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傅谨言嫁入宁王府成为他的嫂子后,他日日与她相对,这才发现自己从未将她放下过。
与秋钰芩成亲后,两人相敬如冰,堪比陌生人。
秋钰芩难产而亡后,有了传宗接代的儿子,崔瑾对外宣称对亡妻念念不忘,终其一生未再续娶,只默默的守护着傅谨言这个嫂子。
当然,原著是以傅谨言为主视角的,从她那个角度,秋钰芩浑身都是错处。
数次找傅谨言这个对她和善的嫂子的茬不说,对崔瑾这个夫君也不好,横挑鼻子竖挑眼,半点关爱都没有。
就连怀胎七月动胎气早产,也是她自个作出来的,谁让她非要挺着个大肚子去慈安寺上香?
故而落得个难产而亡的下场,读者只觉她是咎由自取。
身处书中,换个角度来看待,傅谨语只觉恶心。
崔瑾心里惦记着嫂子,却还是娶了秋钰芩。
将人娶进门后,跟她相敬如冰,各种冷暴力。
秋钰芩难产,在鬼门关外挣扎时,他又在哪里呢?他正欢快的陪着傅谨言去津州拜见薛神医看咳疾呢!
别说帮忙请医问药了,就连最后一面都没见上。
亏她当时还心疼过崔瑾,简直是瞎了狗眼。
原著里头的两个深情男配,一个柳凤璃,一个崔瑾,都渣得人神共愤,叫人几欲作呕。
“傅二姑娘在想甚呢?太妃娘娘与你说话,你都没听见。”
秋钰芩的话,将傅谨语的思绪给拉了回来。
她连忙致歉道:“方才臣女走神了,没听见太妃娘娘的话。”
然后转向秋钰芩,笑问道:“太妃娘娘说什么呢?”
秋钰芩笑道:“太妃娘娘说傅二姑娘有日子没来了,不知在家里忙些什么呢?”
傅谨语将自个前阵子忙着折腾辣椒的事儿告知,又承诺待辣椒收获后,会孝敬靖王太妃一些。
当然,见者有份儿,也没忘了分秋钰芩一份儿。
靖王太妃笑道:“本宫不爱吃辣,倒是阿凌嗜辣如命,本宫且替他收下你这份儿大礼,至于回礼,本宫就不操这份儿心了,叫他自个张罗去。”
秋钰芩也没推辞,笑道:“偏了傅二姑娘的好东西了,回头我给傅二姑娘画张画儿。”
*
傅谨语与秋钰芩一起,陪着靖王太妃说笑解闷一上午,厚脸皮的蹭了顿午膳,午膳后又厚脸皮的跟着秋钰芩去逐月楼歇了个晌。
总算等来了提前下衙的崔九凌。
崔九凌一瞧见她,眉头就皱了起来,侧头斥责跟在后头崔沉道:“如今本王的命令都不顶用了是吧?本王明明吩咐了不许门房将傅二姑娘放进门,怎地这会子她会出现在府里?”
傅谨语福身行礼,笑道:“王爷责备崔校尉作甚,他随您在外大半日,哪里知道府里的事儿?”
崔沉丝毫没有因为傅谨语帮他说情而高兴,反而打了个机灵,慌忙认罪道:“末将是靖王府的侍卫长,门房也归末将管辖,门房有错处,末将罪责难逃,还请王爷恕罪。”
叫王爷误会傅二姑娘对自个另眼相待就不好了。
傅谨语斜了崔沉一眼,冷哼一声:“崔校尉这罪认的太急了些,是太妃娘娘放我进来的,干门房何事?莫非门房还敢违抗太妃娘娘的命令不成?”
随即话锋一转,拿帕子捂脸,对着崔九凌“嘤嘤嘤”起来:“王~爷,人家知错了,上次不该,不该那什么您,您大人有大量,就原谅小女子这一回吧,小女子下次再也不敢了。”
不等崔九凌回应,又“嘤嘤嘤”的更大声了:“家祖母得知小女子得罪了王爷,被王爷拒之门外,立逼着小女子上门请罪,王爷若不原谅小女子,小女子回府后就只能去跪祠堂了。”
原来是被傅老夫人逼着,这才登门。
听到这话崔九凌嘴唇抿得更紧了些。
然后就见她故意踉跄一下,拖着长调撒娇道:“祠堂又阴又冷,小女子身/娇/体/软,受不住呀~”
他目光在她傲/人的身前以及盈盈不足一握的纤腰上迅速划过,在心里暗骂一句“不要脸!”,哪有女子如此自夸的?
他一甩袖子,背负双手,冷眼看着她:“哦,你受不受罚,与本王何干?”
傅谨语上前几步,帕子在他胸/膛上一甩,嗔道:“都说一日夫妻百日恩,咱们都那啥了,您怎能如此狠心?”
