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鸾——九尾窈窕
时间:2022-01-06 11:54:37

  “以您的傲慢,应该会毫不吝啬的表达对我的鄙夷,发挥到淋漓尽致。”
  红衣说完,看着大妃阵红阵白的脸色,道:“好了,闲话少叙,咱们入正题吧。我是来找您做一笔交易的。”
  “交易?”大妃冷笑,“你有什么资格跟我谈交易?”
  红衣不以为然:“没有吗?我以为我最有资格和您谈交易了。比如说,我知道仁敬王后是怎么死的。”
  大妃突然激动起来:“你胡说什么!什么王后!你胡言乱语什么!”
  红衣小手掩着嘴:“啊呀,大妃,您声音轻一点儿,被人听见了传出去可怎么办。”
  她眯着眼睛看大妃:“您说,要是金府院一家知道她们的女儿是被人暗算了,然后在宫里生生折磨至死,他们还会坚定的站在西人这一边吗?金府院手里的兵还会任由大王调遣吗?大妃不是不清楚大王的位置是怎么来的吧?至今还没坐稳呢,就要给人轰下去了,岂不是很难看?”
  大妃倏地起身:“你这是谋反,来人呐,把她给我拖下去,狠狠地打,打死罢就。”
  “发怒,逼供,杀人?您就只有这些手段吗?”红衣慢声道,“这样的你可怎么护的住您亲爱的中殿啊……”
  来人正要拉起红衣,大妃突然又改主意了,颇有几分忌惮的问道:“你什么意思,把话给我说清楚!”
  红衣看了一眼拉她的宫人,那人弓着身子退出去。
  红衣道:“我说了,我是来找您谈生意的,您喝口茶下下火,咱们慢慢聊。”说着,红衣捏起了桌子上的一块柿饼,轻松的吃了起来,一晚上没吃东西,怪饿的。
  大妃拍着桌子,低吼道:“说!你快说,你都知道什么!”
  红衣嘴里喊着柿饼,含糊道:“仁敬王后死前把她的香包送给了我,大妃,您肯定知道香包的秘密吧?您说,那么多人一起去施粥,为何只有仁敬王后一人生病?大王要追查,但苦于没有线索,他不知道,线索其实一直都在仁敬王后的身上,并且直指——”红衣蓦地顿住,笑盈盈的望着大妃。
  仁敬王后之死蹊跷,红衣一直有揣测,但她从来没有说过,那时候她对大王有憧憬,对未来有期望,为了维护表面的和平,不敢去深究,毕竟深究了除了能掀起一轮轮动荡和风波之外,对谁都没好处。但现在不一样了,她不需要顾忌任何人,她又回到那个一无所有的岳红衣,她只要保命。而仁敬王后给她的香包恰好成了她保命符,她随口试一试大妃,大妃的表情和举止就立刻出卖了她,红衣知道,这一次,她搏对了。仁敬的死和大妃绝对脱不了干系。
  红衣放下吃的,拍了拍手,对大妃道:“可您知道吗,大妃,我是不会告诉大王这和您有关的,我怎么能伤了你们的母子的感情呢,我于心不忍啊,唉!我左思右想,我只能对殿下说,这一切都是中殿的主意,您说殿下会信吗?”
  “他不会信得,不会信得。”大妃慌道,“殿下岂容你这样的小女子摆布。”
  “不信您这么害怕做什么?您好像很口渴啊,已经连灌了三杯茶了,大妃,夜里少喝一点,不然起夜多,就麻烦了。”红衣调侃道。
  大妃气的面色涨红。
  红衣接着道:“大妃比谁都清楚吧,仁敬王后会去施粥也是因为中殿发起,她才去的。荷包,亦是中殿的手艺。只不过这当中的东西嘛,未见得就是中殿自己放的,然我想中殿未必不知情。她只是不想脏了自己的手,任由你们替她完成罢了。”红衣摇头叹息,“好姐妹啊,真是好姐妹,从小一起长大的手帕交,到了关键时刻,为了一个王妃的位置,可以眼睁睁的看着身边的人送她上黄泉路。所以我说中殿害死仁敬王后,不为过吧?我想不但殿下会信,金府院也会信。唉,届时朝野动荡啊……不敢往深里去想。”
  红衣轻飘飘的语气激怒了大妃,她突然猛扑向红衣,伸手扼住她的喉咙:“你今天若死在这里,就不会有人知道了。”
  “只要你死,你死了就天下太平。”
  “真的……我死了就天下太平?”红衣被掐的脸色涨紫,艰难道:“杀,您随便杀。我已经提前通禀了大王大妃,我若死在兰芝殿的话,就是大妃的‘功劳’。而我宫外的朋友,便会把那个证物荷包送到大王手里,您的儿子不能把您怎么样,但是要您亲眼看着好不容易扶上位的中殿转眼就被废,您会是怎样的心情呢?呵!”红衣勉力扯了扯嘴角,“应该可有趣吧。”
  “贱人!”大妃发出兽一般的怒吼,“我不相信你能够做到,你以为随便说几句我就会信?杀你就跟碾死一只蚂蚁一样容易,我还需要顾忌?”
