梨梨稳住!
不能崩!
实在是绷不住了,她猛地咽了一口唾沫,“我,我……”
青年伸出手臂,想要安抚她,姚盼猛地推开,双手捂脸跑了出去,似是悲痛欲绝。
宗长殊的手停在半空中,好一会儿都没有落下,一脸不可置信,愣在了那里。
这是她第一次……
拒绝他的靠近。
姚盼擦掉脸上的泪,心脏还在砰砰乱跳,她搓了搓手臂的鸡皮疙瘩。
太可怕了,太可怕了!
脑子里一片混乱,猜想得到了印证,她心中半点得意欢喜都无,反而心慌意乱得很,对于这个结果一时接受不能。
对她温柔耐心,容她撒娇捣乱,仍然不恼不怒的长殊哥哥,怎么会是那个人呢?
姚盼一时又惆怅,又迷茫,还有一股浓浓的愤怒。
他骗了她!
还一骗那么多年!
他这般费尽心机,到底有什么不可告人的目的?
姚盼无法阻止滔天的怒火在心底蔓延,她现在急需缓解一下这股情绪,不然……
她怕她会忍不住冲到宗长殊跟前,一剑捅进他的心口!
不知不觉走了许久,姚盼没注意看路,抬头,才发现自己到了一个极为僻静之地。
她心中并没有多少担忧,反正不论走到何处,君甜甜都会在暗处跟着她,保护她的安全。
偌大的林子中,忽然有人踩碎了一根枯枝,咔擦一声,极为清晰。
“谁?”姚盼当即转头,极为警觉地往发出声音的地方看去。
有人轻笑一声,缓缓地自一棵树后现出身形,理理袖子,冲她迎面走了过来。
离了几步远,身形轮廓依稀辨得出是个男子,颇为高大颀长。
借着淡淡的月光,她方才看清此人的相貌。
清俊的骨相,鼻梁高挺,眉眼之间有几分熟悉。藏蓝色的长袍擦过枯叶,带起簌簌之声,他的袖子上绣着数朵莲花,挥动之时,似乎有墨莲在他身上冉冉开放。
“墨染?”姚盼不耐烦地看他一眼,“你怎么会在这里。”
他跟宗长殊长得像,自然更加重了姚盼心底的烦闷,语气便很是不好。
墨染却是极为轻松愉悦,他的唇比宗长殊有血色多了,色泽殷红,瞧起来竟有几分妖艳。他注视着姚盼的面庞,眸里闪着的光,颇有几分怪异,看得姚盼浑身都不舒服。
“好巧啊,殿下也是出来赏月的么?”
墨染款款地微笑着,扬起手来,似乎想要触碰姚盼的脸庞。
姚盼侧头一躲,“你做什么?”
鼻尖,却嗅到一股颇为奇特的香气,她抬眼,淡黄色的粉末在眼前缓缓下落。姚盼猛地后退了几步,墨染面上的笑容不变,姚盼心底却是一凉。
她张了张口,喉咙里顿时入侵了好些异物,那粉末的吸附力竟是如此之强,让她弯下腰,难受得呛咳出声:“你放肆!咳咳、这是什么东西——”
她的声音戛然而止。
她感觉到一股极为奇怪的热意,从小腹之处,缓缓地腾升了起来,姚盼心知不好,立刻反手抚了一下面庞,果然,双颊烫热。她抬起头,天上的月影都变成了两个。
姚盼摇摇晃晃地后退,却是维持不住平衡,差点跌倒在地。
伸出的手,忽然被一个人给攥住了。
他的手,竟然如此冰凉……
姚盼不禁将他反握。
墨染一手牢牢握着她的肩膀,贴了贴她通红的脸庞,在她耳边极色青地吹了一口气,低声说道:“这是特地为殿下准备的好东西,可以让殿下一会儿不那么难受,殿下可得好好受着。”
姚盼头脑昏沉,无法理解他话语里的意思,只觉身体都不属于自己了,她感觉到自己被人带着移动,眼前晃过树叶的重影,她在心里呼唤甜甜
甜甜怎么还不出手?!
身上蓦然一凉,似乎是衣裳被人扒了去,她一个激灵,咬着舌尖,以剧痛逼迫自己找回清醒。
朦胧的视线之中,墨染伏在她的身上,正在一层一层地脱她的衣裳。见她微睁开双眼,他伸出手来,轻轻抚过她的脸颊:“殿下生得这般精致,就算是做成了木偶,也是这世上最精美、最漂亮的木偶。”
就在他的手掌触碰到脸颊的那一刻,姚盼听见,从自己的嘴里,发出一声极为舒服的叹吟。那种燥热越来越明显,姚盼只能将舌尖咬得更重,疼痛传来,从眼角沁出了点点泪光。
殊不知,这副模样,更能激起男子的凌虐欲。
何况,还是这个世上最高贵、最神圣、最不容亵渎的太女殿下。
墨染痴迷地捧住了少女的脸。
“殿下,我们既然要成为夫妻了,”男子的眉宇都染上了激动的神采,他的额角有青筋暴起,“由我,来教给殿下人世间最快乐的事,如何?”
