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后,她只能瞪着眼,双眸含泪,好不可怜。
光是想象了下,就让他全身上下的血液沸腾不已。
他舔了舔嘴唇,眼里闪着兴奋的光:“你逃不了的。”
这样完美的女子,他找了太久太久了。
好不容易有个如此合心意的,他怎肯眼睁睁就放着人跑了?
对连甄,杜智鹏势在必得。
他贼贼笑着。
从远处看见连甄的那一眼,他的视线就再也挪不开。
她的身段和眼,就像是为了他量身打造的一般,处处都对他有着致命的吸引力。
同时,他也打听了她的身分。
连相嫡女啊……
名符其实的大家闺秀呢。
得知这点,令杜智鹏更是按捺不住。
上半张脸就这么吸引人,下半张肯定也不会差到哪里去的吧?
当他再次伸手,想捏上连甄的面纱一角,将其扯下时,有个细碎的脚步声响起。
杜智鹏还不及细看,脚上就已被什么软呼呼的玩意儿给缠住。
“离她远点!”
奶呼呼的声音即便厉声喊了,也避不开奶声奶气的事实。
杜智鹏垂眼,看到有个孩子扑在自己脚上,挑起眉头:“哪来的什么玩意儿?”
连甄见到来人也很吃惊,她惊呼:“诚哥儿!”
他怎会独自一人过来此地?
连甄怕杜智鹏将连诚给甩出去,忙将连诚带到自己身后护着。
江城哪会让一个姑娘家护着自己?自然是站到她面前去。
尽管连诚的身量与杜智鹏相差甚大,江城仍是仰头怒视着他。
方才奔过来所见的景象,他可是全都看见了!
从在迎客来二楼望见杜智鹏时他就暗自觉得不好,本只想保险起见来接连甄,岂料事情还真如他所猜想的那样发展。
他真不敢想象,若是他晚来一步,连甄又当如何?
第一次,他主动握住连甄的手。
──体温比平时还要来得凉些。
江城知她受惊,心里也难受,软下声音,顾不得再顾忌连诚的小奶音,温声说道:“没事了。”
连甄反握住弟弟的手,虽想出言安慰他,可看见他坚毅的小脸一直没有避过杜智鹏打量的目光,不由微微愣住。
杜智鹏看着他俩,问:“姐弟?”
无人应他,而跟着连诚的连家护院随后跟来,已经杜智鹏围住。
“快离开我们小姐跟少爷身边!”
他们出声,杜智鹏依旧不为所动。
“若是我不离开呢?”他慢条斯理地说着,也不管护院们愤怒的神情,懒洋洋抬起了右手,曲指一招。
更多的人自四面八方而来,反将连府的下人困住。
他看了看自己指甲,明明上头没落灰,仍是轻轻一吹,很是游刃有余的样子。
“别以为就只有你们有人。”
连府的人分在庙外与这处,人手不足以与杜府相比,只能眼睁睁看着杜智鹏再次靠近连甄。
杜智鹏俯下身子,让连甄得以平视着他,讲话的声音很是温柔,却让连甄觉得自己正面对着的,彷佛是一条对着自己吐着蛇信的毒蛇,只觉满身寒意。
“现在,没有人会来打扰我们了。”
话落,另个声音响起:“那可不一定。”
脚步声响起,一群伟岸的男子进入花神庙,人数竟是不输杜府带来的护卫。
不光如此,他们每一个身量与身形都高大壮硕,加之整齐划一的脚步,不难想象这些人可能是军中出身。
面对预料之外的情形,杜智鹏脸上仅剩被人打扰的不悦。
就算护卫是军人出身又如何?
在这京里只要他想做的事,除了皇帝和他父母以外,谁能拦得了他?
他不屑冷哼:“真是好大的胆子,在这京里竟然有人想阻饶我杜智鹏想做的事?何不出来让我瞧瞧,究竟是何许人也?”
身材魁武的男人们让开一个口子,让一个身量明显来得小些的人入内。
夏阳对杜智鹏拱手一礼:“小的梁王府一介小厮──夏阳,见过杜大少爷。”
什么连家白家,就算面前所立的人位高权重,杜智鹏也不以为意。
自己身上好歹流着皇室一半的血脉,即便是连相和白大将军,也不能奈他何。
可夏阳这一报家门却是让杜智鹏不由愣住了。
竟是梁王府?
他拧起眉。
这可不好办了。
“世子的小厮,不在世子身边候着,跑来这花神庙做什么?”
夏阳还是保持微笑,有礼地回道:“世子近日病体大好,难得遇上花朝节盛事,也想着来凑一凑热闹,听闻连家少爷在此,方派小的来请连少爷去作客。”
“连少爷?”杜智鹏左看右看,最后低下头,与还是瞪着自己的江城对视。
“……”
他往下指了指:“就这个?”
