嫁权臣——七重血纱
时间:2022-01-03 16:20:08

  “今日卖糖人的没开门。”
  “……好吧,那下次一定。”
  苏有辞双手把她抱起来,蹙着眉逗她玩,“沉了不少,别到时候跟雪球一样。”
  娴姐儿一听,朝苏有辞噘嘴,握着拳头锤了一下他胳膊。
  “讨厌,不理你了。”
  挣扎着从苏有辞双手桎梏逃开,黑溜溜的眼珠子转了转,往孙婉那边走去时,发现了虞卿。
  歪着脑袋看了眼虞卿,见虞卿神情冷然,不免有些怯意,跑回到孙婉怀里才巴巴开口。
  “这位姨姨是谁?是二叔家的二婶吗?”
  “娴姐儿,不许胡闹。”
  孙婉脸色微变,连忙说了一句,“她是……”
  苏焕之坐在晋国公旁边,已经能感觉到自家父亲身上的不悦正越来越强,无奈朝孙婉看去。
  今日这家宴,苏有辞和虞卿来了,那就是躲不过去的,好在都是自家人,有什么话,也不会传到别人耳朵里去。
  更别说,苏有辞还不是个省心的人,指不定待会儿桌子掀了都有可能。
  虞卿闻言,心里已有不好的预感,看向身边苏有辞,还来不及理清楚思绪,苏有辞就开口了。
  “娴姐儿什么时候变得这么聪明?你那糖人我再给你加一个,明日就给你买来。”
  苏有辞坐在椅子上,腰背直挺,神态却放肆得很,“买个和你头一样大的。”
  完了。
  虞卿听完苏有辞的话,心里只有这一个念头,所有的准备和说辞变成虚影,派不上用场。
  热菜上桌、佳酿温着,旁边伺候的女使小厮都被挥退,入座的人却没谁动了筷子。
  沉闷、压抑,弥漫在雅厅里的空气仿佛随时会崩碎。
  晋国公拿起筷子时,看向虞卿,“余姑娘身世凄楚,因奸人陷害流落在外,如今余家罪人已伏法,重获清白,不知往后有什么打算?”
  虞卿抬眼,有些意外这话是从晋国公嘴里说出来的,她以为会是元安郡主或者是孙婉,而且不是在饭桌上,而是赏月时。
  往后的打算?
  说实话,虞卿未曾想过,也是她这一阵子常常迷惘发呆的源头。
  父母之仇已报,余家不复存在,她也得了清白,虽人言可畏,但再过些日子,也不会有人再记得这些,只偶尔提起来也只剩下模糊印象。
  “有劳国公爷记挂,民女还未想得如此长远,只是打算迁走父母灵位后,往母亲娘家送去一封信,也好让他们知晓变故。”
  其实虞卿与外祖父一家并不熟悉,母亲嫁过来后,未曾再回去过,只有舅舅来探望过一次。
  十几年来,她对外祖父一家的印象几乎没有,但如今变故,波及到母亲灵位与安息之地迁徙的事,按礼数是要告知他们。
  “余家旧宅已被朝廷查封,所有财物尽归公家所有,你孤身一人又无去处,我与郡主擅自替你置办了一座宅院,就在东街尾临河的一条巷子里,你要——”
  苏有辞放下筷子,出声打断晋国公的话,“你想做什么?”
  筷子在桌上发出一声响动,碰到瓷碗的声音异常明显,“当着我的面把人赶走?你是不是忘了,阿卿和这府里没半点关系,是去是留,与你何干?”
  “这就是你和父亲说话的态度?”
  晋国公面露不悦,斥道:“你眼里还有父母兄长与伦理纲常吗?”
  苏有辞扬眉,全然不见处理公务或者私下里的游刃有余,变得任性妄为、一身戾气。
  “从前无人教我这些,今日倒是要我自学成才?”
  “你这逆子!”晋国公拍桌震怒,显然气急,“年幼你入宫做太子伴读,常年不在家中,陛下、娘娘与太子殿下、太傅,哪个曾亏待你半分?你非但不学好,还养出这任性妄为的性子!”
  苏焕之见势不好,连忙出言相劝,“父亲,二弟的脾气全在一张嘴上,他这阵子不是却别的地方,也未做什么事,日日在枢密院与刑部来回跑,好几日都未合眼休息,昨日审到丑时过了才离开。”
  这些话苏焕之不是第一次给晋国公说,相反,他不说晋国公也不可能不知道。
  尽管晋国公无要职在身,但功勋了得,门生、门客不少,朝廷里又德高望重,岂能不知晓这些事?