  大妃双手加大了力气,红衣感到脖子都要断了,呼吸困难,眼前的很多景象开始模糊,但奇怪的是红衣一点都不反抗,反而望着她哈哈大笑,一边咳嗽一边笑,眼角笑出泪来。继而视线落到大妃身后的一只铜雁香炉,大雁昂首似欲鸣叫,一足抬起,将要踢出。胸腹部为盖,身开合处,中空,可爇香片,烟气自从口中袅袅而出。
  忽而,再没有烟冒出来,因为里头点的香燃尽了。
  与此同时,‘砰’的一声巨响,仿佛大地撕裂。
  大妃一慌神,手微微松开,屋外的宫人也一样惊慌,须臾,脚步声由远而近,在屋外顿住,跪下道:“大妃娘娘,不好了,出事了。”
  大妃气的目眦欲裂,但不得不松开对红衣的桎梏,凑近门边,问:“发生什么事了?”
  门外的内官急的都快哭了,用最小的声音对大妃道:“大妃娘娘,出大事了,淳亲王的兵马直逼宫门,玄甲军足足有三千,将景福宫团团围住,除此之外,还有其他刺客,分别在宫内外不同的位置……”
  “什么?”大妃吓得几乎咬掉舌头,“为何会这样?我们并没有得罪王爷。”
  “王爷他……”内官小声道,“王爷他要一个人。”
  “谁?”
  内官不敢说,眼珠子朝屋里转了一下。
  大妃登时浑身脱力,淳亲王要岳红衣?
  她不敢置信的回头看瘫倒在地上孱弱的小姑娘。
  内官道:“大妃娘娘,怎么办,王爷说,您今夜当着他的面羞辱了他的人,就是……就是不给他面子,大王已经出去负荆请罪,可王爷怒火滔天,说今天要是看不到人毫发无伤的出宫,就……”
  “就怎样?”
  “就把仙罗踏平,让景福宫变成灰烬。”内官说完,头赶紧低下。
  其实三千兵马并不算多,但淳亲王还有一支势如破竹,战无不胜的北斗军,世人皆知。是他一手训练出来的,可以以一挡百,专职刺杀、查探和各种秘密行动。景福宫的翊卫司,却都是一些普通武将,职能在于守卫宫城,本就不善行军打战,现在宫殿被围住,景福宫人人自危。
  红衣的意识很模糊,耳朵嗡嗡的,根本听不清大妃和那个内官窃窃私语在说什么,但是她躺在那儿,马蹄踏的地面震动,连带着木制的宫房也跟着摇晃,她微微一笑,嘴角像绽出一朵花儿……一炷香的约定,他真的为了她……
  她没奢望容均能践诺,只是给自己一个安慰罢了。她不会再相信任何人,不会再依靠任何人,何况容均还只是一个侍卫,没有王爷的首肯,他根本没本事策动大军,但她想,她人生的前十几年真的太不顺利,一路磕磕绊绊,直到遇到容均,似乎才慢慢走运。
  她的眼神渐渐清晰,看到大妃忙不迭的系上一件披风,她哑着嗓子,装腔作势道:“大妃,我说过,我的朋友就在外面,不看见我安好,他不会罢休的。”
  红衣扯下胸前的连理枝胸针递过去:“捎一件我的信物出去给他吧,对你有好处。”
  大妃随手接过,匆匆赶往光化门。
 
 
第75章 口若悬河   从此以后天地间再没有岳红衣……
  还没到门口,大妃就被这阵势吓破了胆,几次想要后退,都被宫女搀扶住了。一路走的跌跌撞撞。
  宫门大开着,北斗军齐头并列,马上一律只看到黑的发亮的盔甲,正中那个人,端坐着身姿,骑在一匹白的没有一丝杂毛的马上,两边侍卫面无表情但训练有素,动作一致的替他套上玄金护膝,铁舄,银色护臂灵蛇一般窜上手臂与护肩扣在一起,眨眼之间完成。最后,当他的目光落在大妃身上的时候,手里捏着一张银色面具,是恶鬼罗刹的面具,铜铃大的眼睛,尖锐利长的獠牙,他当着大妃的面,缓缓地覆在脸上,大妃吓得双腿一软,跌坐在地。
  “母妃!”大王冲过去扶住母亲,一边向容均道:“王爷,请王爷收兵。”
  “见不到人我不会收兵。”容均转了转手上的银色护腕,“姓高的,你胆气肥了啊,当着我的面杀人。”
  黄茆跟着道:“就是,咱们王爷一番好意,前来贺你新婚,因此一路上没有允许咱们动手杀你们的人,避免不必要的冲突,嗬,你们倒好!尤其是那个翊卫司的首领,打算取我们王爷的首级回来向你们大妃领功!还让人背后放冷箭,箭上有毒你他妈会不知道?老子看你就是故意的,想趁着王爷在仙罗的时候,刺杀王爷。你们是不是要谋反?”说着,将那个下令放箭的仙罗首领一脚踹到了高氏前面,“说,你们是不是有预谋的!”
