恶犬难驯——黄豆饼子
时间:2022-01-01 14:07:33

只有琼曳,表面看起来云淡风轻,内心波涛汹涌。
她坐如针毡,一方面想立刻离开陈厌身边,一方面又忍不住去在意楚冬阳那份隐秘的期待视线。
陈厌走到了琼曳跟前。
她张了张嘴,刚想开口,就看见青年直直从自己面前走过,来到方楚歌跟前,伸出右手——
“方老师,别来无恙啊。”他在笑,笑意却不达眼底。
方楚歌比陈厌年纪大上几岁,也是少年成名,光环加身,毫不退缩地站起身。
他笑容更加完美,眉眼弯弯,带着长辈的居高临下:“好久不见,陈导还是一样帅气逼人。”
两人握手,陈厌手背骨节凸起,虎口用力。
方楚歌皱了皱眉。
他想说什么,陈厌却先一步松开手,“方老师也不差。”
说完,十分自然地坐到了琼曳的身旁。
毫不刻意,仿佛是提前排练过无数遍。
琼曳不动声色地往一旁移了移。
从远处的镜头中看,两人的距离有一臂之遥,仿佛根本没有交集。
连招呼也没打,就像是一对陌生人。
这两人之间的疏远太过明显,周围的人都不由滞了一瞬。
他们知道之前的网络舆论,以为是当时陈厌出面挺琼曳的事件造成了两方交恶,于是讪笑着打圆场,又聊起节目的机制来。
陈厌另一侧,正巧是刚刚和琼曳并排而坐的楚冬阳。
她有些受宠若惊地偷瞄着陈厌,小声道:“……陈导好。”
陈厌侧头看过去,打量了这个羞涩的女孩一眼,没什么表情地“嗯”了一声。
等众人都了解了节目机制之后,便开始准备抽签。
充当主持人角色的是一个活跃的男孩,穿着打扮都很阳光,虽然在场年纪最小,但一点都不怯场。
他们弄了个盲盒,里头放着男生名字,让女生抽。
节目组规定要异性分组,所以他们只能这样抽。
楚冬阳第一个抽。
她兴奋地上前,从那男孩手中的盒子拿了张纸条。
看了一眼纸条,楚冬阳眼神有些失望。
那神情落在琼曳眼里,她不知为何松了口气。
那失望转瞬即逝,取而代之的是明亮的笑容:“方老师,请多指教。”
方楚歌点点头,举杯致意:“……我的荣幸。”
他起身坐到了楚冬阳身边,眼神却快速地看了一眼琼曳。
琼曳似乎在发呆,手里的柠檬水已经很久没放下了。
陈厌也注意到了身边人的出神,淡淡道:“失望了?”
琼曳回过神,看向陈厌,又和方楚歌对上了视线。
她皱起好看的眉,想说没有。
但又想起这是在录制节目,只好点点头,说了句:“方老师很好的。”
陈厌搭在沙发靠背上的手指一顿,别过脸去,不明所以哼笑了一声。
他们交谈的声音很小,只有两人可以听清,在镜头里,却显得像是话不投机半句多。
那边的抽签还在继续,下一个抽签的就是那个美食博主田甜。
和名字不一样,她反而是欧美妆,高筒靴,耀武扬威地抽出了一张——
“郝一骏。”
捧着箱子的大男孩愣住了,指指自己。
田甜点点头,冲他wink了一下:“加油哦,弟弟。”
郝一骏晕头转向地点头。
一旁看热闹的那个男生知道郝一骏对田甜有意思,吹着口哨起哄。
弄得郝一骏脸红红地低下脑袋。
陈厌喝了口水,冷不丁道:“真可怜。”
声音很小,但琼曳听见了。
“什么可怜?”她看过去。
陈厌垂下眼,看着杯子里晃动的冰块。
“又有个小男孩要被姐姐骗感情了。”
——她就不该问。
琼曳恨恨地闭上嘴,决定之后再也不和陈厌说话。
现在在场的,只有那个吊儿郎当的男团成员还有陈厌没被抽到。
琼曳这时才意识到一个问题,出声道:“人数不对等啊。”
她声音不大不小,周围都听见了,看了过来。
郝一骏挠了挠头,“可能是节目组安排吧,女生比男生少一个,所以……”
方楚歌接话:“所以剩下的就只能做单身狗了。”
这个玩笑缓解了尴尬的氛围,大家都笑了。
只有陈厌一道凉凉的眼神飘了过去。
中间几人休息了一会,最后轮到琼曳抽签。
她走上前,一旁那个吊儿郎当的男生玩笑道:“琼姐,一个人很寂寞的,可别让我一个人啊。”
琼曳被他逗笑了。
郝一骏把箱子递过来,琼曳伸手进去。
她摸了没两下就顿住了,脸色不太好看。
周围的人都好奇地围过来,问怎么了。
琼曳勉强笑道:“没什么,有些纠结。”
他们这才笑着回到座位上。
她拿出一张纸条,上面明晃晃地写着:陈厌。
“……陈导。”
“哦——”郝一骏鼓掌,放下箱子。
他拍拍那个吊儿郎当的男生肩膀,一脸沉痛:“委屈你了,郑大单身狗。”
郑淮笑着捶了一把郝一骏。
他们刚刚联系了节目组,按照节目的规则,落下的那个人并不会落单,可以任意选一个组加入。
“电灯泡啊……”他坏笑着看向郝一骏,后者求饶地看过来,却被无视了,“那必须是兄弟你啊。”
郝一骏肩膀肉眼可见地塌了下去。
他们组队了的都在一旁笑笑闹闹,就连方楚歌也被开朗的楚冬阳逗得直笑。
几队里头,只有琼曳和陈厌那边死寂一片。
过了一会,琼曳实在没忍住,开口道:“是你做的吧?”
