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楼]男装——则美
时间:2020-09-01 08:57:58

  这话司徒越听着没毛病,她是对这方面不懂,倒是皇帝生气了“真的来道士了?水陆大会是佛家法事,关道家何事?”
  贾赦立即跪下来,“臣没敢说谎,真真的是来了道士。”
  这事不重要,重要的是贾赦这么一跪下,周围其他食客都看过来了,皇帝压着怒气说“你起来,坐下说。”
  贾赦老老实实坐下说“臣知道的是,我们府上舍了七日粥食,做了一场法事,花了一千两银子。”
  司徒越不仅咂舌“你们家的粥食是银子做的啊?”
  官府赈灾的时候,粥的标准是一碗粥插筷子不倒才叫粥,到了民间,基本上是一半水一般米,也能喝个八成饱。这样比起来,民间投入的米没有官府投入的多,还有一种情况,就是官府赈灾的时候灾民太多,只要不黑心的往锅里放发霉的米都能救人命,很多时候都是米和各种谷物一起煮,像是什么绿豆黄豆,野菜叶子。富贵人家施舍的粥很多是陈米,尽管如此,也能吃饱饭。在京城,略微有些殷实的人家是不会去喝这种粥的,如今的京城人丁九十万,千分之一的人去喝粥必会惊动官府,何况是监察天下的暗卫,就按照九十万的千分之一这个算法,按照时下的物价,七日粥食用新米的价格来算不会超过五百两。还有水陆大会,水陆大会一般不会超过一百两,所以说,有人在这次的祭祀中贪墨了银子。看着贾赦这个糊涂蛋,司徒越就知道这家伙也不知道物价几何,活该他被骗。
  皇帝叹息一声,昔日精明的贾代善后人如此的糊涂,连家都治不好。
  “贾恩侯,你知道在京城,一斗米多少钱吗?”司徒越问贾赦。
  “臣不知道。”
  “幸好没让这人出来当差。”司徒越对着皇帝感慨一句,言语中多有几分幸免于难的意思。
  皇帝再叹了一口气。挥了挥手,贾赦麻溜的退了出去,一阵风的跑了。
  “想当年,老贾是多精明啊,那个时候,那些旧日勋贵以他为首,助朕良多。”皇帝吃不下饭了,想起昔日故人,陷入回忆之中。
  司徒越也不说话,作为一个立志成为权臣的人来说,研究以前朝堂上出现的朋党是必修课,当年皇帝确实抬举了旧贵打击了一些士子。说来说去,不过是平衡二字而已。
  “那贾代善救过朕一命,朕记着呢,你也要记着,有朝一日,荣国府以下犯上,哪怕是株连九族,也要给他们家一条活路。”想了想又补上一句“首恶伏诛即可,不必连累妇孺。你记着,你也要告诉承岳,不必告诉承岳的儿子,君子之泽五世当斩。”
  司徒越点了点头,给皇帝的杯子斟满酒,端起来递给了他,皇帝一口喝尽,捏着杯子想了一会出神,对司徒越说,“回吧,饭也吃了,酒也喝了。下次带你去看斗鸡。”
 
 
第19章
  祖孙两个回到南苑,外边熙熙攘攘的停了无数的马车,车夫们在树荫下乘凉,皇帝的马车直入南苑,并没有驱赶这些车夫,惹得人纷纷注目,暗暗猜测谁在马车中。
  司徒越看着外边的马车,随口问了一句“各家的闺秀还没家去吗?”
