奶味太子妃——粟西米
时间:2021-02-15 10:18:29

  “那么太子妃想要如何?如今章印在你手上,管权的也是你,该查的查,该罚的罚,谁还能越过你去。”
  姚缨胳膊往后一转,把册子交给玲珑收着,自己坐到了贵妃榻边沿,看着一脸防备的长姐,以不高不低,好似没什么情绪的声音道:“所有人都知我们是姐妹,皆出自岭南姚家,你出事,我也脱不开干系,所以你才毫无负担地把烂摊子丢给我,让我帮你擦屁股,补你当皇后这几年来捯饬出的一堆烂账。”
  皇后设了一个大局,最终的龙门阵,原是摆在这里。
  一只脚伤得也算值了。
  姚瑾没有半点阴谋被揭穿的难堪,反而面上挂着笑:“那又如何?你揭发我,你又能独善其身,不要忘了,是我把你送到太子身边的,即便在太子眼里,我们也是一条船上的人。我不好,你又能好到哪去,你已经有个那种出身的娘了,我如果也出了事,你这个太子妃还真是一身筛子了,往后背景更硬的侧妃进门,你腹背受敌,又一身漏洞,只会更加难过。”
  听到这话,姚缨却不为所动,反而想笑,她一直不能理解姚瑾,哪怕现在,也仅是一知半解。
  处处谋划,机关算尽,最后又得到了什么,皇后之尊,真的令她快乐吗?
  不尽然吧。
  “我这一生,无所谓对与错,也遑论是非公道,所求的无非一个嬴字。”
  姚瑾仍是一副坦荡荡的模样,用着怜悯的眼神笑看姚缨:“你终会懂我的,因为现在的我,就是将来的你。”
  “不,我不是你,我心内有杆秤,有所为有所不为。”
  姚缨走出长春宫,心头的郁气也消散了不少,这座宫殿名不副实,在她看来,有的只是压抑和桎梏。
  回到东宫没多久,五公主就上门了。
  姚缨让人引到西暖阁,自己换了身素净常服,才不紧不慢往那边去。
  五公主正立在廊下逗鸟,一手抓一只,福宝的一双子女扑腾着翅膀,发出呱呱的叫声,似是受到了惊吓,它们不似福宝,还没受过专门的训练,不会学舌,叫声听着有点惨。
  玲珑忍不住上前道:“禀公主,这两只还是幼鸟,羽翅尚未长成,也不会吐字,不如等它们长好了,公主再来逗弄。”
  五公主稍微松了劲,一只趁机摆脱,扑腾飞到了横梁上,两片单薄的小翅膀不停扇动,嘎嘎叫得更欢,像极了福宝生气骂人坏的样子。
  “你这个小畜生,脾气倒是不小。”
  五公主手上一甩,另外一只也挣脱飞走了,立在另一边横梁上,也嘎嘎冲她直叫。
  五公主仰头望着,脑袋顶都要冒烟了,她扭头瞪着玲珑:“本公主玩个小畜生,也要经过你的同意?我是主子,还是你?”
  玲珑正要下跪,姚缨适时开口:“好了,公主也说不过小畜生,逗一逗便是,何必发这样大的火。”
  五公主立刻换了态度,面上笑盈盈:“嫂子说的是,我不气。”
  姚缨也笑笑,抬脚先进了屋,五公主紧跟在她后头,一进来先道歉:“前几日是妹妹不对,眼见母妃病重,关心则乱,失了仪态,若有得罪嫂子的地方,还望嫂子勿怪。”
  “你只是到皇上跟前哭了哭,又去皇后和太妃那里哭了哭,哪里得罪到我了,你只要不在我面前哭,就已经是谢天谢地了。”
  姚缨声清且柔,更有一股令人心折的温意绵绵,是男女都爱听的那种调调,五公主跟姚缨接触不多,被这声儿一带,来之前打的腹稿顷刻间散得七零八落,最后讷讷说了句:“病急乱投医,我是急了点。”
  若不是太妃非要她来这趟,她原本是不乐意的,论资格,哪家贵女不比这个来自蛮夷障地的小庶女强,无论是谁都敬着她捧着她,唯独这位,大不了她几岁,却还真端起嫂嫂的架子,讲话一套一套,说得她一愣一愣。
  “既然没有别的事,妹妹就先回吧,我待会还要去前头给殿下送点心。”
  一听到太子哥哥,五公主想不怂都不行,太子哥哥虽然没有明着找她,却叫赵无庸送了把戒尺过来,其用意不言而喻。
  “那就不打扰哥哥嫂嫂了。”
  后宫没有丑女人,生下的子女自然也没有丑的,五公主冲姚缨笑的样子,还是有几分讨喜的,只是想到这位妹妹人前人后的反差,姚缨就很难生出过多好感,能够维持表面上的和平相处就已是不错了。
  到了前头,姚缨端出鸡汤递给太子,两手托腮,边看着他喝,边讲着这一日发生的事。
  她对他不隐瞒,有什么说什么,便是不说,总有渠道传到他耳中。
  对于皇后,姚缨实在反感极了:“殿下要不想想办法罢黜长姐吧,没了后位,她也就消停了。”
  中饱私囊的事,姚瑾肯定没少做,数额更是难以想象,账面上看似没有大的漏洞,一笔笔都能找到出处,可真要查,也不是无迹可寻。
  周祐喝了半碗就搁到案上,扭头看着眉头不展的小少妇,伸手替她一点点抚平,眉目舒展的太子妃,才最可人。
  “你是觉得采买的价位不对,过高了?”
