翁主蓦地住口!
旋即放声大叫:“来人呐!救命啊!抓贼啊……有贼!”
“不不,我不是贼。”王公子慌张的解释道,“是小生,小生与姑娘有约,约定了今日在此地一聚!”
他越说,翁主哭的越厉害,直嚷‘来人呐,抓刺客’,袁兴的人训练有素,一听就到了,将王公子团团围住,翁主哭的梨花带雨,对袁兴道:“大将军,此人……呜呜,嗝,呜呜呜……他要轻薄于我!”
“我不要活了!”翁主说完,作状要投湖。
红衣和王文藻还有戴恩德前后脚纷纷赶到。
王文藻见儿子被五花大绑,脚下一个趔趄,险些摔倒。
红衣见状,一脸愤怒的上前,一手抱住翁主,一边痛骂王公子:“无耻小人,你可知你冲撞的什么人!”
王公子吓得脸色苍白,双目无神,浑身乏力,一时间呐呐的,竟不能言语为自己辩白。
王文藻赶紧上前,弯腰向众人道:“一场误会,一场误会,犬子无状,冲撞了翁主,是他的不对,下官代他向翁主您赔罪。”
“赔罪?”红衣愠怒道,“事关翁主的名节,王大人你一句道歉,一声赔罪就算完了?”红衣铿锵道,“您也不是第一天当官了!事由大小您不会分吗?翁主是陛下的女人,陛下的女人别说是让人冲撞了,就是见一见都不行。王大人您倒好,您的公子毫无征兆的出现在这里,跟踪翁主逛园子,还借机搭讪,他想干什么?”
“不不!”王文藻连连摆手,“犬子再荒唐,也不会想要染指翁主的。”
翁主一听‘染指’二字,哭的更大声了,口齿含糊道:“我……我是陛下的女人,怎可随意让人……他!他太过分了!”
红衣拍着翁主的背轻声安慰了好一阵子,然后转过头去看向戴恩德:“戴大人,今天的事,你怎么看?”
戴恩德头疼至极:“坦白说,若在京畿,王公子交由刑部、京兆尹即可,可在青州……”他斜了一眼王文藻,“青州知府管得,但碍于王公子身份特殊,是知府大人的儿子,只怕王大人要避嫌。倘若王公子坚称自己是无辜的,那么本官以为,押送上京深入审查亦无不可。”
“你这个小兔崽子!”王文藻气的一脚把王公子踹进湖里,“成天就会惹事!”
王公子不会游泳,在水里挣扎着喊‘救命’,众将哭笑不得,只得又把他救上来,王公子成了落汤鸡,脑子清醒点了,回过神来,结结巴巴的为自己辩护道:“小生,小生并无唐突翁主之意,小生只是和桃花仙约好了在这里相会。”
此言一出,戴恩德脸色五彩纷呈。
袁兴不顾王文藻的感受,哈哈大笑道:“唉呀妈呀,这孩子不会是读书读傻了吧?桃花仙?这哪儿有桃花仙?你就编吧!明明就是你意图不轨,但是眼见未遂,就装疯卖傻。你说说你,你要是直接说你垂涎翁主的美貌,老子今天一刀把你的头砍了,但也敬你是条好汉,可你还要诸多借口,你这样的色中恶鬼老子见得多了,都是斯文败类!呵呵,不见棺材不掉泪。”
“小生说的都是实话啊……真的有桃花仙!”王公子欲哭无泪,“那天我从父亲的书房出来,回去的途中,一路尾随……”
“喏喏喏!”袁兴指着他道,“承认了吧,你一路尾随!你是有特殊癖好吗?”
王公子哭丧着脸道:“大将军,小生说的真的是实话!我还与她约定,不见不散!”说着,眼光扫到揽着翁主的红衣,现出疑惑的表情,指着红衣道:“你——难道是你?”
第87章 过河拆桥 给我儿子作妾都不配
王文藻脑中电光火石,为了给儿子脱罪,连忙道:“对对!可能是尚宫也不一定。那天本官召尚宫过来商谈过送嫁事务,尚宫从本官那里离去的时刻,与犬子来的当口差不离,应当是犬子见到了尚宫,朝思暮想,才会……”
红衣怒视着王文藻:“大人的意思是我与王公子暗中往来,私相授受?”
红衣气的笑了:“我一个奴婢,怎么配的上堂堂知府的公子啊!更何况,王公子可真是有一说二,适才追着翁主不放,现在又怀疑是我!他到底认定了人没有?谁才是他口中的桃花仙?难不成住在这里的女人都有嫌疑?!这可了不得啊,王大人,是您提议让翁主下榻此地的,没错,仙罗是小地方,可联姻兹事体大,关乎两国友谊,莫不是王公子以为只要在他父亲的安排下,就可以对任何一个未婚女子随意妄为?”红衣严声道,“这岂止是色中恶鬼,根本是胆大包天,该拖出去杀头,以儆效尤!”
