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公主的幸福生活(双重生)——周怀
时间:2021-02-02 09:28:10

  思文摇了摇头,“一剑毙命,死在东郊树林里。长公主殿下正在查,但看这情势,怕是查不到什么。且戎族皇室得了理,在朝中愈发肆意张狂。”
  “嗯。”容清应了声,闭了闭眼,面无血色泛着不正常的白,“准备一下,明日一早启程回京。”
  “相爷,您身子撑不住。”思文不同意,“且老大人和老夫人好不容易将您诓了回来,怎会如此轻易将您放走。”
  “朝中出事,我在这儿待着干什么?”他低叹一声,“他二人虽迂腐死板,涉及国事总是清醒的。”
  烛火在窗纸上映出一道斑驳光影,屋外冷风潇潇。
  “此番回来受了一番罚,已是心灰意冷。”容清惨淡一笑,“若再不走,这条命还不知能否留住。”
 
 
第70章 回京   若再不回去,他在京中可真就要焦……
  窗外泠泠的细雨夹杂着飘雪,寒气袭人。
  “这便要走了?”容老大人苍老遒劲,青筋微突的双手拄着杖,低声咳嗽着坐在上首。
  “你此番回来已受了一番罚,想必也想清楚了。”老夫人坐于一旁,身上盖着厚厚的毯子,两鬓斑白,“且不说有违家训,纵是长公主殿下千好万好,你首先是臣子,才是殿下的夫君。这日后利益相关,婚后又岂会如意?”
  “还是听从家中安排,定不会委屈了你。”
  阴天,雾霭沉沉,天色昏暗。
  容清一身月白锦衣勾勒出劲瘦的腰身,静立于屋中,目光幽深晦暗。少顷,他轻轻笑了一声,“若孩儿执意要她,又当如何?”
  “你怎的如此执迷不悟!”老夫人气恼,眉心紧拧,恨声道:“你若是真要娶她,这容家你以后便再不要回来了,你也不再是我容家的人!”
  “夫人……”容老大人皱起眉,不悦地打断她,“大可不必如此。”
  “那你说该当如何?”似是被戳着了痛处,老夫人看着他,声音蓦地拔高,变得尖利起来。
  “我告诉你,这事没得商量!”老夫人看着容清,冷声道:“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岂容得你肆意妄为!”
  容老大人看了她一眼,没说话。
  “母亲,纵然家训有规,但容家近百年来也不是未曾有过同皇族女子结亲之人。”容清面色不变,淡声道:“您如此抵触抗拒,是还放不下父亲与当朝皇后的那一桩旧事。”
  “容清。”容老大人蹙眉制止,“不得胡言。”
  “这是个多事之秋。”容清看向窗外,淡声道:“京中事务繁多,我接到你们患病的消息便推了手头的事情急急赶来,本想着多年未归,尽一份孝心。”
  他回眸低笑了一声,“没想到等来的竟是如此这般。”
  “你们想方设法将我唤来是要逼迫我放手。”容清淡淡地看向上首二人,“可我想不明白,几月前遇难命悬一线之时,父亲母亲可曾有过一丝一毫的担忧牵挂?”
  光线昏暗,容氏夫妇面色一滞。
  容清的眸光有几分悲悯,“我自小离家,思来想去除却生恩也再未有何值得报答之事。倒是这么些年,容家给予的冷漠日日折磨于我。”
  直至……有爱不敢言,心存畏惧惶恐,终与相爱之人生离死别。
  他眸色暗淡下去。
  “这容家,离了又如何?”容清无所谓地淡笑一声,“母亲若想,父亲若愿意。”他伸出手,随即便有下人将家谱递上。
  “便将我除名即可。”容清握着族谱展于二老面前,“倒落得个潇洒自在,无拘无束。”
  “你!”容老夫人握着椅背的手颤抖着,“逆子!”
  容老大人盯着面前的族谱,面色灰败。
  “父亲母亲还犹豫什么呢?”容清缓缓将极长的卷轴卷起,慢慢道:“左右我的出生便是你们的噩梦,如今这样,不是皆大欢喜之事?”
  他将卷轴放在桌上,微微一笑,“我也有句话:云城是我此生唯一心心相印愿与之共度余生之人,放弃,绝无可能。”
  “所以你们还是死了这条心。”
  “京中事务紧急。”容清指尖轻点那族谱,“孩儿便先走了,何时您们想明白了,便在那上面添一笔,此后便也省得劳心劳力。”
  “还有一事。”他顿了顿,道:“听云是父亲故人之女,受他所托前来金陵小住,还请您好好照顾,莫要将人家也牵连进来。”容清眸色深深,“否则,日后还有何脸面见故人?”