梁王世子请个小萝卜头去作客?
搞笑呢这是。
杜智鹏冷笑:“找理由也找个像样的,这算什么?”
夏阳也觉得这事处处透着诡异,但还能有比连相家的少爷竟知他的名讳,还能跑到他们订下的雅间外头,说要寻他来得诡异吗?
他可不记得告诉过连诚自己的名字啊!
追问了他几句,与上回给他的印象截然不同的连诚板着小脸,只给他一句答复:“世子告诉我的,说有事可寻夏阳。”
夏阳当时听到都不知该露出何种表情,偏偏当事人又在床榻上安睡着,听闻这小孩想请他们分一点人手让他去接回自己姐姐,望着楼下的骚动,夏阳想着也不是什么大事,便做主派了人过来。
以为这样就行,谁料那连少爷自来熟,扯了他的裤子一起往外走:“你也一起。”
夏阳为了护着自己裤子,忙喊了另个小厮替了他守在江城身边,自己被迫跟着连诚走人,还试图跟他讲道理。
“那什么,连少爷啊,世子会说有事让您来寻小的,那是您来作客的时候吧?有什么需要小的自然得照办,可现在不是啊!状况不一样的。”
夏阳发愁,也不知道该怎么说这孩子才能听懂。
谁料连诚很是认真地说:“世子说了,不论什么时候都能找你,不信等他醒了你问他。”
说得这般肯定,夏阳自己也狐疑起来了。
难道世子真交代了此事?
路都走一半了,帮人帮到底,夏阳只好先摸摸鼻子陪他走了这趟。
偏走着走着,连诚还嫌他们慢,自己提速快步要走:“你们赶紧跟着,我先过去。”
他人小,外头人又多,几乎一眨眼就钻了个没影,要不是他带出来的人本就是军中退下的,对索敌很有一套,今日怕是他们就得先搞丢连家少爷,平白惹了祸事上身。
不过他是真没想到,连大小姐遇上的困境,竟真是需要他们梁王府才能解。
虽然夏阳此刻面上笑着,但心里早就已经唾骂了杜智鹏不下上百遍。
公主府的杜家公子是何等名声,就算他是个小厮也知道!
虽然跟连大小姐素不相识,但瞧见任何一个姑娘被人这么缠上了,是个有点正义感的人都会看不下去。
夏阳皮笑肉不笑:“我们世子在灵泉寺有幸结交连少爷,两人相谈甚欢,成了忘年之交,不知杜少爷可还有什么事?没有的话,我要请连少爷回去作客了。”
话说得客气,半句不提连甄,可杜智鹏垂眼,看着护在自己长姐身前的小童,怕是自己不离开,他就能在这儿跟自己耗一天。
“算你们走运。”说完,又看着连甄的眼,露出着迷的神情,“等着爷。”
连甄别开眼,并不想搭理他。
杜智鹏醉心于她的反应,哈哈笑着退出花神庙。
总有一天,他定会见到她整张容貌,让她成为自己的人!
……
丫鬟婆子们互相搀扶着站了起来,白芷顾不得自己为了救琴摔伤了,刚被扶起就马上踉跄着跑到连甄身前。
“小姐……”
分明想询问连甄是否有事的,可是方才遭遇的惊吓还没缓过来,眼里蓄着泪,只喊了声小姐便哽咽着再说不出话。
“我没事,你怎么样?”
