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和候在前院,见到谯氏步履阑珊地走过来,面上神色比谯氏还急:“如何?事情办得怎样?可否回宫了?”
这都已经腊月二十三了,再不回去,等到过两日皇上封笔封印,各部门停摆,几道宫门也会落锁,再想进宫,就得多费不少事。
谯氏见到人后不见松快,反而愈发心事重重,思忖了好一会,她才缓缓道:“不若我就在这里过年,反正有人陪着也不会寂寞,待我写上一封信,你即刻回宫呈给太子妃,她见到了信,不会怪责你的。”
高和归心似箭,闻言喜道:“那妈妈快些写,快的话,能赶到天黑之前入宫。”
年前各宫主子都会大行封赏,办得好的宫人红包拿到手软,高和跟着太子,又兼帮太子妃办差,一人连拿两份,想到这,心里就美滋滋的。
然而等到高和火急火燎赶回宫,将信呈交到太子妃手上,太子妃却一粒碎银子都没打发给他,而是笑着让他去找赵无庸记功。
高和呆呆愣愣从殿里出门,平日几个巴着他的小太监赶紧围拢了他,你一言我一语地把太子妃颁布的奖惩新规倒豆子似的跟他吐了个彻底。
“别宫有没有落实咱也不好打听,反正咱东宫是这样,不是每回都赏,而是记到个人功过册上,赏和罚并行,减减加加的,到了年末,排位高的多赏,越靠后的,那就自求多福了,不罚已经是不错了。”
几人唏嘘不已,暗道太子妃不得了,这是逼着他们好好干活,少动歪脑筋,毕竟谁也不想排到后面几位,丢人不说,拿得少了,都没法痛快过年。
高和一向是赵无庸最得意的徒弟,把人叫到跟前拍了拍:“眼光放长远点,跟着我,你也捞了不少,人不能太贪,稳当点,才能走得更远。”
“师父提点的是,徒儿受教了。”高和哪敢抱怨,最多也就是惆怅一下,该干嘛,还得干嘛。
当夜,姚缨拆了信,等太子写完分赏给群臣的对联,回到了寝殿便递给他看。
谯氏是个心细的人,写的内容也很细,把知道的所有都一五一十写在了信上,与周祐得到的线报差不离,他几下扫过就叠了起来,交还给姚缨。
月光皎皎,透过绞纱的窗纸洒进来,落到太子身上,半边身子沐浴在银辉之下,仿若一尊入了定的玉佛,姚缨瞧着不免心神一晃,不知不觉就靠了过去。
男色惑起人来,诚不输女色。
“殿下觉得那人是不是?谯氏这样一说,我又觉得不太像,不过话本里也有女子遭受重创失去记忆,忘掉前尘旧事,认识了新的人,有了新的生活。”
说句心里话,姚缨宁愿姜氏早已喝下了孟婆汤,转世到了一户好人家,做个无忧无虑的婴孩,也不想姜氏有可能遇到这些污糟事。
“你信?”周祐回眸看姚缨,眉头微挑,这一眼,又欲又仙,矛盾极了。
姚缨心口有小鹿不停地撞,奇了怪,莫非感情真是睡出来的,滚褥子久了,她对这男人愈发没有抵抗力了。
他的手一动,她也跟着动,眼波盈盈地望他:“殿下不信,还陪着我一起看。”
“孤是怕你入了魔障,虚实不分了。”周祐总有他的道理,姚缨纵使不以为然,也找不到话反驳。
这话揭过不提,姚缨脑子一转,说到两日后的宫宴:“原本该由皇后主持,往年也是设在她的宫中,不如今年还是按往年那样,皇后反正是坐上位,换个软和的榻子也不妨事,不然她是后宫之主,把她撇了出去,又不合适。”
对姚瑾不满是一回事,样子也是要做的,她想让姚瑾看看,并非只有玩弄权术,以利相诱才能得到自己想要的,有时候立身正派,以自己为表率,更能防微杜渐。
周祐也有宫宴,在太和殿正厅宴请群臣,也是年前最后一次面见臣工,再开朝堂,便是年十五以后了。
“容姑姑素有经验,若遇到问题,可交由她处理,无需事事亲力亲为。”
后宫宫宴不仅各宫妃子都要出席,还有正五品以上的命妇,姚缨头一回面对如此多的女人,几乎个个都年长于她,周祐还真担心她小小年纪扛不住。
所谓应酬,不光是累身,更累的还是心。
太子淡淡几句,语气未有多余的起伏,但姚缨就是能听出他话里的关切,心头也是暖意融融,更亲近地往他怀里靠,微张着红菱小嘴,秀气打了个哈欠。
“殿下可别小看我了,这宫里的事总不能只我一人忙,按规矩选两个协理的妃子,交给她们去弄,为了面子和名声,也得尽心对待。”
姚缨有她的取巧之道,适当放放权,交给热衷权力的妃子,还能落个人情。
周祐还挺喜欢听太子妃讲这些小花招,尤其那语气,俨然像是在说,瞧,我可真是个小机灵鬼。
爱娇到不行的小模样,使得太子很想把他家太子妃揉碎了化到骨血里,再也分离不开。
“你自己有分寸就好。”
就在太子想要更亲近亲近太子妃的时候,门外赵无庸轻唤。
“殿下,您要的东西做好了。”
周祐没有如平常那样微愠皱眉,反倒是眼睛掠过一丝诡异的精光,看得姚缨头皮发麻,直觉不是什么好东西。
赵无庸指挥着两名宫人把一把交椅搬了进来,就速速撤离,头都不曾抬起,只在心里暗道,殿下太会玩,娘娘可得受累了。
“这是?”
