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帝的恶毒白月光——山楂酪
时间:2021-03-04 09:55:26

  长公主面色一变,率先出声阻止:“不可。”
  见楚若英看来,长公主连忙岔开话题:“昨儿不是说好了,陪我去逛庙会。”
  差点忘记这茬,楚若英一拍脑门,转头对女儿嘱咐:“盛京最近稍太平了些,但也不可大意马虎,多找几个护卫跟着。”
  楚长宁回:“知道了,爹爹。”
  公主府门前停着一辆马车,另有十数位的护卫队立着,俱是弯刀铠甲,气势逼人,寻常人都不敢多瞧上一眼。
  等楚长宁钻入马车,一行人缓缓出了城门,直奔白云观的方向。
  逼近白云观的山道上,早已候着一群膀大腰粗的汉子,盯着来来往往的马车,眼睛都快看直了。
  “大哥,是不是那个。”
  随着有人说话,这群人精神一振,往约莫十几个护卫队的那辆马车看去,为首的男子眼尖:“是,就是这个,挂着缨络。等他们靠近一些,你们几个听我号令,否则不要先动手。”
  话落,便见有人率先冲了出去,为首的火冒三丈:“不是说了听我号令,你们这般没规没矩的,不按安排,以后还想拿这么多的赏银?”
  身边有人拉了拉他:“大哥,兄弟几个都在这儿。”
  为首的男子楞了楞神,还不甘心地数了一遍自己的人,然后指着下面,茫然道:“那他们是谁?”
  “可,可能是真正的山匪。”说话的人吓得簌簌发抖:“现在怎么办?”
  “能怎么办,废话,当然是去抢人。”
  说着,带头往下直冲。
  半路被劫,楚长宁不慌不忙挑开帘子,清点了人数,不对。
  她想要再确认一遍,就见对方二话不说抽开刀剑,砍伤了一名护卫。
  见了血,跟事先说好的不一样啊!
  楚长宁这才意识到危险,听见外面刀剑相抵的刺耳声,她抽出袖带里的匕首傍身,马车外有护卫惊道:“对方还有援手,这下怎么办?”
  有贼人掀了帘帐,要来掳走楚长宁。
  甫一露面,被一道尖锐的东西刺来,直直戳进眼珠子里,一股撕心裂肺的疼痛。
  那贼人从马车跌落,双手捂脸,痛得满地打滚,其他贼人见了,心胆一颤,内心骂娘——这女子好狠的心!
  眼看又一伙人冲出来,他们遭受两面夹击,再耽搁下去,势单力薄。于是当即立断,命马车里的人出来。
  被剑尖抵在下巴威胁,楚长宁略一思量,将带血的匕首收回广袖,死死握在手心。
  下了马车,刚站定,那蒙面的贼人伸手要来打掉楚长宁手里的匕首,倏地,一支利箭破空射来,钉在贼人心口的位置,分毫不偏差。
  她顺着望过去,就望到骑着一匹高头大马的黑衣锦服男子驰聘而来。
  又是他,他不是被她的人骗去别处?
  一群匪贼本来有十足把握,如今见死了好几个弟兄,便生了逃命的心思,可他们完不成任务,回去也是一条死路,还会连累家人……念及此,便做那豁出去命的囚徒,只管搏命,不顾生死。
  哀兵必胜,对于这群人也是同样的道理。
  因程玄一连斩杀两人,很快被四五个人团团包围住,胳膊后背皆受了几道砍伤,身边的护卫拼死护着楚长宁离开,她边往前跑边回望身后的程玄,如被围困住的恶禽猛兽一般,张着爪子,呲着尖牙,拼死搏斗。
  楚长宁背过身去,不再看他。
  因为身后有两名歹徒追了来。
  护卫绊了一跤,楚长宁将他扶起,眨眼间,那歹徒已至跟前,一剑戳中了护卫心口,她知道自己再也跑不掉了。
  楚长宁咽了咽口水,握紧了藏在袖里的匕首,蓄势待发。
  马蹄声由远及近,一下一下,仿佛踩在她的心尖。
  楚长宁侧身,便看到一脸血污的男子驱着马,朝她递来了一只手臂。
  在强烈的求生欲望促使下,楚长宁脑子还没反应过来,身体已经先一步地搭上了手,一股大力,头顶天旋地转。
  再回神后,人已经坐到马背,身子一颠一颠,身后贼人在追赶,她忍不住去环身前男子的窄腰。
  程玄呼吸一滞,低头看向那环住自己的一双藕臂,眼皮子沉得抬不起来,身体里的力气好像一点一点在抽离。
  眼前的景致变得模糊不清,过了好久,又好像很快,耳边似乎有人在朝他喊:“前面是河。”
  话落,二人连带马匹一道从山坡跃下,栽入河里。
 
 
第46章 嫁祸于人   县主,这里没狗
  落水一瞬, 楚长宁心口都漏跳了几拍。
  她本就惧水,囫囵挥舞着腿脚和手臂,挣扎着咽了好几口河水, 终于挣扎着站起身, 才发现河水不过及腰。
  喘了好几口气,她才缓过劲儿来, 从浅水里爬出, 顺手将身边昏迷不醒的人拖上岸, 耗费了九牛二虎之力,膝盖掌心被擦破了皮,一阵火辣辣的疼, 全身骨架散掉一般。
  这一会儿功夫,马匹挣脱了缰绳, 跑了个没影儿。