陈厌一脸无辜:“什么?”
“那个盒子,”琼曳声音放得很低,“里头只有一张纸条。”
陈厌讽刺地笑了一声:“所以你是说,我耍手段就为了和你组队?”
琼曳脸色一变,想要说什么,只见那边郝一骏大声喊冤:“郑淮,你陷害我!”
她看过去,却见到郝一骏手中明晃晃是写着郑淮名字的那张纸条。
——是他刚刚从郑淮的口袋中翻出来的。
“好哇!你原来就没放进去!”郝一骏冲上去和郑淮笑着打闹到一起。
这边,陈厌回过头,看着琼曳有些难以置信的侧脸,淡淡道:“还怀疑我吗?”
琼曳不说话了,她别开脸,有些窘迫。
是她自作多情了。
“强扭的瓜不甜……”陈厌冷不丁说了一句,声音不小,被镜头录制进去了。
但却没有录制进去后面的半句——
“……这不是你教我的吗。”
琼曳心中一缩,似乎猜到了接下来陈厌要说什么。
果然,陈厌顿了顿,凑到她耳边,声音低沉:
“所以我打算放弃了,琼老师。”
 
第24章 chapter 22
 
低语传入耳蜗,明明说的是拒绝,却像是蛊惑。
琼曳的眉头狠狠地跳了跳,转头看向陈厌:“认真的?”
“认真的。”
做美食博主的田甜对经营颇有心得,提议一起去海岛小镇上看看,缺什么,他们就做什么。
刚分完组,大家还没什么竞争意识,这么一提议,众人都表示赞同。
傍晚六点,夏日的海岛天色还是明亮的。
遥远的天际,火烧云拉出一片漂亮的鲜红尾巴,在夕阳的光线下折射成淡粉。
这里很小,步行就可以走到镇上,田甜领头,郝一骏像一只大狗狗一样跟在她的后面,拿着迷你相机跟拍。
郑淮对楚冬阳笑:“你看,他们就像是出来约会的小情侣。”
楚冬阳憋着笑,点点头。
陈厌和琼曳走在众人的最后方,海风吹过来些许凉意,琼曳抱着胳膊,摸了摸裸露的手臂。
她穿的是一条无袖白绸裙,蓬松的黑发披散,垂到后腰。
陈厌瞥了她一眼:“冷?”
琼曳点点头,又摇摇头。
她不想让陈厌觉得自己是在暗示什么。
“你不用这么紧张,”陈厌双手插兜,抬了抬下巴,“这里太吵了,他们听不见。”
说着,脱下了身上的外套,递给琼曳。
琼曳皱了皱眉:“你不是说……”要放弃吗。
她以为,陈厌说完那句话后,就不会再和她接触了。
但似乎不是这样。
外套是件柔软的休闲开衫,被火烧云照成橘色,看上去就是暖和的。
陈厌歪歪脑袋:“我说放弃,又不是说老死不相往来。”
他顿了顿,接着说:“姐弟之间互帮互助,很正常。”
说这话的时候陈厌是微微笑着的,尖尖的犬齿若影若现,仿佛真是个乖巧听话的弟弟。
琼曳被晃得愣了一下。
她接过陈厌手里的外套,轻轻“嗯”了一声。
陈厌的意思很明白,各退一步,保持一个安全的距离。
他递完外套就与琼曳拉开了距离,楚冬阳看见陈厌上前,主动与他攀谈了起来。
不知陈厌说了什么,楚冬阳笑得酒窝都出来了。
琼曳一个人走在队伍后头,眼前是他高大的背影。
他转头:“他们要去市场看看,你去吗?”
