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成了病弱世子的白月光——舒沁橙
时间:2021-02-10 10:33:36

  觉得自己说完连诚总该能有些印象的,岂料连诚歪了歪头,说出的话却让连甄和龚嬷嬷都变了脸色。
  “可我昨日,哪儿都没去啊。”
  连诚越听越迷糊,困惑的表情全然不似作伪,连甄和龚嬷嬷对视一眼,觉得事情可能有异。
  小孩儿忘性大是常事,可这么大的事,那可不是说忘就忘的。
  连甄又追问几句,发现连诚只记得出发前看见连甄装扮的时候,之后不论是连甄的表演,还是后来的意外,他一丁点儿也没印象。
  她让佩兰去念话本给连诚听,自己与龚嬷嬷到外头说话。
  “嬷嬷,诚哥儿这样是不是不太对劲?”
  “这……要不还是请个大夫来看看吧?这种事也不是一次两次了,本以为只是少爷记不住事……”龚嬷嬷也觉得诡异,忽然想到什么,她对连甄说,“小姐还记不记得,之前少爷分明吃了您做的桂花酥,可隔日却喊着自己没吃到?类似的情景也有好几回……”
  连甄也有印象,连诚这样的症状确实有阵子了。
  她凝起神色,对龚嬷嬷说:“去请大夫来,隐晦些,别让人知道是诚哥儿可能有异,就说替我请的吧。”
  龚嬷嬷明白连甄的意思,当即亲自去办。
  找大夫的事情瞒不过连业,龚嬷嬷前脚出去,连业后脚就到了后院来,面色担忧地找到连甄。
  “甄姐儿,身子可是哪儿不舒服了?怎么就请大夫了?”
  连业没来,连甄也是打算去寻他的,她行过一礼,便低声对连业说了:“女儿没事,是诚哥儿……有点古怪。”
  连业表情诧异。
  古怪?
  连甄怎会对连诚用这样的形容?
  可一听连甄细细分析,连业也就明白连甄为何如此担忧。
  父女俩在等着大夫来的期间先到厅里说话,遣了下人,门窗也掩上,只有微弱的光能隐约看见彼此的脸。
  连甄声音压得很低,将那些她与龚嬷嬷的猜测给说了。
  “最开始是齐嬷嬷那件事,不要她伺候了,分明是诚哥儿亲口对齐嬷嬷所说,可当日夜里他却突然哭喊着要齐嬷嬷陪,最后为了安抚他,我留诚哥儿在我院里一起睡。”
  连甄越说,柳眉就越是蹙起,话音里都是藏不住的忧虑:“再还有,此前诚哥儿就是再如何贪嘴,也不会昨儿个刚吃过的点心又囔着没吃到,而今日的事更加不寻常,怎会将昨日花朝节的事全给忘了呢?”
  连诚向来都听话得很,从不会无缘无故闹脾气的。
  可连甄这样细细数来,才发现这阵子连诚哭闹的次数的确比往常要来得更多些。
  她越说越是忧虑,想到了什么,欲言又止,考虑到连诚,还是决定将心里的疑虑说了,这回声音更是细若蚊蚋。
  “爹爹,您说会不会已经开始了?”
  乍听之下没头没尾,可连业却明白连甄所要表达的意思。
  那是个即便他们心里都知道是什么事,能不诉诸言语,就闭口不提的大事。
  不过对于这样的情形,连业倒是摇头否定:“应该不像,甄姐儿别紧张,待大夫来看过便是。”
  虽然担心,但父女俩此刻也没什么法子。
  对于连诚身子的状况他们都没有透露出去,知道的只有连业父女,以及龚嬷嬷三人。
  大夫连夜赶来连府,给连诚把脉,又询问了他几个问题,问完方起身对连业说道:“少爷身体很是康健,并无大碍,不过若要调养身体,那有几味药材可用。”
  说话的同时却使着眼色,连业接获他的意思,面上做出感激的神情,点了点头:“如此,劳烦大夫详说,请。”
  大夫与连业去了偏厅,连甄看着有些发困正在揉眼睛的连诚,温声说:“诚哥儿累了就去睡吧,有什么事明天再说。”
  连诚点头,临走前还拍了拍自己心口,奶生奶气地说:“诚哥儿可健康了!”
  虽然不懂为何突然要请大夫来看他,不过大夫也说了,自己身体好呢。
  连甄笑着点头,应和他:“是,诚哥儿要永远都这么健康,夜里可别踢了被子着凉啊!”
