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帝的恶毒白月光——山楂酪
时间:2021-03-04 09:55:26

  总算叫她给撞见了。
  楚长宁心里打着小算盘,面上不动声色,也看向凉亭子里端坐的男子。
  对视几息,对方忽然起身,朝她所在的方向过来,在辽东的两年时光,他经受千万重磨砺,如一粒被沙尘掩盖的明珠,如今已再无人将他混作鱼目。
  那人长臂宽肩,行走间,两条长腿大步阔走,几乎眨眼间,便来到她的面前。
  拱了拱手,他道:“程玄,拜见县主。”
  面前的男子垂首低眉,好看的剑眉飞扬着,长长的睫毛在眼下投了一片碎影,看着温顺如绵羊,只有楚长宁知道此人内里的野心勃勃,知道他把自己囚禁在深宫的那三年里,如何一点一点折损她的自尊自信……
  楚长宁握着拳,之间几乎快要嵌入软肉里。
  下一刻,她抬腿从程玄身边经过,却不知是绊了裙角还是如何,楚长宁身子往前栽去,身边人眼疾手快地扶了她一把。
  怀中美人丽雪红妆,香娇玉嫩,尤其是那一对剪水双眸扑闪扑闪,好像撞进了他的心口,一股难以言说的奇妙感受在怀里蔓延开来。
  还未细细体会个中滋味儿,怀中人横眉相对,她眸含的秋水,如被冰霜封住一般,只眼角一个流转,便是厌恶至极的眼神,抬臂朝他胸膛推开:“放肆,你这等卑贱之人,还不速速放开本县主。”
  程玄从她到细腰上抽离开手掌,眼中有迷惑之感。
  再抬眼时,只看到楚长宁身姿袅娉的背影。
  等程玄回到宴厅,正好到了开宴时间。
  虽他官职低微,在皇亲遍地走的盛京,着实算不得什么紧要的人物,但因近来立下战功,且受过皇帝褒奖,是以位置不那么靠后靠角落。
  解决了豫州大患,皇帝卸下了心头大石,舞乐助兴,一连饮下数杯美酒,畅快极了。
  张德子眼珠子一转,讨喜道:“恭喜皇上贺喜皇上,驸马和永安伯解了豫州匪患,南安王与八皇子为豫州忧心忧民,舍身大义,还有武节将军生擒倭寇少将军,可谓是三喜临门。皇上拔犀擢象,英明神武,天佑我大周朝。”
  众臣听了,自是垂拜高呼:“皇上英明神武,天佑我大周朝。”
  皇帝抚掌大笑:“平身,这都是众爱卿之功,尤其是武节将军,献计有功,又生擒倭寇少将军,古人云英雄出少年,诚不欺人。朕还不知,你年岁几何?”
  程玄兀自走神,还是旁边的官员轻轻提醒,他才回神,起身拱了拱手:“回陛下,微臣今年十八。”
  言罢,皇帝好一阵沉默,他想起了自己也有一位五皇子,算下来,今年也正好是十八岁。
  不知是不是烛火被晚风吹得迷离,皇帝鬼迷心窍了,竟觉得下面站着的人,眉眼竟像极了一位故人……
  一定是喝醉了,皇帝揉了揉眼,再看去时,又没那么相像,他摆了摆手:“今儿这里没有君臣,诸位爱卿不必拘束,可举杯畅饮。”
  吃吃喝喝,不知不觉,外面夜色渐浓,宴席散了,内侍张德子将喝得醉醺醺的皇帝送回寝宫,他总觉得今儿的皇帝有些不同。
  程玄与一众官员走出宴厅,却在这时,有一队内侍将他拦住,周遭的官员俱停下脚步,往这边看过来。
  “放才宴会上,清平县主丢了一件御赐的物件儿,我们要搜查程将军,还望见谅。”
  那内侍扔下一句话,不由分说,便指挥人去搜身。
  程玄哪里肯受这种奇耻大辱,一脚将那拉扯他的内监踹开。莫说程玄,就是其他官员也不敢苟同,论品级,程玄不如一个县主品级高,可程玄在辽东立下的汗马功劳,在场的人都是有目共睹。
  程将军为大周朝鞠躬尽瘁,而她一个县主占了皇亲宗室的身份,得大周朝赋税养着,于大周朝毫无贡献不说,竟还污蔑臣子。
  如今见清平县主当众下程将军的面子,丝毫不顾及皇帝,不顾及这是身有功勋的武官……百官将心比心,换位思考,若他们今日不站出来,那日后受辱的是不是他们?
  诛官的眼神相互扫过,心如明镜一般,刚要站出来替程将军说话,却见程玄站稳后,这时从他身上落出一物,摔在地上。
  是一枚雕工略微复杂的玉佩!