  苏有辞抿紧了嘴,盯着晋国公看了会儿,攥紧了手,过了半晌突然起身,拉着虞卿一块起身。
  “是你们要我们回来,现在回来过,饭也算吃了,这就——”
  “你今日要踏出这府门一步,就再也别回来,你以为你滥用职权的事无人知晓吗?便是为人申冤,那你也是徇了私情,朝廷为官,应铁面无私,你——”
  “你要上奏就上奏,要弹劾就弹劾,这功名是我自己考下来,任职是朝廷发下的公文——”苏有辞拉着虞卿往外走,停下来回身看着同样站着的晋国公,“我就是想,又拦得了你?”
  元安郡主叹了声,看着窝在孙婉怀里的娴姐儿,拉了一下身边晋国公的衣摆。
  “你何必这样激怒他?你不是答应我,至少听听那姑娘的态度,人还未说几句,你们父子倒是先吵起来了。”
  “他骨头硬,那就别靠着晋国公府的名声在外放肆。”
  晋国公府正在气头上,望着元安郡主,“夫人,他是让我们给宠坏了,哪里有半点像话的样子?”
  元安郡主望着苏有辞和虞卿离开的背影,瞥见了虞卿不慎落在桌上的东西,好像是枚平安符。
  见其余人未留意到,便示意身边顾嬷嬷去收起来。
  秋夜的风已经有些凉意,好在今日月圆中秋,天气不错,到了夜里也不算太凉。
  虞卿任由苏有辞大步拉着自己离开国公府,偏过头看他,见他下颌绷紧,显然还在动怒,不由握紧了他的手,柔声道:
  “公子,没事的。”
  “阿卿。”
  “什么?”
  “……没事的,有我在。”
  虞卿微怔,随后展颜一笑,几乎是小跑着跟上苏有辞越来越快的步子,跑出了晋国公府外的巷子。
  静谧的巷子外豁然明亮,阑珊灯火映照得街头如同白昼,人声鼎沸,处处都是三五成群的百姓。
  虞卿拉着苏有辞的手站在人群中,忽然指着望月阁的方向,回头看着苏有辞。
  “公子,我们去拜月神吧?”
 
 
第67章 我们成亲吧。
  每年秋季多雨时节, 雨一下几乎就是连着五六日不见消停,淅淅沥沥的雨点,让京城处处都湿溜溜的。
  炊烟从厨房的棚顶散开, 虞卿闻着饭香,放下手里的东西起身往外走,沿着屋檐钻进了厨房。
  从柴火堆里挑了两根木柴放进灶台,虞卿看向身边的妙玲, “公子约摸还要迟一些回来, 待会儿饭菜都放在灶上温着。”
  妙玲听后点头, “知道了姑娘。”
  说完后, 虞卿感觉到妙玲的目光落在自己脸上, 不由怔了怔, 随即坦然迎上她的视线。
  “今日下雨, 多半是要晚些。”
  妙玲笑着夸她, “姑娘心细, 什么事都想得周到。”
  两人并排坐在灶前,六子正在屋里搬东西,整理了一天也还没收拾好, 倒不是偷懒,只是换季东西多,一件件拿出来又把夏天的归整总要费些功夫。
  盯着坑里的火, 身上的秋日寒意被驱散不少,虞卿不时拨弄着柴火, 算了算日子。
  自上回从晋国公府回来,已过了小半个月,进了九月后,天渐凉, 院子里的几棵树上挂满了金黄的叶子,每日醒来都能瞧见地上落叶。
  那日晋国公说的话像一根刺长进了虞卿心里,心也像秋日的天一样,有些低落。
  她并不在乎能否过衣食无忧的日子,只是更担心苏有辞的前程,若是因此受到影响,那她真会乱了方寸。
  如今苏有辞的功名与任职都是他凭着真才实学考上的,并非托了关系直接进了枢密院。
  要真能凭着关系进到枢密院这样的府衙,那朝廷早就乱了套。
  备考时,她陪着苏有辞温书,虽天赋过人,却也真真切切苦读了不少日子,蜡烛和油灯一日比一日换得勤。
  虞卿想到这里,不由神色黯然。
  不管如何,她不会让苏有辞受苦的。
  —
  过了快一炷香,苏有辞披着一身湿气从院外走来,将伞立在墙角,拍了拍身上的水珠。
  “有些饿了,什么时辰开饭?”
  虞卿见到他回来时便站了起来,还未来得及开口听到这话,心里涌起不好的预感,迟疑了下才开口。
  “饭菜都是现成的,才刚做好,我让六子他们收拾一下桌子,马上能开饭,公子你先去换身衣服?”