  “何止是过高,即便洛阳纸贵,可一张磁青纸能贵到哪去,外头一张一钱银子,宫中以一两银购入,足足贵了十倍,”
  姚缨稍作停顿,托着杯盏抿了口茶,润润嗓子,周祐取出自己随身带着的明黄锦帕给她擦嘴,然后催着她继续讲,这女子声音动听,讲故事更动听。
  太子乐意当听众,太子妃也乐意讲,还无辜地卖下惨:“长此这样挥霍下去,父皇的私库发不出银钱了,还得殿下兜着。”
  国库是不能轻易动的,那是公产,由户部管理,内阁监督支出明细,钥匙也是分半,要拼到一起才能开启库门,便是皇帝要取,也得师出有名。
  也无怪乎周祐对后宫女子反感,这女人多了,伺候的宫人也多,一个个都是吃饭的嘴,开销加起来大得惊人,还都是从皇帝私库里出账,即便只是少一个妃子,都能少掉不少开支。
  外宫如今由太子掌着,收支把控得严,但内宫不同,他出手干涉,不是很合适,想把奢侈歪风压下来,还得姚缨出这个头。
  姚缨本身就不是奢侈人,对新奇物件的兴趣反而更甚金银珠宝,由她带头清减开支,缩短用度,比千言万语都有效。
  然而习惯了奢靡的妃子们显然不能接受。
  “一顿十个菜,她是想饿死我?”珍妃在吃的方面不能妥协,即便一顿膳用下来,她只吃到一碟菜的量,其余二十碟都拿去喂狗,她也要撑起她身为二品妃子的排面。
  年纪大的妃子这回态度反而没那么硬了,毕竟早年该吃的都吃够了,如今为了身体着想,也不适宜大鱼大肉铺张浪费,少吃点,也好。
  支持的,反对的,保持中立的,各有代表。
  一时间,后宫因为太子妃的主张再起掀起了轩然大波。
  贤太妃闻言倒是笑了:“是个会折腾的,有意思。”
  这宫里,许久没这样热闹了。
  皇后对这个小妹的观感愈发复杂了,她是真的敢做,可若没有太子背后的支持,她又如何敢。
  到底,男人不一样,走的路也变得不一样了。
  那么她就看看,她的小妹最终能走到哪一步。
  夜里歇息,姚缨提到白日里那些妃子来找她的反应,说着说着自己倒是先笑出了声。
  “我看她们一个个嚷着胖,要节食,要瘦,可真要她们少吃省吃,她们又不乐意了,吃个饭也要计较那多,你比着我,我比着你,这日子过得还有何意思。”
  “没意思,”太子倒也配合自家太子妃,捏着她的脸抬起细细的吻,“不及我家娘子一二。”
  这小甜话说得,姚缨心窝儿都甜丝丝的,像是淌了蜜般。
  太子学什么都快,如今甜话一句句的,信口就来,隐隐有超过自己的架势。
  果真如娘亲所言,好男人是教出来的,便是尊贵如太子,也不例外。
  姚缨密密承受着男人灼热的吻,想到一桩心事,轻轻推他,暂缓一下。
  “奶妈那边可有消息,那人找到了没?”
  床榻之上,周祐无心他事,只低低道:“快了,不急。”
  辞旧迎新的当口,也是当政者又一年的批评,和自我批评。
  周祐赶着点,对官员年末考核做着最终批复,该罚的罚,该贬的贬,该升的,也必须升。
  身为储君的太子有个朴素的为君之道,差事办得好,才能过个好年,平日疏懒懈怠者,那就等着自食恶果。
  回顾这一年,在太子的铁腕奖惩下,朝廷还真办了不少实在事。
  减赋税,通贸易,大兴土木,加固河堤,开良田重工事,种种利国利民,使得周祐在民间的威望远远胜过今上。
  不过今上如今怕也没什么名声可言了,晚年没能守住,干了不少劳民伤财的缺损事,老百姓对其早已是怨声载道,只是迫于皇权的高压,加上继位者实在太优秀,已经稳稳接过老皇帝的班,暴.动的那些异党更是没个好下场,这才渐渐平复了内心的不满,继续安安分分过自己的日子。
  民间安稳,有活可干,有房可住,有家可依,正是周祐想要看到的国泰民安之景,人心归拢,企图浑水摸鱼的奸邪之辈才没有可趁之机。
  于此,周祐对自己这一年监理国务的表现是满意的。
  可惜他没有考核指标,也不会有人敢批,否则必然是连升三级最优的那一等。
  在腊月二十二这日赶回上京的唐烃更是直言不讳:“表哥如今早已是亲政,那位也再无重新掌权的可能,不如一不做二不休,年后就正式把事办了。”
  唯有唐烃敢把禅位这样的大事摆在明面上说,一众幕僚听后皆是亮起了眼,他们碍于身份不便直言,但不表示他们没这方面的想法。
  老皇帝已是日薄西山,且仪态全无,说得不好听,占着茅坑不拉屎,有损的也是周姓皇朝的龙威。
  如今朝堂上较为得势的一批官员,皆由周祐一手提拔,与太尉那一批日趋老迈的顽固派形成鲜明对比,加上在重要职能岗上,周祐已经稳步完成了预期中的新老替换,等于是将权力牢牢把控在了自己手中,如今的太子愈发游刃有余,是以并不着急。
  商议完了要事,周祐单独将唐烃留了下来。
  “那对夫妇如今在何处?”