  雕刻着鱼水荷叶,水头极佳,是一块难得的和田玉。
  于是,官员们望向程玄的目光里,多了审视。
  程玄先是茫然一瞬,很快醒神。
  咬着牙,他恶狠狠:“楚长宁。”
  只是栽赃陷害,如隔靴挠痒一般,伤不了他的根本。怕是事情没这么简单,或许还有别的招儿,程玄不禁思索,楚长宁接下来的意图。
  但他没能思考多久,因为很快失主及时赶到,内侍将玉佩捡起呈过去。
  她接过玉佩辨了辨,装模作样:“果然是我丢的那块,想来是在御花园遗失,程将军恰好拾到,还未来得及还与我罢了。”
  明面上是在撇清程玄的关系,可听在旁人耳朵里,忍不住多想。
  亦有官员想起,这位程将军从前乃公主府马奴,极不受县主待见……
  说完,她朝百官道:“既然事情已明朗,天色不早,诸位可自行离去。”
  百官远去,楚长宁睨了他一眼,转身便走。
  立在夜色的程玄,眸子里的光渐明渐暗,阴郁不定。
  “楚长宁,我倒看看,你接下来要做什么?”
 
 
第45章 一石二鸟   一脸朽木不可雕也
  今早朝堂上, 以兵部尚书为首的官员参了清平县主一本,指责她宗室之女当众污蔑朝廷武将,恳请皇帝治罪。
  兵部侍郎也越众站出, 同声相应道:“宗室之女, 于大周毫无建树,还望皇上秉公处事。”
  这话, 只差挑明了说皇帝莫要顾念血脉亲情, 包庇他的外甥女……
  兵部突然发难, 三皇子妃又是兵部尚书之女,任谁都看得出背后推动这一切的人是谁。
  龙椅上的皇帝面色阴冷,放在扶手的大掌摩擦着雕刻得栩栩如生的龙头, 目光晦涩,似在斟酌着什么。
  四皇子见了, 心里一个激灵, 想到父皇日渐忌惮荣国公父子的权柄, 眼下三皇子一派咄咄逼人,一心要给楚长宁治罪,更是犯了父皇的大忌。
  父皇想要看到兄友弟恭的和睦之情, 先不说天家无情,那些相处融洽的画面不过是表象。既然父皇愿意看到这种假象,四皇子自是要装一装。
  这厢四皇子刚挪步, 欲张嘴替楚长宁说两句话, 就见一直沉默寡言的苦主突然站出来,朗声道:“禀皇上, 微臣有话要说。”
  四皇子收回迈出的腿,眼神轻扫了一眼里立在后排,穿降青朝服的青年男子。
  等主位身穿龙袍的威严男子颔首后, 程玄才道:“如县主所言,微臣只是偶然在御花园捡到一物件,未来得及归还罢了。想必崔尚书与洪侍郎多有误会,感谢两位为下官仗义执言,只是此事不说清楚,以免叫人误会了县主。”
  有了这番说辞,四皇子自是站出来说了一句公道话:“既是程将军都这么说了,还请父皇明辩。”
  皇帝看向四皇子满眼欣慰:“既然事情明了,无需多言,有事禀明,无事退朝。”
  下了朝,百官一同走出金銮大殿。
  崔尚书面色难看,兵部侍郎看向程玄的眼神,一脸朽木不可雕也。
  却在这时,皇帝身边的内侍张德子亲自来了,毕恭毕敬道:“武节将军,皇上在乾清宫等你。”
  也不知皇帝把程玄叫去说了些什么,一刻钟后,程玄才从乾清宫走出。
  见人离开,皇帝鬼迷心窍地问身边内侍:“你可有觉得此人面善得很,奇怪,朕每次瞧见他,都会觉得极为亲切。”
  张德子品了品话里的意思,顺着皇帝的话道:“圣上这么一说,奴才也觉得像,像极了沈贵妃。”
  这话一出,皇帝神色仓皇一瞬,眉眼阴晴不定。
  见状,张德子忙跪伏着,大力扇了两个响亮的耳光子:“奴才该死,瞧奴才这张嘴,该打,该好好打。”
  皇帝听那耳光子力道不轻,他也并未真的动气,抬手道:“既知错了,还不赶紧起来。”
  张德子连忙道谢起身,安静立在一旁。
  却说程玄出了乾清宫,一直侯在外边的四皇子匆匆追上前。
  若说三皇子一开始发难,他以为是三皇子要对付公主府,念头一转,四皇子突然明白三皇子分明是一石二鸟。
  一边对付公主府,一边趁机拉拢程玄这名猛将……
  事到如今,四皇子不知是该高兴自己看人的眼光不差,还是该后悔两年前未能将程玄拉入麾下……
  “武节将军。”
  身后的人在喊,陈玄步伐一停,拱了拱手:“四皇子有何要事?”
  李巡喘了两口气,平复了下心绪,道:“两年前对你的许诺,依旧作数。”
  程玄轻扯了扯唇角,他分明在笑,可眼珠里看不见一丝笑意:“谢过四皇子厚爱,程玄何德何能。”
  立在原地的四皇子,目送那抹青袍远去的背影,长吁短叹:“果然是块难啃的硬骨头,早知如此,早知如此……”
  李巡一连说了两句“早知如此”,也不知他内心如何焦灼。
  程玄今年十八,在辽东立下累累战功,多次得父皇褒奖,少年英才,放到世族大家里也是大放光彩的天之骄子,是家族的荣耀。
  可偏巧他是个毫无背景的,是以连三皇子一派都动了拉拢之心。
  四皇子隐约猜测程玄一开始是想投靠自己,否则也不会托小乞丐向文国公告密三皇子的行踪……
  是从何时开始,程玄拒绝了他的拉拢?