陈厌不咄咄逼人的时候很礼貌,甚至疏远。
心中有些说不清道不明的介怀,琼曳决定把这种情绪咽下去。
这是她面对陈厌时养成的习惯。
“可以。”她说。
-
海岛人不多,但市场依旧繁华,似乎正是这种人情社会带来的便利,导致固定的几家店生意十分红火。
他们逛完市场,各自都有些不同的想法,便开始分头行动。
陈厌自然是和琼曳一起。
琼曳没接触过小生意,发表不出什么见地,一路上只是走马观花地看着周围的摊贩,等着陈厌开口。
“我记得你很会做饭。”陈厌正捏着一只蓬松的猪形抱枕,侧头对琼曳说。
她怔了一瞬,立刻恢复正常:“还好。”
当年他们同居的时候,琼曳会偶尔做做饭。
不会太多,就那几道家常,炒饭、炸酱面、西红柿炒蛋,和红烧鲫鱼。
但陈厌很喜欢。
“我妈就不会做饭,”陈厌突然笑了,“我小时候家里摆摊,她总是把面煎坏,所以只能给我爸打下手。”
他说的是自己的亲生父亲,琼曳反应了一会才应声。
“我当时以为,长得漂亮的女人都是不会做饭的。”陈厌自顾自说着,仿佛在喃喃自语。
他们这组的摄像机拿在陈厌手中,早就被按了静音。
陈厌放下那只小猪,又拿起一条金鱼抱枕,捏了捏:“所以我一直都很努力地在学做菜,但很可惜,我好像继承了我妈的天赋。”
“上大学的时候,一整包泡面,都被我煮烂了。当时我就想,我妈真幸运啊,能遇上我爸那样的男人,要是像我这样的,一家子都要饿死了。”
说着,陈厌似乎把自己逗笑了,举起那只金鱼抱枕到琼曳面前:“今天的预算还剩两百,姐姐,我能吃一条红烧鲫鱼吗。”
他眼神诚恳乖顺,琼曳一瞬加失去了能够拒绝的力气。
恍惚间,他们就来到了鱼摊前。
“要一条大鲫鱼。”陈厌对老板说。
“好嘞!”
老板从鱼缸里捞了一条最大的,用刀背敲昏,放在秤上。
“五十。”
陈厌从兜里掏出预算递过去,那边又找了钱递回来。
“怎么吃?”老板刮着鱼鳞,扭头问。
琼曳看了一眼陈厌,后者没有说话,于是她回答道:“红烧。”
想了想,她又补充道:“麻烦把鱼头也给剁下来,我要煲汤。”
老板笑着应声,手起刀落。
回别墅的路上,陈厌拎着条鱼,步伐轻快。
琼曳不由问道:“心情很好?”
陈厌笑得眉眼弯弯:“因为我喜欢吃鱼嘛。”
琼曳看了他一眼。
夜色降临,鲜红的火烧云已经染成绛紫,斜斜垂在天边。
“你有什么想法吗?“琼曳道,“关于开店。”
陈厌摇摇头,又拎了拎手里的鱼:“吃完或许能有。”
语气很认真,琼曳忍不住勾了勾嘴角。
他们回得晚,别墅的厨房已经闹哄哄了,里头挤着一堆人。
田甜主动下厨,楚冬阳不会做饭,在一旁洗菜,男生们统一处理卫生和生肉,郑淮因为生肉手感恶心,怪里怪气地在一旁叫唤。
他们不会去猪毛,急得田甜在一旁骂:“郝一骏,不会做还非要吃,谁欠你的!”
郝一骏垂着个脑袋乖乖被骂,半点都没有不乐意的意思,弄得郑淮在旁边揶揄得大笑。
他们正争执着谁处理猪五花,琼曳却突然出现,带着洗干净的手,拎着鱼,淡淡道:“我来吧。”
厨房一下子安静了,连一旁大笑的郑淮都离奇地盯着琼曳打量了几眼。
他不可置信道:“琼姐,你会做饭啊?”
琼曳没应声,垂下眼,拿过五花肉开始处理。
她手法熟练、操作精准,偏偏又顶着张不食烟火的冷脸,指尖修长,让周围的人都不自觉多看了几眼。
方楚歌轻声道:“真是一个惊喜。”
而郑淮就没那么温和了,来回绕着琼曳转了八遍,从她处理五花肉到给鲫鱼抽筋剁骨改花刀。
他啧啧称奇:“琼姐做饭仿佛在做手术。”
琼曳笑了笑,刚想说什么,旁边郑淮就被另一个人挤开了。
陈厌走到她边上,取走了葱蒜。
他看了一眼郑淮:“你很闲吗,来掰蒜。”
郑淮不敢拿陈厌开玩笑,撇撇嘴不说话了。
这顿饭有了琼曳参与之后一切都很顺利。
甚至田甜还偷偷感谢了一声琼曳,说他们个个都是大少爷,没有琼曳帮忙,这饭还不知道什么时候能吃上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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