  刘金子就蹲在马车门口,“没呢,到了后晌,日头落了才家去呢。”
  司徒越就在南苑皇帝跟前吃了几杯茶,祸害了半个西瓜,直到有人传话,郁贵人请皇帝去说话才告辞离去。
  她也没带人,自己一个人随意走着,在一片僻静的凉亭处,坐下来歇息的时候,一个年老的扫地太监在亭子外请安。老太监满脸的褶子,脸被晒的黑红,手中一把秃毛的扫把,颤巍巍的跪倒下来。
  “起吧。”司徒越站起来,走到台阶边,似乎是仰头看着树木,实际上在听老太监的汇报。
  “郁贵人最近得宠,入宫就是皇后娘娘宫里的宫女,向来是不显山不露水,一日在沉香馆打扫的时候失足落水,被救上来后躺了几天,人的性情大变了。不但能歌会舞,胆子也大了不少,对着皇后和太妃娘娘都是傲慢无礼。常常出言不逊,甚至还认得字,带着几分天真烂漫入了皇爷的眼。老奴无能,未能查出她是谁的人?”
  “盯着就好了,你年纪也大了,这活让你徒弟替你干吧,日头那么大,都躲了去你也躲躲吧。”司徒越走了,老太监对着她背影再次跪拜了一次,抓起扫把接着扫地。
  司徒越回到了自己的园子,王府长史封亭正抱着林瑜教他认大树,两个人站在园子门口,看见司徒越的车架回来,林瑜倒是很高兴,小脸笑眯眯的,大眼睛圆溜溜的,“大师父您回来了,热不热渴不渴,我让云霄姐姐给您打水洗脸。”
  司徒越看着这小人儿几眼,就两日功夫,这小家伙已经变得红润起来,就对着正在行礼的长史说“封高亭,你看看,前日还是面黄肌瘦的,就这两日就开始红润起来。”
  “六王府的家将日日赶路,那能照顾好一个孩童,再说了,也是这孩子吃饭挑剔,依着臣的想法,清清静静的给他吃些五谷就能养活,不必日日精细的养着,越是精细越是难养,他们家也没送一个养娘过来,从这孩子着两日的举止看,必是食不厌精脍不厌细。”
  司徒越一笑,想想人家的外祖母是什么人,吃茄子就要用十几只鸡来陪的主儿,教出的女儿自然也是往精细上去生活,带孩子自然是精上加精了。
  小孩子跟着司徒越和封亭的步子往里面走,说话还带着一点的南方韵味,大大方方的问司徒越“大师父,为甚要把园子的名字刻成秀野园?”
  司徒越从不把小孩子当成一个小孩子来对待,自小她和承岳一问一答就是十分的认真,向来不敷衍他,不以他不懂事就糊弄他。如今对待林瑜也是这样,“秀,有秀丽之意,野,就是野趣,园子也在野外,故称作秀野园。”
  司徒越自己的学问水平也就那样,这番讲解略有些词不达意,也顾不得这么多了,幸而林瑜听懂了意思。
  三个人回了正殿,程掬带人上了瓜果,自有内侍用小银勺给林瑜挖瓜瓤吃,封亭字高亭,担任荣王府长史,如今也有四十几岁,取了册子来,一项项的给司徒越说着王府之事。
  “前日,拿着您的帖子请了太医院的供奉给秦家的老大人问诊了,老供奉开了药方,说吃上十天人就能起床走动了,只是到底年纪大了,不可再贪恋女--色,务以保养为上。我做主开了仓门,让秦家的老管家拿走了一只整参。”
  司徒越点了点头,问他“你问过秦家冰够不够用?”
  “问过了,秦家的老管家说够了。”
  “他家太太身子骨科还好?”
  “这事臣也问了,还好,就是每日里操劳,秦家的小爷不当事,事事要秦夫人决断。还有,他们家最近卖了几家下人,臣也问了,人也够使唤,不必再买。”
  封亭看着林瑜吃了小半个西瓜,肚子鼓鼓的,对着内侍说“不可再给他吃了,烦请小哥带着他出去走走,在廊上动动,好早点克化了。”
  看着内侍牵着林瑜的小手,牵着他除了殿门,对司徒越说“荣国府的人昨日到了咱们园子,臣没让他们进来,今天又来了一次,是贾家的贾政上门的,说是他们家老太君想要看外孙几眼,特求了王爷恩典。”
  司徒越眼皮一抬,“本王就知道,那贾家总以为自己是什么上等人家,天大的脸面,求一求咱们必要应允。昨日来的必是家奴今日才来了个能说话的人,什么时候家主上门?”