“噗嗤。”崔沉憋笑没憋住,一下破功。
崔九凌转身,冷冷瞪了崔沉一眼:“滚!”
崔沉一抱拳,从善如流道:“末将不打扰王爷跟傅二姑娘‘叙旧’了,这就告退。”
然后转身,一溜烟跑了。
第28章 28 码字不易,请支持正版!
崔沉一跑, 谷雨也识趣的退到了后头的岔路口,东瞅瞅,西瞅瞅, 一副替他们把风的模样。
崔九凌嘴角抽了抽, 真是有甚样主子就有甚样奴才,一样的不知所谓!
“电灯泡”没了, 傅谨语更戏精了,她用团扇遮住半张脸, 只露出一双水/润乌溜的大眼睛, 含情脉脉的望着崔九凌, 语气软糯甜腻:“王~爷, 人家真的知错了,您就收回不许门房放人家进门的禁令呗。”
崔九凌冷脸, 不为所动。
见状,傅谨语逼近几步,哼/哼/唧/唧的狞笑道:“王爷若是再油盐不进, 臣女可就,可就要再那什么您了……”
最好是不要, 她现在精神力满格, 亲/嘴又捞不到好处, 还显得自个跟花痴似的, 何必呢?
他可不要逼她。
崔九凌“嗤”了一声, 不屑道:“这会子没有太师椅碍本王的手脚, 你若能碰到本王半下, 算本王输。”
傅谨语迅速往他胸/膛上又甩了下帕子,然后得意的叉腰大笑:“我碰到了,王爷您输啦!”
崔九凌:“……”
他顿时脸黑如锅底, 一甩袖子,掉头就走。
傅谨语连忙小跑着去追,在他身后嚷嚷道:“王爷您输了,先前的禁令就得收回,您这样顶天立地的大丈夫,可不能出尔反尔哟。”
见崔九凌薄唇禁抿,一副懒得搭理自个的模样。
她又“委屈”的嘤嘤嘤起来:“人家听闻王爷嗜辣如命,特意叫表哥寻来了比食茱/萸还辣的西洋香料——辣椒的种子,想将其种出来,好丰富王爷的餐桌。”
“人家生怕庄仆们种坏了,为此还跑去庄子上住了多日,亲自当监工……”
“人家为王爷辛苦为王爷忙,脸都晒黑了一圈。”
“既然您这么不稀罕,等人家种出来,就,就拿去喂猪……”
“辣椒是为自个种的?”崔九凌听得一怔,脚步不由得慢下来几分。
随即冷哼了一声,他怎么就那么不信呢?
而且……
目光在她脸上一扫。
哼,说谎,她的脸不还是那么白/皙么?哪有晒黑一圈?
最离谱的是竟然叫嚣着要将辣椒喂猪,那么珍贵的西洋香料,竟然舍得拿去喂猪?
想到当时自个生吞半个辣椒,被辣的嘴巴跟舌头生疼的情景,他不屑的“嗤”了一声,她这是想将猪辣死,好做辣椒炒肉?
他哼道:“你自便,横竖与本王无干。”
傅谨语笑嘻嘻道:“可是太妃娘娘已经替王爷收下这份大礼了呀。”
不待他回应,她又双手握拳,一脸期待的看着他:“太妃娘娘说了,礼她替您收着,但是回礼得王爷自个张罗。王爷,您打算给臣女甚回礼?”
崔九凌:“……”
礼还没送出来,就先打探别个给她甚回礼。
这家伙的脸皮当真是比城墙还厚。
他没好气道:“本王不要你的礼,也没有回礼给你。”
哼,别以为只有她有辣椒,崔十九可是足足偷了三个辣椒出来。
虽然被他毁了半个,但还剩两个半呢。
每个辣椒里头有二三十粒种子,即便只能种活一半,也足够他吃一年的了。
咳,偷她的东西能叫偷么?
她可没少扯着靖王府的大旗在外头耀武扬威,不过三个辣椒罢了,权当是跟她收取的利息了。
全然不知自家后仓失火的傅谨语,还在那里盲目自信呢:“待回头辣椒收获了,臣女叫人做个辣子鸡给王爷尝尝,王爷就知道这辣椒的好处了。到时就不是臣女哭着喊着要送了,而是王爷哭着喊着求臣女送。”
崔九凌哼笑一声:“你癔症又病发了。”
两人你追我赶的,很快就来到了正院的垂花门下。
傅谨语眼珠子骨碌一转,脸色顿时垮下来,一脸委屈的说道:“王爷,咱们可是有过肌/肤之亲的,您即便一时不能接受臣女,也不可与旁的女子有勾连哦,不然臣女就,就趁着月黑风高,吊死在靖王府大门口。”
说这话的时候,她眼神不时往正院里头瞥去,明示这“旁的女子”正是此刻身处正院的表姑娘秋钰芩。
做戏做全套,既然表现的对他“一往情深”,就必得对他身边的其他女子持戒备态度。
崔九凌嘴角扬了扬,说甚是被傅老夫人逼着上门认罪的,这会子露馅了吧?