连甄同样也白着脸,但刚刚白芷摔得多重她也是亲眼见的,加上琴身的重量摔在地上,只怕身上都青了。
比起她们,连甄几乎可以说是毫发无伤的。
护院们守在一旁,就怕刚刚那疯子又折返,一个个警戒地张望着,但眼角余光仍是忍不住看向梁王府带来的那些人。
比对了下自身与别人体格上的差异,护院们一阵沉默,选择站得离他们远一些,免得对比太过明显,丢人的反倒是自己。
江城一直拉着连甄的手,不错眼地仰头望着她的脸,明知她仍是心有不安,却不知自己能如何安慰她。
他的眼神不加掩饰,连甄一下子就注意到他的目光。
视线相交的那一瞬,连甄还是一如既往放柔了眉眼,温声说着:“让诚哥儿担心了,姐姐没事,谢谢诚哥儿来接姐姐,肯定吓坏你了。”
尤其连诚见了她被人欺负,直接奔上前扑在那登徒子腿上,当时连甄就怕那人将连诚给甩了出去,紧张得都屏住了呼吸。
想到刚刚的情景,连甄仍是心有余悸。
江城摇头,他此刻只觉庆幸。
幸好自己真的来了这么一趟,否则事情会演变如何,他真不敢想象。
而不光是连府的下人怕杜智鹏再杀个回马枪,连夏阳也怕那不按牌理出牌的杜大少趁他们走了又来骚.扰连大小姐,不仅迟迟没有离开,还上前朝连甄拱手。
“连小姐是要回迎客来吧?既目的地相同,便让我们护送一程吧。”
虽是对着连甄说话,但夏阳低头垂眼,并不敢直视着她。
方才匆匆瞥了一眼,虽被面纱遮挡,但确确实实是个美人。
人家一未出阁的小姑娘,他作为代表梁王府的下人可不好失礼探看。
若是平常连甄肯定就婉拒了,但眼下刚出了事,一众下人或多或少也都带着擦伤,便承了他们的好意。
连甄对他行了一礼,很是诚恳地道:“那就麻烦你们了,今日真的非常多谢你们出手相助,不过还请稍等我一下,白小姐那儿兴许还需要人手。”
夏阳可不敢受了她这礼,忙侧过身子避开,急忙道:“连小姐不必如此,我们也是因为连少爷请求特意过来的,要谢的话,还是谢警醒的连少爷吧。”
连甄听到现在才听出来,原来方才夏阳所说的要请连诚去作客,只是为了解危的场面话,实际上他们根本不是来寻连诚的,而是本来就是连诚请过来的。
“这可真是……”
让连甄自己也觉意外啊。
两人都看着自己,眼露异样,江城也知道自己临时带人来的行为说不通,毕竟他们又不是约好一起到迎客来的,他一个孩子,又如何知道梁王世子会歇在那处厢房?
好在连诚之前曾到灵泉寺来寻过他,理由倒也不至于太难想。
他说:“守在门外那些护卫,跟上次去找世子时穿的一样。”
夏阳恍然大悟。
他就觉得奇怪,怎会连少爷突然就找上门来了,敢情是这原因。
夏阳感叹道:“连少爷记性真好,竟只见过一次就认得我梁王府护卫穿着。”
江城瞥了夏阳一眼,难得用别人的身分在外头见了自己小厮,对于他和平时的态度大相径庭感到新鲜,便多看了眼。
夏阳脸上辛苦维持的笑容都快僵掉了。
也不知是不是他的错觉,总感觉这连家小少爷在打量他时,那眼神特别熟悉哈……
他强撑着笑,退到一旁做出手势:“现下人潮退了些,便趁这时回去吧?”
连甄已吩咐了自家的护院去协助白翎英,谁料找了一圈,竟是未在花神庙里找到白翎英的身影。
“这可怪了……派人去白府问问白小姐的下落,她是为护着咱们才断后的,可不能我们这儿解了危难,她反倒陷入险境。”
连甄对白翎英的安危担心不已,深怕她遇见刚刚那个无礼之徒,实在忧心。
这期间她牵着连诚的手就从未放开过,看到仍担心地望着自己的弟弟,连甄勉强笑了笑:“现在干着急也没用,还是先到客栈等着吧。”
所有人都以为连诚会乖乖跟着,岂料他望着连甄的脸顿了顿,没有马上答应,而是说了句:“等等。”
他轻轻挣开连甄的手,哒哒哒跑走。
“诚哥儿?”
连甄不知他要做什么,等见了他奔去帷帽掉落的方向,将其捡起,并拍落沾上的灰尘,很是辛苦地抱回来到连甄面前。
“这孩子……”连甄失笑,上前走了几步去迎他,让抱着帷帽的能少走几步路。
“给。”连诚的身子虽康健,但力气到底不比成人。
江城将手中的帷帽交给连甄,见她仔细戴上,才点点头放下心。
夏阳在旁边看了这整个过程,只觉每次见这连少爷,似乎次次都会给他惊喜。
他赞道:“连小姐与连少爷姐弟情深。”
连甄戴着帷帽,没法透过弯起的眉眼传递笑着的表情,便出声说道:“我与诚哥儿一母同胞,自是要互相帮衬的。”
说着,她便牵起连诚的手:“让你久等了,我们这就回客栈。”
江城没有抗拒,任连甄牵着手,顺带感受了一下她掌心的温度。
──已略略回复了些许,不再如适才那样透着寒意。
他们回来得有些晚,到厢房时吴氏还见到一群梁王府的护卫,虽夏阳笑着点头已示招呼便准备带了人回去,但吴氏看见一个个进来的丫鬟妆发都有些凌乱,便知肯定出了事。
连甄在对夏阳告别后又对他行了一礼,夏阳才说:“使不得、使不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