王公子一听‘杀头’,径直吓尿了,众人顿时闻见一股骚味,戴恩德不屑的看着王公子道:“读书人,居然做出如此伤风败德之事!叫老夫都不知该说什么好,此事老夫做不了主。王公子冲撞翁主,众人都亲眼目睹,并且罪在己身,不思悔改,老夫以为应当入京请陛下定夺。”
“入京就没命了……”王公子一个激灵,从胸口掏出一块布片高举道,“我没有撒谎,我没有!真的有桃花仙,这是那天她离去时,我追上去捡到的她身上的衣料,应当是某处给勾坏了。只要查一查就知道我没有说谎……”王公子说这话时,直勾勾看着红衣。
红衣坦然的看着袁兴道:“大将军,此处没有刑部的人在,就交由大将军负责吧。”
袁兴摇头道:“其实我认为没有这个必要。”
“既然王公子这么说了,总不能让王大人认为我们冤枉了他吧?”红衣侧头向王文藻,“说实话,王公子今日所犯之事,当诛。因为他害的不单是翁主的名节,还伤了陛下的颜面。但是青州知府也有府兵,我们若贸贸然带走王公子,没有让王大人心服口服,王大人拒交王公子可怎么办?”红衣直勾勾的盯着王文藻的眼睛,“王大人,一旦动了兵,您就是谋反,是全家都要杀头的死罪,就不单单是现在那么简单了。”
王文藻心里固然害怕,但拼死也要搏一把,居然对红衣挤出一个感激的笑容:“多谢尚宫为下官考虑,下官也以为查清楚比较好。不是为叫我心服口服,而是叫在场的都明白事情的来龙去脉,不然传出去,伤了翁主的名节,也损了几位大人的英名,以为这当中有什么猫腻!所以还是查清楚比较好。”
红衣点头道:“好,那就有劳袁将军了,王大人不放心的话,带上您自己的人,一起去我们的房间搜查吧。”
“不过先说好了,任何一方不得私自行动,必须双方人马都在,袁将军调度,戴大人为证。”
戴恩德和袁兴均以为可。
之后士兵们在后院翁主和红衣以及所有女眷住的地方查找,足足搜了两个时辰,几乎翻了个底朝天,都没有找到一条和布料匹配的衣服或裙子。
消息传到前厅的时候,王公子面如死灰。
戴恩德一脸早知如此的表情,袁兴就十足看好戏的架势,对王文藻道:“王大人,你怎么说?”
王文藻耷拉着肩膀,无可奈何,这儿子是他们家几代单传,而且寻花问柳至今,孙子也没生出一个半个,连个私生子都没有,倘若儿子死了,他还有什么希望?
王家绝后了啊!
王文藻老泪纵横。
红衣安抚好翁主,从袁兴手里接过那块布片,仔细验看一番后,失笑道:“王公子瞎掰的本事可真是一流。”
王文藻恨极,怒视着红衣,但红衣视若无睹,继续道:“这根本是大覃才有的布料啊!大覃特制的绉绸,茶绿色梅花纹。要是早知道是这种质地的材料,那搜也不必搜了。因为我们仙罗根本没有这种布料。说吧,王公子!老实交待!”红衣鄙夷的看向他,“这是哪个与你相好的留在你这里的?你拿来栽赃我们翁主!”
王文藻和王公子一齐愣住,王公子弱弱道:“真的,真的是桃花仙啊……我没有骗人!我那天来给父亲请安,见到一个美人从我身边走过,与你像极了。”
红衣拍桌而起:“你侮辱我仙罗的翁主不算,还要毁我的名节!眼下袁将军都搜证清楚了,你还要血口喷人!”
王公子百口莫辩,只有趴在地上哭,一边扯着王文藻的大腿道:“爹,爹,你救救我!儿子没有做……”
“没有做什么?敢情你从没有尾随过翁主?”红衣咄咄逼人。
王公子道:“我……我跟过去是因为我以为翁主是桃花仙!我看她在那里绕来绕去的,便以为是与我来相会的女子,害羞不敢出来见我!哪里知道是翁主呢!我要是知道,给我十个胆子我也……”
话没说完,翁主再度嚎啕大哭:“难道我连闲逛都不行!”