好奇心过重的太子妃倒是先起身,绕着椅子转了一圈。
很常见的交椅样式,就是尺寸好像更大一些,椅背上贴了个软软的靠垫,缝得很紧,姚缨试着拿起靠垫,没拿动。
前头两边扶手各绑了个镣铐,金子做的,锃锃发亮,就是秀气了点。
鬼使神差地,姚缨伸手贴着镣铐比了一下,她的手腕好像能套进去。
一股不好的预感油然而生,姚缨往后退开,扯开嗓子喊玲珑,想让她把这邪门的玩意搬出去,然而才开口就被男人从背后捂住了嘴。
“本以为我家阿稚害羞,不会愿意,没想到自己已经先玩上了,既如此,夫君就教你一些更高级的玩法好不好?”
男人轻轻柔柔的声音在她耳边响起,似银瓶乍裂般撞得姚缨浑身发软,她扭着身子想要摆脱这种难耐的氛围。
“殿下盛情,阿稚心领了,只是,啊,周不羁,你属狗吗?”
姚缨一急,顾不上了,太子的小字,脱口而出。
却不知心思不可捉摸的太子就爱太子妃这般唤他,粗糙的小名到了她嘴里偏能喊出情意绵绵的感觉来。
太子笑意更浓,眼底都淬着光:“孤属狗,专爱咬你这只小兔子。”
推搡之下,姚缨敌不过男人的力气,被他抱到了交椅之上,以一种不可言喻的羞耻姿势。男人立在她身前,这样的姿势就好像立在了她双腿之间,她想起身,两手却已被男人更快地拷上了。
镣铐跟扶手绑得很紧,姚缨挣不脱,是真的有些恼了,圆睁了双眸瞪他:“殿下若想玩,大可找愿意陪殿下玩的那些女子,何必这样轻贱阿稚。”
话落,晶莹剔透的泪珠儿也跟着落了下来,紧咬着贝齿,似是受到了天大的委屈。
周祐被女子这一哭弄得也是呆了,向来临危不乱的太子爷难得出现失措的神色,赶紧解开镣铐把人抱到怀里密密的哄:“是我不对,不该吓阿稚。”
姚缨扭头不看他,眼里浮了点笑意,却是哽咽着嗓子问:“殿下还捉不捉弄阿稚了?”
周祐顿了一下才正色道:“不是捉弄,是情趣,闺房之乐。”
头可断血可流,该有的福利,不能少。
姚缨被男人的话一噎,抬头就在他坚毅的下颚咬了一口:“只有殿下一人乐,便不是乐。”
周祐被她咬得又是一热,眼眸渐暗:“阿稚不试试,怎知不乐,凡事都有第一次。”
“那换殿下坐上面,阿稚拷着殿下可行?”姚缨反唇相讥。
周祐一声低低的笑,浪得令人骨酥腿软:“你要拷得住,也不是不可以。”
“殿下说的?”姚缨追问。
“孤的话,从不假。”周祐吻她。
姚缨眼里闪过一丝狡黠,她两手揽到男人胸前:“这里拷不住,我们可以换个地方。”
说罢,姚缨直起身子在男人侧脸上亲了亲,用那种周祐形容她是山精妖魅来吸他精魂的勾人语调道:“殿下到床上闭上眼睛等等可好,阿稚准备齐全了,就给殿下一个大大的惊喜。”
爱玩花样是不是,那她就玩个大的。
作者有话要说: 每天绞尽脑汁让男女主花式秀恩爱的单身狗作者这是为什么,逼着自己吃狗粮到吐orz
第51章 会玩
内心蠢蠢欲动的太子不动了。
他等着, 她动。
姚缨解下男人腰带覆在他眼睛上,绕到脑后打了个死结,带上镶缀的玉枚衬着墨色的发, 不可视物而老实平躺在床上的太子爷此时有种诡异的妖冶。
因着腰带没了,绛紫色蟒袍敞了开来, 露出白绸里衣, 领口不高, 轻轻一拨就能瞧见里头修长平直的锁骨。
男人的锁骨有着和女子不一样的好看,长长的一条线,微粗, 锁骨上窝有着明显凹陷, 似能盛酒。
姚缨心念一动, 将玲珑新送来的果酒倒了一杯。
人在看不见的时候,耳力异常敏锐, 周祐听到细弱水流声,不禁笑了下, 脑海里已然浮现出娇妻以唇喂他吃酒的香艳画面, 心头更是一热, 愈发地按耐不住。
他欲开口催催, 不想下一瞬, 里头的衣襟被撩开, 胸前大片肌肤敞露在了外面,接触到外头空气, 微微发凉。
姚缨的手在男人锁骨之间游走,软软笑问:“殿下冷不冷?”