  得了姐姐殷殷嘱咐,连诚认真点头,被香叶牵着回院里去了。
  连甄看着立在一旁的冬葵与佩兰,对她们说:“你们先下去吧,我和龚嬷嬷再去寻大夫问一问事儿。”
  两个丫鬟低声应是,行了礼退下。
  连甄带着龚嬷嬷也来到连业他们所在的偏厅。
  大夫年纪与连业相仿,并不需要特意与连甄避嫌,见她款款走来,起身恭敬喊了声:“连小姐。”
  连甄也同样回了一礼:“孙大夫。”
  这孙大夫也是他们连府的老熟客了,与连业更是深交多年的好友,对于医术近乎于狂热,尤爱钻研些怪病,偏偏还颇有心得,因此在这京里有关他医术的评价好归好,就是人们谈起他时,总是离不开“怪人”二字。
  待连甄入座,孙大夫便按捺不住问了:“连少爷素日里可有头疼脑热的情况?”
  这点龚嬷嬷常伴身边最清楚,当即摇了摇头:“少爷身子挺好的,从未听他喊过头疼,也不常发热,就连染风寒的次数都少,是个让人省心的孩子。”
  小孩儿体弱,三天两头总会闹些小病,可连诚打小就不用人操心这些。
  孙大夫已被告知情况,透过龚嬷嬷这些话,加上方才问过连诚以及号过脉的判断,他抚了抚自己所蓄的胡子,拧眉深思。
  连业追问:“可是有什么不妥?”
  此言一出,连连甄也攥紧了手,紧盯着孙大夫瞧。
  孙大夫“嘶”了一声,从他们给出的线索,他倒是想到一个病例,只不过没有几分把握。
  瞧他们很是急切的模样,孙大夫“嗐”了一声,还是决定先同他们说说。
  他身子凑向前,压低声音:“不知你们听过‘双面人’没有?”
  双面人?
  屋里其他三人对视一眼,均是摇了摇头,孙大夫想来也是。
  “也难怪你们没听过,这病我行医多年,也只遇过那么一遭,医书上的记载更是少之又少,若非我亲眼所见,还真不敢置信。”
  一听是病,连甄小脸煞白,连业也变了脸色。
  连业面色凝重,他问:“犬子莫不是也是得了这‘双面人’的病征?这可能医?又是如何判断真得其病?”
  一连问了三个问题,也不难看出连业有多牵挂了。
  连甄自己想问的父亲都问了,她便没说话,与连业同样焦急地等着孙大夫的回答。
  孙大夫决定先同他们解释何为“双面人”。
  “这双面人呢,分明是同个人,可有的时候性格大相径庭,就好像是一个身子里,住了两个人那般。”
  这可真是邪乎,然而对上连诚的情况,可不就是有几分相似吗?
  连甄说着:“确实,诚哥儿有时候沉稳得很,跟以往坐不住的样子还是有些区别。”
  孙大夫点头:“表现得跟寻常不同的时候,多是另个人在使用身体,而另个人在使用身子的状态下,这段期间的记忆,本人多半是不清楚的。”
  连甄越听越觉得连诚似乎就是这“双面人”的症状。
  那些他们以为他没记着的事,若是本来就是另个人做出的行为,那连诚如何能记得?
  她声音微抖:“诚哥儿说不记得的那些事,现下想来,似乎都是沉稳的那个所做出的事。”
  语毕,连甄脑海里却浮现那个板着小脸的连诚。
  他见到自己被欺负,会奋不顾身奔上前来阻止,小小的身躯还护在自己面前。
  她一愣。
  昨日带人来花神庙救了她的,也是连诚体内的“另个人”吧。
  连甄本来有些惧怕,可想到那孩子也同样乖巧,还总是为自己设想,忽地又觉恍惚。
  她问:“那孩子,也是诚哥儿吗?”
  孙大夫没有给出肯定的答案:“可以说是,也可以说不是。”
  不单连甄露出纳闷的神色,连业也跟着追问:“此话何意?”
  孙大夫倒是有耐心,难得有机会同人说起此病,精神都来了。
  “一般而言,会产生另一个人的契机,都是因受了不可承受之重,所以才会自己拟出另一个人来,替自己承受那些苦痛,所以两个,都能算作是原本那人,也可算是不同人。”
  连甄听了却有些胡涂:“可……诚哥儿还那么小,有何不可承受之重?”
  那些要紧事,即便她与爹爹瞒得紧,连诚若有那机会不小心听了去,只怕也是没法理解话中含义的。
  他们护他护得彻底,哪来的机会让连诚去承受磨难?
  这回孙大夫说完,自己也皱起了眉头。
  “这就是离奇之处!连少爷还这般小,未曾经历过世事,又怎会得了这‘双面人’的病?”
  实在怎么想都不合理。
  而且他的好友他也深知对方性情,疼爱自己的一双子女,儿女们也都对他敬爱有加。
  若孩子真受了苛待,怎还会这样毫无芥蒂地亲近大人?
