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帝的恶毒白月光——山楂酪
时间:2021-03-04 09:55:26

  倚翠越众而出,对小翠道:“同我来,带你去安置,日后你就在栖霞阁当差。”
  等倚翠领着人出了房门,坐在软榻边沿的长公主感觉裙摆被什么东西一扯一扯,低头一瞧,是一只花毛的小奶狗。
  “你就是小花呀,长得憨头憨脑,白乎乎。”似乎听懂了赞美之言,小花兴奋地甩着一截尾巴,长公主稀罕得紧,纳闷道:“对了,你不是一向不喜欢这些小动物吗?”更多好文尽在旧时光
  楚长宁一笑,意味深长道:“养狗好啊,忠心卫主,还能赶跑混球。”
  远在皇宫里的程玄打了个喷嚏,揉了揉鼻尖,推门进入到乾清宫。
  刚从大理寺回来,把李筠交给了大理寺卿,暂时关押在大理寺的地牢里。
  他到时,院判刚替皇帝诊断完脉象,愁眉不展地走了出来。
  见到程玄,院判立即冲他拱手行礼:“太子殿下。”
  程玄抬了抬手,问询:“父皇的龙体,如何?”
  院判长吁短叹,道:“半年前,皇上一直忧思繁重,夜里难眠,且饮酒无度,导致龙体欠安,本就有中风之征兆。微臣多次劝诫皇上放下政务,静心调养,可皇上每每不当一回事。眼下经脉堵塞,血液流通不畅,昨儿皇上昏迷后人事不知,我与几位同僚共同施针疏通血液,也只是治标不治本的法子。”
  院判说得很委婉,程玄听出了弦外之音,也就是说他父皇撑不了多久。
  “孤知道了。”程玄面无表情地点头,心里分不清是高兴,还是别的什么。
  穿过屏风,进入到内殿寝室,躺在床榻里的中年男人原本燕颔虎首,摄威擅势。自中风后,圆润的下巴瘦成瓜子脸,面容憔悴,形如枯槁。
  听见脚步声,床榻里昏睡的帝王睁开双眸,瞧见来人是程玄,迷迷糊糊愣了好一会儿神,歪斜的嘴角一张一合,口齿不清,也不知在说着什么。
  程玄听不懂,但可以猜到。
  他轻扯着嘴角:“父皇,想问八弟?”
  “刚捡回一条性命,龙体虚弱,父皇还念念不忘关心八弟,我的好父皇,可真是舐犊情深啊!”停顿了下,程玄唇角讽刺一笑:“当年,父皇下令抄斩沈家满门,可曾想过为你豁出性命趟过鬼门关诞下子嗣的母妃,可有想过儿臣?”
  床榻里的帝王颤颤巍巍伸出手臂,想要去握住立在床前人的手臂,想要说自己也是不得已,想要同他说道自己的委屈……
  程玄垂眸,眼神落到那条不受身体主人控制颤抖的手臂,沉默。
  早已失望透顶的人,根本不稀罕帝王那几分里掺杂着虚情假意的关怀。
  他脚步往边上挪了挪,强压下心头的火气:“父皇好生歇着,儿臣告退。”
  追悔莫及的帝王支撑着身体,想要去抓住他的衣角,却什么也未抓到,反而从床榻里滚落下来。
  留在殿外的张德子听见沉闷一声,连忙小跑着入内伺候。
  直到停在殿外,寒风吹拂,才将程玄涌上脑门的怒火压下,得了几分清明。
  身边张峰知他神色不虞,小心翼翼地问:“殿下还未用午膳,想吃什么,属下这便吩咐御膳房。”
  程玄揉了揉眉心:“都可,孤不讲究这些。”
  张峰听了,暗暗记在心里,又提醒道:“殿下,东宫已经派人整理出来,御书案的奏折都搬了去,摞了一堆,还有西北递来的折子。”
  程玄轻“嗯”了一声,突然说:“宫里可有淮扬来的御厨?”