不是那么冷的太子毫无负担地点头:“不如阿稚来暖暖孤?”
姚缨又是一串银铃般令人着迷的笑:“殿下别急,阿稚这就来了。”
话落,周祐只觉有个冰凉的硬物贴到了自己胸前, 紧接着一股湿意从锁骨处传来。
他略一低头,鼻翼微动,闻到一股淡淡的酒味。
有意思!小家伙会玩!
一不留神就给了他一个大惊喜!
仿佛在印证男人所谓的惊喜,姚缨垂下了脑袋,凑到男人胸前,伸出了小舌,贴向锁骨上方那道窝。
酒液没洒多少,姚缨细细的啜,一点一点。
而她的身子也因这一吃酒的动作与男人渐渐贴合,他的手顺势落到了她的腰上,逐渐粗重的喘息也在她耳边响起,带着一股无言的诱。
“阿稚,吻吻孤。”他温柔的要求。
姚缨没有抬头,在他锁骨上吸了一口,吃吃一笑:“怎么吻?这样好不好?殿下!”
周祐嘶的一声,愈发扬起了脖颈,弯成一抹性感的弧度,喉结上下滑动,欢愉和痛苦交织,急欲得到宣泄。
姚缨往上,亲到男人线条硬朗的下颚,却被他捧起了脸,在看不见的情况下,准确寻到了两片带着酸甜酒香的红唇,发了狠的吮。
嘴中空气仿佛要被男人吸干了,姚缨一度喘不上气,唇也被男人吮得红艳艳的肿。
而两人的位置也很快调换了过来。
“殿下,眼睛,眼睛,”姚缨含糊地唤。
周祐已经顾不上,周身散发着氤氲的欲,挟带暴风骤雨之势:“孤即便目不能视,也能让阿稚享受到无上的快乐。”
豪言壮语放下了,势必要做到。
太子殿下从不食言。
许是不胜酒力,姚缨恍恍惚惚,身体也热了起来,唯一的感知便是男人覆上来的手。
然后,一夜沉沦。
经此一夜,姚缨再一次深刻体悟到,所谓的男人,嘴里说得再好,心肝肉儿的哄,所图的也不过是脐下三寸那点快乐,为此甚至无所不用其极,找遍各种冠冕堂皇的理由。
而顶顶尊贵的太子殿下,便是个中翘楚。
次日,姚缨意料之中地没能早起。
而这一日,也是正式休朝的第一日,太子陪着太子妃赖床不起。
直到日上中天,先起的是太子,抱着太子妃到浴房也是太子,太子身长,四肢有力,浑身都是劲儿,比宫女们好用多了。
姚缨已经能坦然接受太子殿下的侍奉,即便一丝.不挂地偎在他怀里,也能做到毫无障碍地继续打盹,补她夜里缺的觉。
等到睡饱了,又饱餐了一顿,太子妃拍拍小肚子,闲聊般道:“殿下过了十六七岁后可有再长个?”
周祐撂了银箸:“孤一直在长。”
男子发育比女子稍晚,往后推的也晚。
姚缨别的不羡慕,就羡慕太子这个头,即便没在人堆中,也极为打眼,再有这张脸的加持,哪怕不做太子,一身粗布麻衣立在街头,也能引得不少女子趋之若鹜。
“殿下可知这长个也跟睡眠有关?”姚缨一本正经地开始引导话题。
周祐慢条斯理地擦完了嘴,把帕子随手丢在桌上,静静听着太子妃讲故事。
“一般来讲,早睡早起,作息有规律的人更能长个。”
为了更好论证这点,姚缨举了个例子:“你看我奶妈就是,比我还要高半个头,早年生活过得苦,吃糠咽菜的,但奶妈有个好习惯,那就是戌时便歇下,辰时起。”
听到这里,太子莞尔一笑,学着太子妃也举了个例子:“赵无庸也是早歇早起,太子妃瞧他伟岸否?”
姚缨一愣,意识到男人这是在拿话逗自己,不免嗔道:“殿下这样说不对,赵无庸是年纪大了,经不住困,谁晓得他年少长个时是个什么样子。”
“总不会比你歇得更晚。”
太子这话点燃了炮仗,姚缨一下恼了:“殿下要这样说,阿稚只能把晚睡的由头算到殿下头上了。”
他不来招她,她夜夜都能好眠。
姚缨的恼惹来周祐一声酣畅的朗笑,他起身吻了吻她的唇,手勾起她的脸:“我的小阿稚,长个子光靠躺着可不行,还得动,且看日后,你还得感激为夫的鼎力相帮。”
感激你才有鬼了!
不想理太子歪理邪说的太子妃转过了脑袋,不让他亲到,太子的唇落到太子妃侧边鬓发上,扣住她的后脑又是一记响亮的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