  从他带走春盈做侍妾开始,此刻的四皇子,也不知是后悔还是不后悔。
  回到宫外府院,四皇子没有去正妃的院子,而是去了一处偏僻的小院。
  幽静的厢房里,婢女轻声对面前的娇弱女子道:“就吃了几口,再多用些罢。”
  瘦弱女子生得杏眼弯眉,面色更比纸白:“吃不下,拿下去吧!”
  婢女一转身,见到来人,惊喜交加:“四皇子。”
  李巡挥手,叫人全部退下,这才将眼神落到伏在榻上的女子,见她听见婢女的话后,脊背微僵了僵。
  他睨着浑身僵硬的女子,眉眼一沉:“你就这么怕我?”
  春盈收回手臂,宽广的袖口,春光乍泄,露出的纤细臂弯里没有一块完好的皮肤,布满了斑驳的淤青。
  四皇子,根本不是人。
  院外清浅的池子里,鱼游水欢。
  室内寝塌,帘帐轻摇,四皇子一手擒住身下人的纤细脖颈,下身往前一抵,哑声道:“如今程玄颇得盛宠,若能为我所用,便有与三皇子一抗之力,我欲将你送给他。”
  身下女子眼神迷离,似在追忆往昔。
  这番表现令四皇子怒火中烧,于是没了怜香惜玉之心,下手时,更没轻没重了些。
  春盈如案板的死鱼一般,任人施为,有时在想,她最怀念最逍遥的日子,竟是在公主府。
  *
  公主府,偏门。
  夏竹收到了门房的信件,一目十行看过,脸色大变,匆匆来到拂月阁:“县主,乡下的亲戚托人给我来信,说我堂叔病了,让我赶紧回去一趟。”
  楚长宁刚收到皇帝的口信,准备动身进宫面圣,闻言道:“那你快去,给你放几日假,好好照顾堂叔。”
  夏竹迟疑道:“那件事……”
  楚长宁安抚她:“本县主自有安排,就算身边没有你,也有别人护卫安全,你且回去照顾堂叔。”
  夏竹这才忆起,县主身边时常有个戴无脸面具的人出现,这才将一颗心放回了肚子里。
  要了匹马,夏竹翻上马背,便出了城。
  不远,两名虎背熊腰的男子往夏竹出城的方向望了一眼,很快消失在街道。
  却说楚长宁入了宫,面见了皇帝。
  刚福了福身子,便被一只手虚扶起身,皇帝盯着她瞧了瞧:“永安伯跟朕说了,这次豫州之行,你吃了不少苦,也为豫州立下汗马功劳。只是你一个女儿家,到底顾忌着名节,不好声张,你的功劳,朕都给你记着,想要什么赏赐?”
  楚长宁受宠若惊:“其实也没什么,自是比不得永安伯和爹爹。”
  “永安伯和驸马,朕已封赏过。”皇帝打断她,又道:“你跟舅舅客套什么,若不是你救下许知县派去豫州的商队,那块提货的令牌被匪贼夺去,届时莫说染了瘟疫的百姓,就是南安王与八皇子也因吃不上药,快要断送性命。”
  楚长宁低垂着头颅,莫名有些心虚:“这都是长宁应该的。”
  皇帝舅舅待她如此好,她却千方百计想杀了他的皇子!
  皇帝不知外甥女内心所思所想,道:“你这孩子,不枉舅舅这么疼你。”
  言罢,皇帝神情踌躇。
  楚长宁不好装作没看见,询问着:“皇帝舅舅可是有什么烦心事?”
  她开了口,皇帝这才言明心事:“说来,这件事与你有关。舅舅听闻过这程玄从前乃你府上的马奴,盛传你们不合。”
  这话,就是在敲打她的意思。
  楚长宁意会,赶紧表明自己的立场:“从前的事情都过去了,那些人空口白牙,一张嘴造谣,今早程将军在朝堂也澄清过了,长宁省得。”
  皇帝满意地点头,赐下了一水儿的奇珍异宝,又叮嘱她去慈宁宫多陪陪太后。
  从皇宫出来,天色已晚,楚长宁回拂月阁沐浴,休憩。
  一早,楚长宁收拾妥当,往袖里放了一柄匕首,确定它不会轻易掉出来,这才安心。
  这厢,长公主和驸马也来了。
  “要么,还是阿娘去白云观还愿。”
  楚长宁自信满满,话里话外意有所指:“阿娘放心,我都安排好了。”
  驸马瞧着这对娘俩有点古怪,擦了句话:“反正我今儿休沐,要么咱们一家去白云观拜拜,顺便赏赏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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