  这话,可把张峰问得脑袋瓜子懵了一瞬,说:“属下这就去问问。”
  东宫主殿,书房一排架子的书籍,一整面的金丝楠木书案,墙面悬挂的字画摆件儿,无一不是出自名家之手,入目是奢靡富贵的皇室气派。
  寝室里,黄花梨木雕刻的梅兰竹菊四君子的屏风,雕刻着飞鸟走兽的紫檀木罗汉床,羊脂白玉净瓶,长条案上摆着香炉,青烟袅袅。
  似乎是龙涎香。
  程玄素来不爱闻这些个熏香,又听闻这玩意儿是动物粪便,很是嫌弃:“来人,将熏香撤走,往后,除了日常清理打扫的人,其它人一律不许出入孤的寝殿。”
  张峰暗暗记下,连忙命宫人撤走,又道:“殿下,该用午膳了,都是淮阳御厨做的。”
  走出寝室,来到饭厅,依次有宫女捧着膳食款款走来,程玄用了几道:“是很不错,孤用不了这么多,其余,送到公主府。”
  张峰豁然开朗,难怪上峰大人突然念叨起淮阳厨子,原来是醉翁之意不在酒:“属下这就派人去送。”
  公主府里,一家三口团聚,午饭格外的丰盛,长公主还亲自下厨做了一道桂花羹。
  这厢楚长宁刚用完午膳,收到了程玄命人送来的菜肴,一路以碳炉子炙烤着,送到时,蒸腾地冒着热气。
  楚长宁吃了许多桂花羹和清炖蟹粉狮子头,又收到他送来的一份红烧狮子头和东坡肉,以及一些精致的菜肴,她哪里还用得下,转手让身边的婢女们瓜分。
  在外颠簸几日,未曾踏踏实实睡过一个好觉,用过晚膳,在院子里溜达了一圈消食,楚长宁早早就寝。
  夜深人静,栖霞阁里,长公主和驸马关起门来,说悄悄话。
  至八皇子谋逆事败后,整个盛京里的达官显贵们瞧见公主府的人,跟躲瘟疫似的绕道走,生怕同她们扯上干系,跟着一块儿遭殃。
  长公主心知自己落了势,说不准什么时候就被抄家问罪,忧心忡忡,整晚睡不好觉,一则担心女儿的安危,二则担心程玄找她们算旧账。
  她在室内转来转去:“瞧见没,今儿给长宁送了膳食,你说,太子究竟打什么鬼主意?”
  伸头是一刀,缩头是一刀,这样猜来猜去,实在太煎熬了。
  端坐长条案前的楚若英,一派气定神闲:“我都看明白了,聪慧如公主,能看不明白?公主别走来走去,转得我眼花。”
  长公主也想停下来,可她一颗心怦怦直跳,一想到她们猜测的那个可能,吓得三魂不见七魄:“我就是不敢肯定,不敢往这方面想。你说,他到底图什么?”
  “心悦一人,本就是不由自我掌控的事。”楚若英道,“有的人图自我欢愉,有的人图以情换情。”
  皇帝是前者。
  程玄是不是后者,楚若英尚不能判断。
 
 
第78章 梁上君子   还不走
  城西, 大理寺。
  红日破云,融融暖光洒在人的身上,寒风肆掠的冬日里, 便也不觉得冷了。
  光线昏暗潮湿的地牢里, 东侧角落的走廊响起了脚步声,身披暗红色官服的两名狱卒, 手里各提着一只小木桶。
  干草铺就的床榻摆在角落, 蜷缩着个身穿囚衣的男子, 披头散发,不复尊贵和体面。
  两名狱卒对视一眼,任劳任怨的干活。
  狱门也不必开, 细长的铁勺从小木桶舀上一勺稀饭,又到另一只木桶舀一勺白菜炖肉片。
  听见动静, 一直蹲坐角落里安静的李巡目光瞥来, 扫见瓷碗里的饭菜一如昨日, 再不复平静:“我乃当朝四皇子,你们竟给我吃这种猪狗不吃的饭菜,好大胆子。”
  两名狱卒冷笑, 其中一人讥讽道:“还当是从前呢,金尊玉贵,锦衣玉食?如今您是造反未遂的乱臣逆子, 有的吃就不错了, 还挑三拣四。白菜里能寻到几片肥肉,其它囚犯可吃不到这么好的东西, 您也消停消停,莫要为难我们。”
  李巡一脚踢翻了瓷碗,拂袖怒道:“去把李怀昭给我叫来, 我要见他。”
  另一狱卒道:“哎哟,太子殿下公务繁忙,岂是我等无名小卒可以面见。”
  李巡闻言一愣,即便心里早已有了准备,仍是被打得措不及防,紧皱俊眉:“你刚才说什么,谁是太子?”
