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帝的恶毒白月光——山楂酪
时间:2021-03-04 09:55:26

  “从前我对未来的憧憬,就是找一位如意郎君,再置办几间茅草屋,养鸡养鸭,给我爹爹阿娘养老。”说到这里,阿花明亮的眼眸笑成了弯月:“我从来就没什么大的憧憬,是林小郎你告诉我,原来人还有另外一种生活。我不想要封赏的金银,我想参军,想同那些男儿们一样护卫西北边境。”
  楚长宁凝视阿花的眉眼,从对方眼里只看到纯粹和认真。
  她没有明确表态,只反问:“男女有别,不止是性别的区分,女子天生体弱,比之男儿远远不及,许多从军的男子,都熬不过那样的艰苦,更何况你一个女子呢?”
  阿花言辞诚恳:“我晓得,我能吃苦的。”
  楚长宁摇头,道:“作为女子,这条道路太过艰辛,只是吃苦,远远不够,你必须比男子更优秀更出众,方能有一席之地。否则,我劝你趁早打消了念头。”
  阿花沉默下来,咬着下唇,仍旧倔犟地说:“我知道很难,但还是想要试试,林小郎,你能帮帮我吗?”
  楚长宁脸颊的线条柔和几许,轻声笑言:“其实不需我帮你什么,阿花,你还记得,我们第一次见面时,你不也没认出我是女子?”
  阿花反应过来,一拍脑门:“是啊,我怎么没想到这茬。”
  “时间不早,我先回去,明早就不去送你们,林小郎,祝你一路顺风。”说完,阿花回过身去,拔腿跑走。
  等楚长宁推门回到房间,不见屏风后的人影,环顾一圈,越过屏风,瞄见躺到床榻里的人。
  他双目紧闭,好像睡着的模样。
  楚长宁走过去,抬手去推搡:“这是我的房间,你要睡,回自己的……”
  一股大力扯住她的胳膊,头顶天旋地转,等楚长宁再回神时,已经躺在床榻里。一条手臂灵活地环住自己的后背,她惊魂未定:“没睡,你骗我?”
  程玄拿下巴摩擦了下她毛绒绒的脑袋,哼哼:“是你欺骗朕在先。楚长宁,你可真是胆大包天,敢唆使人欺君罔上,就是那什么阿花阿草,回头朕就命人摘了她的脑袋。”
  她并未刻意瞒他,便是存心试探程玄对此事,是否包容?
  楚长宁却差点忘记,他不止是男子,更是大周帝王!
  至高无上的帝王,卧榻之侧,岂容他人鼾睡?
  今日议事殿的那道圣旨,不过是为西北武将西北子民们的逼迫,不得不加封她个有名无实的封号罢了。
  这些念头飞快闪过,仅仅是一瞬,她听见头顶的人突然出声问:“楚长宁,你在想什么?”
  敏锐如程玄,他直觉楚长宁心里在谋划着什么,眯了眯眼,却不见她广袖中有动静,软和着语气:“只随口一说,你倒当真,又想杀朕?”
  她挣扎着,却被那条胳膊禁锢得更紧,冷笑:“皇上掌握着芸芸众生的命运,臣女怎敢与你为敌?别说阿花只是一个籍籍无名的西北子民,就是大周县主,只要皇上愿意,也是你的笼中鸟,掌中物,不是吗?”
  程玄想要替自己辩解,对上她眉眼里的凉薄,不由得忆起两年前他满心欢喜布置生辰礼,等来的,却是她逃出盛京的消息。
  这两年间,她快活肆意,他在盛京那座冰冷的皇城里困着,每到夜深人静,心口空落落。
  从始至终,他就是一个可以被随意抛弃的,他的父皇母后,还有楚长宁,一一都抛弃了他,程玄恨自己不能硬下心肠:“楚长宁,你不过是侍宠生娇,你真以为朕不敢把你怎样?”
  本就是死过一次的人,她没什么好害怕。
  似看出她的意图,程玄眼角发红:“朕当然不会把你怎样,不过你的父母……”
  楚长宁被愤怒冲昏了头脑,脱口而出:“混球,你敢。”
  许久不曾听过的熟悉爱称,令程玄放开怀里的人,坐起身来整理衣摆:“你看朕敢不敢?”
  楚长宁拔下发髻里的簪子,朝面前的人刺去:“我跟你拼了。”
  程玄一把捉住她的手腕,夺过簪子,大声训斥:“注意点,万一不小心伤了自己怎么办?”
 
 
第96章 拂袖而去   八弟有什么好,值得你念念不……
  “李怀昭, 我一直知道你恨我,有什么你可以冲我来,不关我爹爹阿娘的事。那一桩桩谋划, 惩你罚你, 皆是我一人所为,你有什么冲我来, 大不了, 我这条性命赔给你便是。”
  广袖下的匕首被抽开, 寒光闪闪的刀锋朝自己的心口捅去,刀尖扎破外衫衣料和皮肉,遇阻。
  垂眸, 楚长宁扫见他徒手握住刀锋,以自身血肉卸去她九成的力道, 嫣红的液体顺着刀锋和指缝溢出, 一滴一滴, 滴落地板。
  程玄抬眼,幽深的瞳孔不可置信:“朕对你那么好,一次次豁出性命救你, 楚长宁,你就是这样报答朕,折磨朕?”