  “我把他们安置在北郊的别庄里,谯奶妈也在,似乎还不想回宫,要跟那女人再谈谈。”
  作者有话要说:  又是一天,明天继续加油
 
 
第50章 情趣
  看到唐素云的第一眼, 谯氏脑子闪现的念头是,像,实在是太像。
  虽说体态差了些, 但那眉翠含颦,流波婉转的情态却是相差无几, 只这样瞅着, 还未上前亲近, 谯氏已经多了几分没来由的好感。
  赶在年前,陈良和唐素云夫妻二人被唐烃带到京郊安置,此后惴惴不安, 再也没睡过一日安稳觉, 如今来了个跟他们年岁相仿, 蔼然可亲的妇人,紧绷的心弦也在顷刻间松缓了些。
  唐素云瞧着绵软人, 心里却是有主意的,她拭了一下眼角, 颇为惆怅道:“夫君带我走这一遭只为根除我多年的顽疾, 谁想竟多出了不少事端, 我们只是寻常商户, 也不知得罪了哪路神仙, 惹得现下走也不能, 留下又不知何时是个头,家中还有一摊子事要料理, 实在是心急如焚。”
  “你们可不寻常,与官府合作,拥有运销食盐特权的商贾,整个大魏, 两只手就能数得出来。”来之前,唐烃就已经将查到的陈家底细告知谯氏,谯氏心里有了掂量,应对起来也愈发游刃有余。
  夫妇俩听到谯氏这样一说,面色更白了几分。
  陈良到底是个男人,近些年在外也颇为顺风顺水,这会儿心气上来,转瞬沉了脸:“我不管你们是什么人?便是官府中人,也要讲道理,若我们犯了什么事,必须被看管,请你们拿出证据,便是官府通缉令,也让我们看到,否则你们这就是罔顾王法,仗势欺人。”
  他们被关在这里数日,若是那人所为,不可能还让他们夫妇住在一处,对他陈良更是芥蒂满满,不说用刑也断不会让他好过,所以陈良想破了脑袋也没想明白,除了那位,还会有哪个权贵对他娘子这般找寻。
  陈素云到底心细,也更敏感,但见谯氏说话之余一直盯着她瞧,面露深思,不由试探着问道:“不管是先前的那位公子,还是您这位姐姐,我之前从未见过,也不懂你们为何找我,兴许是认错人了,毕竟我离开上京,已有十八年了。”
  十八年?
  谯氏心思一动,忙问:“离开上京后,夫人去过哪里?请如实道来,否则待我们查明,二人可能还要在这里多留一阵。”
  唐素云回眸,看向陈良,两人目光对上,无声交流。
  少顷,唐素云转过头,神色平平地望着谯氏:“我父原为官身,因得罪了奸佞蒙冤而亡,我被充入教司坊为姬,后得到相公相助,得以逃离那里,此后便随相公去了他的老家,未曾离开过,这次北上,也只为寻访名医治疗旧疾,再无别的打算。”
  谯氏听后心头更震,便是过往经历,都跟姜氏出奇的相似。
  谯氏压了压情绪,再问:“唐是你本姓?还是为了避难而改。”
  姜氏原来也有改过姓,来到岭南王府后,有了王爷庇佑才恢复的姜姓。
  唐素云明显迟疑了,似乎不愿提起,反倒陈良握住了她的手,代她答:“我岳家姓姜。”
  “哪个?”谯氏问得更急。
  陈良疑虑重重,仍如是道:“姜太公的姜。”
  谯氏身子往后颤了颤,勉力支持着自己没有倒下去,眼里流动着复杂的情绪,一时竟不知如何继续下去。
  如此多的相似之处,要说不是姜氏,才奇怪了,可偏偏眼前这位神似姜氏的女子,看到她从始至终也没露出过一丝神色上的不对,尤其在她连番发问后,面上更多的是疑惑和忧虑,却没有半点身份被拆穿的心虚样子。
  谯氏稳住了心神,避开唐素云,看向陈良:“你与她何时成的亲?”
  这回唐素云代夫婿答:“早在上京之时,我们就已缔结了盟约,到如今,已有将近二十年了。”
  谯氏扭头又看唐素云:“我且问你一句,你可有去过岭南?”
  唐素云斩钉截铁,神色坦然:“未曾,人生地不熟,此后也不会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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