昨儿才叫崔十九将母妃接表妹秋钰芩进府小住的事儿透露给她,她今儿就着急慌忙的登门。
方才东拉西扯一大堆,这会子到了母妃院子跟前,总算憋不住了吧?
他斜眼瞅她,打趣道:“辣椒还没种出来呢,你舍得吊死?”
傅谨语“弱弱”道:“那要不,等辣椒种出来再……”
崔九凌勾唇,嘴角弧度上扬,露出个浅淡的轻笑来。
美人一笑,如同冰雪消融,春风拂过大地,顿时天也蓝了,草也绿了,百鸟鸣叫,百花盛开,叫人沉醉其中。
傅谨语看呆了。
半晌后,才回过神来,砸吧了下嘴,感叹道:“王爷这样的美人儿,成日板着脸作甚,该多笑笑的。”
想了想,又摇头道:“还是别了,不安全,万一被恶霸盯上可如何是好?”
崔九凌简直不知该气还是该笑。
放眼整个大齐,敢当面说他是“美人”的,除了她,还有哪个敢?
万一被恶霸盯上可如何是好?
说的是什么疯话,他堂堂世袭罔替的靖王,会惧怕恶霸?哪个恶霸想不开来招惹他?
就是被老百姓戏称为“恶霸”的宗亲子弟,他还不是想揍哪个就揍哪个?他们哪个敢还手?
他鄙夷的冷哼一声:“那是恶霸的不幸。”
“臣女倒是觉得,这是恶霸的幸。”
傅谨语边说,边闪电般抬手,在崔九凌下巴上摸了一把,嘿嘿一笑:“美人儿~”
在崔九凌反应过来之前,提起裙角,颠儿颠儿的跑走了。
完美演绎了什么叫恶霸当街调/戏美人。
崔九凌:“……”
他错了。
还真的有恶霸敢盯上他。
傅谨语,就是这恶霸。
大齐独一无二的恶霸。
*
凭借自个的眼疾手快跟聪明机智,傅谨语完成了傅老夫人交待自个的任务,还顺便调/戏了美人一把。
这趟靖王府之行,傅谨语还是相当满意的。
“咦?这是哪里来的包裹?”回去的马车上,谷雨突然诧异出声。
傅谨语面不改色心不跳的扯谎道:“是太妃娘娘赏我的月事包,你且收着,下回我来癸水的时候记得拿出来给我用。”
方才追崔九凌时,不慎将谷雨给甩脱了,她便趁机将先前抽到的卫生巾拿了几包出来,借靖王太妃的名头过一下明路。
谷雨笑道:“太妃娘娘果然很看重姑娘,竟然贴心的赏赐姑娘月事包。”
回府之后,傅谨语先去松鹤堂,对傅老夫人说道:“孙女又跪又求,哭的眼泪哗啦,靖王爷看在孙女诚心悔过的份儿上,取消了孙女的禁令,孙女以后又可以继续去太妃娘娘跟前奉承了。”
崔九凌输了赌局,自然不好意思再对自个拒之门外,这点子信心她还是有的。
傅老夫人松了一口气,哼道:“奉承得好又没好处,奉承不好还得罪人,你以后还是少去靖王府为好。”
“是,孙女听祖母的。”傅谨语也没反驳,阳奉阴违可是她的长项,没必要与这死老太婆进行口舌之争。
从松鹤堂离开后,她照例去春熙院给裴氏报平安。
裴氏正歪在罗汉床/上歇息,她有孕五月,肚子已经显怀,还要操心傅家的家事,难免有些精力不济。
傅谨语行了个礼,笑道:“母亲歇着呢?”
“语儿回来了?”裴氏坐起来,大丫鬟椿儿忙上前替她在身后垫了个靠枕。
不等裴氏询问,傅谨语就主动禀报道:“此去靖王府很顺利,王爷好说话的很,女儿不过略微恳求几句,他就收回了禁令。”
“那就好。”裴氏舒了口气,抬手点了点她的小鼻子,劝道:“不过你可得记住教训,下回莫要再如此鲁莽了。王爷位高权重,不是咱们小门小户能得罪起的,你说话务必得小心谨慎。”
“是,女儿听母亲的。”傅谨语嘴上应承的利落。
心里却虚的很。
小心谨慎是不可能的,她方才还胆大包天的摸人家的脸蛋呢。
要是崔九凌对待自个跟旁人一样的话,自个早就被大卸八块了。
哼,死傲娇,别以为她看不出他待自个不同。
不然,她敢如此放肆?
想着想着,嘴角露出个窃笑来,仿佛偷到灯油吃的老鼠似的。
“挤眉弄眼的,成什么体统?”傅二老爷的声音突然传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