  身上皮肉之苦, 怎敌心中痛楚。
  楚长宁并不愧疚:“我从未求你救我。皇上富有四海, 有王权江山,想要什么样的美人儿没有, 没人能够折磨你,是你执念太深,不肯学着放下, 不肯放过自己。”
  程玄冷冷一笑:“那你呢,你可曾放下,你心里分明还想着八弟,不是吗?”
  不提起八皇子还好,提及八皇子,楚长宁冷眼直视面前威势渐重的帝王,八皇子的死,难道真的跟他没有关系?
  她早已解释过,只是把八皇子当做弟弟一般看待,奈何有些事情一旦程玄认定,便听不进解释,才导致有后面的一系列事情发生。
  楚长宁不愿再去辩驳,更无话同他说道。
  保持沉默的行为,在程玄看来,算作默认,立时面色乌云笼罩,阴恻恻:“对,朕不放过自己,也不会放过你。若是再敢动不该有的念想,你身上破一块油皮,回头你爹爹阿娘身上也会如此。”
  他冷哼,拂袖而去。
  推门而出,程玄停顿在门口,很是不甘心:“八弟有什么好,值得你念念不忘?”
  翌日一早,等楚长宁起身,不小心牵动伤势,微微抽疼。
  那伤口只破了点皮肉,敷上金创药,一夜过去,伤口好得七七八八,不费力,便不会疼。
  洗漱完,门外多了两名御林军,名为护卫她的安全,实则行监视之便。
  楚长宁面色不改,用完早膳,离出发约莫还有一刻钟,便先到市集转悠一圈,采买些西北特产,回去送人。
  甫一来到主街,立即有商贩们的热情地招呼:“将军,听说您和大长公主驸马要回盛京去,什么时候还回西北?”
  “是啊是啊,将军,俺们可都舍不得您离开西北啊!”
  “俺是做石匠的,技艺粗陋,上次同将军一同抗敌,有幸瞻仰将军杀敌英姿,想给将军雕刻一座石像。”
  这次战功,阿娘加封护国大长公主,爹爹是驸马,因本朝有明文规定,驸马不得掌有实权,于是提升楚家门楣,加封楚家大伯为永和伯。
  至于杀敌英姿,楚长宁回忆起当时的情景,她累如狗,蓬头垢面,可以说毫无形象可言……
  在盛京人嫌狗臭的人,头一次在西北体会到受欢迎,受追捧。
  她内心生起波澜,不亚于那日凤阳关城门将破的波涛汹涌,平复了下心情:“多谢大家厚爱,其实我也没做什么,只是尽自己的一份心力。这份荣誉,不止是我,也是西北子民所有人的荣誉,有你们,凤阳关才能挺过劫难。”
  “将军说得好。”
  “是啊,将军就是俺们西北的福星。”
  分别的时间,总是很快来临。
  听闻楚长宁要买西北特产,商贩子都不肯收银钱,还是楚长宁命令他们,这才不情不愿收下。
  采买一大堆特产,两名御林军被她物尽其用,手上捧着高高的锦盒,回到城主府,迎面撞见一队将士。
  领头的一位将领拦住去路,在楚长宁茫然的眼神下,单膝跪在地上:“属下永远铭记,县主大恩。”
  楚长宁脑袋懵了懵,瞧见这人的眉眼有些眼熟,细想之下,恍然忆起:“好的,我晓得,你起来吧!”
  那人起身,盯着她面上的表情,就知道她没有认出自己:“县主不晓得,你不记得我是谁?”
  楚长宁回他:“那日,我在城门北梁士兵刀下救下了你。”
  “是。但不止于此。”观她目露茫然,那将士笑言:“县主贵人多忘事,可还记得在豫州时发生的事……”
  经他这么一提醒,楚长宁越发觉得眼前人无比眼熟,努力回想豫州的人或事,抓到某个记忆片段:“你是那个一路尾随我的潘大当家,你不是在洛阳衙门做捕快?”