  窗外的天愈发阴沉,屋中的光愈来愈暗淡。
  “孩儿告退。”容清工工整整地敛袖向他们躬身一礼,随即便毫无留恋地转身离去。
  白色的大氅在晦暗的天光下即刻便消失了踪影。
  屋中服侍的下人们战战兢兢,一语未敢发。
  “逆子!”半晌,老夫人拂袖将桌上的茶盏扫至地面,怒目看向容老大人,“上梁不正,下梁歪!”
  “你们父子,都是一个德性!”
  言罢,拄杖蹒跚离去。
  容老大人没有生气,他看着老夫人离去时艰难的步伐,又看向屋外一袭潇潇雨帘,许久,沉沉地叹了一口气。
  ——
  朦胧的薄雾之中,一只小船逆流而上。
  因着天气寒凉之故,江上起了一层雾,浓稠细密地遮拦在眼前,天地间一片白茫茫之色,什么也瞧不清。只依稀听得到桨摇橹动的哗哗水声。
  思文朝手上哈了口气,弯身钻进了船篷之中。
  里面虽燃了炭火,但也是极冷的。
  容清披着厚厚的大氅,坐在火盆之旁,阖眼靠在壁上,脸色苍白如纸,眉心却仍是微皱着的。
  思文叹了口气,将船舱的帘子细细拉好,上前坐在一旁往火盆中添了些炭,搓了搓手道:“今年冬天可真是冷,再过一阵到了冬至,许是会有一场大雪。”
  火星四溅,橙黄色的火焰映照在容清脸侧,增添了些许俗世的暖意。他长睫轻颤,睁开眸子看着跳跃的火焰,没说话。
  确实是冷极了,他记得这一年冬天有一场大雪,足以与天启五年那次相比。
  天启五年……这四个字翻来覆去在舌尖徘徊,每一声都是血泪。容清眸色稍暗。
  过了许久,他才开口道:“太古可曾说殿下都做了些什么?”
  思文点点头,“殿下派兵增援西疆,严防死守,以免戎族突袭。此外便是在京中派大理寺与刑部共同查案,先稳住汗王一众人。”
  容清颔首,淡淡地盯着火盆,道:“虽稳妥,但并无效用。”
  “戎族内部不太平得很,汗王远在千里之外,他那些皇子怎会乖乖地坐等,尤以那位三皇子为甚。”容清轻声一笑,伸出手放在火盆之上,窜起的火苗将身上烤得暖意融融。
  “给宋承意去一封信,让他们着大月氏部族的服饰,率五万人马绕道祁连山前往戎族后方,直袭大本营。”
  “可大梁与戎族几十年没刀剑相向,便是着外族服饰,戎族那帮人也总会瞧出来的。”思文皱眉道。
  他又往盆中添了些炭,“您若是这么做了,戎族日后追究又该如何?况且您还未同陛下禀报。”
  “待回去自会说。”容清垂眸看着火焰旺盛的火盆,“戎族皇室争权夺利,混乱不堪。”他淡淡一笑,“那不妨再添一把火,他们自顾不暇之时,又何来闲暇精力同大梁较劲。”
  “您说得有理。”思文皱眉思索半晌,笑着应了。
  小船在平滑如绸的水面上静静划过,带起一阵细微的涟漪。
  舱中,火盆中的炭火发出哔啵的炸裂之声。
  “思文,吩咐船家行快些,”容清道:“午后风向转北,一路顺流而下,若是幸运,明日晌午便可到京城。”
  “可您刚受了家法,又久跪大病未愈,如此,身子可是撑不住。”思文蹙眉不应。
  “无妨。”容清眸光一时有些失神,片刻,他笑了一下,“再不快些回去,她在京中,可真的是焦头烂额了。”
 
 
第71章 下套   青楼女子本就以此为生,殿下何须……
  长公主府,云城拥着大氅靠在榻上。
  醉月楼的红娘坐在一旁的椅上,神色恭谨,又有些手足无措。
  “你将此事细细说来便是。”云城淡声道,“不必慌张。”
  “是。”红娘低低应了,风韵犹存的脸上浮现出悲伤的神色,“李公子所言句句非虚。弦思虽然是楼里面的头牌,但却是清妓,只是唱曲弹琴。”
  “您也清楚,我们醉月楼虽是风月之地,但绝不强迫女子卖身,从与不从,都是由得姑娘们的意愿。”她叹了口气,“弦思姑娘生得花容月貌,却饱读诗书,是个心气高的。前些时日同李公子相见,二人两情相悦。只是李尚书家规矩严,不让娶烟花之地的女子,奴家心急,便想了个生米煮成熟饭的法子,想着若成了,便皆大欢喜。”
  “可谁知……”她眸色暗了下去,“让那戎族的人钻了空子。”红娘恨恨啐了一声。
  竟是如此。那晚金吾卫倒是来同她说过这一桩事,那时想着不过是风月之地的女子罢了,原也没什么可在意的,没想到还有这一番渊源。
  屋里燃着香,袅袅的烟从桌上的炉中升起,飘散至半空,又散开成一片薄烟。
  云城下巴轻轻蹭着大氅上轻软的白色狐毛,若有所思。
  片刻后,她端起小几上的羹汤润了润喉,红枣的香气瞬间弥漫在齿间,“弦思现在如何了?”