  耗尽力气, 她顾不得这许多, 将后背往堆积了落叶落花的地面一送,躺了下去。
  六七月份的天,日头高悬半空, 炙烤着大地,空气里一阵暖流,楚长宁浑身湿漉漉, 却并不觉得冷。
  刚经历了一场惊心动魄, 精神松懈,很快一阵困倦袭来, 她望了望头顶的蓝天流云,支撑不住地瞌上眼皮。
  再醒来时,一片深绿遮挡住眼睛, 楚长宁抬手拂开,才发现身上撒落了许多竹叶子。
  头顶,日头往西偏移了些许,山林里温度骤降,风一吹,忍不住打了个哆嗦。
  坐起身,楚长宁发现紧贴在身上湿透的衣裳,已被烘烤得半干。
  她目光落到身侧,见程玄面朝地背朝天的趴姿,还保持着被刚拖出水的姿势。
  无声无息的,不知是死是活,只依稀从他露出的一角侧脸线条,发现面色惨白惨白,不像是活人的皮肤。
  楚长宁挪着步子过去,先用脚踹了下,地上的人没有动静,也不喊疼。
  “难道,死了。”
  一默,楚长宁迟疑地上前将人翻了个面,一股浓烈的血腥气扑鼻而来,身下的落叶几乎快要被浸染成暗红色。
  她下意识皱了皱眉,手指颤颤巍巍地伸出,探了探他的鼻息。
  竟然还有微弱的气息。
  “伤得这么严重,流了这么多血,还没死,你可真够命硬。”楚长宁下意识去摸了摸匕首,却摸了个空,想来是方才坠河的时候,掉在河里。
  她到河里搜寻了一番,没找到匕首,反而找到了程玄的佩剑。
  手握佩剑,楚长宁来到程玄身边,站定。
  陷入昏迷,毫无意识,这是她除掉他的最好机会。
  拔开剑鞘,高高举起的长剑,剑刃折射着光线,发出凛凛寒光,映在楚长宁那双美目里,如掺了碎星子一般,迷人又危险。
  目光里的人散下一束额发,紧贴在脸侧,面颊还有未拭干净的血污,分不清是敌人的血液,还是他自己的血液,与他苍白的肤色形成了鲜明对比。
  脑海里适时闪现,他纵马而来,与贼人殊死搏斗……
  即便她扔下他独自逃命,他仍是不计前嫌,朝她递出了手……
  “不,不能心软,就算爹爹阿娘不是你亲手杀的,也是你间接造成那样的结果。”
  楚长宁闭了闭眼,左手覆在握着剑柄的颤抖右手,吐出一口浊息,挥出剑势。
  “县主,保护县主。”因着一句微弱的呢喃,挥出的长剑一顿,楚长宁睁开双眼,鼓足的勇气,一瞬消散到了天外。
  她埋怨自己不够心狠,将佩剑收回剑鞘,任由地上的人自生自灭。
  不去管旁的,她开始打量起周围,完全陌生的山脉,且不说找回去的路,万一又遇到那帮山匪怎么办?
  此时日薄西山,晚风送凉,林子里气温下降得迅速,冷得人簌簌发抖。
  偏巧这时,传来断断续续的狼嚎声,楚长宁心惊肉跳,听说深山野岭里,晚上都是出来猎食的猛兽,万一遇到狼群,后果她不敢想象。
  楚长宁千娇万宠的长大,身边婢女仆役成堆的伺候着,哪里吃过这种苦头。
  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她忍着一腔委屈,腹中又饥饿难耐,好在她运气不错,意外寻见一方落脚地。
  她们所处在的山腹,靠近竹林的地方,有一个天然的山洞,面积不大,胜在干燥挡风,应该可以熬过这个夜晚。
  山林漆黑,借着头顶的微弱月光,楚长宁将程玄拖回山洞。
  身边有个轻微喘息的声音,总算叫她惶惶不安的心,稍稍安定。
  不杀他,还是有点用处的。
  虽有了遮风避雨的地方,夜晚着实寒冷,撑着眼皮到后半夜,楚长宁实在挨不住困意,抱着双肩,靠在山壁打起来了瞌睡。
  她做了个梦。
  在梦里,她身上拥着又厚又暖的绸被,宽阔又舒坦,叫人不想醒来。
  调整了下睡姿,她酣睡正欢。
  不知何时,天空淅淅沥沥下起细雨。
  整座山脉笼罩在薄雾里,雨水拍打着竹叶,洗去尘埃,叶脉清新翠绿。
  顺着山洞外壁落下的雨水,掉在坑坑洼洼的水滩里,叮咚叮咚响,听着悦耳极了。
  程玄身上冰火两重天,意志模糊,感受到怀里有个绵软的东西蹭来蹭去,将他从噩梦里惊醒。
  羽睫动了动,他费力睁开眼皮,就看到楚长宁的小脑袋往自己肩上拱了拱。
  长长的睫毛在眼下投出一片阴影,干净的脸庞如剥菱角,唇瓣不点而红,她双目紧闭,安睡的模样无害极了。
  没有目下无尘,没有一张嘴便是往人身上的软肉里戳,此刻的楚长宁面对他时,毫无防备。
  这样的感觉很奇怪,好似有一只小蚂蚁在怀中啃咬,轻轻的疼,轻轻的痒,又酥又麻。
  他好像一阵难受,却又很享受。
  程玄不知自己为何有这种异样的感受,奶娘从小教导他要复仇,永安伯希望他扳倒三皇子与荣国公父子,后来他继任大统,文武百官战战兢兢,百姓们背后骂他暴君,他们都怕他……可是没有人教过他,遇到这种情况该怎么办?