  “那贾政,名为家主的弟弟,如今占着正院迎来送往皆是他出面,已经是实际上的家主了。”封亭对京中各家的事儿也熟。
  “你看着,贾政这人如何?”
  “迂腐”
  “算了,别让咱们两个的弟子和舅舅见面了,本王不想让人家说弟子迂腐。”说完和封亭对视一笑。
  “还有就是,米大人家的夫人这几日就要临盆,米大人的兄嫂前几天依附于他,他本意是在这几日把他家大姑娘托给兄嫂照顾,然而他家夫人不愿,想要把大姑娘送到园子里几日,您看?”
  秦可卿就要生二胎了,这是大事,把米吉接过来也好,秦可卿的意思司徒越自然明白几分,米兴的兄嫂定然被秦可卿嫌弃粗鄙,怕教坏了孩子。
  “让云霞带着人,让咱们府里能干的家将去跟车,今儿把吉儿接过来,怎么说她也叫本王一声舅舅,明儿本王带着她去宫里找老太妃游湖去。”
  一声令下,云霞重新换了衣服,程掬又收拾了几匹细棉布,一株好参让云霞带着,一个年轻的家将等在殿前,看着云霄登车之后过来禀报,司徒越想了几回,又想不出什么要添加的东西就让一群人离开了。
  到了晚间,云霞就抱着米吉回来了,米吉在园子里一点也不认生,撒欢一样的在前殿风一样的来回跑了几圈。
  “小乖乖,怎么这样?你娘拘着你不让你跑动是吗?”司徒越抱着米吉,小姑娘如今可重了,想要抱起来就要费些力气。
  “是爹爹不让吉儿跑动,说吉儿这么跑容易冲撞了娘,大舅舅,等吉儿回去就能看到弟弟了吗?”
  司徒越点点头,把一叠子点心端起来,示意吉儿拿一块。
  吉儿大大方方的让跟着她的丫头擦手,又问了一个问题“那这几日爹爹和娘什么时候去河边啊?吉儿也想去。”
  “去河边干什么啊?”司徒越拧着眉,心想秦可卿大着肚子不好好在家里待着,跟着米兴去什么河边,米兴也是,要是秦可卿母子有个好歹有他好看的。
  “去河边捡弟弟啊。”
  司徒越整个人都呆了,忘了这里没有生理卫生课啊,就是有,米吉也没到年龄呢。
  “爹爹说,他和娘去河边玩的时候发现了吉儿,把吉儿抱回来了,过几日,他就和娘再去河边,就能抱回弟弟了,吉儿也想去,可他们愿意,吉儿也不想跟着大伯娘家去,大伯家的姐姐可烦人了,总是讨我的金锁,娘说金锁还是小舅舅给我的呢。”说完从衣服里面拉出一条金链子,上面挂着一个镶嵌着各色宝石的金锁,宝石在灯光下辉煌灿烂,一看价值不凡。“小舅舅呢,如何来了半日没见到小舅舅?”
  小姑娘的注意力被转移了,本来说要去河边呢,如今满园子找她小舅舅,认定了小舅舅和她躲猫猫呢。司徒越叹口气,明日还是不要带她去南苑了,只要有心人诈她一下,这丫头没准把她和秦可卿还有承岳的关系给讲的明明白白的。
  第二日,米吉的注意力转到了林瑜身上,正好封亭要给林瑜讲学问,小丫头非要跟着一起,司徒越顺势就答应了,想着米吉越发的往熊孩子方向发展,怀念的想去以前那个软软的小姑娘来,那个时候还不太会跑动,安安静静的坐在人怀里,喂她什么吃什么,简直不能更乖。
  到了皇帝面前,皇帝满面春风,看上去心情很好。
  “听说你昨日大动干戈把米家的丫头接你园子里了?”