  “六子,妙玲,摆桌开饭了。”
  虞卿不等苏有辞回答,转过身吩咐厨房里的两人,再看向苏有辞事,只瞥见他进浴房的背影。
  一定发生了什么。
  太过了解彼此,一个眼神变化都能看出来不同,虞卿垂眼时,理了理思绪和情绪,尽量让自己看上去和寻常没什么区别。
  摆盘上桌,虞卿坐在凳子上,示意其余三人也坐下。
  自从搬来这里后,倒也没那么多规矩,除非家里有客,其余时候都是同桌而食。
  妙玲和六子往外面张望着,想要跟虞卿打听,又有些犹豫,不知道这件事好不好问。
  唯独林原,尽管这阵子没有跟在苏有辞身边,但跟了那么多年,多少了解苏有辞的性子,这样定然是出事了。
  苏有辞进门时,虞卿刚打算起身去叫他,见他来了,便把碗筷放好。
  “今天我和妙玲一块去街市上买的,卖菜的阿婆说,是自家种的,新鲜得很,你尝尝看是不是。”
  抬眸盯着苏有辞,虞卿的神色如常,唇边挂着笑,“对了,杨姐姐今天让人捎了口信过来,说过两日等长庚哥哥回来了,便一起过来。”
  苏有辞坐下,接过筷子,听完虞卿的话后,点了下头,“我倒是听袁怀提了一句。”
  夹了一筷子菜,苏有辞偏过头看了眼虞卿,“快入冬了,过两天让妙玲他们再去买两床褥子,火炭也早些买预备着。”
  “那明日,让妙玲和六子去街上转转,多买些回来。”
  虞卿捧着碗应了一声,随后往碗里夹了一筷子菜,心里也不琢磨这件事。
  不管到底有没有被停职,苏有辞愿意告诉她,那她便尽力为苏有辞分担,若是怕她担心有意隐瞒,她便不问。
  一顿饭除了虞卿和苏有辞,其余人都吃得心里忐忑,吃完后,飞快收拾桌子,纷纷退出了堂屋。
  在浴房里收拾了一番,虞卿擦着半干的头发回到房间,见苏有辞坐在屏风旁的书桌后,用帕子将头发与衣服隔开,索性披着头发走过去。
  往桌上看了眼,虞卿目光移到桌面的桐木灯上,拿起旁边的银针,揭开灯罩,将灯芯挑了起来,光倏然亮了不少。
  “夜里看书,灯要点亮一些,否则伤眼。”
  话音落地,苏有辞抬眼看来,虞卿弯唇一笑,走到一边坐下,拿了本书在手里,披着衣裳打算陪苏有辞。
  苏有辞放下手里的笔,看了看堆叠的几本书,“头发还未干,不在火边待着,生怕风寒找不上你吗?”
  关心人的话也要说得不客气,虞卿轻轻叹了声,掀起眼看着苏有辞,“上面干了,头发太长,下面还有些湿,坐一会儿就好。”
  闻言苏有辞思忖片刻,起身从桌后绕出,随即走到虞卿身后,拿起帕子,仔细替她擦着头发。
  虞卿微微往后靠,眉目染上笑意,摸着手腕上的镯子与苏有辞闲聊起来。
  “再过一阵子,温宿的使团是不是要来了?”
  “快了,大概还有半个多月。”
  苏有辞说完问道:“你这么惦记着温宿的使团?是想去凑凑热闹?”
  “那还不是公子说的太让人好奇,我也未见过温宿那边的人长什么样,就想看看而已。”
  虞卿眼波一转,扭头去看他,“公子,我闻着醋味了。”
  苏有辞眼里闪过诧异,目光在虞卿脸上流连,忽地弯腰逼近虞卿,鼻尖几乎挨在一起。
  “哪来的醋味?”
  听得这话,虞卿笑着说,“我哪知道,得问公子了。”
  被苏有辞抱起,虞卿伸手去捞帕子,结果慢了一步,只能眼睁睁看着干净的帕子落在地上,懊恼地抬眼去看苏有辞。
  “帕子脏了。”
  “明天一道洗了便是。”
  “……那得早些,趁着妙玲他们没醒来。”
  虞卿再不介意,也到底还没脸皮厚到连私物都要妙玲帮着洗,这些贴身的东西,她向来都是自己解决。
  锦被料子细软,枕面是前几日出太阳时刚晒过的,躺进被子里时,能闻到皂角和香料的味道。
  肌肤之亲在两人之间早不是什么难以启齿的事,从那日苏有辞问自己是否愿意后,她便再没想过回头。
  伸手攀在苏有辞肩上,虞卿半阖着眼,鼻息急促,咬着唇不愿意示弱,却被苏有辞带着卷入一波一波的浪潮中。
  —
  弄脏的床单被卷着扔到了一角,虞卿疲惫地靠在苏有辞怀里,任由他的手指缠绕着头发玩。
  肩上被人印了一个吻,虞卿身体微颤,体内的躁动似乎还未平息,只能握住腰间的手。
  “公子……”
  “不闹你了,只是还未有困意,想和你说会儿话。”
  “公子想说什么?”
  虞卿偏过头,感觉到苏有辞的呼吸扑在肩上,像是被人挠痒痒一样,缩了缩脖子,然后往苏有辞怀里靠得更近。
  “征虏将军府的案子这两日就会结案。”
  “……那是好事,这样的奸人,为祸百姓,还出卖朝廷,的确留不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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