  先前开口的狱卒鄙视瞧他一眼,忍不住怜悯地对他说:“皇帝亲封五皇子为东宫太子,圣旨早已张贴全国,整个大周臣民都晓得。”
  “不,不可能。”见那两名狱卒摇头晃脑地走向隔壁牢房,李巡伸手去抓他们,想要把人抓回来,问个清楚,可胳膊穿过实木柱的缝隙,却什么也没有抓到。
  手臂在半空里胡乱挥舞着,想到父皇本是最看重自己,李巡心有不甘,觉得自己无比委屈:“父皇不可能立李怀昭为太子,五弟才是最大的乱臣,若不是他拦着不叫百官们进宫,我又如何会带兵攻入皇宫……父皇一定是被他威胁,我要面见大理寺卿,你去把梁大人找来。”
  那狱卒无奈摇头,手里打着饭菜,嘴里兀自说着:“圣旨上头盖着皇帝的玉玺,由陈太师亲自撰笔,百官们都已过目,做不得假,焉能儿戏?您还是消停点,学学里面的这位,晓得认命,看开些。”
  提起隔壁的这位,李筠火冒三丈,若是他手里头有一把剑,恨不得把此人千刀万剐,方能消去心头之恨。
  可他被关在地牢里耳目闭塞,连李怀昭被立为太子的消息也是方才得知,少不得强压着怒火,同旁边的人喊道:“八弟,为兄知你意志消沉,但你想想自己一直求而不得的东西和人,振作起来,你我联手,未必不能从这里走出去。”
  隔壁牢房里,抬起一双寂静沉默的眸子。
  自手脚经脉俱断后,李筠如活死人一般,不吃东西不说话,每日里总是双目紧闭,若不是胸口还在微微浮动,小丫几乎以为主子如冬日里被冰雪覆盖的花木,失去生机。
  此刻见主子睁开双眸,小丫欢喜地去捧过瓷碗,拿汤匙舀了一勺:“这稀饭熬得浓稠,主子多少用些罢。”
  将躺着的人扶起半倚半靠着,汤匙试探地移至唇边,李筠张着嘴唇,喉咙一哽一咽。
  见他终于肯吃东西了,小丫唇边旋起两颗小梨涡:“主子慢点,还有好多。”
  “八弟,八弟。”良久等不到回应,李巡的声音有些着急地喊。
  吞咽了些流食,包裹住躯体的寒气被驱散走大半,李筠养了些力气,奈何手脚沉重如千斤顶,不听使唤,听见隔壁的呼喊声,他有气无力地回了句:“四哥,可有离开这里的法子?”
  “虎毒不食子,无论如何,父皇定会保我们一条性命。”不得不说,李巡其实很懂他的父皇,他道:“如今细细思量,分明是李怀昭故意诱我们入圈套。父皇立他为东宫太子,势必要大赦天下,届时我们也可蒙得恩赦,离开这个暗无天日的鬼地方。”
  等离开这鬼地方,还可图谋其它。
  隔墙有耳,后面的一句话,被李巡咽了回去。
  东宫,书房。
  昨晚批注奏折忙到深夜,翌日早起,程玄想起一要事,对身边的张峰道:“昨儿命你派御医到公主府替县主诊治,结果呢?”