  “嗯,可儿就要生孩子了,米家也没个长辈在,我就接了她住几天,对外说是我嬷嬷家奶妹妹的孩子,我嬷嬷也快要从京里出来了,过几日让她带走吉儿。”
  “你注意分寸就好。不可太亲近也不可太疏远。”
  “孙儿知道。”
  看着皇帝难掩喜意,司徒越就问了“看您满面红光,是有喜事吗?”
  “确实是喜事,很快你就再有一个小叔叔了。”
  “哦,那是大喜事。我今儿回去就给叔叔准备一份大礼。”
  十三叔如今才两岁,上次在宫里遇到,被抱了大腿,只好抱着他在宫里溜达了一圈当了一天的人形坐骑,如今马上就要有十四叔了,司徒越不知道心情如何,总之是不好描述。
  说着话就说到了皇十三子,司徒越笑着说“去年碰到十三叔,他还抱着我的腿要糖吃呢,如今在见到他,已经给孙儿摆足了叔叔的款。《论语》里说,子在川上曰,逝者如斯夫不舍昼夜。”
  皇帝也跟着感慨的点点头,拿眼睛看着司徒越,看她今天穿了一身蓝色立领提花长袍,腰间紧紧的系着一条玉带,衬的整个人长身玉立。
  “君明,站朕跟前来。”
  司徒越不明就里,起来走到皇帝前面站好了。
  皇帝看着司徒越,感叹的的说“你刚生下的时候,就一点点大,你父王高兴极了,一整天在朕面前没合上嘴,虽不是男孩,朕也能体会的了,朕的第一个孩子就是大公主你大姑姑。你小的时候走路摇摇摆摆,在太后宫里抓着太后的耳坠子不放手,淘气的和一个哥儿一般,太后还说你这是太急了投错了胎,果真让太后说着了,你就是投错了胎啊。”
  司徒越笑的非常的灿烂。
  “跟着朕走走,山下就是延福寺,咱们一起下山走走。”
  作者有话要说:  周三加更。
 
 
第20章
  延福寺坐落在无极山群山之间,周围溪水成网,树木葱茏,寺中僧人有两千余人,开国之时建立,受皇家供养。
  还未进山门,边先看到山门上悬挂着的牌匾,上书延福寺三个大字,笔力雄健,一气呵成。司徒越自己字写得只能算工整,但是整天陪着承岳看了诸多的名家之作算的上有的眼力。就问皇帝“此字何人所书?我竟没有见过,观字如观人,此人必然霸气。”
  “是先帝御笔,先帝不喜题字,如今只有这延福寺是他的手书,其余都在往年的折子里。先帝自觉自己的字迹没什么风骨,也就想着掩拙,朕自个也是不会写字,不敢到处留书,倒是盼着咱们家承岳以后成个大家,也替咱们几代人扬眉吐气。”
  “祖父可是说错了,我看着祖父的字迹自有一番豪迈慷慨之意,您这可是谦虚太过了。”
  皇帝微笑着看着匾额,“君明啊,你就是不懂的谦虚藏拙,事事都要外露,这可不是君子所为。”
  司徒越就有几分不服,正要和皇帝辩解,就看到几个须发发白的大和尚穿着杏黄色僧衣和大红色袈裟,脖子上挂着拇指肚大的佛珠出来了。
  双手合十,念了佛号,一行人迈步上了台阶,山门内坐着大肚弥勒佛像,前面放着小香炉,佛像凃金,看着极为豪气。转过弥勒佛像,弥勒佛像背后就是韦陀像,韦陀双手合十,降魔杵横放在俩臂上。用司徒越的理解来讲,就是这家寺院是个大户,往来的和尚都可以白吃白住。
  和尚们拜过韦陀像转身带路,寺中的中轴线上铺着宽阔的青石板,上面刻着大团大团的莲花,取自步步生莲之意,和尚们请皇帝走上莲花道,其余在后跟随,寺内古木参天,远处传来钟声,蝉鸣之声,无端的让司徒越生出一股烦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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