姚盼睁大双眼,只见漆黑丝绒一般的天幕中,划过一颗璀璨的流星,她甚至能听见草虫在身边低语。
“你现在做的是会被诛九族的事。”
刚开口,就有一条血线从唇边流下,口腔里弥漫着浓浓的血腥味。她的声音很是喑哑,却带着极深的杀意。
墨染用指尖蹭过她的唇角,笑道:
“墨染是家中亲长轮流带大,少年成名,自幼失怙,不怕累及九族。牡丹花下死,做鬼也风流。”
他的眸底升起情.欲,哑声说道,“殿下要诛杀便诛杀吧,能跟殿下这样的美人快活一回,死了也不亏。”
可真是色中饿鬼投了胎了,姚盼颇为无语,她努力平息体内翻涌的血气,让呼吸稳定在三长一短,缓缓说道:“你已经是本宫的元夫了,着什么急?”
墨染摸着她的唇,摇了摇头,“江小公子不是都放话了,只有他才配得上殿下元夫的位置,甚至找到小臣,逼着小臣退位让贤,这让小臣怎么能不着急啊。”
他贴着她说话,唇瓣间,只隔着一根手指的距离:“殿下如此尤物,小臣怎么舍得拱手让人?”
又是江寒练那个不安分的。
不过,倒是头一次听见有人用尤物来形容她,真新鲜,姚盼的眸光转了转。
墨染眨了眨眼,他的这一双眼是最像宗长殊的,潋滟多情。
如果放在平日里,她是很乐意跟他有那么点纠葛的,只不过姚盼生平是最讨厌强迫的了,尤其是别人强迫她。
墨染轻声问道:
“殿下是在找您的密卫么?”
“自然是好好地带下去,看管起来了,”他将她的发丝别到耳后,动情道,“殿下放心,不会有人来打扰我们的。”
姚盼徐徐吐出一口气,盯他的眼:“便是将你背后的人牵连致死,你也不怕?”
“你是说丽阳公主?”墨染竟然毫不避讳地说了出来。见她惊讶,他微微一笑,“殿下的手段,我们从来就不敢小觑,定然将小臣的底细查得一干二净。不错,我是丽阳公主的人。”
姚盼气喘不止。
好一个丽阳长公主!
“姑姑是觉得,得到了我的身体,你元夫的地位,便能万无一失了?”
刚说完这句话,姚盼便自己否定掉了。
丽阳的目的,恐怕不仅仅是想让墨染跟她有夫妻之实,应该,还有更狠毒的阴谋在等着她。
没想到,她英明两世,竟会在墨染这里栽个大跟头。
姚盼只觉一颗心坠入无底的深渊。
“你为何不直接药晕我。”
趁着他还在研究怎么解开她的腰带,姚盼故作疑惑地询问。
这人明明在做见不得人的事,面上却一派闲情逸致,对她更是有问必答,根本不像一个色令智昏之人。
“那有什么意思,总该让殿下醒着,与小臣共赴巫山,那才有乐趣啊。”
“……”姚盼默了一默,她现在已经能控制体内那股躁动,只是压制得狠了,喉头不时涌上一股猩甜。
“墨染,你应当是个惜命之人,此事一旦发生,便再无回头,”她循循善诱,顺着他的话说了下去,“你如何保证,我不会说出去——除非,我自动忘记了这件事?”
接触到墨染带笑的目光,姚盼脱口而出。
难道说,他们有了万无一失的办法?
是什么办法,还能控制人的心智,改动人的记忆不成?
联想到他之前说,世上最精致的木偶
“你们难道,要给本宫下蛊?!”
墨染的表情已然说明了一切。
他脱下外袍,手心里,赫然托着一个碧绿的玉葫芦,葫芦的底部血色流转,仿佛有什么东西在其中蠕动。
墨染笑吟吟地望着她,眼里几分赞赏。
没想到都这个时候了,她还是那么冷静,一点也不害怕,不愧是皇家精心培养的继承人,不同于世间一般女子。
“这种蛊,唤作痴情蛊,若以人血为引,便能进入到人体之中,放心,不会很痛。等殿下醒过来,已经爱得臣要死要活了。”
墨染俯下身,手掌触碰到她腕上的肌肤,缓慢地摩挲着,“与心爱之人欢好,又怎么能算作强迫呢?”
被他触摸过的地方,像是有一只癞□□爬了过去,令姚盼欲呕,她今日才算见识到,什么才是真正的伪君子了。
宗长殊跟他比起来,那简直是观音菩萨一般的人物,墨染连给他提鞋都不配。
“不知殿下,有没有尝过男人的滋味?”