  他心里兵荒马乱,眼神却舍不得从怀中人身上挪开。
  恰恰怀里人羽睫轻颤,如琉璃一般清澈的眼珠微转,上扬,定格到靠在的身边人。
  楚长宁太阳穴突突直跳,收回环在对方劲腰的手臂,撑着双臂往边上挪了挪,面色俱冷:“放肆,你竟敢对本县主不敬。”
  程玄虚弱地张了张唇:“下官方才醒来,睁开眼便见到县主这般搂抱着,一个昏迷的人要如何对县主不敬?”
  楚长宁这才发现,一夜过去,程玄并未挪动分毫,反而她……
  咳咳。
  她当然不肯承认,冷哼:“难道,还是本县主错怪你不成。”
  程玄百口莫辩,况且他如今也无甚力气去替自己辩驳,只冷冷清清扬着唇角,轻笑。
  笑着,笑着,他的眼神落到楚长宁拔开剑鞘的动作,扬起的唇角一滞。
  眼睛里的光由亮渐淡,他胸前里既愤怒又无奈,最后只吐出一句:“你又要杀我?”
  愤怒,是恨不得将楚长宁挫骨扬灰,却又不舍得让她死在他的前头。那一桩桩一件件,他都还未来得及向她讨回。
  无奈,却是恨自己,恨自己这时候竟然还想着死在楚长宁手里,竟然也不错。
  他认命地闭上眼,如砧板的鱼肉,任人宰割。
  等待良久,意想之中的疼痛,并没有出现。
  程玄抬眼去看,就见楚长宁握着的长剑染了血,在他身侧卧着一条被砍成两截的青蛇。
  楚长宁欣赏着他变换的面色,蹲下身去,与他面朝面的对视着,目中复杂:“程玄,你为什么要救我?”
  他也同样望向她,漆黑的眸子如化不开的浓墨:“因为你是县主,得皇上太后宠爱,下官救县主,自是为了升官发财。”
  楚长宁沉默,思考这种可能性。
  程玄见她不说话,突然反问:“那县主呢,县主分明厌极了我,方才明明可以一剑杀了我,却没有动手?”
  楚长宁退开一步,起身取出一方帕子,将剑身拭净,收进剑鞘,才不缓不急道:“你救我一命,刚才我也救了你一条性命,两不相欠。”
  日后再遇,她绝不放过他。
  程玄垂下头去,散发落在额前,不知在想什么,听得一阵唱起空城计的声音,他复而抬眼,看着楚长宁装作若无其事地挪开脸去。
  眼神停在楚长宁脸上片刻,程玄双臂支撑着起身,往外走去。
  见他跌跌撞撞,山洞外还下着雨,楚长宁张了张嘴,到底没有开口阻止。
  他非要出去送死,她为何要阻拦。
  宫宴御花园里,她恢复的记忆里有一个极重要的信息,皇帝将于建成十九年宾天。
  今年,正是建成十八年。
  留给八皇子的时间,真的不多。
  爹爹君子端方,品德高节,不屑于使这种龌龊手段。
  可楚长宁并不是君子,所以才有了这一桩嫁祸于人的计策。
  为了这桩计策演得逼真,她甚至遣走了身边的死士。
  只是她千方百计,都没有想到程玄会救自己。
  另外的一伙山匪,楚长宁不是没有怀疑过程玄,他看出她的计划,来了一招将计就计?
  可仔细一想,程玄要演苦肉计,未免演得过于投入了些,几乎快要丢掉性命。
  但凡有一点机会,程玄绝不是那种把命交到别人手里的人。
  撇开程玄,楚长宁第一时间想到的是三皇子和林贵妃,贼心不死,又要害她……
  思考间,冒雨出去的程玄回来了,不知打哪儿摘来一捧野梨,用帕子裹了,放到她的脚边。
  给她的?
  原来他方才不是出去找死,是去摘果子。
  楚长宁捡起一个果子,在身上胡乱擦了擦,送到嘴边咬一口,酸甜多汁,缓解了干涸的喉咙,味道自是比不上公主府的果子美味,尚可裹腹。
  “县主不是很有骨气,不吃下官的东西。”
  旁边人幽幽来了一句,楚长宁略一回想,这厮说的,莫不是在驿站那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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