位同样遛狗的老大爷时,林听终于知道这些目光的原因 。
  老大爷精神矍铄, 迎面走过来, 手里牵着只金毛。
  林听手里绳子一紧——阿瑞斯居然凑上去调戏人家的金毛!她手腕忙绕了两圈缩短狗绳,把池故他亲儿子拽回来。
  老大爷却看了她一眼, 笑呵呵地:“丫头别紧张,这俩关系好着呢。”
  老神在在的样子看上去非常有经验。
  林听稍微松了点儿手, 两只狗子又凑一块儿去了。
  “我还是第一次见除了小池以外的人来遛阿瑞斯,”老大爷饶有兴趣地打量她,“丫头, 你是小池的妹妹还是女朋友啊?”
  说完没等林听回答, 他自个儿思索着得出答案:“长得不像,也没听说小池有妹妹,那就是女朋友吧?”
  是前女友。
  林听想着,略过这层关系,只说:“我现在跟他合租, 住一块儿。”
  谁知老大爷一停这话愣了下,神色变得怪异起来:“合租?”
  林听不解地眨眨眼:“嗯……对啊。”
  老大爷神色更怪了。
  林听:“……?”
  “小池这是缺钱了么……”老大爷摸着下巴喃喃一句,好奇问,“刚搬来?”
  “有一段时间了。”林听说。
  老大爷点了点头,还是满面思索的神情,看着她的眼神变得更加好奇。
  林听云里雾里的。
  最后大爷乐呵呵地跟她唠起嗑来:“小池这人看着不好接近,其实人很好的。前两年我们家喜喜肚子里长瘤,跑了几家宠物医院都不建议治了,还多亏了小池,把它从鬼门关捞回来。”
  大爷边说,温柔的视线看向脚边跟阿瑞斯玩儿得正欢的金毛。金毛活蹦乱跳的,看上去非常健康。
  “那会儿我们家又正好出了点事儿,钱都用去别的地方了,手头紧,小池都没收我手术费,”老大爷摇摇头,“这孩子,典型的冷面热心。”
  回来宣城后,林听很多次从别人口中听到关于池故的事情。从喻思禾那儿、林枝那儿、万琪那儿……都是他们共同有过交集的亲近的人。
  而现在,她从一位素未谋面的陌生人里听到了池故。
  似乎一样,又似乎不太一样。
  也许是叙述者陌生,被叙述的人和事也蒙上一层新奇的外纱。
  林听安静地听着,不知不觉和这位陌生的叙述者聊了很久。
  池故原来在这个小区住了一年多了,很多人都认识他和他的狗。小区里有谁的宠物生病不舒服什么的,都会第一时间找他询问或看病。
  林听总算明白为什么这一路总有人看她了。
  许久之后,池故的电话打过来。
  “在哪儿?”他问。
  “我在……”林听环顾四周,“中心草坪这儿。”
  没过几分钟,池故的身影出现在视野里,沿着鹅卵石路走过来。
  “小池!”大爷一张脸笑成了花儿,大老远就冲池故挥了挥手,小孩儿似的。
  “孙爷爷。”
  “手怎么样啊,好些了吗?”
  “嗯,好多了。”
  林听站在一边等他。
  夜色昏暗,这一片的路灯光很亮,照在池故脸上像缓冲了一下,变得温柔许多。
  走回去的路上林听牵着阿瑞斯。阿瑞斯的年龄其实很大了,搜救犬在退休后通常活不了几年,高强度的工作早已透支了它们的身体。但阿瑞斯目前状态还不错,只是最近林听发现它也变懒了一点,不像她刚来的时候那么活泼了。
  越往回走,人逐渐变少,愈发宁静。
  池故忽然问:“今晚上怎么样?”
  “嗯?”
  “不是跟你爸去吃饭么,”池故道,“让喻思禾假装你室友。”
  林听“啊”了声:“还行。我爸应该……没发现异样。”
  “嗯。”
  到家门口,池故边开门,边状若随口地问了一句:“除了你们,还有别人吗?”
  林听心头一跳。
  江和良压根儿没说过也叫了盛向礼,吃饭时她没觉得有什么,现在池故这么一问……她怎么莫名感觉自己像一个背着丈夫出去偷腥的妻子?
  她压下这种诡异感觉,如实道:“有……就是上次说的那个,我爸妈朋友的儿子。”
  池故侧身让她先进去,闻言挑眉:“不是‘向礼哥’?”
  林听:“……”
  林听松开阿瑞斯的狗绳,慢吞吞地脱掉鞋子:“是他……”
  “绕这么大个圈子,”池故发出一声气音的笑,“不拗口么。”
  “……”
  林听不知道说什么,含糊地“唔”了一声。
  她只是不想在池故面前用这种称呼去提起别人——好像多亲昵似的。
  微妙的心虚感。
  她抱着包上楼,池故在身后忽然叫她的名字。
  林听脚步一顿,停在半道转身。
  屋内灯光是很温馨明亮的颜色,她垂眸望下去,池故抬头看她,灯影落在他瞳眸里,繁星如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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