  潘鲁露出舒心的笑,拱手:“正是潘某,只因听闻盛京繁华,想要亲眼见识一番,行至中途,听得西北边境不稳,遂而来到西北投军,略有功绩,现今已被擢升为校尉。若是没有县主当日一番醍醐灌顶之言,如今潘某还只是山中一窝土匪,坐井观天,不知外面的世界这样辽阔。”
  “潘校尉,你能有今日的成就,并不完全因为我,如果你自己不肯努力,旁人再怎么劝说,也无用。你最要感谢的人,不是我,是你自己。”前头母亲在招她过去,楚长宁随手从身边御林军取过一只锦盒递出,说:“盛京真的很繁华,日后有空,你一定要亲眼去瞧瞧,有缘再见。”
  潘鲁捧着礼盒立在原处,目送她往回盛京的队伍过去,魁梧的男子低声轻言:“一定还会再见。”
  不知天高地厚时,潘鲁是豫州一带的山大王,豫州百姓遭灾遭难,他带着一伙弟兄们吃穿不愁,饱暖思那个啥,便想着为自己寻觅个美娇娘。
  偶然撞见楚长宁,见她生得貌美,把主意打到她身上。
  他承认见色起意,这两年在西北,也没怎么念想过,他对楚长宁,仅仅只有感激。
  遇到那么一两位贵人,足以令普通人改变一生。
  楚长宁,就是他的贵人。
  浩浩荡荡的队伍出发,西北百姓们纷纷夹道送别,直到队伍出城,走上官道,逐渐远去。
  城墙上,一道视线始终注视着。
  脸颊黝黑的士兵,身形较之别的士兵瘦弱,身披着铁甲,只有露在外面的一双眼睛还算明亮。
  阿花,本命何花。
  现已更名,唤何华,未来的人生轨迹,将与大多数女子不同,因为她踏上一条路,需要付出比男儿更多的汗水和艰辛,才能替自己挣得一片广阔天地。
  她也想去到盛京瞧瞧,那里到底有多繁华?
  许多年后,阿花的憧憬实现,成为西北赫赫有名的将军,如愿,去到盛京……那都是后话。
  却说队伍离开凤阳关,还未踏出西北领土,身后有马匹追来,原来对方是北祁旧部,听从主子吩咐,特意追来送礼。
  那是一盆粉白的花朵,看似弱不禁风,开得格外灿烂。
  那人行了个草原礼:“尊贵的客人,格桑花,在我们草原是代表幸福,寄托着期盼幸福美好的意思。”
  楚长宁抱着那盆格桑花瞧了又瞧,分外喜爱:“回去告诉你们主子,这份迟到两年的礼物,我很喜爱。”
  一个意外的小插曲,之后队伍继续一路往盛京的方向过去。
  遇到驿站,一行人留下歇脚。
  即便人可以昼夜不停赶路,可马匹乏累得很,需要休整,喂以上等草料和清水,将士们也要歇歇脚。
  程玄希望尽快赶回盛京,恐沿途突发状况,千防万防,可楚若英狡猾似狐,不小心叫她们一家子逃走,到时天南地北,又要上哪儿去寻?
  其实回到盛京也不够保险,不过,等回到盛京,许多事情由不得她们。
  他翻身下马,凝视着楚长宁捧着那盆格桑花,宝贝得跟个什么似的。
  别人送的沙砾,她当作珍宝,他送的珍宝,她却当作沙砾。
  大半日没说上一句话,他怪腔怪调:“把你稀罕的,不过是草原随处可见的野花野草。”
  楚长宁轻扫他缠着布条的手掌,撇开脸:“这送礼啊,要讲究对方是什么人。有些人就算捧出金山银山,本县主不稀罕。”
  程玄气得牙根儿痒痒,通常都是他把别人气死,现在轮到自己遭报应。
  驿站的饭食,自是不如城内精细可口,经过走廊,他下意识扫过倚翠取回的托盘,发现饭菜吃用得干净,一碗米饭,楚长宁全部用完,竟也不挑食。
  以前但凡饮食不合她口味,用饭用菜,会剩下许多,自小金尊玉贵养大的县主,程玄不觉得她过于娇气,反倒是眼下这样,令他多想。
  是不是她在西北吃了许多苦头?
  若他有女儿,一定养得比楚长宁还要娇气。
  女儿要星星,绝不给月亮。
  “皇上圣安。”见皇帝停在面前,眼神落到托盘里,目光晦涩,倚翠小心翼翼地福着身子。
  程玄点了下巴,一手背在身后,走远。
  留下倚翠在原地,摸不着头脑。
  室内。
  护国大长公主母女俩用过晚膳,促膝长谈。
  “你真的想好了?”
  听得母亲询问,楚长宁肯定道:“去凤阳关抗敌之前,女儿曾想过许多种可能,最可怕的,不外乎是一条死路。女儿从未后悔和爹爹阿娘来到凤阳关。现在的局面,我们什么也做不了,那不如换另一种方式去活,我想要实现的一些东西,只有那个位置才可以。”
  这是她一次对母亲表露自己对未来的规划,身为下臣,许多事情身不由己,与其怨天尤人,不如努力给自己增添筹码……
  亦或者,将上位君主拉下。
  楚长宁意味深长:“这些话,女儿只对阿娘说,爹爹那边……”
  李明蕙接话茬:“阿娘晓得,那边我寻机说明。若有人德不配位,你爹爹不是读圣贤书,读成死脑筋的人,自会和我们站到同一战线。”
 
 
第97章 更得民心   这帮头发长见识短的刁民……
  经过走廊, 来到自己的寝室,从室内冒出个端着铜盆的护卫,约莫是打扫完房间, 笨手笨脚溅出盆中浑浊的污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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