  红娘愣了一下,随即又叹气,斟酌半晌道了一句,“不太好。”
  云城点点头,沉默片刻将碗搁在桌上,披着狐裘站起身,“走吧。”
  红娘微怔,“殿下这是……”
  云城拢拢微乱的鬓发,“去瞧瞧弦思。”
  京城中出了这么大一桩事,兼之阿答骨曾来过醉月楼,此地便成了大理寺着重监察之所,几十名禁卫军面无表情地执剑守在楼外。路过的百姓偷偷瞧上一眼,噤若寒蝉,摇摇头便又走开了。
  往日车水马龙的销金窟此刻冷清寂寥得很,楼里的人更是少极了,古铜色的地板泛着冷冷的莹光,照出行过的人影。
  红娘那句“不太好”是说得委婉了。云城站在二层雅间的窗外,借着一道未关紧的缝隙瞧了半晌,心中轻叹一声。
  不过几日的功夫,往日里娇软的一个美人竟是生生瘦脱了相,独坐在铜镜前发呆,眸光呆滞,颧骨微突,了无生意。
  云城收回目光,看向红娘,“你这里的姑娘赎身费有多少?”
  “寻常的是一千两,若是弦思这样的得一万两。”红娘欠身答道。
  “本宫给你五万。”云城眉心蹙着,淡声道:“只是弦思暂且在这儿住着,赎身之事也不要同她说,一切如常。”
  “可听明白了?”
  红娘心里本不大愿意,但弦思现在这个模样也不能接待客人,且长公主殿下又出手大方……她琢磨了片刻,脸上堆出个笑,“明白了,一切听您的。”
  云城颔首,又向雅间中瞧了一眼,“将人照顾好,别出了岔子。”
  “是。”
  出了醉月楼,云城脚步顿住,唤过小德子,低声道:“你去给李若斐带句话,明日申时来一趟大理寺。”她皱了下眉,“告诉他,前几日在大理寺门前是如何做的,明日便如何去做。”
  “您这是为何?”小德子疑惑问道:“好不容易将人安抚下来,这不是又给自己找罪受么?”
  云城唇角一弯,让他附耳过来,一阵低语。小德子恍然,露出个意味深长的笑,“殿下高明。”
  ——
  琉璃阁位于公主府极西侧,外观虽算得上精致秀丽,但里面布置倒是有些简陋了。
  尤其是这处常年未住过人,墙缝窗边总有冷风掠进。若是夏日倒也就罢了,还算得上舒爽,可这一至冬日,数九寒天,可真就是难熬了。
  戚殷身上盖着一件陈旧的黑色大氅,靠在躺椅上,望着窗外沉沉的天色不知在想些什么。
  “你这件大氅寻着了?”阿尔丹推门进来,讶异地道了一句,“前些日子还以为你弄丢了。”
  戚殷没说话。
  这件大氅那晚救下云川后披在了她身上,第二日她却已派人送来了,说天寒地冻,望他珍重,她一直在等他。
  道不相同,注定不能长相厮守,苦苦执着最后只能害人害己。
  他眸色稍暗,苦笑一声,抬眼看向阿尔丹,“族中如何?”
  “十长老中有大部分已被说服,交出兵权,只是有三位大部落长老仍是不愿,甚而以死相逼。”阿尔丹美目中划过一丝冷凝,“他们手中的军队最多,占十之三四。”
  戚殷颔首,片刻后道:“我们的人有多少?”
  “二十万。”
  “那老东西手下还有三十五万。”厚重的大氅压在身上,戚殷没什么表情,少顷,他忽然轻笑一声,因体寒而苍白的面上一点唇色殷红,他弯起唇角,没所谓地随意道了一句,“天冷了,母亲身体弱,在那鬼地方那么多年也该呆够了。”
  幽深的眸子直直地看向窗外天地萧条之景,他淡声道:“动手吧。”
  屋内忽地就陷入了一阵寂静,不知怎的,阿尔丹心中猛地激起一阵雀跃之意,“果真?”
  戚殷应了。
  “好!”她一拍掌,“我这就去吩咐人准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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