他痴迷地盯着姚盼的脸,不苟言笑时,她是那神妃仙子、清纯玉女。
可这春意上脸,两颊晕红,秋波妩媚,长睫颤动,勾得人心里痒痒的。
墨染贴着她的耳垂,压抑着的语气十分兴奋,“殿下这样黏着宗大人,一定与他做过了吧,不知滋味如何?宗大人看着像是个高风亮节的,他的活儿,有没有让殿下享受到?”
“……”什么虎狼之言。
“说起来,墨染还真想同大人比试一番,到底是墨染服侍得殿下舒服,还是那木头人一般的宗大人,更让殿下舒爽了。”
这墨染到底是大家才子,还是那春水楼的小倌啊,怎么对这种事执着成这样?姚盼有意往他的下三路掠了一眼,讥讽道:“你怎么可能比得过他。”
“殿下诓我,”
墨染分明不信,他还伸出手来,比划了一下,“我的功夫,可是连汴梁的花魁都叫绝的程度。”
“……”
“不服,”姚盼嗤笑道,“你亲自找他试试?”
“我可爱的殿下,拖延时间是没有用的,”墨染摸了摸姚盼的下巴,像逗弄一只猫儿那般,姚盼扭过脸去,反感他这种亵玩的动作。
“看来殿下是敬酒不吃吃罚酒了。”
他的脸色徒然变得恐怖起来,直接将姚盼的衣领一把撕开,裂帛之声令姚盼头皮发麻,她的四肢软麻无力,动弹不得,墨染的手已然握上了她裸露的肩头。
“你那葫芦里边装着的,是蛊虫?你要怎么把它放,放进我的体内。”姚盼被他的脸色给吓到,有点结巴地问。
“你在套我的话?”
墨染笑了,“告诉殿下也无妨,”
他亲了亲姚盼的脸颊,细细嗅了一口香气,上瘾一般:“想引诱蛊虫进入人体,最好的乃是处子血。不过没有关系,殿下,我可以用我的血来帮你吸收它。”
“殿下,墨染是真的很喜欢你。”
他诚恳地说罢,用力握住姚盼的双手,举过头顶,俯下身,在她的脖颈落下一吻。
姚盼皱眉,不适地偏过了头,在心中思索脱身之法。
不知他是从哪儿弄来的媚.药,药效极烈,要想运功完全摆脱,至少,要半个时辰……
可那时,一切都晚了吧?
草叶摇曳,月光透过乌云,投射在大地之上,一片阴森。她的目光突然一定,就在那不远处的灌木丛,静静立着一个雪白修长的人影,她的唇瓣动了动,无声唤出四字:哥哥!救我……
第31章 宗愿
那道白影一动不动。
姚盼再看的时候,人已然消失了,只余无边落木萧萧下,黑暗中一片寂寥。
姚盼暴怒,关键时刻,果然没有一个男人是靠得住的!
她闭上眼,在心中默默咒骂,努力忽略周遭一切,保持内心的冷静。墨染衣衫尽褪,只有一条单薄的裤子穿在身上,他的手,已然缓缓滑到了她的腰上。
就在心脏彻底沉入深渊的时候,姚盼的耳边,忽然响起极细微的,“噗呲”之声,伴随着男子的闷哼,姚盼下意识地睁眼看去。
墨染缓缓低头,瞳孔大张着,那副不可置信的神情,永远凝固在了脸上。
只见他那赤.裸精瘦的胸膛上,遍布血痕,像是一张血红的蜘蛛网般。
一段刀锋透胸而入,尖端粘连着血肉。
他软软地倒了下来,身体还是温热的,而他身后,便是宗长殊那冰雪一般的容貌,月光从他的墨发上洒落,盈盈散发着光晕,宛如天神下凡。
他缓缓地放下了手,袖角如同流水一般落下,遮住了五指。
这人,不知何时出现在了他们后面,一刀送入了墨染的后心。
姚盼呆呆地躺在地上,身上盖着一件雪白的外袍,外袍间尚存着一段薄荷香气。
方才宗长殊随手脱下了外衣,将她严严实实地盖住,看都没看她一眼,便蹲下身,把刀从墨染身上抽出。
他用一张洁白的手帕,擦了擦那把刀,动作颇为优雅从容,像是对这种事很是熟练一般。
而后,从姚盼的身边,慢吞吞地拖走了墨染的尸体。
宗长殊的侧脸,十分的淡然冷静,他完完全全无视了姚盼,没有过问她任何事,连安慰的话都没说一句。
玉葫芦滚落在地,他毫不留情地踩了过去。
一双雪白的靴子踏过地面,有种沓沓之音,他手中所拖的尸身与草叶摩擦,发出细碎的声音。