  翊卫司的小小首领此刻已被五花大绑,哭的满脸鼻涕,不住求饶道:“爷,各位爷,小的真的什么都不知道啊,小的只是听令行事。”
  “看见没有,姓高的,你还有什么话好说?!”黄茆气愤的拿长矛指着仙罗王,“万幸我们的王爷有天神庇佑,若有个三长两短,我黄茆第一个,把你仙罗的人全部杀光,杀的片甲不留,寸草他妈的不敢再生!”
  行刺亲王的罪名,仙罗如何背负的起?!
  大王顿时面色如土,想了想,唯有跪下来道:“那些人并不是冲王爷去的,惊了尊驾,是小王的不是,多有冒犯,还请王爷恕罪。小王甘愿领罚。”
  “罚?”容均冷哼一声,“怎么罚?”伸手问旁边的人要来弓箭,对准了肃王,“用这有毒的箭头往你身上再射一个窟窿?礼尚往来?”
  肃王吓得身姿摇摆不定,容均侧头拉弓,箭头对准那人的额心,手指一松,箭‘咻’的飞出去,但没有射中,落在了一边。
  眼看着肃王满头虚汗的样子,将士们哈哈大笑,倒不是容均箭术不精,而是姓高的一看形势不对,竟然顾不上仪态,连滚带爬的向后躲。
  “还一国的大王呢,瞧那个怂样,娘们兮兮的!”黄茆嗤之以鼻。
  容均直摇头,这姓高的烂泥扶不上墙,一点儿男子气概都没有,再懒得和他废话,手执金鞭指着他,道:“不要和我拖时间,我要的人呢。”
  同一时间,手里的鞭子‘啪’一声挥过去,疾步而来的大妃目睹此情景,简直心神俱裂,扑过去挡在了儿子身前,只听见‘扑哧’一声,鞭子豁开了大妃的披风,大妃背上活活挨了一鞭子,咬牙忍着疼,回头道:“王爷息怒,是老妇愚昧,一切都和大王无关,请王爷看在仙罗百姓无辜的份上,降罪于老妇吧!仙罗并无反意,请王爷收兵。”
  “要本王说几遍?”容均的声音在面具后,显得闷闷地,冷酷又无情,“本王没那么好的耐性,人呐?不要以为你摆出妇孺弱姿我就不敢动手!”说着,抬手又是一鞭子下去。
  这回大妃聪明了,赶紧掏出连理枝的胸针,顶在额上道:“王爷请看!”
  鞭子猛的收回来,丝毫没有近大妃的身。
  容均抬了抬下颚,卫兵上去接过胸针,送到他手上,他握在掌心里,冷着脸,道:“好,人什么时候出来,本王什么时候退兵。”
  “为了一个女人,王爷竟然兴兵围我王宫。”高氏悲愤,“仙罗的确是地少人稀,可王爷也不能欺吾至此!”
  “欺负你?”容均翻身下马,手里的鞭子一截一截捏起来,信步走到高氏跟前,脚底每踏一步,银甲都发出特有的‘咯咯’之声,容均居高临下道:“胜者为王败者寇。”
  “你仙罗输掉的时候,就该知道会有今天。你若乖乖俯首称臣我自然不会欺到你头上,可本王听说——”容均手里的鞭子直指着高氏的面庞,大妃吓坏了,忙用手捂住儿子的脸,容均笑了,堂堂一个大王,居然要母亲三番四次的挡在前头!他冷然道:“听说你们王室特别爱仗势欺人,本王原也不信,今日一见,果然名不虚传,既然如此,我便想和你们切磋切磋,让你们知道一下什么是真正的‘仗势欺人’!”
  “怎么样?滋味如何?”
  “王爷恕罪!”大妃哭着磕头,“一切都是老妇的错,信物已经交到王爷手里,人,我们一定送回。”
  容均道:“好,那我在这里等着。”
  言毕,带着人马继续堵住宫门,大妃识趣的飞奔回兰芝堂,而大王则照旧跪在宫门前请罪,和容均的鬼面互相对视着。
  红衣看到大妃又回来,形容极其狼狈,在她身旁‘噗通’一声蹲下,笑起来比哭还难看:“赢了,你赢了,岳红衣。你想要怎么样,我都答应你。”
  容均还在外面?
  红衣万万没想到,真是谢天谢地!
  红衣勉力支起身子,淡淡道:“大妃,我们大覃有句俗话,叫请神容易送神难,你没听说过吗?您适才可是扬言要杀了我呀,您不是说杀我易如反掌吗?那您为什么半途而废?”
  见红衣油盐不进的样子,大妃急的直跺脚,双手握拳,扑在红衣跟前道:“你到底要怎么样!!!嗯?条件你随便开,只要你离开这儿,走的远远地,再也没别回来了。”
  “我们高贵的大妃啊,你也会有软弱无助的一天?您知道您现在的眼神是怎样的吗?”红衣的双手突然掰住大妃的脸面对自己,要大妃看着她的眼睛,但是大妃一直闪躲,红衣按住她肩膀道:“是恐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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