  孙大夫想了想,安慰道:“眼下也只是咱们猜测而已,并没法真正确定连少爷真的就是患上‘双面人’这病。”
  连甄其实已经觉得八.九不离十了。
  她忧心不已:“若是确定了,我们又该如何应对呢?”
  对连诚身体可有碍?这病会一直跟他到什么时候?他们又能为他做什么?可能痊愈?
  孙大夫说:“此病是心病,心病还需心药医,若真是这病,我们需要与连少爷与他体内的另一人谈话,了解两人的想法,才能进行下一步。”
  也就是说,若要进行诊治,还得等待另一个“连诚”出现,方可与他沟通?
  讨论无果,夜色已深,连业先让人送孙大夫回去,待事情有了定夺再请他过来一同商议。
  离去前,连业来送,孙大夫想到什么,停下脚步,转身对自己老友说:“除了连少爷外,连小姐的情况,相爷也要多留意些。”
  连业原先还愣了下,这孙大夫怎地突然说起连甄?
  但提起一个话头,他便想到,方才连甄的脸色似乎确是不太好。
  女儿昨天方受了惊吓,遇到那般吓人的事,听闻夜里还惊醒过许多回,连业着实心疼。
  他对孙大夫拱手一揖:“多谢提醒。”
  至今孑然一身的孙大夫摇摇头,边走边叹:“这儿女都是债哟!”
  连业无奈笑笑,知道连甄还等在偏厅,许是要与自己谈连诚的事,一时半会儿不会走,连业便派人去自己房里取了东西,自己先过去寻连甄。
  自己都走到门口,惊动了龚嬷嬷,可连甄却捧着杯子,拧眉望着前方,不知在想些什么,竟都没有发现自己的来到。
  以往她可不会有这般失态的情形出现,足见连甄心绪被影响得有多深。
  连业制止了龚嬷嬷出声,自己慢慢靠近。
  虽是夜里,但厅内点的灯足够亮堂,即便有一小段距离,仍能看见连甄脸色。
  她本就肤白,可今日看着面色确实比往常要来得没有血色,直至连业落座,都端起杯子泯茶泯了一口,连甄才发觉父亲早早就回厅里来了。
  连甄回神,很是抱歉地喊了句:“爹爹。”
  自己竟没有早些察觉到,还端坐在屋里没有起身相迎,实非小辈典范。
  连业摆了摆手,并不怎么介意。
  他和蔼一笑:“今日不同往日,偶尔放松些并不打紧,甄姐儿别放在心上。”
  连甄应声:“是。”
  可表情依旧自责。
  作为她的父亲,连业知道自己女儿向来对自己要求极高,今日这样的错处还不知会让她纠结几日,便出言询问:“甄姐儿,昨晚睡得可好?爹瞧你今日精神不佳,是不是魇着了?”
  不想让父亲担心,本想说自己睡得好的,可连业竟是把自己魇着了这可能都猜出来了,只怕还事先询问过她夜里睡了的情况。
  既然连业都知道了,连甄也只好苦笑着承认。
  “什么都瞒不过爹爹。”
  一闭眼,花神庙的种种就会浮现在眼前,夜半惊醒多次后,连甄便再无法入睡。
  彷佛一闭眼,那个人就会凑上前来,撕毁她唯一能掩面的轻纱,如恶狼般露出野兽那样的狰狞面容,伤害她身边所有的人,再狠狠伤她。
  思及此,连甄的脸色又白了些。
  连业见状,轻叹一声,抬手轻拍女儿的头,试着安抚她。
  平日他不会做这样的行为,毕竟女儿已经及笄,是个大姑娘了。
  然而看见她被吓得花容失色的模样,连业又怎能忍心?
  他叹道:“傻丫头,在府里没人能欺侮了你,安生睡着,旁的都不必担心。”
  正好这时到连业房里取物品的下人回来,手上拿了一个木盒,恭敬递给连业。
  连业将它交给连甄:“收着吧,若是睡不着便试着解解看,兴许解着解着,梦里还能梦见自己在拆解的样子呢。”
  总比梦到登徒子要来得好些。
  连甄双手接过,并道了声谢,将手中的盒子掀开,却发现盖子纹丝不动,那木头间的缝隙竟只是划痕,而非寻常往上翻开就成的木盒子。
  “这是?”
  她拿在手上翻看,发现这盒子是由大大小小,形状不一的木块所组成,每一块可以往内推或往外拉出,可开口在哪儿,却是让连甄如何也看不出。
  看见女儿已经研究起来,连业就明白自己买对了。
  上回见连甄对世子所赠的兔子糖人那般新奇,才让连业兴起了见到什么特别的玩物就给连甄买回来的想法。
  直至今日送出,便知女儿是极喜欢的了。
  连业笑着说:“拿着玩吧,你就是太勉强自己了,偶尔玩玩这些,心情许会放松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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