正说着话,外头传来一阵喧哗。
原来是宅子的下人眼看出事了,着急忙慌的去喊了王夫人,说是少爷有难,有人要杀少爷,王夫人护子心切,拿了王文藻的官印,径直调度了府兵,想冲进来,便与门口的侍卫起了冲突。
袁兴摩拳擦掌,一脸的兴奋,奶奶的,不能上阵杀敌他正嫌不够痛快呢,没想到还有这一出,简直是送上门来的……
袁兴朝门卫使了个眼色,王夫人便带了几个兵冲了进来,见到儿子趴在地上,又是哭又是求,还尿了一地,丈夫也懦弱无能的像只斗败的公鸡,王夫人立刻跳出来,指着众人道:“一帮没眼力见的狗东西!不就是几个细末小官嘛,哈!居然敢问罪堂堂青州知府的儿子!敢在太岁头上动土?知不知道这是谁的地界?这是在青州!青州谁最大?”王夫人用手点着戴恩德和袁兴的脸道,“就凭你们几个?毋宁说今天把你们全杀了没人会知道,就是传进了京城,国公爷也会保住我们一家老小。”
袁兴敛眉听着,一改之前的痞胎,严肃的看着王夫人。
王夫人见最凶神恶煞那个袁兴都不说话了,愈加得劲,指挥府兵到:“来人!给我把堂上几个人都抓起来。”
外面的士兵穿的是北斗军的盔铠,府兵们不敢动弹,只拿着刀,脚下走一步,退两步,试探着局势。
王夫人气急败坏,大喝一声道:“都愣着干什么?谁给你们发的俸银?”
王文藻在夫人进来的一刻看见她的所作所为心里是怕极了,但既然闹到撕破脸的份上,覆水难收,不如孤注一掷赌上一把,也道:“还不快上!”
年长的府兵躲在后头,年轻的不谙世事,于是果断上前,袁兴将戴恩德和红衣等护在身后,大刀从背后抽出,横向一挥,一个府兵的人头便落地,霎那间身首分离。
袁兴低沉的声音响起:“王大人,尚宫提醒过你,你若祭出府兵,便是与朝廷为敌,视为谋反。本将军今日可以将你们全部就地正法。还有……”袁兴脸上不复调笑,只剩杀气,冷冷道:“王夫人,你搞错一件事,发俸银的是陛下。”
话毕,手起刀落,一个人将屋内的五六个士兵集体斩杀,刀光在众人眼前划过,快的都没看清楚怎么回事,便一地的鲜血。
王文藻见大势已去,愤而推了一把王夫人:“看你干的好事!”
王夫人这才知道怕,嘴唇禁不住轻轻发颤,继续抱着王公子哭了起来:“我的儿啊——我苦命的儿啊!”
她嚎了好一阵子,嚎到喉咙干了,才转过头看向翁主和红衣,鉴于不知道谁是翁主,只是下意识认定红衣更漂亮,便指着红衣道:“呸!就你这样的货色,给我儿子作妾都不配!凭什么一口咬定我儿子调戏你!”
众人懒得和这个泼妇计较,红衣也只是冷哼一声,道:“妾?连妾都不想给他做,一个动不动就尿裤子的男人,您还是带回家好好再喂一阵子奶吧,喂大了再出来见人。”
敏华也道:“就是!连我都替他害臊!”
王夫人气的两眼一翻,昏了过去。
一直没有开口的戴恩德道:“今天这里发生这么大的事情,适才听王夫人之言,本官才知道,当地知府竟胆敢随意草菅人命,连朝廷大员都不放在眼里。本官闻之心惊,故此想请王夫人口中的申国公到此,想问问他,王知府一家的所作所为是否像他们所说的那样——即便当场杀了我们几个,传到京里,申国公府也可以摆平。”
“来人呐。”袁兴传令,“去崔府请小公爷。”
没多久,崔承迅由人抬着轿子疾奔入府,一路畅通无阻,直达议事厅。
落轿后,堆起笑还想和戴恩德、袁兴等人寒暄几句,岂料二人皆绷着脸,没待他开口,戴恩德便行一礼,毕恭毕敬道:“小公爷恕罪,贸贸然把小公爷请来此地,实在是事出突然,不得已而为之。”
戴恩德指着被缚的王知府一家道:“皆因王公子行为不检,被我等察觉之后,王知府竟意图杀人灭口。并且口口声声,有申国公府作为后盾,他们可以为所欲为,敢问小公爷,可有此事?虽则本官只是礼部小小员外郎,但历经两朝,忠心侍奉陛下,夙夜匪懈,不敢有怠。适才命悬一线,等之后回京,难免要向陛下回禀,因此不得不向小公爷问清楚,可有此事?他们说的可是真的?”
崔承迅胖胖的脸蛋上露出一个不可思议的神色,连忙道:“绝不可能。绝绝对对不、可、能!世人皆知,我申国公府从不涉入党争,亦不结朋营私,他们的所作所为纯属污蔑!污蔑!”
崔承迅似乎气极了,咳嗽了两声,指着王知府一家道:“污蔑啊——谁给你们的胆子?!毫无理由的信口雌黄!”
王文藻回头看了一眼崔承迅,闷声道:“小公爷,这些年来,我为崔家鞍前马后的办了多少事,没有功劳也有苦劳吧?您这是摆明了过河拆桥!”
“不知道你浑说什么!”崔承迅怫然。
戴恩德道:“那敢问小公爷,此事当如何处置?毕竟咱们这里,我和袁将军都不能做主。”
怕王文藻被押解回京之后会道出更多东西,崔承迅果断道:“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