  张峰浑身一个激灵,答复道:“太医说县主的伤势无大碍,只是胳膊上那条红痕可能留疤,卑职见殿下忙于政务,是以没有打搅。”
  可能留疤,还说无大碍……程玄的目光轻轻划过,面无表情:“自去操练两个时辰,不许吃午饭。”
  张峰拉长了一张脸,不敢替自己辩驳一言半句,拱了拱手,退出。
  朝中琐事繁多,幸而程玄拥有上辈子的记忆,不至于手忙脚乱。
  可这几日以来堆积的奏折如山,有西北递来的加急折子,亦有两广总督日常问好问安的折子。
  翻开一瞧,说是今儿下雨,隔两日递来的折子,又是下雨,又是向皇帝向太子问安,还托人捎带来一竹框子木瓜。
  又是忙碌到卯时,程玄心力交瘁,瞧着那一竹框子圆滚滚的木瓜,头疼。
  小路子,能被张德子收做干儿子,必然不是个眼盲心蠢之人,平素里手眼里瞧着,适时提醒道:“这木瓜对女子美容养颜颇具疗效,还可……可丰润身段,殿下何不将它送去公主府。”
  这话恰恰说到程玄心坎里头,他本就觉着楚长宁过于纤瘦,闻言,满意地点头:“将东西都带上,孤要去探望探望。”
  此时,外面金乌西移,天色转暗。
  公主府内,程玄被引入前厅,他自称小辈,不敢与长公主驸马平起平坐,只坐到驸马下手边。
  长公主一展眼帘,瞥见那竹子编织的大框子,装满了木瓜,不知想到了什么,脸色又青又白。
  一连喝下两盏茶水,缓解了干涸的喉咙,程玄大开大合坐着,身边的侍女战战兢兢瞧一眼这位当朝太子,垂眉低目地又重新斟了一杯。
  察觉长公主的视线若有似无地扫来,程玄只当这位便宜六姑姑不喜自己。
  六姑姑喜爱谁,他心知肚明,再是看好八弟又能怎样,八弟如今已是废人,往后也是活着的废人。
  至于驸马,果真如人言道,是个端方雅正的君子,从前他式微时,驸马也曾在金銮殿为沈家同皇帝据理力争,如今他贵为太子殿下,驸马也不曾巴结讨好半分。
  程玄只当未曾瞧见六姑姑的不喜,眼观鼻鼻观心,拿茶盖撇了撇杯内的浮沫,轻抿一口,慨叹:“公主府的茶水也不知是如何冲泡的,香气四溢,回味甘甜。”
  楚若英品了品,道:“是淮南产的六安瓜片,殿下东宫里应是也有。”
  程玄不懂茶,品茶如牛饮,可今儿难得有几分兴致,同驸马探讨了几句政要,许多困扰在心头的疑难,得了解惑。
  瞧外边天色不早,长公主驸马也没有叫他去到内宅探望的意思,程玄只得提出告辞。
  出了府门,拐了个弯儿,外边天色雾蒙蒙,趁着夜色轻笼的掩护之下,命马车停得远一些,程玄足尖一点,轻而易举地跃上高墙。
  按照前世记忆里的方向,来到拂月阁院外,避开来往的丫鬟们。
  小心翼翼进入到院子,程玄目光一扫,便落到那扇开着的窗子,一抹昏黄的烛光浸透出来,随风摇曳。
  燃着炭盆的室内,温度渐长,楚长宁身上仅穿一件绯色织锦缠花罗群,膝上卧着一只花毛狗。
  突地,花毛狗跳了起来,冲着门外一阵摇头摆尾。
  楚长宁察觉有异,身边伺候的春栀出门去查看,不见回来,反而意外瞧见一个意想不到的人出现。
  回京后,他又换上了平素里最爱的玄衣,轻扬着剑眉,一手背在身后,姿态闲适得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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